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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落户(双更 现在咱们真成叔侄了!……
    苏长河的主意和马向东也有点关系。

    最初, 关于养殖场人员设置,主要是两个饲养员,一个业务员。

    现在, 饲养员已经招了一个马小伟, 另一个暂时由苏长河代替,还有个业务员, 本来苏长河打算让马向东做,现在马向东要去县运输队, 业务员就空出来了。

    苏长河就想把卫阳弄过来,凭他的能力, 做这份工作绰绰有余。关键是, 这小子有自己的想法, 他未必愿意。

    苏长河寻思就算他不愿意, 也得把他拉山下来, 一直在山上住着也不是个事。

    卫阳却不认为, 他道“我都住习惯了。”

    “你才多大还习惯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头适应不了新环境,你现在下山,随便在哪儿住上三月照样能习惯。”

    卫阳默默闭嘴, 接着翻石头上的粮食。

    苏长河就说, “你看, 山上住着多不方便,危险是一方面, 下暴雨你那屋子还漏雨, 得亏今天大太阳, 要不然粮食泡几天,不都糟蹋了”

    卫阳住的房子本来就是沿着山洞盖的,洞口地势较低。外面的半间门屋子是他这么多年慢慢盖起来的, 早几年他还年纪小,盖屋子也没有多好的材料,门槛没做好,下雨雨水顺着地势往洞里流,屋顶还漏雨,外面是他的厨房,水流进来,可不就把粮食泡了。

    苏长河一屁股坐旁边石头上,和他打持久战,说到口都干了,这犟孩子也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就想打发我你也别觉得你占便宜了,我确实需要个帮手,东子去了县城,大队里的那帮小子在队里还像样,一出去连话都不敢说,别说县城,就是在公社,靠他们,咱养殖场的货能找到客户都难。”

    “你不一样,你有经验,也不怯场,放你出去和人打交道,我不担心养殖场赔本。别想其他,就是养殖场请你去做工,等回头我抽出时间门来,培养几个能扛得起大梁的,你这犟脾气,说不定不想走,我都得赶你”

    这话听着就是哄人,卫阳“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你确实不是三岁孩子,你是十五岁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连十六岁都没到,按国家法律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我要是放你一人在山上,就是违背国家法律。”

    苏长河越说越扯,总之,他说“一般厂子都有宿舍,咱养殖场现在还小,宿舍还在筹建中,你这个重要员工,委屈委屈,先由我安排住宿,回头给你盖间门宿舍。”

    卫阳没理他,他把粮食晒完,又把厨房里其他东西都清理出来,该洗的洗,该刷的刷。

    苏长河在旁边看着,一点儿没有帮忙的意思,只捡了个木铲,时不时翻一翻粮食。

    看卫阳打扫得认真,还感叹,“果然是个爱干净的孩子”

    卫阳只觉得他话多。

    都收拾差不多了,苏长河甩着手去检查,还建议他把厨房的东西都搬到山洞里面的炕上,“不带走的东西,暂时先放里面高处,以防受潮。”

    卫阳无语“我还没答应。”

    苏长河一本正经,“那你说,还有什么要求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要不要我三顾山洞请你”

    卫阳“”

    其实在外面他也挺能说的,毕竟私下里卖山货也少不了和别人打交道,但对上苏长河,总是说不过他。

    卫阳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上次你说相信我的人品”

    苏长河“嗯是啊。”

    “说不定你看错了,我可不是好人。”

    苏长河笑,“你不会以为我是好人吧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好人,这不是正好”

    “我的意思是其实那次救你,不是见义勇为,是因为我认出你了,我知道你在后沟村收东西,知道你有门路”

    卫阳说完,不再看他,垂头继续把洗好的锅碗瓢盆擦干。

    苏长河笑眯眯地拍拍他脑袋,小伙子的头发剪得很短,短短的一茬,摸起来毛刺刺的,就像他这个人,看起来成熟,其实别扭竖着刺。

    “傻小子,人生在世,论迹不论心,要事事论心,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大概是在外面晒久了,卫阳觉得头顶的手都是热乎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嘴角翘了翘。

