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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043 “冯阮,大夏要见你。”……
    散朝后, 御书房门口,李钱拂尘别在腰后,靠着廊柱边磕瓜子边跟系统聊天。

    言大人被周小神医治好了

    太医回来复命的时候, 说周小神医一共扎了十针, 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的人当场就醒了。

    李钱啧啧感慨, 手接着吐出来的瓜子壳。

    这也太神了吧。

    系统清冷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每个世界都有神人, 不足为奇。

    你之所以这么感慨,只是因为你见识的还是太少了。

    李钱,

    他是不是被内涵了

    有朝一日, 他堂堂一个皇上居然会被说见识少

    朕享受过的好东西你怕是都没听说过。

    李钱得意,朕可以冬日吃到新鲜果蔬。

    系统

    系统觉得自己要是跟李钱较真,都有点降维打击的感觉, 但是它还是稍微矜持地炫耀

    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大棚蔬菜,更不知道什么是有机蔬菜。

    你听说过冰箱吗

    你相信夜里的光吗

    李钱,“”

    这都啥玩意。

    李钱腰杆挺直,朕后宫佳丽三千

    系统

    我氪金养的佳丽何止三千。

    这股子得意感,直接惊诧了李钱。

    系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 发出类似于人类转移话题时清咳的声音,只是它做为系统, 发出的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人外有人啊李钱。

    反正它是不会告诉李钱, 周小神医是它同事的。

    李钱正想再聊点什么, 就听御书房里梁夏喊他,“李钱。”

    前一瞬还在跟系统“装”皇上的李钱,下一刻瞬间条件反射地答应,“来了”

    李钱将瓜子壳放进花盆里沤肥当养料,拍拍掌心跟身上的碎木屑,从背后抽出拂尘, 含着腰颠颠地进来,“皇上。”

    随后又朝龙案前的老太太颔首行礼,“江大学士。”

    李钱刚才之所以站在外面,是因为御书房里在说春闱考卷的事情。

    这种东西向来机密,除了出题人跟皇上,就算是监考官,都得等卷子拆封了才知道具体考什么内容。

    事关天下文人,若是出现泄题跟舞弊的事情,对考生不公。

    梁夏面前的龙案上放着两套考题,都卷成轴装,用丝线缠绕蜡油封住,现在还没拆开看。

    “考题是江沣出的,一共出了两套,我还没看。李钱,你待会儿站在一边看完选一套你觉得合适的,做为本次春闱的考题。”

    江沣也就是坐在梁夏对面的那个老太太,翰林院大学士,今年都七十五岁了,满头银白,面容严肃,腰背挺直,是个不苟言笑很正经的文人学士。

    春闱考题,由她一人拟定,一共两套,考哪一套,她本人也不知道。

    而且从出题到考完出考场这段时间,江沣都会住在宫里,由专人轮流换班看守禁止她接触外人,就是为了防止考题泄露。

    梁夏是打算参加春闱的,自然不能提前看题,所以这种事情只能交给李钱来做。

    至于蔡甜,她做为三人的夫子,对她跟松果太过于熟悉,所以此次避嫌,根本没参加春闱考题的拟定,选考题找她也不合适。

    唯有李钱,不了解她们三人涉猎范围以及各人擅长写什么文章,由他选考题很公平。

    听说让李钱选题,不止李钱自己愣住了,连江沣都朝李钱看过去。

    先皇还在世时就在御书房伺候的大总管,如今新皇竟然还用着,且这般重用,连考题一事都交给他选。

    但江沣只扫了一眼李钱便移开视线,她的任务是出考题,至于谁选考题与她无关,也不归她管。

    皇上有皇上的主意,江沣能做到这个位置且稳稳地待了很多年,就在于她从来不问自己权力范围以外的事情,也就是不多管闲事。

    “这、这是不是不合适”李钱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梁夏没觉得不合适,伸手把两套考卷递给他,示意道“去边上看。”

    “嗳、嗳”李钱双手接过,感觉接的不是轻飘飘的卷轴,而是传国玉玺一般郑重,沉甸甸的压在他左右肩上。

    李钱低头看着手上的卷轴,他来这个世界好些年了,从没有一刻,感觉像此时这般融入了这个世界。

    他展开这两份考卷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完成任务而活在这里的李潜,而是大梁的大内总管李钱。

