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晚觉得或许是自己奔波了一天, 有些头昏耳热,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裴竞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呢
且她听到裴竞序说话的语气后,心脏在胸腔内跳动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伸出两根指头给自己把了把脉, 脉搏跳动的速度确实比平日里快一些, 她想着, 兴许是快入冬中国人的血脉觉醒了,她确实得抽空去看一趟老中医,喝点中药调理调理身体。
后来几天,有呜呜从中作梗,许听晚会隔三差五地去裴竞序那儿看看呜呜, 如若实在抽不出时间门, 裴竞序就会在固定的时间段给她打视频通话。
所以之后, 关婧只要一看到她捧着个手机钻床帘, 就知道裴竞序又给她打视频通话了。
“你俩还没在一起啊”这是她这段时间门问得最多的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谈了。”
许听晚听得多了, 不再像前几日那样追着她给她解释, 她说了一句又来, 强调“真没谈。在谈呜呜的事。”
“啧。”
关婧摇了摇头, 趴在床栏杆那儿,冲着对床的许听晚说“裴总真是把他的专业能力发挥到极致了, 居然知道拿呜呜套住你。你不觉得他养狗这件事, 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吗”
他能有什么不良的居心,不过是为了替自己圆谎罢了。
但是最近他们两人关系从密, 关婧看在眼里,所以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能给你分析出一二三点来。
关婧掰着她的手指头,她喜欢用发誓的手势比三这个数字,这个动作像是施法, 她脑袋一抽,手臂往外推,隔空作法“快开窍吧我亲爱的室友。”
“”
裴竞序最终还是答应了季贡伸的饭局,是裴寇宇再三保证,此次饭局只是单纯地吃饭,应付人情往来,不讨论婚姻之事,他这才选在中午,跟季家的人一起吃了个饭。
当然,除了吃饭之外,他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跟裴寇宇坐下来好好聊天,也不是稳固什么父子情,只是单纯地想让他别在做一些无谓的事。
当天,饭局定在云鼎酒店的包间里。
先前季家去南樟的时候,裴寇宇作为东道主,热切地宴请了一回。如今换裴寇宇来京江开会,适逢裴竞序也在,到了季贡伸的场子上,他当然也在席面的规格和档次上颇费心血。
他今日穿得比较随性,却因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脱了棕咖色的羊绒大衣,单是一件半高领的黑色针织衫,都能让他传出一种至简的高级感。
熟人碰面无非就是就近况寒暄几句,然后再聊一下行业前沿的现状。
提到前段时间参加的研讨会,季贡伸对裴竞序充满了夸赞,裴寇宇满眼堆着笑“你就别捧他了,还拿他跟那些资深的商界人士相比,我都替他臊得慌。”
季贡伸摆手欸了一声“话不是那么说呢,他才多大,这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你就说吧,咱俩当时谁有他这个本事”
“这就更夸耀了。三十还年轻”裴寇宇强调道“且不说别的,咱俩三十的时候,孩子都有了。你再看看他,身边连个可心人都没有。”
“我们家阿妍也是啊。”季贡伸的眼神落在坐对面的季乔妍身上“现在年轻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以前吧,不就是讲究一个门当户对么,站在一块儿样样差不多,也就成了一桩姻缘。她们现在讲什么,讲那个”
他想了好一会儿都想起那个词。
季乔妍出声提醒道“不将就。”
“对对对。不将就。”他双手一摊“你看看,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根本管不了。还说这叫宁可单着,也不凑活。”
“那跟我们阿序倒是能聊到一块儿。”
裴竞序拿湿毛巾的手一顿,他不知道裴寇宇怎么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简直跟阎王爷卖布一样鬼扯。
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一件事,裴寇宇到底还是没打消乱凑对的念头,他把他诓骗来这儿,就是想让他跟季乔妍打个照面。
季贡伸听着裴寇宇的话音,揣测着他的意思。
先前在研讨会到时候,季贡伸就试探性地问过裴竞序的情感状态,他知道裴竞序仍是单身,没有对象,但听他说话的口吻,倒像是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当晚回家,他就跟季乔妍聊过这事。
季贡伸劝季乔妍考虑考虑别人,与裴家的这顿饭仍会照常吃,但是裴竞序会不会赴约却要另说,他也劝季乔妍降低期待,不要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一个男人身上。
季乔妍不信,说是自己多方打听,从未听闻他身边有同他举止暧昧的女人。
到底是架不住自己女儿喜欢,季贡伸便又帮她牵了回线。
促使两人见上一面也容易,最后成与不成,便要看两人之间门的缘分了。
季贡伸顺着裴寇宇的话说道“他俩学得同一个专业,听说还是同一个院校先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阿妍就在同一堂课上碰到过他。”
“这么巧啊。”裴寇宇同他一唱一和“我们上了年纪,跟他们之间门兴许还存在代沟。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多接触接触,总能聊到一块儿去的。”
