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和泉的葬礼在增上寺安静地举行。
第一天的守灵仪式原本只有立花雅纪一个人,可自从立花和泉去世之后,立花家明面上的直系血亲立花雅纪小朋友就陷入了无法解释的昏迷,至今还在医院,由萩原妈妈看顾着。
埃德拉多尔虽然算是立花和泉的父亲,但他现在的身份还公开了,不便出席。最终只能由萩原研二暂时代替立花家的亲属参与仪式。
经过白天的入殓和整理,有如安详沉睡着的立花和泉被安置在了棺木中。萩原研二跪坐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他好久,直到接待时间将近,才在僧人和好友们地劝说下,同意盖上棺盖。
在那张熟悉的面孔于眼前消失时,青年只觉得自己心中空荡荡的,好像永远地缺少了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他麻木地接过前来吊唁的人送上的奠仪礼金,看着他们在灵前烧过香后,又静静地为其送上回敬送人离开。
政府的官员、警方的高官、甚至还有社会上曾经被立花和泉帮助过的名流也纷纷出面。可这些往日偶遇都会惊叹上几句的大人物们,在他这儿也只得到了和普通人们一样的待遇。他的所有情绪,仿佛也跟着立花和泉的离开一起消失了。
熟悉萩原研二的人们无不为此感到担忧和同情,可这样的悲伤不是一句安慰就能抚慰的,只能将青年交给残酷又仁慈的时间,等待他慢慢从中走出来。
夜色渐深,祭拜的人们尽数离开,萩原研二的守夜开始了。
星辉笼罩下的寺院显得格外幽静,深夜时分,连夏日喧闹的蝉鸣也逐渐平息。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耀进屋里,将萩原研二的影子投射在棺木上,就像是有一道人影趴伏在上面一般。
香烛缓慢燃烧,烟雾弥漫,淡而微苦的清冷药草气息在空气中飘荡,苦涩逐渐在青年的心中堆积,越堆越多,最终再次满溢出来。
最终,青年的身形和影子重合,他扶着恋人的棺木,沉默着坐了许久。
薄薄的木板分隔了生与死这两个世界,却依旧阻挡不住他对恋人的思念。
“小和泉,认识你的这些年是我的生命中最波澜壮阔的日子。哪个正常人每次出门都会遇到案子啊!说真的,你的运气出乎意料的糟糕呢。从我把你从车祸现场捞出来,再到去医院照看因为救人而重伤的你,就已经有这样的判断了。就连目暮警官都已经放弃再劝你去神社和寺庙,估计觉得连神明都拯救不了你了吧。”
“但是,我没想到你依然能够一直保持着乐观和开朗,像是每一天都是最幸福快乐的一天一样。吃到好吃的东西会高兴的眯起眼睛,遇到有趣的事也会放声大笑。喜欢恶作剧的那些古灵精怪也保持在适当的不会引起人反感的程度。认真地享受着活着的日子……”
萩原研二的嘴角微微勾起,过去和立花和泉一起生活的经历在眼前一一浮现着。
“曾经有人说过我们俩性格很相似,都一样的温柔体贴。但是我很清楚,你和我这样习惯性装出来的温和完全不一样,你所展现出来的善意与关心都是真实的。当然我也清楚,你同样拥有隐藏着的忧伤,但那些都不会持续很久,并且永远不会因为自己情绪而影响到其他人。”
“能认识这样的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尤其在你认真地看着我的时候,让我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甚至有时候我会卑劣地期望着,想要你的目光永远停留在我身上,想要你的温柔永远只对我展现,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全世界最好的你属于我了。这样的我,是不是很糟糕呢……”
“要是你知道了我现在的这些想法,应该会狠狠地在我脑袋上敲一下,并微笑着拒绝我吧。”青年回忆着恋人可能的反应,清浅的笑容逐渐带上了苦涩。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下去。看着你为了国家、为了群众,在各种各样的案件现场奔波忙碌着。即使免不了会为你担心,但每次案件结束后看着受害者及其家属们对你的感谢,我都不自觉地会感到高兴。毕竟将真相查明,将公平与正义还给他们的你,在我看来是多么的耀眼啊。可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会那么突然地就离开了呢?”