    他的选择将会决定很多考生的未来跟命运,以及关乎大梁新一代的朝臣,他好像通过这两张卷起来的纸,通过这两份薄薄的考卷,跟这个朝代建立起丝丝缕缕的联系。

    往后也许史书上会记载,新皇梁夏登基后的第一届春闱,考题是由一个叫“李钱”的大内总管选定的。

    李钱按捺着激动情绪,跟系统说大夏把这活交给我做,这我可怎么能做得好。

    他话虽这么讲,但蹲在一边看考题的时候却看的格外认真,显然是真的动脑子在选了。

    系统早已看透他

    你没果断拒绝,就代表你愿意做。

    一般做到李钱这个位置,像他这样的大内总管,身边总会跟着一群干儿子干女儿,可李钱没有,他孤家寡人一个,不跟人过多牵扯联系。

    来这里多年,李钱始终孑然一身,若是他死后有人给他整理东西,就会发现他衣柜里仅有几身宫里发的宫服,以及两把用旧脱毛的拂尘,而象征着私人爱好的用品物件,几乎没有。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前世爱享受的皇上呢,如今竟这般简单清苦堪比寺庙里的苦行僧。

    李钱来这个世界就是受苦的,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遗憾跟怨念,裹着他封闭着他,让他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活着只是为了等他的任务者。

    所以他不敢享受,也从不享受。

    如今他却愿意沾手春闱考卷,愿意跟大梁建立起这份联系,这个改变倒是让系统觉得挺意外的。

    许是,跟梁夏这个人有关吧。

    她是个很奇怪的皇上,用人从来不疑。

    梁夏见李钱选考卷,收回目光看向江沣,“这段时间辛苦大学士了,您在宫里住的可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宫人们说。”

    “老臣一切都好,”江沣微微颔首谢过皇上关心,稍稍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冯相犯了事”

    “您如何知道的”梁夏双手抄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干净,明知故问。

    “三司的折子。”江沣视线落在龙案一角,最上面的一个折子,写的便是“冯阮”二字,看折子颜色,应该是三司递过来的。

    江沣已经在宫里住了好几天,期间只过问过蔡甜进翰林院一事,别的事情一概不知,所以昨日早朝御史台突然朝冯阮发难江沣不知,言佩被季月明打了脑袋,江沣也不知道。

    但她认识三司的折子,黑紫色的封皮,带着威严跟压抑感。

    能被三司会审且以名字立案,定是犯了极大的错。

    江沣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但看见“冯阮”二字时,犹豫一瞬,还是问出声。

    她都这般年纪了,身体看着康健,可其实底子已经耗尽,说是随时入土都有可能。

    江沣只需要安安稳稳等春闱结束,等蔡甜熟悉翰林院,就可以将大学士的位子交给她,然后隐退回家养老了,她死后殊荣足以庇佑后辈百年无虞,所以这种事情她不该多嘴。

    梁夏做为新皇,先是除掉宗室,随后便是收回朝堂权力,冯阮做为右相,自然是她要除掉的目标。

    可

    江沣手攥成拳,压在腿面上,缓声跟梁夏说,“皇上,老臣不该多说,但冯阮曾在老臣手下做过事情。”

    冯阮是从翰林院出去的,算是她曾经的学生跟下属。

    梁夏眨巴眼睛,温声问,“江老觉得冯阮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江沣沉思,闭了闭眼睛,如实开口,“圆滑,有手段,有才学,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八年前,黄河水灾,赈灾粮被人贪污,灾区百姓一文钱都没收到。”

    “是冯阮冒着被暗杀的风险,顶着压力一路往下查,查一人杀一人,几乎是趟着血河杀了沿途无数大小官吏,最后找到这笔赈灾款,全数发放,救活灾区近万人的命。”

    梁夏垂下眼睫,抓住了“全数发放”四个字。

    “四年前,前季太君后的母族犯事,侵占民田近千亩,截杀告御状的百姓近百人,朝中碍于季家淫威跟权势,无一人敢言。”

    “是冯阮,当朝站出来,手拿血书控诉季家,联合宗室梁佩御史台言佩,将季家除季太君后以外的所有人下狱流放,这才奠定了朝中朝臣跟宗室分权的局面。”

    虽然权力分给了梁佩和御史台,但季家人属实该死。也是因这一事,冯阮升为右相,外戚势力只剩宗室,而不是季家。

    “三年前,朝中有人舞弊卖考题,那时已经替先皇批阅奏折的冯相下了杀令,所有参与舞弊的人选,重罪者皆斩。手段狠厉刑罚严苛,致使群臣对舞弊一事至今心有余悸。”

    今年春闱在即,朝中上下无一人敢提舞弊的事情,这便是余威。

    言佩告齐敏拉拢门生一事,也是怕有人舞弊。

    世人都道冯阮是奸佞,只因她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手握生杀大权,可她能有今日,也是一步步趟着血水走过来,不说别的,只说上面那三件事情,没有魄力跟担当,如何做得到

