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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第七十章 滚!
    黑夜里, 男子的表情又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楚。

    但应宁知道,他是在看着自己的,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自己身上,也落在自己身后,眼底似乎有火光在跳跃。

    他没有回答应宁的问题,反而反问道“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应宁一哽,有些答不上来。

    她的原计划当然不是准备这么早就走的, 而是准备先来这城外看看, 摸一摸底细再从长计议。

    只是事赶事的,竟然也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巧就都撞在了她手上。

    让她大概知道了桃花庄里是什么人,也知道了这牲畜交易背后的人是谁。

    原本打算摸了底细再回去好好养伤的, 现在这个计划肯定是打破了。

    她摸摸鼻子,承认道“是的。”

    她的身份也不适宜长期的留在这里。

    穆游就又继续陷入了沉默,他的衣裳其实还有些凌乱,是在里面做戏时,为了用力夸张故意扯乱的。

    后来两个人各自出了宅子, 他要甩开后面尾随的人,又要担心大摇大摆回去的应宁,就一直没顾得上整理。

    等到发现外面被官兵围了起来, 心里烦乱, 但是不会注意到这些无关轻重的小事了。

    应宁却看的皱了皱眉, 她手抬了起来放在半空中, 却又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些不适宜。

    刚刚事急从权,怎样的亲密好像在那样的关头都是应该的,现在在这寂静无人的小道上, 她反而真正的顾忌起了两个人的关系与距离。

    月光洒下来,透过枝叶的缝隙带来一点浅浅的光亮,穆游若有所觉,目光落在了她在半空中僵住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手。

    他的目光一动,然后主动的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身子微微前倾,弯了下来,衣襟的高度刚刚好与应宁抬起来的手持平,然后他微微仰头,定定的看向了应宁。

    应宁唇畔微动,蓦得轻笑一声,手却没有放在他的衣襟上,而是落在了他的头上,然后轻轻的安抚的揉了揉“哎,哥哥,你是在跟我撒娇吗”

    她往前走了一步,将弯腰的穆游扶起身,声音轻而郑重“可是哥哥,那也不必你弯腰。”

    她的手从头上落下来,自然而然的搭在穆游的衣襟上,然后将他有些凌乱的衣裳一件一件认真的整理好。

    里面的里衣是白的,应宁伸手去整理,指尖碰到他的衣襟,也碰到了他的胸膛,那里仍然一下一下,震动的让人心颤,手底下灼热又硬邦邦的触感却让人莫名心安。

    她低声问“你怎么就跟了出来我觉得我这两天演的挺好的呀。”

    她可是一点异样没露,结果前脚走,穆游就后脚跟了上来,甚至还特意跑来跟她打配合。

    穆游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极了,偏偏又眷恋这一刻的温馨与亲近,于是绷直了身子不愿躲开,听见应宁的问话,他抿了抿唇“我没睡死。”

    他知道应宁是不会放弃的,也是绝不会带上他的,可是应宁确实演的挺好的,他真的不知道应宁会什么时候走。

    时间一天天流逝,他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越来越焦躁,最近几天夜里每天都是半梦半醒的,就是生怕应宁悄悄溜了。因此院子里一点小动静就足够惊醒他。

    今夜应宁的动静是不大,但穆游对自己的这座宅子太熟悉了,只是一点微微的异动,就让他从睡梦中惊醒,然后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黑衣裳,悄悄跟在了应宁后面。

    他没有说的详细,应宁看着他安静沉稳的样子却有些鼻酸,她偏了偏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怎么有人是你这样的呀”

    总是让人感到安心,又时时刻刻觉得心里酸软亏欠。

    穆游却没懂她的意思,只看见她生气了,于是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低声哄:“宁宁你别生气,你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事关她的安危,他不可能不跟。

    但下次他就不让她发现了,要乔装的让应宁认不出来。

    他在心底悄悄定了注意。并且打定主意绝不告诉应宁了。

    应宁却好奇了他没说完的下半截话:“我不喜欢的话,你怎样”

    就不跟了吗

    她想着这个可能,微微皱眉,待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虚伪可恶。

    一边不让人跟,一边又悄悄想让人跟。

    心底对自己这样谴责,她停在穆游衣襟上的手却都攥起来了,仿佛穆游说一句不跟,她就要提着他的领子揍人似的。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穆游,她倒要看看这人会怎么说,怎么做。

    她这样有点虚张声势的凶恶反而让穆游惴惴不安的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他唇边不自知的染上一点笑意:“那我悄悄跟,绝不让你发现。”

    应宁唇边就多了点笑意,嘴上说的话却还凶巴巴的:“不行,不准跟”

