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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帽子它是青草色 刘怀义迈着小碎步……
    刘怀义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过来, 青罗不见了之后他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知道那一脚来头大着呢。

    少爷一个字不肯多说,越不说他就越急。

    宁宣这个人他知道, 越憋着越生气,等气口破了, 发作起来就惊天动地。

    只是花家两兄弟也是个锯嘴的葫芦,他又不能往内院里闯, 他满脑子想着这件事, 几天就瘦了五六斤,正满屋子乱窜想着怎么往回描补。

    自己跟青罗一起管的也就是王家那个小院子的事。究竟是什么篓子能让青罗都被打发走了

    少爷瞒着谁也不瞒着奶奶,她肯定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是能巴结上她,日子总比现在松快得多。

    这么想着刘怀义躬身恭恭敬敬地站在帘子外头回话。

    杜嬷嬷看着他就心烦,青罗是个姑娘家,王家住的院子里有男人, 出了纰漏当然都在安排人手的刘怀义身上。抱狗丫头们都知道内幕, 不严惩青罗和刘怀义不行。

    凭什么只有青罗出去, 这个大肚子男人还在院子里蹦跶

    杜嬷嬷晾了他一会儿,还是米儿给抱了一个小凳子让刘怀义在下头坐着, 有了米儿这个台阶,素衣把热茶水也迅速拿过来了。

    刘怀义也不敢把屁股坐实了,对着段圆圆愁眉苦脸地跟她说, 方小太太快要生了, 她仗着这个肚子就是不给慧净法事钱。

    慧净吃得饱穿得暖也不肯挪窝儿, 竟然想生生挨到开春暖起来。

    段圆圆没想到方小太太竟然抠成这个样子,但她硬是这么耍赖,自己还真不敢和她争, 就说“十来两银子也不要给他争了,咱们家里出了也行,横竖是给老太太念的经。”

    她出了这个银子也不是不行,她现在就是不想多留一个男人在家里待着。

    说到这个刘怀义就想骂人。

    他叹了一口气道“慧净只说他没给大房念过经,不要咱们的钱,他不做白拿钱不干活的事”

    宁宣不能让他在街上撒泼,想拖到二房去吧,又怕方小太太有个万一,一尸两命让人看笑话。只能这么暂时给他一口饭让住着。

    其实要收拾他的法子多得是,只是他是个和尚也是条命,大家都不愿意脏手而已。

    现在刘怀义想将功补过,不硬气也硬气了,什么和尚不和尚的也不管了。

    就是两刀剁了他又能怎么

    自己去开行善积德,捐的香油钱够杀多少个和尚。没德就日后再积呗。

    看段圆圆这么想把那个和尚赶走,刘怀义拍着胸脯说包在他身上。

    段圆圆叫住他说“别闹出动静来,悄悄地把他打发走。”

    刘怀义唱了个诺,雄赳赳地带着几个小子拿着大棍子过去了。

    谁知道慧净自己已经收拾好包袱溜得干干净净,他在杏儿身上捞了不少油水,够他唱死五六个老太太的。

    慧净心里还惦记二房的钱,可家里那个小女儿要成亲,他想着只能先回去赶着给她打首饰,没钱了再过来蹭吃蹭喝,还有女人睡,简直快活似神仙

    刘怀义呸了两口道“算你老小子走运”说着带着人进去收拾屋子去了。

    不收拾还好,一收拾就翻出两条猩红色女人用的汗巾子出来,上头黄黄白白的一片,一拽出来就恶臭难闻。

    刘怀义是男人,晃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只是正常的东西哪能是这个味道

    宁家又不是窑子,有个脏表子还了得

    他脸色铁青,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把守门的叫出来道“这是谁的东西给我把这个表子找出来”

