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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春心 春心于无声处萌动。
    漫长的沉默, 是一场男女之间无声地拉锯。

    卫蓁跪于窗前,一片光影落入她眼里,看到花树摇曳, 洒了他肩头深深浅浅的粉。

    他一双眼睛荡着光,挑眉看她,面上不见丝毫羞涩。

    帘外清风徐来,带动檐下悬挂的一串琉璃铃摇晃。卫蓁心跟着一下又一下地跳动,清脆叮咚。

    “哗啦”, 她拉下二人之间的竹帘,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卫蓁垂下头, 颊边红云暗生。

    耳畔边好像还残留着他的热息, 带着模糊的暧昧。

    那一句话在她心头激起巨大的回音, 叫她骨子为之颤栗。

    什么叫,她的唇瓣真的很软。

    她从未见过这般直白的郎君, 也从未听过这样的夸赞。

    那男女大防间无形的窗纸,好像被他捅开了一角, 更多的光亮泄了进来。

    于一些事情上,她能表现得冷静从容,可唯独在男女之情上, 她并无多少经验。

    她整个人格外局促不安。

    卫蓁偏过脸,透过细缝看他, 恰好他也转眸而来,二人的目光隔着竹帘就这么相接上。

    卫蓁回过脸来, 颊边滚烫。

    身后靠着车壁睡觉的少年, 动了动身子。卫凌睡眼惺忪,盯着卫蓁“阿姊脸颊怎红得这么厉害”

    卫蓁道“大概是太阳晒的吧。”

    她将瓜果递到他面前,担心他将什么话听去, 见卫凌神色如常,微松一口气

    马车之外,祁宴看着车厢,竹帘后透出一道窈窕的身影,她一身罗裙流丽,阳光像是给她描上一层金边。

    这段时日相处下来,他也了解了卫蓁的性格,女郎看似冷清,实则是坚冰包裹之下的一团火。

    她在大多数人面前都是冷静冷情的,唯独在他面前,会流露出羞涩情态。

    而他也不由畏首畏尾,怕唐突她,坏了她心中对自己的印象。

    方才那番话,确实有些孟浪,然到底已经说出去了,祁宴也不会再过多纠结。

    如若女儿家太过羞涩,在感情之上不肯进一步,那便由他来走完他们之间剩下的一百步。

    他有的是耐心,会将她一点点慢慢谋娶到手。

    日暮向晚,霞光轻柔,将青山染成一片橘黄色。

    车队到了山脚下,结束今日的路程,开始休整搭营。

    各人忙碌起来,祁宴却没有离开自己职位,依旧坐于马上,问车内人道“卫蓁,到了晋国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二人一整个午后都没交谈,这话落地后,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良久,帘子上落下她的影子。

    她靠近窗户“如晋国使者提点我的,努力得到晋王的青睐。”

    得到晋王的喜爱

    祁宴微微蹙眉,是指日后可以被晋王指婚,嫁得一好郎君吗

    卫蓁道“我想得到晋王的青睐,不是为了嫁给王室公子,而是想在晋国宫廷有一立足之地,我想为我的母亲报仇,想让阿弟好好的,还想让楚王室”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祁宴能听懂她的意思。

    无非是让王室四分五裂,为他们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祁宴倒是庆幸,她不是为了嫁一个好郎君才想得到晋王的青睐,但她想要的,也不是那样轻易就能做到的。

    祁宴将她说的一一皆记在心头,问道“还有呢”

    “还有”帘后人微微诧异,像是不解他为何问这个。

    但她还是温柔地回道,“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数不清,但其实细细想来,好像也没有特别想要做的。”

    祁宴伸出修长的指尖,将帘子挑开一角,她靠在窗柩边的面庞便露了出来。

    灯笼烛光打在她脸上,她莹亮的眸子与他视线撞上,神色躲闪,看向一旁。

    祁宴低下头,道“你方才说的都是为了别人,那你自己呢,自己有什么愿望”

    卫蓁沉吟许久,抚上腰间的玉佩,轻声“找到我的生身父母。”

    祁宴道“有他们留下的信物吗”

    “有的。”卫蓁将玉佩解下,从帘下递出去。

    祁宴将玉佩放在手心中抚摸,抬手对着月光细细观摩。玉佩清澈透亮,雕走腾蛇纹,中央刻着一个小小的字。

    祁宴依稀辨了一下,认出那是个“央”字。

    “祖父说,央为中心之意,日出天央,曜曜四方,是寓意我居天之央,这玉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的小名便是央。”

    卫蓁道“那少将军呢,少将军有小名或是字吗”

    “有的。也是我母亲为我取的。”

    卫蓁本是要顺口询问,可随即想到男子的字是亲密之人才能唤。她这么直接问不好。

    祁宴倒直接告诉了她“叫兰旌。”

    “我出生那日,昼见太白星,芒从四角出,正是春日,后来阿娘在临终前,为我想好了日后的字。叫兰旌,寓意是,策凤鸾兮御清风、风洒兰路、春耀飞旌。”

    卫蓁口中轻念这个名字,扑面而来是少年气。

    她能感受到一位母亲对儿子的爱意与期盼,希望孩子能一辈子意气风发,有如那能鸾凤能御清风,扶摇直上,风洒兰路,让那春日中的旌旗,为光辉所耀。

    卫蓁笑道“这个字很适合少将军。”

    祁宴听她口中轻念自己的名字,声音低柔“你还有其他的愿望吗”

    卫蓁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没有了。”