    穆游这时候格外乖巧,他低低的“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应宁就松开他的衣襟,顺手还将被她攥起皱褶的领子轻轻拍平,然后手上动作轻快的将其他衣衫一一拉拢。

    身后的冲杀声愈演愈烈,远远坠在后面的仲守上前禀告:“小姐,里面的人来了支援的人手,人虽不多,却个个是顶尖高手,场面有些僵持住了。”

    她语气里有些跃跃欲试。

    应宁皱眉:“那你先去看看吧。”

    仲守得了许可,一生清啸,直接冲进了包围圈里,之前她顾忌着应宁身上有伤,怕出什么意外,因此一直远远的保护不曾参战。

    现在得了应宁的许可,心口又憋着一口被算计背叛的气,势头猛的很,一下就将僵持的场面打破了。

    穆游也在看那边,他的目光有些锐利,然后看向应宁:“需要我去帮忙吗”

    应宁看着他似乎也有点兴致勃勃的样子,失笑,直接捏了捏他耳朵,警告的摇摇头:“安分点,我们看看吧。”

    穆游毕竟就是这里的人,随意插手被人看到脸记恨上了怎么办

    刚刚在宅子里,顾虑着这个时她勾着穆游的脖颈时还一直用手挡着穆游的脸呢。

    穆游被她猝不及防的捏了耳朵,什么帮不帮忙都被甩到了一边,整张脸突然就红了:“好那就不去。”

    夜色太黑,应宁没有看见他突然变红的脸,只收回手将自己有些散乱的鬓发也弄了弄,然后问道:“你武艺这么好,跟谁学的”

    “而且你不是独狼族的人吗又怎么会出现在平府的玉带村”

    她刚刚醒来的时候记忆凌乱,即使察觉到这些疑惑,也不会追根究底,但现在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穆游的身手越看越是深不可测,除了他体型带来的优势以外,应该也有一个很好的师傅,可他有这样好的武力值,偏偏偏安一隅待在这个小小的玉带村。

    说起这个,穆游的神色沉了沉。

    但他还是同应宁解释了:“我父亲是独狼族的人,他年轻的时候性格有些犟,看不上族里的同龄人,也不愿意就这样成亲,后来就遇到了我来历不明的母亲,就跟着母亲私奔了,定居在玉带村。”

    “结果母亲也是个不负责任的,我爹生下我没几年的时候,我母亲没留下任何音讯就失去了踪迹。我父亲是个犟性子,非要守在这玉带村等他回来,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到底觉得亏欠族人,就开始让我回去云诏探亲了,但大部分时候我要遵循我爹的遗愿,守在玉带村等我娘回来。”

    “结果村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我娘是因为我是个男孩儿才跑的,我爹为了向我娘证明,男孩儿不差什么,所以让我学了武,我的武大多是野路子,只是见着人比划两招就跟着学两招,后来回了云诏以后又跟族里的其他人规范的学了学,时间长了也就渐渐成了现在的模样。”

    他说的平铺直叙,没什么情绪,应宁却微微一涩。

    野路子能练出这样的水平,应宁也是学武的人,其中要付出怎样的艰辛最是清楚。

    这其中除了要绝顶的天赋,也要时刻生死搏杀出来的实践。

    毕竟生死之间是最容易激发潜力的方式。

    但她最后什么都没说,只真心夸赞道:“那你简直太厉害了,到时候教教我呗。”

    穆游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应宁的反应让他诧异高兴又让他心里熨帖。

    他见多了世人同情悲悯的眼光。

    每个人都说这个孩子过得不容易,可他有时候并不觉得以前过的那些日子是苦难,反而相对后面有些神经质又陷入偏执的父亲,他更喜欢深入山林,或者走入市井,安安静静的琢磨一件事,或者做好一件事。

    而且那些日子的辛苦现在仿佛也得到了馈赠。

    他有底气也有足够的实力站出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让她不至于陷于危险并且感到安心。

    然后就像现在这样,得她一句真心的夸耀。

    他笑道:“好。”

    这边的气氛温馨宁静,宅子那边却打的越来越热闹了,被手下人带着突围的面具女子看见前来支援的仲守,瞳孔狠狠一缩,震惊之下,他吐口而出仲守的名字。

    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苍凉,但似乎还含着一些微弱的希望:“你怎么会在这里”

    仲守和应宁向来形影不离,于南方将应宁带走的时候特意没带仲守,就是怕这默契的主仆俩个直接从她手中逃脱,所以当时她是随意找了一个南辕北辙位置丢下仲守的。

    结果现在仲守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在沿途的村庄也没有找到应宁的踪迹,那是不是代表应宁