    守门的说他不知道啊,他家里那个婆娘就是个母老虎,谁敢认外头女人的脏东西

    他婆娘在身后欣慰地笑了。

    院子里谁不知道仁桂那个新来的杏儿成天在家磋磨他媳妇

    两个女人当了十几二十年邻居,有个什么不知道的事好不容易有跑掉的时候,当然得帮她一把了。

    她丈夫听媳妇儿的话,咬紧了牙齿愣是没说一个字。

    刘怀义脸色难看地在院子里看着这帮人,指着他说“我叫你盯着,你就这么给老子盯着”

    狗屎糊上身了还在说不知道哪里臭臭的

    仁桂媳妇儿见状啪一声跪在地上,雄赳赳地说“刘爷,小媳妇儿知道”

    刘怀义笑眯眯地问她这个汗巾子究竟是谁的。

    这一看就是宁家的布,必不可能是外头进来的。

    仁桂媳妇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小媳妇儿有个不情之请。”

    要钱吗刘怀义一愣,脸上又笑起来道“仁桂挣的还不够多啊我也没亏着他啊。说吧,你想要多少。”

    仁桂媳妇儿赶紧说不是,她说“刘爷,我不要钱,我就是不想跟仁桂过了,他那个小婆娘打得小媳妇儿活不得,刘爷是小媳妇儿的天,求刘爷给小媳妇儿寻个干净汉子再嫁了吧。”

    大丫头的婚事才轮得到主子做主,底层奴才的婚事都是自己看好了再报给主子点头。

    刘怀义这样的管家在宁家也算小半个主子,有他帮忙事情多半办得成。

    仁桂在旁边脸红红白白的一片,上去就要给她两巴掌。

    不知廉耻的娼妇,自己还活跳跳的她就想改嫁了。

    小媳妇行动利索地爬到刘怀义背后跪着去了。

    刘怀义冷冷地看了两眼仁桂,仁桂抬起来的手打了两次都没打下去,涨红了脸说“这小娼妇满嘴胡言,老子早就不想要她了”

    休了她把杏儿娶回来不也是一件好事

    仁桂媳妇儿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怎么想的,等刘怀义一点头,她就跪在地上痛痛快快地把杏儿和和尚的事抖出来。

    她指着上头如意的方向说“这个汗巾子就是杏儿的那个杏儿还把仁桂老娘接进去享福了,现在还在里头没出来”

    刘怀义听了抬脚就把仁桂踹倒在地上,磕得头上老大一个乌包。

    他只是让他爽爽,没让他爽出塌天大祸出来。

    杏儿的汗巾子多,仁桂也不是样样都看过,那东西脏得不成样子,他也没细看。现在一听媳妇儿这么说,就爬过去仔细地看,看到上头有个朵杏花才知道是真的。

    他一声不敢吭,只哭着跟刘怀义磕头说自己是中了那个小的算计。

    刘怀义让人待着,转身就去找了段圆圆。

    女人们的事儿,他实在不好插手。

    段圆圆听到仁桂纳妾还打媳妇儿就震惊了。

    乡下媳妇儿娶不到的单身汉数都数不清,宁家一个做冷板凳被派去守着如意的家丁都敢养两个媳妇儿

    另一个媳妇儿还是如意的贴身丫头。

    这里头打的什么算盘简直不能再清楚。

    看样子刘怀义早就知道了,他怎么不说

    刘怀义也怕了跪在地上直磕头,他也是想让跟着自己的兄弟们开个荤,谁知道那婆娘那么胆大,还敢勾上别人

    段圆圆没空理他,道“等表哥回来你跪他去,你是他的人,我帮不了你,也罚不了你。”