这时,裴竞序已经不耐地拢起了眉头,却碍于礼貌,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裴寇宇知道裴竞序的性子,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不会当面发作,所以才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正巧,他下午要带家里的狗去打疫苗,我在想啊,他一个男的哪有女孩来得细心”
“养狗吗”季乔妍离裴竞序坐得不远,听说他养了一条狗,正巧自己家里也养了一只约克夏,便以过来人的经验跟他说了一些打疫苗需要注意的细节,说完,发出邀约“下次可以抱出来一起玩呀。”
裴竞序说了声谢谢,微微点头,没应承后面那句。
季乔妍见他没搭腔,追问他“是不方便吗”
“不太方便,因为严格来说,它不是我养的。”
裴寇宇本身就不太乐意他去养狗,又听闻这狗是替人养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更是猜不透他打得什么主意“不是你养的你那么起劲儿干嘛”
裴竞序瞥了一眼裴寇宇,与裴寇宇随口一问的语气不同,他说得每一个字仿佛都经过了非常认真且慎重的思考,一字一句地说道“靠它追人呢,能不起劲吗”
一顿午饭,差点吃得裴竞序和裴寇宇不欢而散。
可家里头的事到底不好拿到外人面前去说,心里再不痛快,表面功夫仍要到位。
同季家的人道别后,父子俩冷着脸上了同一辆车。
车子是裴竞序的,准备往家里开,裴寇宇同他不顺路,他不知道为什么裴寇宇跟了进来。
“怎么你住的地方我还不能去了”
裴竞序瞥了他一眼,说了声“随您”,随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两人冷了小半路。
裴寇宇几次看向他几次要说话,话到嘴边,都被他冷淡的姿态打了回去。他想起裴竞序在饭局上,句句拒人于千里的语气,越发觉得他态度恶劣,最后没忍住,质问他“你今天对季乔妍什么态度”
裴竞序眼皮微动,没睁“我对她没意思,您别费心思了。”
“你也知道我费心思啊。”裴寇宇侧身而坐,一手摁在后排中央的手扶箱上,也不知道哪来的气“你什么时候成家了,我就不在你身上费心思了。季家同我们门当户对,不相上下,又有生意上的往来”
“找个门当户对,不相上下的。然后呢”
“什么然后然后就是她有本事有见识,结婚后,可以四处配合你,于你多有助益啊。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也不明白您在想什么。”裴竞序突然撩起眼皮,打断他的话“您看中了她的本事和见识,然后要求我把她娶过来,为了让她更好地助益我,从而剥夺她的本事和见识。是这样吗”
“你在说什么”裴寇宇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将他点着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这样的话”裴寇宇过了四十岁,脾气爆,两人互不相让。
“你是没说过。你直接这么做了。你当时不就是这么对我妈的吗”
只要一提起韦萱,父子俩就没法坐下来说一句好话。两人一句顶着一句,一下子把车内的氛围弄得焦灼起来。
前排的司机敛声屏气,直冒冷汗。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为了快点结束这噩梦一样的场面,他握紧了方向盘,默默地提高车速。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然而父子俩的争吵仍未结束。
裴寇宇不明白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所有人都带着夫人去了,我让她陪我应酬有什么问题吗”
“她有自己的理想抱负,为什么就非得放下手里的一切来配合你的应酬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让她放弃自己的事业,如果不是日复一日的无休止的争吵,不是那晚你摔碎了她所有的相框,她也不会当晚买了机票一气之下参加了那次清理活动。”
后来,他也是把照片一张张地捡起来,买来新的相框用以框好,按照原来的位置一一摆放,可当晚碎了一地玻璃渣,却如何都没办法复原了。
说完这一长串,裴竞序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这就是您认为的婚姻的意义,那么很抱歉,我没法做到像你一样自私。你的那套对我来说,完全不适用,我也不会接受你的任何安排。”
五年前,得知事情真相的他时常地陷入反思,他一度觉得自己是否跟裴寇宇具有相同的劣性,是否会把喜欢中的占有欲变成可怕的驯化和控制,他对许听晚的感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自己靠得太近,会不会适得其反,让她拼命逃离。
毕竟许听晚那么喜欢韦萱。
她们身上应该具有相同的特质。
所以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反复验证,重新思考。
他慢慢意识到喜欢不是将对方强硬的拉入你的世界,而是两个部分重叠的世界,重叠的那一部分叫做契合,剩下不重叠的部分就是象征自我的标识。
认清这点之后,他才敢慢慢靠近。
很显然,裴寇宇至今都分辨不清。
又或许是他不是不认同而是不愿承认。
车内安静了一段时间。
裴竞序抬手看了一眼表盘,看到指针走向时,他的眉眼柔和不少,想到一会儿要跟许听晚一起陪呜呜打疫苗,心情似乎也没这么糟糕了。
他伸手去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脚刚迈出去,似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扭头,对着一言不发的裴寇宇说“另外,我有喜欢的人,我不确定她是否喜欢我,但是,我在尝试着追求她。”
说完,他弯身出了车门。
就在他转身关上门的那刻,他发现许听晚正抱着呜呜站在门廊下。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