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淙即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经过刚才薛爸爸的那些话,也已经了解了是怎么一回事。
“凌凌,你决定把小四合院买下来”
“是。”薛凌低声“是我老爸的意思。既是我们薛家的老祖业,卖给我,也还是咱们老薛家的,三伯自然会同意。如果是其他人,三伯心里上如何过意得去。”
“是。”薛淙淡沉着脸,道“老祖宗传下来的地方,三伯将它改建成小四合院。如果被堂哥们卖了,三伯一定会觉得自己愧对先祖。”
也正因为如此,老人家才会极力反对,甚至大怒特怒,最终病倒晕倒。
薛凌低声“幸好是钱能解决的事。可三伯这样子,即便给钱,也不一定”
瞧阿桓刚才的神色,还有三伯的虚弱模样,不难猜出老人家的日子不长远了。
“唉”薛淙低低叹气,道“咱们手头上都算宽裕,钱能解决的话,反而觉得不是什么难事。最怕的是用钱也解决不了。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生离死别。”
在她的心中,三伯就如同自己的老父亲一般。三伯这般模样,她再也不能走开了。
“我明天一早就给台里请假半个月。这段日子,我要好好陪一陪三伯。”
薛凌眸光微闪,最终点点头。
“如
果台里能调得开工作,那就趁机多陪陪老人家吧。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是万般的无奈。你一向最孝顺三伯,我理解你的心情。”
薛淙靠在椅子上,疲倦般吐了一口气。
“这几年我也是忙得很,根本顾不上三伯。幸好这几年我爱人一直留在帝都,能分出一部分时间照顾家庭。我没空的时候,他就会帮我去看望三伯。不过他粗心一些,买的东西三伯不一定适合用或吃。上次他特意跑了几家药店,买了一根参。三伯不肯收,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吃。”
薛凌忍不住笑了,低声“姐夫只觉得挑好的,挑贵的,应该就不会错。男人一般都偏粗枝大叶,不像女孩子般体贴入微。”
“你家阿源倒不像。”薛淙示意另一旁陪着薛爸爸的程天源,温声“我看他很体贴老人。三伯说过他是一个很沉稳很体贴的居家好男人。”
“他呀,属于特殊情况。”薛凌嘻嘻笑了,道“他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赞”薛淙也笑了,“你算是最幸福的。”
薛凌摇头“姐夫也不赖啊人家可是进出朝堂的”
薛淙被逗笑了,低声“他算是挺给我争脸的。我再过两三年就能退休了,他还能接着做。等他精力赶不上了,他才可能退
居幕后。现在我们最牵挂的还是在国外的女儿。她爸爸希望她回国,她却不肯,最近父女两人正在闹别扭。我夹在中间也是很为难。”
薛凌想了想,道“姐,我说一声实话。异国他乡文化不同,你们即便退休了去那边,估计想要适应有些难。咱们毕竟都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语言文化和生活习惯早就被这片土地烙印得毫无空隙。你们现在都还身强力壮,不需要儿女在身边照顾。可万一生病了呢垂垂老矣的时候又会怎么样那时是最需要儿女的时候。到时她的家庭和工作在国外,如何兼顾得了你们我们养儿不一定能防老,但最难受最孤单的弥留之际,还是希望那一刻有儿女在身边照顾的,不是吗”
“我”薛淙微微一笑“我也这么想过。其实,我也是希望她回来的。我们就她一个女儿,身边不想太冷清。另外,现在国内的发展局势这么好,以她的学历和文化水平,足够能为咱们国家做一些贡献。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为国家建设略尽绵薄之力。本来我还站在她那边,慢慢地我也改变想法。大房子可以帮她买,但她必须先回国一阵子,只要让她感受一下新帝都的魅力,她
应该就会留下。”
“那再好不过。”薛凌笑道“到时等她来了,如果她心中有迟疑,你就带她来找我。我带她去我那边转一转,指不定对她有些帮助。”
“那太好了”薛淙道“我常向她说起你,说你是我们薛家人最有经济头脑的一个,让她得向你好好学习。”
薛凌摇头“太受宠若惊了。”
两姐妹又低低聊了好一会儿。
这时,薛桓带着一个满头白须的老医生过来,给她们匆匆点头,很快进了病房。
薛爸爸也想跟进去,被程天源拦下了。
“爸,我进去看看就好。阿桓可能是请了老医生来帮忙。”
薛爸爸早些时候受了惊吓,此时冷静下来后手脚酥软无力,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行,那你进去看看。得告诉医生,你三伯中午和傍晚都没吃什么。”
程天源应好,赶忙跟了进去。
薛凌和薛淙早已经进了病房,等在角落处。
两个老堂兄凑在病床边,安静紧张盯着老父亲看。
病房里很安静,带着隐约的紧张。
老医生又是检查又是听心跳,盯着仪器瞄了大半天,最终沉着脸慢步走出来。
薛桓赶忙跟了出来,众人紧张跟在后头。
老医生站定,看着薛桓摇头叹气。
薛桓眼睛微红,哽咽问“院
长您没什么办法吗尽量试试吧”
老院长低喃“老先生已经油灯枯竭,大概在这两三天了。”
啊
众人都吓懵了
想过老人家可能不久人世,可万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快
两三天只剩两三天
薛淙晃了一下身子,泪光闪烁问“不是他前一阵子精神仍很好,怎么就您再帮忙想想办法吧用什么药都成,只要有效就好”
只要能救三伯,让她花光所有都心甘情愿只要能救他老人家只要能
老院长缓慢摇头“老先生一向硬朗,但人的寿命终归有限。放眼天下,多少人能有老先生这般福气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再多的方法再好的药都会是昙花一现,甚至反而加重老人家的痛苦。不如顺其自然,让他平静归去。”
语罢,老人家给薛桓一个安慰的眼神,踏步离开了。
薛淙和薛凌都哭了。
薛盛两兄弟先后蹲下,也都低低哭了起来。
程天源顾不得媳妇,赶忙去搀扶老岳父。
薛爸爸呜呜压抑哭着,一个劲儿摇头。
薛之澜红着眼睛,牵着老哥哥的手,眼泪禁不住一滴滴往下掉。
医院的走廊很安静,只剩一阵阵低低的抽泣声。
夜色暗沉,冷风嗖嗖,吹得人脸上痛,心也痛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