    江沣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今既然开口,全因良心二字。

    她要把她看到的说出来,仅此而已。

    “老臣不是要替冯阮求情,更不是干涉皇上您的任何决断,老臣只是想说千人千面,好坏难分。”

    贪、奸、圆滑,是冯阮身上的标签,不然别人也不会说她是冯狐狸,可她也有果断为民的一面。

    江沣是见梁夏至今都用着李钱,便猜到她有容人的肚量,这才说出这话。

    梁夏抬眸,“谢江老在这种墙倒众人推的时候,敢站出来为冯阮仗义执言,我替她记下了。”

    江沣一时间没听懂梁夏话里的意思,稍微有些稀里糊涂地离开御书房。

    皇上这是相信冯阮,还是不信冯阮啊

    “选好了”江沣离开没多久,李钱就走过来了。

    李钱把选定的那一份双手递到梁夏面前,“这个。”

    他有些迟疑,再三询问,“皇上您真的不自己再看看了毕竟事关科考,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我怕我承担不起啊。”

    “李钱啊。”梁夏拉长音调,昂脸看他慢悠悠说,“你既知事关科考很重要,所以定是认真选了,只要你认真做了,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梁夏笑,文文气气的一张脸显得格外靠谱儒气,“我替你担着便是,别怕。”

    李钱一愣,眼眶有些热,“嗳,好。”

    “冯府那边有动静吗”梁夏把卷轴收起来,锁上。

    李钱说,“御林军那边的消息是一切都好,冯府上下无一人外出,很是安分。”

    “艾草那边呢”梁夏问。

    李钱笑,“艾草说冯相把家偷偷掏空了,东西能卖的全卖了,据她估摸,冯府的米面最多够吃五天。”

    今日二月初四。

    李钱有些疑惑,“可探听到的消息是,冯相打算二月初九跑路。”

    “你觉得她会什么时候跑”梁夏考李钱。

    李钱想,“初九吧。”

    春闱开考,朝中上下瞩目,小皇上梁夏肯定分身乏术,所以在这时候跑是最好的时机。

    不得不说,冯相是会挑日子的。

    梁夏微微摇头,“我要是她,我就初八晚上跑。你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

    李钱来了兴趣,“赌什么”

    梁夏眨巴眼睛,“赌我哄沈君牧的时候,你假装看不见。”

    省的他在旁边一脸看透的表情,搞得她这个脸皮薄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梁夏嘴角抿出清浅笑意,显然势在必得,抽出手,掌心朝上,“如何”

    李钱挑眉看梁夏,梁夏难得红了耳朵。

    横竖他不亏,李钱伸手将自己右掌盖在梁夏右掌上,“成交。”

    就这么,把沈君牧“卖”了。

    从二月初四到二月初八,三司共传唤了冯阮三次,事情都问的差不多了。

    一是功名,二是血脉。

    功名的事情不存在作假,但冯阮跟珍宝阁阁主冯宁是亲姐妹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

    最近几日朝上针对这事一直在争吵,那便是冯阮不能担任右相一职。

    就算功名是真的,但这并不能说明冯阮没有受贿跟以权谋私。说到底,还是冯阮站的太高了,死罪能免但活罪难逃。

    在这种新皇掌权的时候,除掉冯阮这种影响新皇的大树,是最好的选择。

    鲸落万物生。

    春闱即将开始,一些人是该给新臣挪位置了,让新臣在广阔的朝堂上肆意生长,而不是活在大树的阴影下畏手畏脚。

    群臣思量之后,给出最好的选择

    将冯阮流放,然后暗杀。

    她死了,才彻底对朝政没有影响跟干涉,否则总会有人试图攀附冯阮,这股朝臣势力始终存在。

    这就是权臣的宿命,不得善终。

    在这种生死话题下,关于冯阮的一件小事就显得无关紧要。

    熟悉的偏门门口,蹲着一灰一白两朵蘑菇。

    艾草在门外,梁夏在门内,没过多久,梁夏身边又蹲了个沈君牧,沈君牧身后坠着报春跟李钱。

    “你那不是外人又来了”艾草听见了声音。

    梁夏将手里的瓜子分给沈君牧,笑着应,“嗯。”

    沈君牧看梁夏,梁夏道“在说冯阮的事情。”

    是她让人去喊的沈君牧。

    “冯相那外室不见了,从上个月的月底就不见了,”艾草说,“我去她新租的庭院里看过,什么东西都没有,像是没人居住。”

