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依然站立着的森胁太作,房间中的其他人已经尽数躺在了地上,不断扩散着的殷红血迹甚至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
立花哲辉的心沉了下去,虽然他与他们并不相识,但根据之前的信息也能够推理得出,这些生死未知的人应当是自己的同伴们。
那么眼前这个笑的阴险的竞争对手就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了。并且他做图谋的事也被立花哲辉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眼尖的他已经在对方手上看到自己那把熟悉的手、枪。
作为真正属于立花哲辉这个身份的东西,他对自己的配枪可是熟悉至极,上面那道不小心被研究所里小家伙乱动因而留下的被药剂腐蚀的痕迹也是证明。
森胁太作已然背叛,并且偷了自己的枪来杀害同伴,准备把锅扣在自己头上。他可不会让对方如愿。
然而此刻很快就要到原定的爆、炸的时间,不能再等了。一系列计划在立花哲辉脑海中成型,他当即出手解决掉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森胁太作。
随后反手对着被自己的举动吓呆了的山村英士开了一枪。之前和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混久了,他对于人体的要害掌握的十分清楚。
山村英士中枪的位置在旁人乍眼看来都是必死的,然而实际上只要得到及时的救治,并不会有太大的后遗症。
公安既然计划了这一次行动,外面肯定早有更多的人员部署完毕。
等到他切断其他连锁的炸、弹之后,把山村英士运到安全的地方,再给他按下求救装置,发现异常的公安绝对会第一时间冲进来查看。到时候就能把山村英士救出去。
这一次卧底的全军覆没后续一定会受到严格的核查。但山村英士身上的伤和他看到自己动手的说辞想必能够洗刷他身上大部分的怀疑。
毕竟没人会觉得山村英士是为了摆脱怀疑对自己下狠手。伤口位置太刁钻了,很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也算他对自己这个同期的最后照顾吧。
而在找到森胁太作明确的背叛证据之前,自己注定是没办法回去了。
火速切断连锁装置的立花哲辉这下终于有时间查看同事们的情况。可惜森胁太作并没有留手,所有人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送入了死亡。
立花哲辉只能将他们挪到了远离炸、弹的地方,方便后续的收敛。随后背起山村英士,准备将人转移到安全之处。
此刻躺在地上的罪魁祸首还有一口气在,他怨毒地盯着立花哲辉,嘴里含糊地说着些什么。
立花哲辉捡走了属于自己的配枪,留下一句:“为你的所作所为赎罪吧。”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面的事情就如警方所掌握的那样,山村英士被藏在保险柜中躲过了爆、炸,直面炸、弹的森胁太作则步入了黄泉。
“……处理完之后我就从朗姆提供的秘密通道撤离了。炸、弹虽然只炸了一个,但在一人重伤其他全员牺牲的情况下,组织也没有太为难我。他们只当是山村幸运地活下来,并解决了连接。”
回忆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虽然埃德拉多尔的描述能力并不算出色,但其中的艰难与痛苦还是能让人感受得出。
降谷零终于开口:“辛苦您了,立花前辈。您反映的情况我会立刻上报并安排处理的。不过信息共享方面还请您见谅,有些事情我现在确实不能告诉您。”
埃德拉多尔也不为难他,“我理解。但还希望你们能够抓紧处理,比起我这个被洗了n次脑,还和警方断联了那么久的家伙,你和诸伏的危险肯定比我更大。”
“我们会小心的。”
埃德拉多尔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之前从神木光那里得来的情报,你们查到相应的人了吗?”
