甚至,不如说他期待着鬼啸长渊能够现身,和他爽快地决一死战
猛地,万分之一的刹那之间,一声碎石爆炸的巨响,飞快地传入了他的神经
黑暗当中,声音竟然比之境象先一步冲击了他的感官。幸而彻地闻声早有准备,足底浩漫渊流顷刻凝结,不再前进半步,刚好停在了山石塌方的前端。
隆隆沉闷的回声在山体内连环回荡,山腰一角已经凹陷,显然是被鬼啸长渊的力量扭曲的,只为阻止彻地闻声一往无前的步伐。
滚滚石块带着泥浆和沙砾瀑布一样顺着凹洞流进来,在触地之后又浓郁地卷舞而起。
彻地闻声弹指筑起一道水墙,眼前泥沙便无法侵入。他冷眉以对,静待那个人的亲自前来。
“还有必要藏头缩尾么,鬼啸长渊。”
彻地闻声冷冷地开口。但是他这句话音未落,蓦地一阵高压尾随而至,刹那击溃他的水墙
阻塞了大量沙石的水墙崩溃,黑漆漆的混乱顷刻占据了狭窄的甬道。彻地闻声一掌向上,头顶岩石瞬间破开一口豁大的洞,大块的石头“噗噗”掉进下面的水流里。
再回眼一看,彻地闻声心头微微一怔。
鬼啸长渊,心心念念的鬼啸长渊,寤寐多少昼夜的一幕,终于真正出现眼前了
此刻的鬼啸长渊,身上披着一卷极厚的裘袍,黑黝黝好似黯夜席卷。他的眼神仍然像往常一样睥睨,微睁的眼缝之中,仿佛包含了万千煞气。
稳稳屹立乱石之上,飞沙漫天仿佛他的披风。彻地闻声屏息凝神,看着鬼啸长渊如此张狂的气势,他也不禁暗暗留神,全心应对。
“你还是决意叛吾。”
居高临下一声冷喝,仿佛无解的质问。鬼啸长渊看着近在咫尺的彻地闻声,眼神中深邃莫测。
彻地闻声没有回答。黑暗中一阵沉默。但过了片刻,一声冷笑打破沉默。
“是啊。你不也知道么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好似照着书本朗读,令人难以捉摸他的态度。
其实,他对自己的现在的心情也很惊讶。明明这么激动,却丝毫惊不起半点波澜。宛如经过骇浪压沉的海涛,沉寂在深暗的海壑,浮不起如何慷慨的雷霆。
他的语气平淡,却丝毫不输鬼啸长渊的气势。凛然踏浪伫立,俨然与鬼啸长渊分庭抗礼。
黑暗中的两人,彼此都不再说话。好像混乱中残存的两尊石像,盘踞在黯夜之巅,占据着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过了良久,山外风雨喧嚣不息,不断传入山体内部。两人头顶簌簌落下泥沙,这片狭窄的危境好似转眼就要崩塌湮灭。
“你解开了泥离,是么。”鬼啸长渊忽然问。
彻地闻声的方向传来一声嗤笑。他并没有回答鬼啸长渊的问题,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没多少意义了。
“步步算计于我,只为了铺设这条名为泥离的陷阱。”彻地闻声开口,脸颊微微扭曲,“你的算计丑陋至极。”
“你又何尝知晓吾你不过是个生活在我构建的世界里的孩子。”鬼啸长渊的声音也夹带了几分油然的冷漠,“而且,不论你如何反抗,结局都是相同。”
“这句话,也转送给你。”彻地闻声淡淡地说,“为你的精灵族招魂,这一切也不过是你为自己构建的幻想罢了。”
一句话,让四周的气氛骤然猛降到了冰点。
鬼啸长渊沉默了片刻,他的喉咙好似滚滚雷震。山外雷鸣赫赫,与他喉头的苦吟交错,几乎分辨不清。
“呵呵,呵呵呵”
忽然,他冷笑起来。笑声阴惨惨的如同磨铁回划,令人心骨寒颤。
“看来,吾还是小瞧了你的叛心。”鬼啸长渊慢慢抬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血光,“你又知道什么我的恨,要比你多千倍,万倍。悼血祭已经开疆,我的擘画,已经无可回头了”
“你所做的,只是徒造牺牲,只是一厢情愿”彻地闻声同样喊起来,两拳握得咯咯作响,“精灵族当年的恶,你又知道什么”
“闭嘴”
一声怒喝,鬼啸长渊登时爆发无匹强悍的气劲。水浪和岩石纷纷飞散,彻地闻声几乎站不稳,摇晃几下才算勉强站定。
脆弱的山体破开一道缝隙,山外的风雨雷电倾泄而来。微光的照耀下,鬼啸长渊的脸色惨白,却露出深不可测的狞笑。
“你知道的很多,但不必说了。”他踏过乱碎的石块,朝彻地闻声步步走去,“连今晚都活不过的人,谈什么过往和未来”
彻地闻声冷眼看着走来的鬼啸长渊,强悍的威压仿佛长夜的凶神。
“是谁活不过今晚犹未可知。”
仿佛最后的半缕宁静,在“知”字落地瞬间,最震撼的战曲,顷刻划开大幕
冷光与煞气仿佛两道明锐的圆弧,在两人的间隔之间迸射爆发。身影眨眼万般交错,彻地闻声与鬼啸长渊极端交会,决非凡俗之地所能笼廓。
拳脚之上,附着赫赫丈高气劲。彻地闻声宛如游水蛟龙,沧浪裹挟着海啸般的气劲道道斩过,每一招都足以劈开巨岩,斩碎残破的山腰。
雷鸣如鼓,鬼啸长渊不落下风,不再压抑的猩红煞气纵横奔啸,仿佛万马飞驰,横扫八方。他的足下就像绽放的黑色牡丹,花盘飞快延展开来,所过之处唯有绝对的支配力量。
两人仿佛同有感应,在双力碰撞的刹那,同时向对方扑去。
顷刻,“哗啦啦”如同巨龙卸甲的气势,半座山体顷刻剥碎崩塌,碎石宛如鳞片块块坠落,从中飞出两个桀骜的身影。
同时,天顶一声劈下的巨雷,照耀了两人喧腾的身躯。
暴雨洗刷着他们的躯壳,他们脸上都汇满了漓落的雨水。互相驻足半空,他们彼此对望,陷入了鏖战前的最后一分对峙。
少顷,两人眼色同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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