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卖给他,我就削了你小子。”素别枝没好气地歪头。
宵万斛显然对素别枝的话熟视无睹。他语调更加激昂几分,甚至几度要站起来
“我就是看准了律定墨的为人我江湖漂泊百十年,哪里和这么正的正人君子处过事虽然时间短暂,但我深深为他折服了我相信,这神器只有在你手里,才能发挥它的光采”
“别说了,再说眼泪就出来了。”素别枝仍然不为所动,用嘲讽的口吻说。
一番慷慨陈词过后,宵万斛只用目光诚恳而真挚地瞪着律定墨。
这是他的话术,专攻一个人,而且律定墨看上去,也确实最好说话
“可是我要是不买呢”良久,律定墨忽然微笑着问。
这话大出宵万斛的意料。他一下急了起来,拍着大腿说“这,这可是神器啊,你不好好考虑一下”
素别枝暗笑着偷看律定墨。不曾想市面砍价的伎俩,这青崖书院大儒竟然会用,而且一下就给这瘪犊子逼急眼了。
律定墨本也不会想到如此把式。不过在遭遇背叛之后,他就对宵万斛多了一层提防。眼下情况,他倒可以借此治治他。
“纵是神器,”他轻咳一声,“我当下也用不到。琴书双器已足,我也再无第三只手拿这口神器。”
“看我作甚,我也两架琴。”宿九琴发觉宵万斛挪过来的眼光,一口推掉。
“呃,这,你们”
宵万斛怎能想得到,原本心机单纯的律定墨,竟然能反过来整自己一把。他还只当是两人真不想要,一时间犯了难。
看着他这少见的模样,素别枝忍着笑不出声。
他连忙端着茶杯掩盖自己的笑,几下差点呛到。看来这下,宵万斛的发财梦不好办了。
“但是”等了一会儿,律定墨渐渐话锋一转。
“你方才说得也是。千里迢迢而来,无论你所言真或假,我领你此情也罢。虽然这神器于书院无用,但感念你之心,我可以买下来。”
一番套路,说得倒让宵万斛深信不疑了。
本就理亏在先,加上现在局面发展至此,他也别无方法。话语权已经失掉,出价如何,他也没有开始时那么有底气了。
“所以你打算卖多少”律定墨不给他细思的机会,立刻顺口问道。
宵万斛不禁愕然。他一开始在心底的价钱,至少要黄金十万两整。可经过律定墨一通贬低,这十万两黄金的价位,可是不好往外提了。
“呃,要不,八算了,六万两黄金,你看”宵万斛迟疑而心痛地,哆嗦着问。
谁料律定墨刚听到这个数目立刻就摇头“太贵了,绝无可能。”
宵万斛内心一阵暗骂。六万两黄金买一口神器,不论说给谁听都不会说“太贵了”。但谁叫现在自己决策失误,没法下台了呢
律定墨伸出两根手指“两万两,你看如何。”
“我超你还不如明抢”宵万斛强按心口,脸色顿时铁青,“两万两买神器我很像做慈善的吗”
“已经很多了。”但律定墨俨然毫不松口的架势,晃了晃两根指头,“近日书院临危,除筹措物资,还须置办安葬费用,修葺山门等等,金费紧张,实有难处。”
“这”宵万斛听他说得在理,但仍是心有不甘,面露难色。
宿九琴大抵知道律定墨的意思,稍微一想,又旁敲侧击“当下年岁,想来皆是如此。就连山下敌兵,近日吃用也备见拮据。”
言下之意,就是让宵万斛打消卖给九重泉的念头。其实宵万斛之前也是说说而已,自从那次被骗去老鹫山献祭,他就对九彻枭影的交易信誉很不信任了。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想找九彻枭影谈买卖。
“你刚才不也说了,律定墨的人品,这神器白送也没事么就是跑腿和辛苦费,两万两也早该够了吧”素别枝同样煽风点火。
三人之力,让宵万斛占尽下风。就算他机敏狡诈,可面对眼下,也不禁左右为难。
虽然确实没什么成本,可只拿这么点钱就把神器卖了,他作为悬金散客的本性,仍然觉得自己亏大了。
看着他陷入沉默,律定墨等人暗自发笑。
所谓当局者迷,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个戏码,真的能让宵万斛吃一次亏。
“哎,罢了。”良久,律定墨终于叹了口气,“就算买你人情。过往之事既往不咎,我最多再加五千两。你看如何。”
“我”宵万斛有些颓唐地抬头。
两万五千两,对他而言还是少了太多。不过总该比两万两好些。看一眼明光闪烁的指月归衡,他不禁哑然苦笑。
“罢了。酒盟下血本,再添五千两吧。”素别枝抱臂脑后,同样叹息,“不过有个条件,得征用你下,一起帮三教突围。”
宵万斛一听,刚要开口,却被宿九琴抢了先“让他净赚三万两。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这一句话差点让宵万斛吐血。
好家伙,他悬金散客的劳动力值钱得很结果反倒被他们说成是赚翻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说。
素别枝其实很快想到了他把自己拽来的第三个原因。那就是把自己当成“伴手礼”,事成之后再坑自己一把,让自己帮助三教突围,然后他收了钱潇洒转身离开。
宿九琴说的是,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不管怎样,就算再花五千两,也得反过来,把这厮拖下水才行
各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不动声色,但却胜过唇枪舌剑。
一番争锋,很显然,宵万斛已经走向穷途末路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很久。过了半晌,宵万斛才慢慢地抬起头,好像疲劳无比
“三万就三万。成交吧,累了。”
话音落下,律定墨三人眼中,不约而同露出计谋得售的光。
桌案上的指月归衡如有反应,光泽更加动人,仿佛洞见未来的光烛,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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