青年纤长的手指深深陷入自己微长的头发中,用力地拉扯着,像是想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的痛楚。
可这样的努力终究是徒劳的,萩原研二的声音再一次哽咽起来。
“……就算在选择了警察这份职业之后,我就想过我们或许有一天会因此而牺牲。但我从来没料到过这一天会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为什么是你呢,和泉?这么好的你为什么不能一直活下去啊!”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身旁结实的棺木,换了个姿势,背靠着棺木,抹了一把流淌的更加凶猛的眼泪,语气恶狠狠地说着:“到底是谁规定的守夜人要和逝去的人聊共同度过的时光啊!这不是、这不是会让我更难过了吗?和泉你这个骗子!你要骗我就一直骗到底啊!这一次为什么不再醒过来和我说这是想吓我一跳了呢?
他一边哭一边说着,声音沙哑:“我这么的爱你,但你就这样狠心地离开只留下我一个人,你要我怎么办啊小和泉……”
可惜,灵堂中没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青年自己哭泣的声音回响着。
一直偷偷躲在外面的埃德拉多尔将这一切听进了耳朵里,他深深叹了口气,静静等待着对方情绪的平息。发泄出来总比憋在心里来的好。
直到哭声停止,埃德拉多尔这才走近敲响了门扉,将准备好的守夜款待放在门口,又隐去了自己的身影。
现在的他不敢去面对为自己伤心的恋人,他怕自己不小心透露出什么不该透露的情绪,让萩原研二察觉到异常。
系统的严肃警告还在耳边,如果不希望系统强行出手抹去恋人的记忆,就只能将可透露的信息限制在立花和泉与立花雅纪相关身上,其他马甲不能牵扯进来。所以,还是暂时不要见面的好。
萩原研二麻木地走出来将食物拿走,却没有吃的想法。将东西安置好后又重新回到了棺木边,将之前不小心被自己弄乱的菊花重新摆放好,回到蒲团上坐下,等待着天明。
就这样,一个人在房间中静静地守着逝去的人,另一个人在外面暗暗担心着里面一夜未睡的青年,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枝桠撒向寺院。
直到担心萩原研二地萩原一家和警校几人赶到,埃德拉多尔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的告别式因着立花和泉的功绩,就显得正式和复杂得多,更多的高官名人出场,连媒体和感念他付出的普通人们也聚集了起来。没有过分的追求热点和煽情,所有人都默默地守候在一旁。
警视总监亲自担当主持,与众人回忆了立花和泉地一生,并追授他警视监的警衔,最后带领众人告别。
那个耀眼的年轻警官,就这样彻底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在领到那个小小的骨灰坛子时,萩原研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手中的陶瓷一样僵硬冰凉,那样温暖的恋人,就变成这样毫无温度的东西了,他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转变。
拒绝了亲朋好友们陪伴的请求,萩原研二自己送立花和泉的骨灰去寺院供奉,等待之后的纳骨。
寺院的主持在青年的不舍中接过了骨灰前去安置,将萩原研二打发到后院中去散散心。
夏日午后的阳光本该炽热,却完全无法温暖他的内心。他长久地呆坐在檐廊下,目光呆滞地凝望着远处水面跳动的光斑。
就在这时,静谧的寺院却突然传来的脚步声,一步步逼近他所在的位置。
可此时的萩原研二并不想回头,至少现在这个时刻,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在意的了。
来人在他背后停下了脚步,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想惹你哭啊,研二。”
熟悉的少年嗓音,却用着不属于对方的语气说出了自己几天前才听过恋人讲过的话语。
一丝微妙却不敢承认的猜测从萩原研二心中升起,终于让他转动了自己僵硬的脖颈,稍稍回头。
逆光站着的立花雅纪似乎比以往高大了许多,他看到自己艰难地回头,体贴地走近单膝跪地,与自己正面对视着。
少年脸上的表情他见过无数次,却从未在这张脸上出现过。可惜依然混沌的脑子不支持他做出更多的反应,依然只能愣愣地看着对方。
来人正是刚清醒不久的立花雅纪。
在混沌中接收到埃德拉多尔传来的关于萩原研二的近况后,他硬生生光速接手包括先前失忆部分在内的立花和泉的全盘记忆,并强行为新唤醒的马甲分裂出意识体,顶着头痛偷摸着从医院溜出来找人。
此时,他心疼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掏出手绢擦干净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沾染上泪水的俊秀脸庞,有些无奈地说道:“有些事情你明明都已经有所猜测了,为什么就不开口问问我呢?”
