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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8 朴实无华
    一声呼喝,两个身材高大的仆役进来,对刚刚那仆役道“管事的有令,叫选三个普通剑奴待用。”

    那奴仆如蒙大赦,连忙后退几步,离着迟明镜远了一些,取出一串钥匙,打开了一个圈。迟明镜并不再逼迫,反而退了一步。

    他从里面拽出了三个孩子,交给了来人。

    迟明镜注意到,他并不是随便选的,而是一开始就预定好了人选至少有两个小女孩儿是这样的。然后可能准备的不充分,并没有准备第三个人,于是又随便拉了一个男孩子凑数,一并推给了来人。

    这一番动作,登时像是往死水里投入一块大石头,登时打破了死寂,院中的孩子无不瑟瑟发抖,压抑的哭声四起。

    那选人的奴仆喝道“哭什么哭,把嘴闭上。这是他们的运数到了,早完早了早超生,就能重新做人了。你们要是有运道,也在山下把这一劫渡了,送到外头去还是个人,就怕没有这个运数”

    他这么说,那些孩子多半是听不懂,倒是来提人两个奴仆不乐意了,骂道“老马头,你又扯什么淡呢还什么外头才是人,都是庄园里听差的,你是个人是么”

    那老马连忙赔罪,两人骂骂咧咧,把只会抽泣的三个孩子拖了出去。

    迟明镜默默看着,一动都不动。和那些挑选奴隶的人一样漠然。

    其实,她一直都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也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

    至少在这些年,她自认已经非常冷漠。

    自从老师死后,迟明镜独自浪迹江湖,在黑白之间摸爬滚打,别说心如铁石了,手上都不知沾了多少鲜血。甚至看到了人贩子正在贩运孩童也不会动容。

    不然呢一时好心救下了孩子,她送到哪里去养她养活自己就很难。

    既然无能为力,不如一开始就无动于衷。

    就像鲍人伍说的,她装作自卖自身在人贩子队伍里做杂活儿,还照顾那些被贩卖的男女孩子,并没有表现出同情,一点儿不惹人怀疑。那时她是真控制得住自己。

    然而没想到,她遇上的那鲍人伍偏偏是当年贩卖自己的鲍人行的弟弟,而自己正是那次被老师救出来的。这段经历是她的软肋,一旦戳中,再难平静。

    她心潮起伏之下,情绪暴走,将鲍人伍一行几乎杀个干净。失控之后,她便一时找不回之前心中止水的状态了,就像一个鸡蛋,外壳倒是坚硬,但敲开一个口子,就有破碎之虞。

    刚刚她放不下手中的女孩儿,一是想起了自己当初被贩卖的时光,二也是因为在情感脆弱期,难免感情用事。

    但迟明镜是个狠人,她察觉出了自己的异样,不许自己这样脆弱下去。决心一下,登时堵塞感情,再看其他眼前发生的惨事便不动声色,一开始还是强忍,调整过来之后恢复了彻底的平静。

    低头看了那看起来木木的女孩儿,她略一犹豫,心想当初老师也是刚毅绝情的人,还是路上一时善心救下了我,可见偶尔心软不算要紧,只不要一味放任下去便是。

    当下一拉手中女孩儿,道“我们走。”

    两人离开小院,往迟明镜的住处而去。

    在路上,迟明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路面无表情仿佛幽魂一样的女孩儿开口,声音清冽,道“我叫冯志烈。”

    迟明镜明显被这个名字震了一下,但她再想不到某些荒诞的可能性,反而自己给自己解释道“原来如此,你是家里假充男孩儿教养,所以取了个男子的学名么你果然是好人家里出来,不是被家里卖的吧”

    冯志烈调整了一下状态,登时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有泪珠在波动,道“嗯,我不是被家里卖的,是被坏人捉来的。我好好在家家里相隔上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他在心里补了一句坏人就是高远侯,还有汤昭那小子,把我当牲口使唤。我人都死了,还叫老子接这种大活儿,千里迢迢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迟明镜心中一动,想要安慰她将来可以送她回去,接近着又止住,心想此间事能不能成,连我是生是死都还不能定,何必多说若能成,我夙愿得偿,一身轻松,送她回家也不过举手之劳,若不能成,就把她送出去,就像当初老师把我放生一般,命运如何,全凭造化吧。

    正走着,就见迎面两个青衣童仆向这边来,迟明镜暗自讶异,认得正是那大少爷身边的两个亲随,一个叫危色,一个姓江的好像是排名第八,人称八哥,据说有个挺威风拗口的名字,但她不记得了。