    不管是可郎君还是珂公子,全不见了。

    “冯府最近从暗门进出的小侍叫红掌,之前便一直跟在可郎君身边,但那时他叫绿萝。”

    沈君牧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红掌跟绿萝是一个人”

    梁夏眉眼弯弯看他,奖励似的,分他几颗瓜子,“好聪明,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

    她甚至觉得冯相这几个外室连着她夫郎,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之前艾草便说过冯阮的人一直在找周小神医,说不定是冯阮夫郎生了什么病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梁夏对于此话感触最深。

    沈君牧轻抿薄唇,被夸了后眼睛亮晶晶的,双手捧过瓜子,然后转身分给报春。

    报春沉默,报春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几个瓜子而已

    能值几个钱

    您瞧瞧您那好像没吃过瓜子的小模样

    报春气鼓鼓地伸手把瓜子全抓走。

    沈君牧愣住,沈君牧低头看空空的手心,沈君牧抿唇抬头看报春。

    他也不知道生气,脸上只有诧异,写着“我好心分你吃,你怎么能都拿走了啊”,透着股无意识的茫然委屈。

    报春,“”

    报春心一软,又给他放回去,只吃了一颗,用力嚼着。

    被吃的死死的。

    他被小公子吃的死死的小公子被小皇上吃的死死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艾草声音都欢喜一些,“陈妤果好像惹上麻烦了。”

    “哦”梁夏瞬间来了兴趣,瓜子磕的啪啪响,“快展开详细说说。”

    她有的是时间。

    今日二月初八,参加春闱的考生今天就可以进贡院熟悉考场了,陈妤松跟陈妤果就打算今天先去,这样明天不必早起。

    谁知两人才走到大门口,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鱼鱼双手捧腮,坐在陈府门口台阶上,一脸等人的模样。

    瞧见身后大门打开,他眼睛瞬间一亮,尤其是看见陈妤果后,更是噔噔瞪迈上台阶站在她身边。

    “你不是走了吗”陈妤果纳闷,她还以为她的银子飞了呢。

    听说周小神医出现在京城,第二天梅府门口天没亮就围满了人,言佩儿本来都坐起来准备上朝了,一听人说门外水泄不通,立马躺平准备今天翘班再睡一会儿。

    她是病号

    梅盛也表示,可以休息三天再上朝。

    随后是言五出府告知众人,道小神医天没亮就离开了,去处无人可知。

    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离开京城了,谁知道几天后,他突然在黄昏时分,出现在陈府门口。

    周鱼鱼从自己腰上的挎包里往外掏硫磺粉包。

    他要看仙女棒

    他要看彩色的仙女棒

    周鱼鱼献宝一般,捧着硫磺粉包给陈妤果看。

    “你哪来的这些好东西。”陈妤果立马顾不上竹篓了,凑头去看。

    陈乐时正巧从里头出来,见陈妤果跟个小少年头对头,瞬间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果子还是个没成熟的孩子,一天天就知道捣鼓些炮弹什么的,谁成想都有相好的了,光天化日就抱头啃哦对不起,她看错了,原来是错位。

    “都春闱了,你能不能收点心”陈乐时本来还挺心虚,结果看见那包硫磺粉,气的差点跺脚。

    陈妤松看热闹不嫌事情大,“什么点心,娘您还给我俩准备了点心”

    “你少给我添乱。”陈乐时瞪陈妤松。

    因为周鱼鱼的关系,松果两人原本初八进考场的计划推迟到了初九清晨。

    趁周鱼鱼没注意,陈妤果给艾草递消息,“跟大夏说,有好货。”

    搞得像是人贩子似的,还有暗语。

    沈君牧问,“什么是好货”

    梁夏解释,“就是周小神医。”

    不愧是她姐妹,时刻想着给她搞点有用的人,大梁有果子,是大梁的福气啊。

    现在周鱼鱼就跟着陈妤果,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妤果把人留在了陈府,让我来给你递个消息,说她明天进考场后,你自己去提货。”艾草忽然瞥见远处起了浓烟,瞬间站起来。

    她分清方向,扭头跟梁夏说,“大夏,冯府走水了。”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滚滚浓烟从冯府往外冒。

    “走水了,救火”

    御林军就守在冯府四周,见火势起来的时候立马大喊救火。

    有她们在,火势不至于往周边蔓延,但整个冯府却是从内部往外燃烧起来,浓烟呛人暗火猩红,一时间逼得人无法靠近。

    冯府着火的时候,一辆马车正从冯府周边不远的地方离开。

    驾车的是一对身着黑衣的孪生姐妹,车厢里坐着冯阮以及靠在她怀里宛如睡着了一般的王氏。

    红掌抱着冯朱朱坐在两人对面,满脸愧疚自责,“对不起主子,属下无能,没能找到小神医。”