    好不容易犟小子松口,未免夜长梦多,苏长河当即就到后沟村找向村长开介绍信,平时出去一天两天没事,这次卫阳要在前进大队久居,还是有个介绍信比较好。

    结果找过向村长才发现,这小子压根就没户口。

    “黑户啊”苏长河惊诧,都新社会了,他没想到他还能见到黑户。

    向村长有些尴尬,他也一直没想到这事。

    主要是当年,卫阳他妈去城里工作,把户口迁走了,后来她突然跑回来,啥也没办,就被爹妈赶出家门。

    再后来到向阳他妈生下他,母子俩在山上过活,就更没把户口转回来。

    其实当年卫阳下山,他舅不愿意帮忙也不愿意抚养他,向村长有想过让他在村里落户,但落户就要分宅基地,还要分粮食,他一个半大孩子,干不了什么活,白拿粮食,村里人不愿意。

    这事向村长也有错,那时候卫阳跑回山上,村里人反对,他也有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就这么一年年,以致于成了现在这个情况。

    卫阳根本不是后沟村的人。

    苏长河有点心疼他,怨不得卫阳十五岁就在外面折腾,连口粮都没有,不折腾不得饿死

    他心情还有点复杂,当初在后沟村收货的时候,尤其是后来收果子,村民那叫一淳朴老实,可其实他们也有不淳朴不老实的一面,这一面还是对着个孩子。

    向村长问“不然我先去把他的户口上上”

    “不用”苏长河面上笑意浅了几分,“不麻烦了,上户口一时半会也办不了,算了,省了介绍信。”

    从向家出来,苏长河怒气冲冲道“走,咱现在就走,不落这儿了,山沟沟的穷村,谁稀罕”

    卫阳反而看得开“我本来也不是村里的人,他们胆子小,不敢干其他的事,只能从地里刨食,当然把地和粮食看得很重。”

    小时候他会为村里人的不友好难过,但现在不了,他已经十五岁了,干过村里人不敢干的事,看过他们没看过的天地,他们的态度,已经不值得在意了。

    他不在意,苏长河心里却过不去,他心道行,后沟村不要,我要

    苏长河回去就找了老丈人,马老爷子听了他的想法,有点麻爪。

    虽然他是大队长,但队里的事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尤其落户可不是队里多个人这么简单的事。

    首先是宅基地,宅基地就那么多,他们队里还有很多人盯着,只是因为没分家,大队部没同意人家的申请。现在来了个外人要分宅基地,队里人也不乐意。

    再有重要的一个,粮食问题。

    他们大队现在还是按照“人六劳四”分配,就算卫阳不上工,不占劳四的部分,但是按人头分的粮食他也有一份。

    分给他,其他人粮食就少了,本来大家日子过得就不宽裕,现在还多一个分粮食,大队部同意,队员也得有意见。

    苏长河想了想,道“这样呢,卫阳落在我家户口上,不分队里的宅基地,也不分队里的粮食。”

    马老爷子问“那他吃什么喝什么”不能都靠你来贴补吧

    “他给养殖场当业务员,按月发工资,基本工资加提成,一个月至少六块,黑市上大米一毛六一斤,玉米一毛一斤,小麦五分一斤,六块钱省着点吃也够了。”

    除此以外,他前期趟出来的一些路子,一个月折腾两趟,怎么也够用。

    马老爷子便不说话了,他知道女婿的性格,真下定决心,谁说也不管用。

    不分地不分粮,只挂个户口,还是比较容易的,马老爷子和大队部的人商量过就行。

    苏长河拿着盖章的证明,带着卫阳去公社派出所。

    还好卫阳和小舅子一起办事的时候,学会了自行车,不然还得他载他。

    这个时候,苏长河不说卫阳是孩子了,还美其名曰,“年轻人就是要多锻炼”

    卫阳这么大人没有户口还是挺奇怪的,七十年代虽然国家太平社会稳定,但是人民群众还是有很高的警惕性,公安更是如此。

    公安的同志仔细询问,苏长河把相关证明都递过去,又找个借口把卫阳支出去,和公安同志道“之所以没办户口是这样的”

    苏长河艺术性地描述了一位身世凄惨,饱受命运伤害,却仍然保持内心善良,乐于助人,笑对生活的好同志形象。

    “在寒冷的山洞里,一位年轻的母亲挣扎着生下他,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年轻母亲只好用牙咬断脐带十岁的孩子,从此只剩他一个人,晚上山里传来狼嚎,孩子只能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登记的公安同志是个中年汉子,长的虎背熊腰,听得眼眶都红了,另一个女性公安,更是慈母心爆发,倒了杯水,特地加了点红糖,端给被支出去的卫阳。