说罢,他在系统疯狂叫嚣着【你这是作弊!!!】的话语中,将自己的小指伸到对方面前。
鬼使神差的,萩原研二同样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了上去。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对方微笑着晃了晃手指,说出了这关于说谎后果的俗语,然后紧接着道:“研二,我来实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接下来的日子请让我一直陪着你吧。”
萩原研二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张合了几下,才用颤抖着的声音问道:“小和泉?”
立花雅纪露出一个立花和泉式的笑容:“我在!”
“小雅纪?”
“嗯~”
半长发的青年连滚带爬地从檐廊上站起来,一把揪住眼前少年的衣领,紧紧盯着对方的紫色眼眸中满是急迫和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冲击着青年,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异的状况。即使他过去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但理智提醒着他不该有这样的可能才对。
然而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其实已经接受了这一事实。因此系统关于立花雅纪的禁令终于解除。
在系统的怨念中,少年正式将真相说了出来:“虽然很难以置信,但我和和泉拥有共同的意识,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可是你们怎么会……”
立花雅纪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很抱歉,我现在暂时还无法告诉你这件事的缘由。但请你相信等到未来时机合适时,你会知道这一切的。所以,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悲痛至极之后却突然峰回路转,说实话,萩原研二对此还依然有些茫然。
直到对方拉起自己的手在上面套上了一个指环,随后从衣领下拉出项链,上面正串着自己送给恋人的那枚戒指,又轻轻地在自己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萩原研二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他当即把人抱进怀里,像是要把人彻底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地用尽全力。
立花雅纪抬手轻拍着恋人的后背,小声安慰着他:“都过去了研二,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之前的种种在萩原研二的脑海中闪过,那些被他忽视掉的疑点终于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你明明提前和所有人告别了,却偏偏像是遗忘了一样,没有把雅纪带出来。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怕突然去世吓到孩子,配合着立花先生谋划了什么让雅纪能慢慢接受的计划呢。原来你们归根到底就是同一个人,当然不需要自己和自己告别了!”
他压低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像是从心底传出的被压抑着的怒吼一般,可见其情绪的剧烈波动。
他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复情绪,却最终失败,用力摇晃着眼前的立花雅纪吼道:“立花和泉是大混蛋!你也是小混蛋!”随后自暴自弃地抱着少年痛哭起来。
立花雅纪叹息,努力回抱住青年,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他的颈间,轻柔地道歉:“好好好,我就是混蛋。抱歉以后我都不会再骗你了,你想让我怎么弥补都可以。别难过了,好吗?”
然而这却没能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萩原研二哭得反而更惨了一些,这倒是让立花雅纪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说着好话安抚着对方。
等到萩原研二终于哭够了停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有些丢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少年背上那块被自己打湿的地方。但又想起怀里这人对自己的欺骗,复又理直气壮起来,把剩下的眼泪全蹭在了立花雅纪身上。
他重新在檐廊边坐下,回复着刚才弯腰抱人的不适,顺便强势地把少年拉过来圈进自己怀中,开始逼供不是、是询问起情况来。
只听半长发的青年幽幽地说道:“小和泉怎么之前都不告诉我这件事呢?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猜的吧。”
立花雅纪移开视线,“以后该改口叫我雅纪了。”
“不要转移话题啊!”
系统的事当然不能说出来,但立花雅纪也不想骗他,只得道歉:“对不起研二,但这件事如果不是你自己察觉,我也无法将它说出口。”
“缘由目前也不能告诉我,是吗?”
立花雅纪点了点头,思考着该怎么给对方继续解释。
然而萩原研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问道:“那你还活着的事能告诉小阵平他们吗?”
“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们两个。立花和泉这个身份这一次确确实实的死去了。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为了不给他们带去无法避免的危险,只能就此告别。比起一时的忧伤,我更希望他们能平安无事。”
萩原研二神情复杂,总觉得小和泉,不,以后应该喊小雅纪了,自己这位恋人还真是像迷雾一样的神秘啊。他没忍住脱口而出:“我们这个世界还科学吗?”
能吐槽的话看来对方的心情已经恢复正常了。立花雅纪笑了起来,“至少除了我的存在之外,都应当能用科学解释得清。而我身上的秘密,或许要等到我找回过去的记忆才能够知晓了。那么亲爱的恋人萩原研二先生,能给我这个荣幸,邀请您和我共同探寻真相呢?”
萩原研二伸手把少年探过来的头推远了一些,说道:“探寻真相可以,恋人暂时不行。我可还不想被其他人揍啊。还没成年的立花雅纪小朋友!”