“我已经有头绪了。”原本他们划出的范围还十分巨大,不好大张旗鼓地调查。不过今天听了埃德拉多尔的话,再联系那个所谓线人与组织初次建立联系的关键时间点,降谷零觉得对方肯定也是当年公安卧底失败事件的知情者。
这样一来,怀疑对象几乎就已经明确了。
结束通话的降谷零径直出了门,直奔目标而去。德永伸孝家门前,公安的人手已经聚集。
不方便出面的降谷零指挥着手下将整栋房子围了起来,并且派了一批精锐的人手潜入屋内,与另一对从屋顶降下,从卧室窗户突入的队员一起两面夹击,直接把还在梦乡中的人拿下。其他人则开始在房子中搜寻起相关的证据来。
还好这家伙这么多年来都是个光棍,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行动惊吓到对方无辜的亲人。
德永伸孝被抓后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为了防止扰民,其中一个队员直接抄起对方不知道擦什么的毛巾塞进人嘴里。看着对方蓦然瞪大的眼睛,和突然开始的奋力挣扎,八成不是擦脸的。
不过他的表现对行动队员们没什么触动,毕竟他们可不会怜悯这种背叛同事的家伙。
很快,德永伸孝就被拎进了公安的审讯室中。
风见裕也开始了问询:“德永……暂且喊你一声德永前辈吧。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地方。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你所犯下的罪行,不然相应的手段你也应该知道的。”
德永伸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风见,你少吓唬我。你们要真有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就该直接甩我脸上了,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在这里和我废话。”
风见裕也皱起眉头。熟人就是有这点不好办,各种流程对方心里都门清。想要按照以往的方式来让他招认可不容易。
见到年轻人沉默,德永伸孝更加嚣张起来。“果然立花哲辉那个叛徒回来了吧。不然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来折腾我。来,说说他往我身上泼了些什么脏水?”
降谷零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不要被他挑衅,先问关于神木光的事。”
担任过一段时间情报商人的降谷零对于组织的相关交易很是清楚,既然神木光从线人那里得到了情报,无论线人提供情报的目的如何,他都会给予对方相应的报酬。
这被报酬会分多次进行支付,初次获知情报会支付一笔情报费,在确认情报的真实性后才会支付足额的报酬,如果是意义重大的情报,有时候还会看组织成员的心情给予一部分奖励。
这可是组织行事虽然有时候颇为粗暴,但依然有人愿意与之交易的前提之一。
因此只要回溯神木光的动向和他的账户变动情况,或许就能够发现一些线索。
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定位被设定在了赚钱工具人上,没有专门培训过如何在这种非法交易中保护自身;亦或是他自诩艺高人胆大,毫不担心被人查到自己,竟然直接选择了用自己名下的账户进行汇款。
在这个银行联网的时代,要查找一笔钱款的动向可比过去无从追踪的实地交易简单多了。
如果走正规调查渠道,肯定不会那么快就有结果。但公安这种拥有一定豁免权的群体可以采取一些不那么常规的手段,直接去人家系统里看看。
而且幸运的是,转账走的国内银行。这比起那些得麻烦立花兄弟亲自出手的外国银行来说要简单的多,光靠公安的人手就能办到。
目标锁定金额较为巨大且接收人重复的部分,一一进行验证和排除。
德永伸孝的名字在其中分外显眼。
这些被边缘化的老人多少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他们依然顽固地保持着自己的旧观念,自以为没有面对面的交易就能够瞒天过海,丝毫不觉得网络上看不见摸不到的联络能被人抓到把柄。
因此他竟然毫不在意地使用本人的账户接收了这笔未知人士打过来的售卖情报的款项。
在降谷零他们查到这条信息时,都不知道是该高兴他们的幸运,还是该嘲笑对方的愚蠢了。这和不打自招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能够发现这条线索对公安来说意义重大,至少他们可以凭借这个将人暂时扣下来,防止他再做出什么威胁卧底安全的事。
得到上司提点的风见裕也冷静下来,强装镇定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抓你过来的原因是调查神木光的失踪案件。根据银行记录显示,神木光失踪前曾多次给你汇了大笔款项。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可能威胁恐吓了对方,并对其进行了敲诈勒索。”
德永伸孝之前的嚣张之气摇摇欲坠起来。他虽然对神木光这个名字感到分外陌生,但是最近给他汇过多笔钱的人可就只有组织里的人。难道这个叫神木光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够动用公安来寻人。
德永伸孝满脑袋问号,但他依然强撑着狡辩道:“我连神木光是谁都不认识,更是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跑去敲诈勒索他?”