    她拍拍卫阳,慈爱道“好孩子,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不要自己强撑,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找政府,找我们公安也行”

    卫阳“”缓缓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

    在两位热心公安的帮助下,事情很快办好,出门的时候,卫阳实在忍不住问“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不自在。

    苏长河毫不心虚,“没什么啊,就是配合公安工作,把情况说明清楚咦”

    卫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派出所门口闹哄哄,“怎么了”

    苏长河用下巴点了点正被公安压上车的其中两个人,卫阳仔细一瞧,“王大王二”

    可不是这两人,苏长河和旁边人打听,“这怎么回事啊压到哪儿去不会是枪毙吧”

    公安同志看他好像被吓到了,好心说道“犯了事的,聚众赌博,要被送去农场劳动改造”

    “哦原来是这样,改造也好,省得坏了我们红旗公社的风气,不过他们不会过段时间门就出来了吧”

    “那怎么可能没个年别想出来。”

    苏长河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上次从沪市回来,从县城蹭了高师傅的车,高师傅还感谢他,说多亏他上次的提议,他堂哥组织了一场维护治安的活动,抓了两个赌窝,效果很好。

    苏长河当时还想着回来后打听一下王大王二有没有被抓,结果一回来就是纺织厂的事,一时半会没功夫查,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看到他们。

    这可真是太好了

    回去的路上,苏长河的心情格外舒畅,他看着卫阳的背,心道小伙子,以后就给咱养殖场打工吧,什么反派谁爱当谁当

    卫阳的心情也好,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以后跟队里人,就说你是我远房弟弟,来投奔我,知道吗”

    “知道了。”

    “那行,来,叫声哥听听。”

    “”

    卫阳的事,苏长河提前和马蕙兰说过,她对于家里多个人,并没有意见,在他俩去公社办户口,她就叫了马向东过来收拾房间门。

    马向东道“三姐就让他睡我房间门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在家。”

    “住在你房间门,吃饭还要再过来,多麻烦。”

    马蕙兰随口道,心里想的却是,既然户口落在他们家,就是他们家人,在他们家住着总归自在些。

    苏长河一回来,马蕙兰便问“办好了”

    “好了,公安同志办事速度快。”

    卫阳放好自行车,看了眼马蕙兰,顿了顿,叫道“姐。”

    马蕙兰先是一愣,而后喜笑颜开,“哎”

    苏长河不乐意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让你叫我声哥,比登天还难,咋一回来就叫上姐了”

    马蕙兰笑道“叫我姐,叫你姐夫,不也挺好你白得一小舅子,便宜你了”

    “得得得,我本来就三舅子,再来一小舅子,以后在咱家,你更是老大了”

    马蕙兰不跟他贫,拉着卫阳进屋,“看看房间门行不行先将就住着”

    卫阳红着耳朵,跟她进去,一进卧室,就见原本的卧室大变样。

    乡下的房子盖的简单,苏家的房子也是如此,当初只分了里外两间门,外面是堂屋,里面是长方形卧室,约莫二十多平。

    眼下,一整间门卧室被分成左右两间门,从卧室门进去,两边各用衣柜布帘隔开。

    因为卧室门没有开在正中间门,所以靠北的隔间门大一些,靠南的隔间门略小。

    马蕙兰拉开靠南侧的布帘,卫阳看过去。

    里面靠衣柜摆着一张床,窗边一张小桌,一只凳子,桌子上摆着搪瓷缸、毛巾、牙刷等物品,靠墙边放着一个灰黑色的破口陶罐,陶罐里插着几支粉紫色的野花。

    花瓣在灿烂的阳光中,隐约闪烁着细碎的光。

    卫阳久久才道“已经很好了。”

    苏月指着陶罐,请功道“那可是我的主意,放上后,是不是一下就文艺了”

    卫阳扬起笑容,“是。”

    “我就说嘛”苏月得意洋洋,又给他介绍桌子柜子里的小抽屉,“回头让我爸给你买个钥匙,以后就是你藏私房钱的地方”

    马蕙兰看他们相处愉快,悄悄退出去,苏长河在院子里洗脸,擦完脸上的水,问道“怎么样”

    马蕙兰点点头,小声道“和咱家月月以前一个年纪,叫我姐,我差点没反应过来。”