毕竟在知道他和立花和泉关系的人看来,他们要是继续按照之前的模式相处下去,这一副不知道是该用兄终弟及抑或是我的恋人ntr恋人自己的离谱景象还是多少有点子炸裂了。
他绝对会被小伙伴们打死的!明明该被揍的是立花雅纪这个小混蛋才对!他才不想背这个锅。
立花雅纪哀嚎:“怎么会这样?!”
“就当是你让我哭这一场的代价了。那么未来请多指教,小雅纪~”
……
后续的一段时间无疑对萩原研二的演技是一次极大的考验,毕竟说真的,在知道自家恋人其实还活着之后,要表现出合适的悲伤之情就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知道他和立花和泉之间关系的人并不多,这让他不至于收获对牺牲英雄伴侣那样的过分关注和同情,除了自己那一波同期们。
他要想努力不被那群眼光犀利的好友们看出什么不对,真的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每天回到家都感觉精疲力尽。
最后还是立花雅纪看不下去,假装自己实在无法接受哥哥逝去的事实,触景伤情到身体虚弱,没办法继续在当前环境里待下去,才拐带了萩原研二带着他去别的地方转转。并将剩下的事交由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的监护人深谷清安处理。
在其他人的眼中,这位陌生的舅舅先生既有着八卦记者的信息敏锐度和能说会道,又有着战地记者的精明干练与惊人气势,刚一出现,就以绝对的控制力镇压了各方牛鬼神蛇,让自己的侄子顺顺利利地沉睡到立花家的墓地中去,还所有人一片安宁。
偷摸着欢乐度假的萩原研二看着自家幼驯染传回来的消息,不由得感叹:“小雅纪~没想到你这位不靠谱的舅舅其实那么厉害啊。明明这么多年都没有在国内,居然对相关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么容易就把那些麻烦的家伙都打发掉了。以后我是不是都没办法养着你了qaq”
“不用担心,舅舅平时工作很忙的,他也不一定管得了我。”又新多了一个马甲的立花雅纪露出半月眼,都是他自己,有必要自己折腾自己吗?
看着青年依然担忧的模样,立花雅纪补充道:“而且我和他说过我们之间的事了,他没有反对,让我自己决定就好。”
“哦哦,那就好~”萩原研二高兴点头,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慌张道:“小雅纪你究竟怎么和舅舅介绍我的?!”
立花雅纪一脸无辜地歪了歪头,说道:“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啊!有什么不对吗?”
“嗷!”萩原研二抱头哀嚎,完了完了,他在深谷舅舅心里一定已经是个拐带自家孩子的变态了吧,他还有救吗?!“小雅纪qaq你想坑死我吗?”
看着紫眸青年那满脸哀怨的样子,立花雅纪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和你开玩笑的。我当时和舅舅说的是,你是我认定的未来男朋友。他打听观察下来觉得你人还不错,不管未来如何,他都尊重我的选择。”
萩原研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一口气。随即伸手掐上来立花雅纪还有些圆润的脸颊,“以后再这么吓我,你就等着作业翻倍吧!”
立花雅纪含糊道:“我错了,快放开!”
等把孩子脸掐起了红晕,萩原研二终于满意地放开手捧着看了看,然后拔腿就跑。
立花雅纪迅速跟着冲上去,反正都知道真相了可不存在什么尊老爱幼的事,今天有仇今天报!不掐回来他就不姓立花!
……
和度假二人组的快乐闲适不同,新上任的舅舅深谷清安可不轻松不起来。
本体分出意识之后,就将一大堆烂摊子扔给了他。而且比起“侄子”的后事,更麻烦的反而是这具马甲本身。
天知道他脑袋空空地从枪林弹雨里醒来的那一秒,都有种想瞬死另开的准备了。
【系统你就这么喜欢克扣我马甲的记忆吗?在这种鬼地方失忆是会死人的啊!】
系统果断装死。
没办法,深谷清安只得召唤了埃德拉多尔过来帮忙。
好在他这具身体过去毕竟是混迹战场的,身体素质虽然比不上埃德拉多尔,但也比一般人强太多了。最终凭借着上过战场的外籍军团大佬的丰富经验,他终于得以脱离危险区,同步所有的记忆。
然而就在深谷清安收拾好行装,准备回国自己养自己时,却被人在机场卫生间给堵下了。
后脑上抵着的硬物他很熟悉,正是枪、管。真是……刺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