    “再想想,比如说,若是能治好眼睛呢”

    卫蓁一愣,随即笑道“这应当是极难的。祖父也曾为我遍寻过天下名医,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夜里看不清东西,怎会轻易就治好”

    少女眸球灵动,荡漾着柔和的烛光。

    祁宴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认识一人,或许可以帮你。”

    卫蓁道“当真”

    祁宴忽然顿了顿,扯了下缰绳,“今日不上琴课了,你早点歇息。”

    “少将军要去哪里”卫蓁撩起竹帘,夜晚的风袭来,将她长发吹得飞扬。

    她看到少年策马,身影越来越远,融入了那旷野之中。

    天上星河璀璨,地上月光游走。

    苍茫月色下,有少年策马驰走在荒野上,披星戴月,月亮照着他身,也照亮他的路。

    他要去的地方是楚国边境,那里有一人或可治好卫蓁的眼睛。

    当天际的尽头出现第一抹天光,祁宴到达了边境,敲响了一间炼铁室的门。

    此处乃是边关的牢狱,关押着普通犯人,流放罪犯,还有罪臣家眷。

    天才刚刚亮,男丁们便已被喊起来干活,炼铁室里热烘烘得,犹如巨大火炉,回荡着“锵锵”的捶打声。

    狱首听到敲门声,推开门,正要斥问来人是谁。

    祁宴指尖上抬,推开竹笠,露出了一张清俊的面容。

    狱首没想到会见他,连忙作礼,压低声音,“将军可是来找左盈的”

    祁宴点了点头。

    这几年来,祁宴每隔几个月便会来探望那罪犯,狱首已经熟悉。

    狱首道了一句“稍等”,转身往炼铁室走去。

    狱首对左盈多有照顾,却也不能叫人发觉,嚷道“罪臣左盈,出来”

    炉火烧得极其旺盛,铁炉旁立着一道精壮的身影,男子赤着上身,正在捶打桌上的那把宝剑。

    听到呼唤,他也不动,继续捶打。

    火星迸溅飞出,照亮那张秀美的面庞。不断有汗水从他面颊上滑下,滚过满是伤疤的强壮躯体,消失在他下身的衣袍中。

    在那声“罪臣左盈”一出后,炼铁室爆发出一阵讥笑,“是找左大人啊。”

    “大人,快去吧。”

    这是最下等的牢狱,关押的都是一些在边关作奸偷抢的碌碌鼠辈。

    左盈是当中最特殊的一个,出自楚国六卿之一的左家,也曾入朝拜官,以文名动天下。

    可惜后来家族落败,被楚王清算,阖族男丁被发配边疆。

    他来到了这里,前后已过去整整五年。

    久到楚王已经快遗忘了这一人。

    对于牢狱中这些罪犯而言,从前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勋爵贵族,沦落到与他们一同捶铁的地步,永生不能出去,实在是一件太值得讥讽的事了。

    左盈终于锤完铁,用湿布擦去汗珠,捞过一边衣架上的白袍,无视周遭一切嘲讽的目光,大步往外走去。

    门外天已全亮,晨风清凉,远处山野清旷,绵延的山脉犹如龙脊骨。

    祁宴立在马边,给马顺毛,听到脚步声回头。

    左盈垂下眼眸,向他行礼,声音沉静如水“罪臣左盈见过将军。”

    “左大人不必客气”

    当年左家被流放,左盈不过十六七岁,初来到边关时,为狱卒虐待,驱使为牛马,若非祁宴撞见,好心他救下他,他怕早如左家其他人一样死在关外。

    祁宴打量着他。

    五年一过,他身上的文气一洗,沉淀了一身雪渊般清冷的气质,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再也一丝波澜。

    从他身上,再难见昔日郎艳独绝、谦谦君子的一点影子。

    左盈道“不知将军来找奴婢有何事”

    祁宴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枚玉佩,递到左盈手里“从前你在京都,对金石玉器之类颇有研究造诣,能否看看这枚玉佩。”

    左盈道“都是些年少之时不务正业的消遣,这么多年过去也忘了。”

    祁宴道“但且先看看。”

    左盈接过玉佩,对着清晨的阳光仔细打量。

    祁宴看着他的动作,也拿不准他是否能看出来,半晌见左盈微微蹙眉,问“是有何不妥吗”

    左盈问道“少将军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枚玉佩”

    祁宴道“是我一友人自小的随身之物。”

    左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各个地方的玉各有不同,东北产岫岩玉,南方产和田玉,而西北的玉,色泽清浅且更透,这玉佩温润细腻,呈被水流冲刷过特有的纹路,应当是西北的魏山玉。”

    “魏国的玉”

    “是,且玉佩上雕刻的是腾蛇纹,腾蛇纹常见,但在魏国却绝非寻常人能用,唯有魏国王室与几大宗亲贵族方能使用。”

    左盈将玉佩还到他手中“少将军认识的这位友人,是魏国的贵族子弟”

    魏国、贵族。

    她是魏国人

    祁宴眸色微深,问道“还能看出其他的吗”

    左盈摇了摇头。

    祁宴将玉佩收起“还有一事,我需你帮我。”

    左盈垂下眉眼“将军有恩于奴婢,奴婢有能帮到将军的,定会全力相助。”

    祁宴道“左大人精通岐黄之术,这些年在狱牢之中,时常帮狱卒治病,医术应当并未生疏吧”

    “我这个友人,她眼睛有些旧疾,每到夜晚便能难以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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