    他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宅子中熟悉的感觉,那个人会是应宁吗

    若不是,是仲守自己追杀了上来,还发现了他的秘密叫了官府于南方有些本能的不信。

    在他对仲守的了解里,应宁是她所有任务的前提。

    可是那个人若真的是应宁那跟她在一起的男子。

    面具女子的脸色忽然难看的有些可怕,他原本有些散漫的剑招仿佛也带了狠和不顾一切,直直向外围冲杀。

    心底一些隐秘又不甘的情绪翻腾,让他迫不及待的去确认一下。

    他突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加上身边的一群精英,是足够改变战局的,这边毕竟只有仲守一个高手,其他的士兵平日最大的任务就是巡防,根本就没有胆子和足够的实力,即使人多,优势也在长时间里慢慢磨平了。

    最后竟然真的让一行人撕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为首的面具女子仿佛锁定了应宁的身影,一言不发的直直奔她而来,手上的剑划开了这边小道的安逸氛围。

    穆游最先发现不对,他下意识的就将应宁拉到了自己身后,呈现一个护卫者的姿态,对上了前来的面具女。

    只是面具女子在两人的身前停住了,他的剑尖也在穆游身前不远的地方停住了。

    他没被面具遮掩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唇瓣一片惨白。

    即使天色昏暗,靠着大致的体型他也能够确认,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一对男女,是之前宅子里亲密的男女。

    现在,只有一个侥幸,那就是应宁绝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做出那样亲密的事。

    可他这样劝慰着自己,心里却惴惴的,被面具遮挡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直到穆游身后的应宁微微侧了侧头,露出头发上的一只金簪。

    他的心仿佛也被砸进了寂静的深渊。

    他是认得这只金簪的,也记得自己是怎样满心欢喜的准备那一梳妆匣子的首饰。

    可是后来这只金簪被她的主人带走了。

    他死死的盯着一名头上簪着的那只金簪,这时却突兀的回忆起先前手下禀报的那一句话“两个人动作大的头上的钗环都掉在地上砸出了声响,身上的衣裳也落在了地上。”

    钗环都掉在了地上

    身上的衣裳也落在了地上

    他猛的咳嗽起来,踉跄者倒退了好几步。

    即使心里知道这也许是演戏,但他也清楚很,真的能够亲近他且和他演戏的,至少也是他绝对信任的人。

    可是他们才多久没见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男子就已经足够让他信任了吗

    她对他的亲密不屑一顾,厌恶至极,却和另一个男子在陌生的宅院亲昵的依偎,甚至在这无人的小道上,互诉衷肠。

    于南方咳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他打量了一眼穆游凭什么呢

    凭什么是他呢

    他看向修饰过面容的应宁,目光幽幽的“阿宁,我后悔了。”

    应宁微微一怔,看向情绪激动的于南方,就见于南方竟然放下了剑,然后遥遥朝她伸出了手“阿宁,跟我走吧。”

    “我不想放你自由了。”

    当时在桃花庄里,应宁抵触生厌,虽然许多天都努力进食积蓄力量,但于南方看的清楚,他的食量还是一天天减少。

    于南方一边为应宁的身体和心里忧心之际,他也一边与自己为敌,互相较劲。

    再加上桃花庄确实不适宜应宁的身份久留,所以他刻意制造了机会,让应宁激怒他,让他失控,顺理成章的暂时放走了应宁。

    他只想着再等等等时机成熟了,他就又可以把应宁找回来了,可是只是短短一段时日,应宁却以这样的姿态出现了在他的面前。

    铺天盖地的后悔涌来,他突然就醒悟了自己之前的冒进和不够狠心。

    从克制不住出现在她面前开始,一切就都是错的。

    应宁从来不是他掌控的一只金丝雀,或者菟丝花,她不会站在原地等他。想要留住她最好的方式,要么是彻底留住她的心,要么就是把她死死的禁锢在身边。

    他只有一击制胜才会成功,可他偏偏太贪心,原本只是准备远远的望一眼,却控制不住越来越近,最后甚至失控到掳人。

    可偏偏掳了人以后又不够狠心,看不得她委屈,悄悄放了她。

    然后,她脱离掌控了。

    所以,现在的于南方后悔了,他想要把她重新带回去,就在那个桃花庄里。

    在那里,她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属于他。

    应宁皱紧了眉,唇动了动还没说话,穆游却已经将她往身后又藏了藏。

    他目光冷静的看着于南方,深邃的五官现在显出十分的冷清狠厉来。

    是他把应宁从河里捞上来的,他亲眼见过应宁身上的伤,甚至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和手心挑出来的碎瓷片。

    他不问不代表他不会猜测,因此他现在看于南方的眼里都是不屑和厌恶。

    他冷喝道“滚”,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