    刘怀义跪在院子外头守着还是不起身,旁边的小子都知道刘爷要倒大霉了,半天都没人给他送蒲团。

    青石板跪得膝盖又冷又痛,刘怀义眼珠子不停地转。

    这都是那个如意闹的,要不是她,自己能这么倒霉

    这回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她好过

    院子里,段圆圆让杜嬷嬷过去把那个杏花偷偷带过来问。

    杜嬷嬷带上了小花,小花力气大,拿人的事她干起来最利索。

    仁桂把杏花和老娘哄骗回来后就被关到柴房去了。

    他屋子里只有老娘靠在圆枕上侧躺着磕瓜子儿吃汤茶,手上还拿着只酱鸡腿,吃得一嘴巴的酱油,头上还吊着一排腊肉,这是杏儿出钱买回来的。

    她老婆子活了这么久还没过过这么肥的年。

    难怪说宁当主子的狗,不做外头的虫呢。

    仁桂娘剥了两个盐水耙花生美滋滋地想,这个媳妇儿娶得值啊

    刚叹完,她就看见带着一整套银头面的杜嬷嬷进来,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

    她见过杜嬷嬷知道这个是奶奶跟前的红人。

    杜嬷嬷给了她一个眼神,仁桂娘就不敢说话了。

    杜嬷嬷问她“杏儿呢”

    仁桂娘定了定神,不是找她就好。

    她朝着屋子里指了指说“在洗澡呢。”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每天都要洗两回澡。

    杏儿在罩房里觉得水有些冷了,对着门外叫“娘,进来给我添点儿热水。”

    杜嬷嬷眼珠子一转,自己推开门先进去了。

    杏儿长得苗条,嫩得像块杏仁豆腐,她还没来得及抹藻豆,浑身光溜溜的,胸前背后都有几个红点子。

    她最近一直觉得身上痒,但抓来抓去也挠不到痒点,她想着自己可能是被什么毒虫子爬过了。用热水泡一泡,把毒发出来就好了。

    泡了这么多天,终于发出来了。杏儿看着身上的红点子想。

    杜嬷嬷看了一眼就悄悄退出来了,她当过媳妇又做了娘,大宅子里也逛过几次,什么脏事没经过

    想到那两条脏帕子,再看杏儿身上的红点子,她就觉得不对劲。

    杜嬷嬷在原地转了几圈,喊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去把她按住,又叫人去知春巷子,找个嘴巴严的老鸨蒙了她的眼过来,让她看看这丫头身上是什么东西。

    杏儿被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转身就要穿衣服,婆子丫头五六只手的伸过来狠狠地拦住她,把她像板鸭一样按在床上。

    老鸨收了钱,欢天喜地地进去了。

    她盯着摆着瓜子花生壳儿的榻上还冒着热气的女人,看她光丝丝的又哭得梨花带雨。

    赞了声“是个好货”

    杏儿吓得不停地扭动,她以为自己要被拉出去卖了。

    老鸨捏着鼻子又仔细看了几眼,认出来是什么东西后才笑着出去道“嬷嬷,这是个脏丫头。身上那个点儿,老娘没见过一百也有八十了。院子里的姑娘有几个不得病的”说着她拉着杜嬷嬷往外走,离了杏儿八丈远道“养不活的,还容易染给爷们儿,千万再也别让爷们儿近她的身了”

    杜嬷嬷脸色惨白,给了她一包钱,又叫人从后门悄悄地蒙着她的眼把她送回去。

    忙完了老鸨的事,杜嬷嬷才转身进了屋子。

    要死的东西,身上不舒服也敢在屋子里走动

    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修养,伸手就给了杏儿两个巴掌,打得她脸肿得老高。

    又让人把铁烧红了烫在猪皮上,恶狠狠地盯着她说“说,你究竟跟几个人刮过身上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杏儿盯着滋滋作响的猪皮,吓得倒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什么卖身契在谁哪都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说马上就得死

    接着她就竹筒倒豆子似的跟杜嬷嬷说,自己是如意的丫头,跟这个仁桂做媳妇儿是为了套话的,她本来想着伺候仁桂一辈子也不算错。

    只是仁桂嘴巴紧她套不出来话,回去又要被如意骂,这才跟和尚眉来眼去。

    她难受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往前跟老爷在一起都好好的。

    杜嬷嬷想着,这个病多半是那个和尚带来的了。

    杏儿看杜嬷嬷脸色发青,急急忙忙地想戴罪立功,直起身揭发道“嬷嬷这个和尚也不是只跟我刮过,他说他还睡过老爷哩睡了足足一两个月”

