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鲤转头瞥见,本身不善言辞的她还是忍不住开导小念「你不要认为自己曾经有过坏心,就想着从别人身上找到相同黑暗的想法,借以平衡内心。」
小念被说中了心思,羞愧难当,红鲤却接着说道「世界先对你有了恶意,你才报以狠毒。而你之所以如今会这么在意,其实是你找回了本心,从而对那时的自己感到羞愧。我想说这大可不必,今后向前看,守护好你的本心就是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小念缓缓抬头,眼中闪现泪光,她没想到看似冷冷清清的红鲤对自己这么了解,有人理解的滋味真的很感动。
「嗯」小念重重点头。
池长老这段时间容光焕发,信心倍增,他每次给别人炼制渡劫套装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想想若是自己的话,会需要些什么功能。
日积月累下来,其实脑海中已经有了很清晰的想法。
有了言卿正的帮助,这几日他的很多想法都能实现。
每天夜里言卿正都会离开炼器峰,而池长老就会独自研究实验到半夜,中间休息的时候偶尔也会去平台上待一会儿,他爱喝酒,便一个人自斟自饮。归一门的夜晚从来不会很安静,毕竟修者们夜里也不会像凡人一样睡那么久,一般累了休息一两个时辰就起来打坐或者修炼了。
归一门的山门选择的地方本来是苗儿山比较偏僻的一片,环境算不上恶劣但也不是什么鸟语花香的地方。但归一门的整个护山大阵除了改变了门内的磁场,也改善了环境,所以现在山门内四季如春。
池长老很想飞升,很想去仙界看看,很想自己真正能够炼制出仙器来,就像言卿正当初劝说他的时候说的那样,炼器一途永无止境,他想要凭自己的努力一直向前走,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去见识见识真正的炼器宗师
他感受到飞升天劫的时候,真的很激动,欣喜若狂,可又很迷茫,很害怕。
万一自己辜负了言卿正的期望,辜负了归一门这么多年物资的,魂飞魄散了,怎么办
但是想到自己还有两年时间可以准备,他又有些心安。
直到今日一切步入正轨,他坐在这平台小憩的片刻,却突然有些不舍了。
知道自己不是飞升就是神魂俱灭,总是要离开的,池长老才越发的觉得,归一门真的很不错。
就是不知道仙界有没有像归一门这么好的门派或者,要不要等卿儿飞升之后,去找她
半晌后,池长老一个人站了起来,哈哈大笑几声。
只是眼眶中却濡湿一片,他对归一门是真心的喜欢
不过对于飞升的渴望也是真实的,除了自己那对追寻炼器大道的渴望之外,他也不想成为归一门唯一一个没有飞升的长老。
他不能给归一门丢人
这些天他领了很多物资,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需要,不是他贪心,而是他要提前把其他长老们渡劫需要的灵器套装都炼制好,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别人都只能在三个月内感应到天劫,说不定谁会在他之前渡劫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时间,池长老暂时不需要言卿正帮忙了,正好容澈也出关了。
眼看着言卿正也有人陪伴,也有事做了,言夕和纳兰怜月打算下山一趟。
「父亲母亲要出去」言卿正问道。
言夕点点头,并不似往常那般潇洒,言卿正连忙追问,言夕才道「想去看看你的兄长们,毕竟他们都年纪不小了。」
言卿正恍然,兄长们都比自己年纪大,想来都已过了古稀之年。
「那我们也一起去吧。」
「不必了,现在霍长老飞
升,贺长老夫妻也不在门中,我们再走了,门中怕是有事无人照应。我们最多月余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想去再去吧。」言夕却道。
言卿正一听便点头道「也是,那父亲母亲帮我给兄长带些礼物。」
等二人带着东西离开,言卿正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怎么」容澈见她表情不对,问道。
「恐怕」言卿正目中有悲色,「他们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去了」
尽管兄长们可能已经白发苍苍而父母却黑发依旧,但总改不了做父母的看着子女先走一步的事实。
她喃喃的说「还说让我过段时间自己去看他们,那为何我说让他们捎礼物时,不说让我到时候自己带去」
而且,提起去看哥哥们,反而是平日里不怎么提起的父亲一直在说话,母亲纳兰怜月却一声不吭,定是心中悲痛怕开口露出端倪。