    明明人就在京城,为什么就找不到呢。

    他就像湖里的一尾活鱼,只能看见湖面有涟漪,却是捞不到他。

    “不怪你,我猜到了。”冯阮将王氏身上的大氅往上拉了拉,动作温柔地揽着自己的夫郎,眉眼平静。

    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不至于拖到现在。

    对于别人来说,这是一辈子,可对于她跟王珂来说,这不过是万千小世界里的一个罢了,脱离这个世界她们还有别的旅程,倒是没那么多感伤以及离别愁绪。

    王珂已经陷入昏迷,本就不稳的神魂快要离体了,等她们离开京城赶到王家,也许能见王母最后一面,算是全了王珂的心愿。

    “我们走后,你跟她俩带着朱朱去找冯宁,冯宁会好好安顿你们。”

    冯阮说,“或是改名换姓过普通人的生活,或是跟着冯宁做事,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们想跟着主子跟主君,我们哪里都不想去。”红掌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几岁的时候跟两个姐姐被冯阮捡到,随后一直跟在她跟主君身边生活长大,在她们眼里,冯阮不是什么右相不是什么大人,仅仅是她们如母如姐的亲人。

    红掌眼泪掉在冯朱朱身上,冯朱朱哼哼哧哧拱动,要往王氏身边去。

    红掌抱住了冯朱朱,哽咽说,“朱朱乖,主君睡着了,你别吵醒了他。”

    对于他们来说,五感丧失的王氏只是睡着了而已,总会醒来的。

    冯阮叹息,却没说什么。

    她经历过太多离别的了,以至于已经麻木,心绪很平静。

    像这样的小世界任务,冯阮做过了无数个,无悲无喜,没有意外跟波澜。

    不过是下班了而已,中间休息几日,便能进入下一个世界。

    冯阮垂眸看怀里的人,视线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要是非说有什么遗憾吧,她其实挺舍不得王珂的。

    王珂的三个人格里,清冷矜贵的王氏才是她夫郎真正的性格,冷傲嘴硬却心软。

    执行星际任务时,嘴上说着不管她死活,却在飞行器爆炸时用毫不犹豫地用身体将她护在怀里

    王珂受到重击从此陷入昏迷,冯阮要完成很多任务,才能修复好王珂的精神力,将他唤醒。

    “没事,下班了。”冯阮抚着王珂的手臂。

    她已经畅想着,下一个任务尽量挑个现代背景,这样还能跟王珂一起享受享受生活,摸鱼都会快乐很多,不像古代背景,摸鱼都没有条件

    冯阮心态相当乐观,像她这样的老社畜,眼里除了夫郎就是摸鱼完成任务,等医好王珂,她俩就能去各种小世界里休假玩耍了。

    光是想想,人生都有了盼头。

    马车悠悠往前,眼见着就要离开京城奔向“自由”,结果马车突然停下。

    红掌单手撩起车帘往外看,脸色瞬间一寒,“主子,前方有人拦车。”

    “谁”冯阮疑惑,跟着往外看。

    九号。

    梁夏的暗卫。

    冯阮眼皮开始抽动,莫名有股不是很好的预感,“”

    上次梁夏守灵时激恼梁佩,她被迫从被窝里爬起来加班的时候,就是这股生不如死的感觉。

    冯阮都纳闷了,她都给出了假信号,让人以为她明天才会跑,怎么梁夏今天就让人追过来了

    亦或是说,九号一直跟着她

    可九号这几日不都跟在季晓兮身边帮她处理冯家派来的杂碎吗

    九号拖着把竹扫帚,站在冯阮马车的必经之处,扫帚往地上一杵,稳稳站住。

    九号双手抱怀,灰沉沉的眸子朝前看,声音一如既往地嘶哑干涩,“冯阮,大夏要见你。”

    冯阮不是很想见梁夏。

    可身后马车声逼近,跟九号一前一后将她的马车夹在中间。

    孪生姐妹见识过九号跟梁夏的功夫,低声跟冯阮说,“主子,我们一人拖住一个,让红掌护送您跟主君离开。”

    万万不可耽误主君的遗愿,这是她们唯一能为主子做的事情了。

    冯阮白胖脸盘都皱巴起来,生无可恋,“你觉得梁夏会自己来吗”

    两姐妹疑惑,然后就看见李钱

    身后的沈君牧。

    两姐妹,“”

    很好,原本就没胜算,现在更没有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