    据她观察,这两人虽然年轻,又都不是剑客,但应该是那少爷真正的心腹,什么要紧的事儿都给他们去办。

    双方擦肩而过,那江八哥毫无表示,危色点头示意,迟明镜也客气的点点头在这一行人里,她还是对危色印象好些,因为他的言行举止最接近正常人。

    眼见两人进了关奴隶们的院子,迟明镜心中好奇,终于还是折返,缀在后面,隔着墙壁也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就听里面那江八道“这都是少爷的财产,谁许你们私自处置了啊哈,少爷都到了,你们不等他吩咐,进进出出的,得到少爷允许了么丧心病狂,这是没日子捞了,急着最后捞一笔么”

    里面那人低声下气说了几句,江八声音又高了一个调子,道“大总管大总管比少爷还大么跟我这儿扯虎皮,你特么吓唬谁呢”

    就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好像是砸了东西,兼有危色劝解之声,最终江八道“你给我放明白些,这里是谁的上上下下都是少爷一个人的。再拿什么大总管、二总棍的压派人,叫你知道知道你家八爷的厉害从今日起,这院子里的人归危色管,你也归他管。老老实实干活便罢,不老实了,打死你难道还有人跟你申冤吗”

    迟明镜听了,有些好笑,心想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夺权么是不是糙了些

    不过也是,最高端的斗争往往只需要朴实无华的手段。大少爷名正言顺,如果带的人手实力够,那还不是怎么都行

    不管怎么说,是大少爷夺权也好,狗咬狗黑吃黑也好,若能把这囚笼撬开一条缝儿,迟明镜自然喜闻乐见。

    这时江八摔门而出,危色却留下了。迟明镜猜他要回去复命,突然道“八爷”

    江八回头,有些诧异的看她,道“不用客气,叫八哥就行。怎么”

    迟明镜道“他们还有一个地方,应该是专门把奴隶制作成剑奴的地方,刚刚我看有几个孩子被带走了,你们要不要接管”

    江八道“还有这事”说着转身回去,接着把那看奴隶的仆役拉出来,道“带路,去那制作剑奴的地方。”

    那仆役忙求道“不是小的不去,是规矩上小的不能去那里。按规矩那地方只有一等家奴才能去,小的这种地位哪只脚迈进去就砍哪只脚。”

    江八冷笑道“什么规矩不规矩哪辈子的规矩什么前朝的剑能斩本朝的官啊你只管去,大少爷的规矩一向是谁听话谁就有好处,那不听话的别说一等二等,最末等也没有份儿了。”

    他逼的凶狠,那仆役只得哆哆嗦嗦的带路。

    其实染坊这买卖能有多大,相隔就一个院子。到了院门口,就听得里面有呻吟声传来。

    那声音并不大,但不是不痛苦,而是被堵住了嘴,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呜呜咽咽。偏偏外面几人除了那仆役都耳朵极灵,声音钻入耳朵真如针扎的一般,浑身不适。

    江八端足了狗仗人势的范儿,上前一抬脚,啪的一声把门踹飞。

    就见小院中摆着一个个柜子,俱是杂木薄皮,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棺材。其中一个敞着口,一个大汉正把一个捆住堵住嘴的孩子往柜子里面塞去。

    另一个大汉坐在院中板凳上,旁边是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形状各异的材料,脚边瘫坐着两个呆若木鸡涕泪交流的孩子。

    见到江八、迟明镜、冯志烈还有那仆役进来,那大汉没反应过来,脱口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

    江八喝道“是你祖宗啊呸,他么的我哪有这么畜生的孙子我是大少爷派来的这里归我管了,你给我滚一边儿去。”

    说罢先不管和自己喊叫的大汉,先一脚上去,把那往棺材里塞人的大汉踢飞了。

    那大汉倒也学过几天武功,有个意识想要抵抗,但身体跟不上,眼睛一花已经被迎面踹上,飞到了旁边一棵树上,倒挂枝头。

    这边江八马不停蹄,立刻将另外大汉踹倒。眼见那大汉要摔到桌子上,他一闪眼看到了桌上许多材料,心中一奇,一伸手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人抓住,扔到一边,没把满满一桌材料碰散。

    这边迟明镜上前,将被塞进一半的女孩儿拉了出来,伸手去取她口中的布。

    后面那仆役忙阻止道“等等,先别取”

    但他说的太晚了,迟明镜已经把布取下,就听孩童尖锐的惨叫声直刺耳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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