「那我们回去吗」容澈问道。
言卿正垂下眼帘,半晌后才道「回去又能怎样呢」
兄长们和他们的子女都没有仙根,即便说了将来照拂,又能照拂多久兄妹见了最后一面又能如何徒增悲伤罢了。
「听父亲的吧。」
容澈心疼的看着妻子隐忍的悲伤,忍不住道「我们不然在远处看看,也算了却这段兄妹之情。」
言卿正眼中雾气升腾,终究点点头,靠在了容澈肩上。
宝公子一听他们夫妻也要走,立刻就要翻脸,但容澈对他无声的摇头,他便忍住了,耐心的问了句为何。
听说言卿正的兄长或许大限将至,这才叹息一声道「也罢,大不了暂时关闭山门吧。」
言松正并没有住在京城,他住在北辰,是风荣靠近北境的一个县城里。
作为曾经名震一方的武将,言松正的晚年绝对可以说很清贫,不是朝廷苛待他,而是他自己坚持要留在这边陲县城。
对于不能跨越先天的他们来说,修为会随着年龄增长而下降,七十岁的言松正体力跟寻常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了。年轻时四处征战时留下了很多的伤痛,让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然于胸,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
这一天,他跟一辈子相濡以沫的妻子说自己腿脚不好了,走得很慢,若是自己先走一步,叫她别着急追上来,多活几年,他会等她的。
还来不及听到妻子的回应,他就看到了自己那几十年如一日年轻登对的父母从天而降。
他情绪激动想要站起来去迎接,却因腿脚的伤势而踉跄起来,还是纳兰怜月疾行几步扶住了他。
言松正心头感慨万千,这世上有多少荒唐事,父母还要来搀扶儿子
「松儿」纳兰怜月满眼的心疼。
言松正的妻子也走过来,她别的都好,只是眼神儿不好了,可是婆母的声音她还是听了出来,赶紧过来行礼。
言松正也压下心头思绪万千,招呼了子孙过来见礼,子孙中有见过传说中的祖父母的,也有从未见过的,此时给言夕夫妻行礼后,各自心绪难平。你说同是一家人,怎么他们就青春永驻,福寿绵长,而自己这边却只能一生平凡而短暂。
虽说从小到大都听言松正说,各人有各人的命,与其因为羡慕别人而整日哀怨自怜,不如把心态摆正了努力过好自己的人生,可羡慕这种事却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言松正这些年已经深居简出,可孩子们还在走动,风荣国内还到处流传着言夕一家的传说,每次说起他们的丰功伟绩,最后都要把言松正一家拿出来比较一下,最后撇撇嘴说一句一样米养百样人。
经年累月这样,言松正的子孙其实心
中不无怨言。
他们并不知道先皇曾经定下铁律,也不知修者不得干涉凡人生死等规则,只会觉得身为修者,通天彻地只能都有,为何不肯为没有仙根的孩子留下些宝贝,例如延年益寿的丹药,保命的护身符什么的。
言松正曾经在天一门修炼多年,很多事情他知道,所以也看得开,但他从没想过子孙们会有各种各样的心思。
今日他见到了久违的父母,其实就知道自己大限到了,父母是来送行的。
可他的子孙们并不知道,他们以为这二位祖上终于想起来凡间还有一个骨肉血亲,来给些好处了。
此时留在言松正身边的,只有小儿子一家,大儿子、大女儿多年都在别处,一家人很少团聚。之所以把小儿子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言松正觉得小儿子不成器,必须留在身边看着。
「都起来吧,一家人不需多礼。」言夕淡淡的扫过言松正最小的孙子孙女,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这两个孩子也一样没有仙根。
纳兰怜月也暗自叹息,拉起儿媳妇的手亲热的走进了堂屋,虽是婆媳,但看外貌的话,定会将身份看反了。
言夕夫妻自然给子孙都带了礼物,只不过他们隐约期待的丹药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只说了几句话,言松正就板着脸让子孙都出去,他知道父亲定是有话要单独说。
言松正请言夕移步书房,纳兰怜月则跟儿媳妇依旧在堂中叙话。
一进书房关了门,言松正就哆哆嗦嗦的给言夕跪了下来「父亲,孩儿无能,还累得父亲赶来相送,真是羞愧难当」
言夕与纳兰怜月这两个天赋极高的人,为何会生出他这样一个没有仙根的儿子言松正后来越发觉得自己是言家三房的耻辱。
「松儿」言夕速来古井无波的心境,都被这个苍老的儿子这一行为给掀起了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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