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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百万家产争不争?(二更) 段圆圆……
    段圆圆老老实实挑了一个十岁上下, 皮肤有些黄,但还算灵动的小姑娘,挑着布要给她做新衣裳, 以后就跟纱衣和罗衣一个屋。

    她写信给武太太说了,叫家里的嬷嬷过来, 一家子都在段家,用起来更方便。

    其实段圆圆本来也有陪嫁的奶妈,只是不幸没等到她嫁人就一病没了,大嬷嬷不能乱找,都得陪嫁一样,得从姑娘落地就开始养。

    段家说是商人,其实更偏大地主,家里院子小佣人也少,陈姨妈说万事有赵嬷嬷, 这事结果就耽搁下来了。

    但武太太也不是没准备,她想着等过年姑娘回门子带一个过去才不打眼儿。

    现在段圆圆巴巴地写了信过来要人,

    武太太在家想着, 姑娘长大了想自己管事是好事, 自己管才不被人欺负

    这么说着, 又心如刀绞,好端端的女儿怎么想着管事了呢是不是受委屈了

    左思右想, 先前选的人武太太不放心了, 狠着心把小儿子的奶妈要了过来。

    裕哥儿的奶妈叫杜嬷嬷。生了两个儿子都在家里做大庄头。

    杜嬷嬷本来不想来。

    女人只能算半个人跟着继承门户的少爷不比跟着出嫁的姑娘有前途

    武太太跟她说要把她女儿嫁给大管事, 又打了两顶银丝儿玉观音的狄髻添妆,杜嬷嬷看自家姑娘喜得面泛红晕,想起自己成亲就是没个陪嫁,叫婆家笑了一辈子, 后来她成了少爷奶妈,这口郁气也没翻下去。

    杜姑娘也才十岁出头,抱着东西就不撒手,脸儿黄黄的跟杜嬷嬷说“娘以后我也攒钱给你打金的”

    下人戴不了金冠儿杜嬷嬷话在嘴边绕了两圈,最终还是点头了。

    出门前,武太太给女儿装了半车腊鸡腊鱼腊香肠,都是甜辣各做了一半。

    段老爷子还慢悠悠地又装了一罐自己种的糖。

    杜姑娘已经梳了妇人头,大袖儿熏香笼,每日也有十来文钱花,只是年纪小还没圆房,赵嬷嬷从袖子口掏出半只女儿最爱的板鸭放在她手上。

    她说“不到十六岁,不许男人碰你以后没事就跟太太请安,没人敢欺负你娘以后还回来看你”

    说完爬上骡车走了。

    人到了宁家,杜嬷嬷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她跟着门房,不知道跨了多少坎儿过了多少门才到了陈姨妈院子里。

    院子里繁花似锦,她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妇人穿着万字纹荷花比甲坐在榻前打牌。

    妇人梳着一窝丝杭州攒,上头明珠晃动。

    她认得这是陈姨妈,听说以前刚到武家的时候连双好鞋子都没有,进门就先狠了四碗面,唬得人叫乖乖。

    段圆圆穿着淡紫暗纹提花纱立领对襟,马面裙都是用妆花缎做的,再不像往常在家穿个旧衫子满山跑的土匪样儿。

    杜嬷嬷看在眼里,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冷灶就行

    赵嬷嬷看两母女在说悄悄话,忙不迭带着人出去。

    丫鬟迅速端上来一只肥嫩嫩的小母鸡并一盘子炸花生。

    赵嬷嬷拍出一把银馒头,笑“以后咱们两个就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尽管来找我里头那两个小东西只长岁数不长心眼子,可都靠咱们啦”

    杜嬷嬷收了银馒头,吃着用蘑菇炖得烂烂的鸡腿笑“老姐姐以后都靠你照应我”

    陈姨妈输了个底朝天,散了牌不打了,只抱着狗儿听段圆圆说隔壁三兄弟的八卦。

    宁宣那天回去就跟她说了,段圆圆看表哥真有点儿伤心,连饭都少吃了,心里也恨,骂道“生下来还不如摔死算了”

    他们算什么难陈姨妈和表哥小时候不比他们难多了

    两个人吃着糕儿,陈姨妈摸着狗儿道“没面皮的东西,以后通通都得给我滚”