    杜嬷嬷眼前一黑,当场就没忍住砸了两个碗,开始在心里盘算,两个月前宁文博还没回来,那就是二房老爷了。

    她松了一口气,又笑起来了,

    二房啊,那没事了,死完了正好。

    小花守着门问这下怎么办呢

    杜嬷嬷也不敢把人带回去,就叫人暂时把这个杏儿按在房子里关着,等把事情回了姑爷再收拾她。

    自己带着小花洗了澡,浑身又用艾草熏过,才慢慢回了大房。

    杜嬷嬷进门就让其他丫头都出去,又叫小花把着门,自己在屋子外头隔着棉帘子跟段圆圆说话。

    段圆圆还在吃虎皮肘子,听到她说杏儿跟和尚都得了病,二老爷还在借着给老太太念经玩和尚。

    一下子胃里上涌,没忍住吐了。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杜嬷嬷在外头劝她“姑娘别不信,这都是常事,哪家都有,以后你跟她们走动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就先当在宁家开了眼吧”

    段圆圆奇异地被杜嬷嬷安慰住了,但家里出了有脏病的人,尤其还跟主子刮上过,这事儿太大了。

    搞不好她和陈姨妈也会被传染。

    段圆圆直起身子,让人去买柚子叶熬成水让家里下人们洗澡,又让去济世堂买驱邪的药回来熬煮洒在家里消毒。

    那个小媳妇儿也不能不问。又叫人把那个小媳妇儿叫过来问。

    刘怀义还跪在外头,他想着自己答应了那个小媳妇儿,也不好叫人苦等,就是不成也回去说一声她被打死了也不会上门找自己。

    杜嬷嬷把前仁桂媳妇刷得干干净净的,看她通身没一个红点儿才让她换了衣裳跟着去段圆圆跟前回话。

    仁桂知道自己成了绿头的王八,在家里跪着他媳妇儿磕头,抱着她的腿就是不放手。

    自己也不是多有钱的人,都二十七八岁了还没个儿女,媳妇儿要是没了,他想再娶一个只能往老姑娘找了。

    前仁桂媳妇儿被他哭怕了,摸着肚子在院子里对段圆圆磕头,说“奶奶小媳妇儿想要改嫁,这个是刘爷答应我的,我什么话都说了,你再让我回去我就是死路一条呀”

    段圆圆看不上欺负媳妇儿的男人,她还挺高兴这个媳妇子想要改嫁的。

    好歹自己也是她的主子,让她们过得快活点应该也不算太难。

    前仁桂媳妇儿早就看好了大房院子里一个死了媳妇儿的光棍儿,光棍儿长得不怎么样,做得却是个肥差,在厨房干采买的活儿,腰包吃得肥肥的,前头那个媳妇儿都快四十岁了还没个一儿半女,自己揣着肚子嫁过去,他还能有个不愿意到时候掐着时间摔一跤就说是早产,男人又不能生孩子,能知道个屁

    只是她怕段圆圆知道她肚子里有孩子就不让她改嫁了,就瞒了这一节没说。

    段圆圆问了她想嫁给谁,就让她先出去,那个光棍儿和这个小媳妇她都想再看看。

    到时候要是捅出篓子,就是她的事,帮人把自己坑了就不划算了。

    小媳妇儿千恩万谢地磕头,转身跟着杜嬷嬷找了间罩房暂时住着。

    她还想去再多看两眼那个腰包肥厚的大爷,给儿女找便宜爹可马虎不得

    段圆圆在屋子里还想着那个如意。

    她愁道“我就说不能让她离咱们太近,现在好了”

    杜嬷嬷拍着她的手道“这事儿等姑爷回来再说,你是做媳妇儿的,媳妇儿怎么管公公屋子里的事”

    话就这么说定了,段圆圆开始在家收拾起两边的院子。,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