    苏长河“谁叫咱现在才二十多岁,风华正茂,我倒是不介意拿他当儿子,关键才差十几岁,人家不得说我占他便宜”

    “当弟弟也成,咱还年轻了”马蕙兰说着,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你说要是咱仨穿过来还是上辈子的年纪,小卫倒是个女婿的好人选。”

    个高腿长,长得好,不缺能力,人品还好,关键是,孤身一个,要是当了他们家女婿,闺女不用嫁出去,家里还多个儿子。

    苏长河将毛巾往盆里一扔,“瞎说什么呢咱闺女才五岁,卫阳和闺女差了十岁,整整十岁都快一轮了”

    “我不是说以前吗以前闺女比小卫还大三岁”

    “那也不成,咱闺女说了,再过二十年再说这事”

    马蕙兰翻了个白眼,“得,看你以后选个什么女婿”

    “你管我”

    两人就没谱的事讨论得热火朝天,屋子里的苏月可不知道,她正和卫阳分享她收藏的书,“都在书架上,你要想看就自己拿。”

    书架就在两个小隔间门中间门。

    末了,苏月还真情实感地感慨,“有些事说不定真是命中注定,你看,第一次见面,我叫你叔叔你还不满意,现在咱们真成叔侄了”

    落户的事定了,不代表业务员工作也定了。

    其实苏长河直接说让卫阳干,队里人大概也不会反对,但明面上不反对,不代表私下里没意见。

    卫阳明明能胜任这份工作,他为什么要让人以为他是走后门当上的

    苏长河先在村里把卫阳的身份传出去,这回传的就是他编的身份。

    “没错,我弟,他妈是我一个姨妈,早些年说嫁到这边,我还不知道,这不是前些日子回沪市,听我妈说的年纪小,家里又没大人,只能跟我这个表哥生活”

    马老太太也配合地帮她女婿把不分队里的地和粮的事说了出去。

    有人说“长河就是太实诚,既然都是咱们前进大队的人了,哪能不分粮”

    还有人附和“就是就是,还是一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马老太太拍大腿“长河吧就是人太好,说什么也不肯占大家便宜,说大家日子也不好过,咱大队能接纳他弟,就已经很感谢了,可不能影响大家。”

    有老太太的帮忙,卫阳落户的事顺顺利利过了明路。

    而后,苏长河才提出招业务员,和招饲养员一样,想干的人先报名,然后再选拔。

    比起饲养员,业务员要往外面跑,还要把鸡卖出去,队里人一打听,心思去了大半,只有少数几个人还抱着别的想法。

    比如马七叔家的孙子马祥,马祥自己是不大愿意的,长河叔可说了,要是干业务员,就要去县城,还要和那些厂子里人打交道。

    他咋能做到不行,肯定不行。

    但是他爷爷非要他去试试,马七叔骂孙子笨,“你个棒槌,刚开始大家不都不行你长河叔肯定要教你们”

    马七叔哪里是看上这个工作,他是看重孙子进了养殖场,能跟在长河后面多学学。

    老爷子就觉得长河这个老马家女婿不简单,以后说不定有大出息,他儿子孙子没一个得用的,要是孙子在长河面前混个眼熟,以后说不定能沾点光。

    老爷子想得很好,可惜太为难他孙子了。

    苏长河提前在村里收了一批鸡鸭,不多,也就二十来只,这次的选拔就一道题。

    苏长河说“很简单,把这批货卖出去,不能低于成本价,表现最好的将被录取。”

    一听这题,好几个报名的小子当即就怯了,马祥心中也叫屈爷不是说长河叔会先教我们吗怎么一上来就要卖东西

    他悄悄挪动脚步,也要退出,马七叔恨铁不成钢,一脚给他踹回去,“敢逃我打断你的腿”

    在他爷的武力威胁下,马祥不得不留下,最后就剩下他和卫阳两个人参加选拔。

    “那就一人十只,记住,考核你们全程表现,并不是只看谁卖得价高,具体就看你们自己思考了。”

    两人当场分了鸡鸭,各回各家。

    苏长河既然说了是选拔,当然不可能带他们去县城,不过让他们自己去,还是有点不放心,干脆让马向东提前两天去城里,跟他们一起。

    毕竟马向东也跟他跑过好几回县城了。

    苏月牵着他爸的手,有些担心地问“爸,小卫叔能赢吗”

    “把那吗字去掉”苏长河比卫阳自个儿还自信。,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