    这是在说老宅。

    段圆圆知道表哥和姨妈不是一天两天想撵二房走了。

    老宅是祖传的,代代都只给大房。另外两个儿子只是因为老太太舍不得寄居在这里,日子一久大家就跟忘了似的再也不提这茬。

    二房分的宅子在三条街开外。

    段圆圆上次跟宁宣出去,看过周围的地方,好宅子是有,但绝不能跟宁家祖宅相提并论。

    陈姨妈笑“可不是么,就是几十间门屋子,他子子孙孙那么多,哪分得过来”

    其实二老爷从小心思就重,生意上也有几分天分,分了百亩多地,一半种药,一半种桑。

    捣鼓着开了几间门生药铺子,又能蹭宁家的私家绣娘,回回东西一做好偷偷挪了去自己铺子上卖。

    一年赚的银子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就是不肯挪窝儿,想把房子坐实了留给老大。

    说到这陈姨妈就生气,亏得老三死了媳妇儿又跑了,不然她们得挨到哪年哪月

    男人嫌宅子里住着不痛快,一个日日睡在铺子上,一个跑去江南快活。

    她和女儿就只能守在里头闻霉味儿

    现在好起来了,陈姨妈还是觉得闹得慌

    大嫖儿生小嫖儿,二房家风早坏了,就是三个小的种了状元,她看也要大祸临头

    她真是一点不想再跟这些东西做邻居

    宁宣也不好开口让二老爷一家子搬出去,他是做小辈的,怎么好跟爹和老太太做对

    陈姨妈“怎么就个个都掉进钱眼子头去”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段圆圆上辈子没富过,往深了想她也能理解“宁家可不跟咱们家似的,打成乌鸡眼儿也就几万块银子。”

    宁家估计得有百万雪花银吧谁不争不争的穷神上门都得叹一声穷根怪深

    话糙理不糙,陈姨妈给她说得发笑。

    段圆圆一咕噜爬起来,把狗儿唤过来慈祥道“大郎咱们把老东西药死得了”

    她死了什么事都好办了

    大郎摇着尾巴抖着肥屁股跑了。

    二老爷心里其实也烦,儿子太孝顺了烦人,不孝顺更烦人不孝顺娘,以后怎么会孝顺爹太孝顺娘又乱了男女尊卑

    上回打了二儿子一顿,几个东西就跟吓破胆似的,再不提娘。

    二老爷没打算放曹氏出来,但他想到就心里发寒,自己以后要是着了道,儿子们会怎么对自己

    想到这他就让几个儿子每天抄一遍孝经。

    谁曾想两兄弟都甩了袖子叫小子们抄,自己躲在房里玩女人

    究竟怎么浪成这德行的二老爷想不明白。

    方小太太穿着柿子红寿字纹小衫儿在房里低眉顺眼地给他端茶,听到就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还能是谁儿子肖父呗

    她抬头瞧着老爷,柔声道“孩子们还小,等成家立业就懂事了,媳妇儿们还没进门,收用两个在房里也不是大事,只略给些儿脸面叫她们缠住孩子们,不叫往外去胡混也就罢了。”

    二老爷心里这个是后娘,就是个管事儿的,她说的话但凡涉及儿子他都是一概不听的。

    听见这话眼睛就眯起来,方小太太真挚得瞧不出的眼睛慢慢含羞带怯地垂下了,脸儿也红红的。

    二老爷看她一只手放在肚皮上,就把人搂在腿上,一面把手伸进衫子里摩挲,一边笑。

    亏得年纪大了自己还能搞大女人肚子

    自觉龙精虎猛的二老爷心里也美啊,转眼刚刚的不舒坦就飞走了,只抱着人叫心肝儿肉。

    只是顾及方小太太的肚皮,始终不能尽兴,最后还是把陪嫁丫头拿过来顶上才泄了邪火。

    二老爷乐完了把丫鬟一丢,还抱着方小太太,笑眯眯地说“给你也再添个人吧。”

    方小太太笑着点头,转头刚刚二老爷收用过的丫头给他了,嘴里道“我多了人,也不好叫娘身边空着,也给娘指个丫头过去吧。我瞧别院的暖云就不错。”

    二老爷听了就咯噔一声。

    那丫头是他喝酒是买下的清倌儿,花了足足三百两银子,会伺候人但还没破身。

    浪荡又不失清纯,玩起来叫人浑身酥软。

    两人从曹氏还没关起来就缠绵有些日子了,娶方小太太的时候,他顺手就把人买进来当了丫鬟,正愁着怎么给她开脸儿做姨娘。

    二老爷倒是想拒绝,一着方小太太的肚皮,又叹一声,罢了,终究是个丫头,在娘房里也不是见不着了。

    谁嫌儿子多呢

    老太太手上还有些棺材本多个孙子多点钱

    暖云在房里愣愣地坐着,不敢信老爷姑娘还没挣上老爷就要让自己去伺候老太太。

    方小太太的奶妈就劝她快点儿去,没想到暖云死活不去,非要看一眼二老爷,叫得云鬓散乱道“平白无故的凭什么叫人走我是老爷的人,要走也只能老爷送我走”