风见裕也将打印出来的神木光的照片,以及他们之间的银行转账记录扔到了德永伸孝面前,质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他给你这几笔钱的理由?总不能是这个孩子大发善心随机支援一位幸运儿吧。”
德永伸孝看着照片上少年那稚嫩的脸庞,开始支支吾吾起来。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破组织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还喜欢奴役童工吗?
这要是个成年人,他或许还能瞎编一点儿咨询费啊侦探费之类的理由。像他们这种放到明面上的公安,兼职一下侦探帮人查点东西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合法,但也并没有明确的规定不允许他们做这样的事。
可这个莫名失踪的对象不过是个看起来连高中都不到的少年,哪里可能会拿得出大笔钱财来委托他调查东西?
这人要是活着也就算了,一旦找到有对方的担保虽然会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想必对方不会把他们真正的交易内容说出来。
可要是人已经被灭口,他就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他可是清楚公安的行事风格的,这些家伙一定会挖出更多的理由来将自己关下去。
这样一来别说重新搭上组织赚大钱了,长期没有自由的自己绝对会因为长时间的断联让组织失去对他的信任。这样一来,他想要再和那个神秘的组织联系上可就难了。
而且他还有一种更糟糕的猜测。
万一这个童工与组织的关系被这群人查了出来,他这辈子估计都别想再出去了。
德永伸孝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试图编造出合适的理由。可随着汗滴顺着他的额头滑下,脑子里乱糟糟的却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仔细盯着他的风见裕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够将对方的气焰打压下去就好。
在他心态失衡的情况下,配合审讯和诱导,总能有击破对方心理防御的时候。接下来的就是持久的抗争了。但他对此并不感到沮丧,或者说还有些激动。
无论是为了之前牺牲的立花和泉警视监,还是为了多年前牺牲的前辈们,他都一定要从这个叛徒的口中将真相撬出来。
接下来公安对德永伸孝进行了轮番密集的审问。在缺少休息和半饥不饱的情况下,熬了几天的德永伸孝终于承受不住,将真相说了出来。
“是太作说服我的……有一天他突然联络我,并且给了我一大笔钱,告诉我只要把他想要的信息传达给他,以后还能拿更多的钱。说真的,在那之前,我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多钱。”德永伸孝双目赤红,情绪激动地比划着钱的数目。
那种贪婪而夸张的举动,让监督审问的警官,尤其是热血未消的年轻警官们都皱起了眉头。背叛的原点竟然就是这样庸俗的东西吗?这岂不是把警察学校的教导都抛到了脑后?
“只需要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拿钱,可比我累死累活的加班拿到的那点寒颤的辛苦费来得容易多了……”
此话一出,德永伸孝再次遭到了其他人的鄙夷。要知道警察,尤其是公安的收入,在这个社会中已经算得上是高薪了。为此辛劳一些也很正常。更何况他还是属于文职一类的岗位,比起外勤可要轻松的多。这都还不满足,这种人怎么混进来的。
“……所以我把和深谷的任务记录都交给了太作。然而在那之后不久,深谷就牺牲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道:“太作当时提交的理由合情合理,所以我并没有想到这其中的关系。只当这真的是意外。可是在公安内部开始调查的时候我就紧张了,并拒绝再为他提供不应该被他知晓的信息。”
德永伸孝被手铐铐住的手抬起来,用力地拽住自己的头发,表情狰狞地说着:“结果他居然直接就告诉我深谷是他杀的!并且威胁我我也是共犯,一旦他出事我绝对跑不了。所以我才被迫答应了继续为他提供信息……”
旁听审讯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人揍一顿。
要是德永伸孝当时就交代了这一切,看在他主动自首的份上,他最多只会因为渎职而转部门。
失去信息来源的森胁太作也不可能知道其他卧底的身份,而且很可能反过来被其他卧底以及公安抓获。这样一来,后面的一系列惨剧也都不会发生了。:,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