    奶妈愁得没话说,只能转回去跟太太讨主意,要是下狠手她有的是办法,但要全须全尾地送给老太太,那就难了。

    奶妈回家的时候琴姐刚从老太太院子里回来,听了就说“把人捆了饿几天,饿乖了什么事都能干不乖就再饿”

    再说她不是脏地方来的吗

    琴姐道“她宁死不从,就让她还回去夜夜做新娘”

    方小太太怕下头人苛待女儿,但凡她说的话儿,就没个不应的时候,放了阿胶桂圆羹就笑“这鬼丫头点子从小就多,嬷嬷依了她吧。”

    奶妈肝儿颤了两下,当下一肚子话都不敢多说,扭头就叫人捂着暖云的嘴关到柴房去了。

    暖云是青楼楚馆出身的姑娘,什么没经过她们这样的清倌人,说得好听其实也只是没破身而已老鸨什么做不出来把人关在柴房下了药日日都叫男人进来守着。

    暖云最怕被关起来,被人捂着嘴关了没多久就服软了。

    奶妈笑了“这才是好姑娘”说完给她收拾好包袱,迅速带着人去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满嘴说胡话,一会儿说窗户上怎么一排人头,一会儿又指着丫鬟胳肢窝说你夹着人干什么。

    小丫头被吓得一步不敢靠近,平时都只有螺儿伺候她,现在多了个弱柳扶风的暖玉,

    老太太也不要小丫头伺候了,只觉得屋子里人太多

    琴姐也被人带出去了,老太太觉得她一进门小鬼就多丫头们不敢对琴姐说实话,只让她出门自己玩儿。

    暖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先前在二房她怕,现在她是老太太的人对二房就没那么怕了。

    只隔着门道“你娘的肚皮才是正儿八经姓宁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琴姐吃了这一下脸色一下就阴下来,又怕回去吃娘的巴掌,只能坐在屋子外头发呆。

    跟着她的丫鬟婆子也不敢惹她,只毕恭毕敬地在旁边儿当门神。

    琴姐看在眼里就问“你们怎么不笑呢”

    宅子里人这么多,怎么她一过去就静悄悄的

    丫头婆子哪敢对这煞星说笑,只是说“姑娘想玩什么我们陪姑娘玩”

    琴姐又摇头,丫头们不算人,就算爹死了以后家里再穷,她也不跟丫头玩。

    方小太太天天把她拘在老太太院子里,她闻见药味儿就想起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都是药味儿还满嘴胡话。

    从此她就落到泥地里,要不是娘收拾东西带着她投奔了杨知县,她们娘儿两个早被宗族逼死了。

    琴姐想到这个就想起段圆圆。

    她听说段圆圆从小就在宁家长大,一日三餐四季衣裳都是宁宣费尽心思挑的,嫁进来那陪嫁几辈子都花不完。

    自己以后估计没这个福分了。

    不知道她房里是什么样子呢肯定跟老太太的不一样

    琴姐甩掉丫鬟,沿着石子儿路慢慢摸到圆圆跟前去了。

    段圆圆在家里等捣鼓姜仔兔和火边子牛肉。

    宁宣不知道是走通了太监的路子还是怎么,在外吃得清汤寡水,回来就说嘴里没味儿,只想吃辣烫烫的东西。

    她特意叫了个会自贡厨艺的婆子过来做火边子牛肉吃。

    婆子用钻子牛肉后腿肉,使把薄刃刀,将肉开成尺多长,七八寸宽的肉片,又把肉片钉在斜倚墙壁的菜板儿上头,用薄刃开剥片摸酱晒起来,凉干了就摊在篾笆上端到院子头,买了几块牛粪饼小火微烤。

    段圆圆吃了一片,看肉片儿跟纸似的,一点儿漏眼漏缝都不见,抹了辣椒红油酥而不绵、细嚼化渣,还自带清香味儿。

    听到青罗说琴姐一个人在门外头晃荡,段圆圆立马就把东西收起来了,她怕孩子吃出什么事,到时候赖到她头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