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另一头, 白驹拿手指拨了拨两只小小的黄鼠狼, 表情稍微有点如临大敌。

    肖尧见他这副样子, 觉得有趣，浅笑着问他“白哥，怎么了”

    白驹瞅了眼肖尧, 又把视线落回两只小黄鼠狼身上, 抿抿唇，似乎有些紧张“太弱了。”

    顿了一下，白驹又解释道“根骨很好, 但是太弱了，不好练。”

    京城送来的两只黄大仙, 根骨都是不错的，放在以前也是挺难得见到的那种，而且两个小家伙是双胞胎, 力量上似乎还能互补，真要一起修炼合作起来是事半功倍的, 白驹也不是没有那样的功法。只不过, 这俩小家伙目前的能力太小，已经很久没有带崽子的白老狗觉得有点不好下手。

    白驹原以为像红狐狸那样的已经是很弱小的情况了, 却没想到现在的小妖怪都能把好好的一身天赋糟蹋成这样，恐怕从小没吃过什么灵食，也没去过什么环境合适的修炼之地。比起自小在寺庙里修行的红狐狸, 这两只黄大仙恐怕就剩了点天赋技能了而已。

    把情况跟肖尧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白驹把两只黄大仙放在沙发上, 自己坐到旁边“尧尧，你看，我们妖物实际上能够使用的手段并不局限于本能和天赋，正儿八经踏上修炼之路的妖物能够学的道法也不少，虽然比不上人类，但每个妖物掌握两三种拿手的道法并不是难事。”

    “像我，天赋能力落在忠诚上，开发出来的能力也就是誓言，非要分的话，属于言灵咒诀类；”白驹道，“水火风雷等元素术法则属于五行类，我照样能用，就是因为搜罗到了修炼方式，是后天学来的东西，用起来的效果并不比我本能差。”

    “这两个小家伙，后天并没有学到过什么有用的东西。”白驹皱着眉，“他们恐怕连自己长处在哪里都完全不知道，错过了启蒙和打基础的阶段，以后要往那个方向修炼都得从头找起。”

    红狐狸灵慧，而且在寺庙里修行还是学得到点真本事的，因此要掌握本能、开发特长也并不难，这俩黄大仙却都是实心眼儿的，年龄又小，会的东西着实不多，白老狗一检查她俩身上残留的法术轨迹就发现了。

    肖尧抱臂立在沙发边上听他说话，闻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白哥，或许你首先得把弱小的标准再降一降。”

    白驹“”

    白驹有点诧异“是哪里有问题吗”

    肖尧叹了口气，坐到白驹身边，竖起手指跟他一一解释“首先第一条，自从五六百年前开始，会用道法的妖物就已经属于妖王级别的了，而不是普通小妖怪；术士眼里的普通小妖怪就是只有天赋本领的那种。”

    “第二点，不可否认，这里面有术士和我们妖管局的故意操作影响。”肖尧把这事儿掰开了敞在白驹面前，垂着眸说明道，“不论是妖管局还是术士，都希望妖物能在这个社会里对人类的威胁越小越好，因此，不管是人类术士收管的小妖怪，亦或者是妖管局负责引导的小妖怪，都会被灌输一种观念。”

    “利用天赋，创造财富。”

    “听上去很冠冕堂皇，也很似乎很适合妖物们发展前程，但这是基于维持社会稳定的目的而采取的措施。举个例子，大多数狐妖有着一身魅惑和催眠的本事，他们大多都会去进修心理学，最终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的也不少。”

    “像红狐狸那种，带着一身的魅惑洗脑的天赋、结果跑去正经唱歌的，其实在妖管局的卷宗记录里已经属于走偏的了。”

    肖尧握了握手指“而所有走偏的妖物，其实都被列在了警惕名单里。”

    白驹看在眼里，伸手安抚地拍了拍肖尧的手“没事，我明白你们的顾虑，对妖物保持警惕是对的你不用担心我因此而对妖管局产生抵触的情绪。”

    肖尧抬眼，看进白驹眼里，扯了扯嘴角“白哥，有的时候我真希望你能积极一点听心音。”

    白老狗笑眯眯的“心音听多了不好。”

    肖尧只记得以前白老狗跟他讲大道理，说到心结是没有心音的。

    在白老狗自己的理论体系里，似乎能够窥探别人心音的能力根本不是什么特殊的力量，甚至于跟他会用雷火符咒是一个等级的似的，需要的时候才用一下，而根本不会利用它来进行日常交流。

    肖尧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自制力，也不知道白老狗是为什么才能将这种能力寻常以待；宁愿花十倍不止的精力去试着跟他交流询问，也极少会听个心音直接了解。

    某种程度上，像极了那些明明早就看透了，却还引导着孩子进行自我表达的家长。

    糟糕的是，他肖尧恰恰在这方面并不擅长。

    白驹见肖尧不再说话，觉得自己语焉不详，可能让小男朋友感到疑惑或者开始瞎想，便斟酌了一下，简单地补充道“尧尧，听心音不是我的天赋，也不是我修炼来的能力，而是属于山神的特权。阴差阳错，我在作为山神的时候拥有了这样的能力，而上天却收回了我按部就班成神的机会，这股属于神明的力量又还留在我身上”

    “尧尧，听多了心音，神就是彻底的神了。”

    “人间烟火会成为负担，众生疾苦会成为过眼云烟；到那一天，我或许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我不是真正的神，我就不能滥用神的力量，哪怕它属于我，完全为我所掌控。”

    白驹觉得这是挺浅显的道理；他不是不喜欢自己强大，也不是不愿意利用自己的能力省点事情，但是这是一种惊醒，是一种自我审视。

    “我不是野心家，我只想好好活着，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照拂小妖怪和人类，就出手做点好事积积德。”白驹展开手臂，把肖尧捞进怀里，“现在，我还希望能和我的尧尧一起好好活着，在这个全新的时代，感受全新的生活；平安顺遂，现世安稳。”

    白驹贴着肖尧的耳廓亲了亲，低声询问“是不是挺没意思的”

    肖尧不自觉地被白老狗带偏了思路，一时间脑子里也就剩下了白老狗问的话，于是条件反射地摇摇头，否认道“不，这很好，不会没意思。”

    顿了一下，肖尧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在想的是什么问题，一下子哭笑不得了起来他只不过是因为人类和妖物之间的冲突，而觉得有些矛盾在跟白老狗挑明的时候难以启齿，结果这白老狗不知怎的，这么就事论事地把他不愿意多听心音的原因给解释了一通。

    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很让人安心。

    白老狗揉了揉自家小男朋友的脑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了几句，才把话题又拉回了沙发上蜷着的两只小黄鼠狼身上。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白驹有点苦恼，“她们的本能还行，补补课就差不多了但是其他术法是不是不应该学”学了岂不是要进被警惕名单，往后的正常活动恐怕都要受到限制。

    肖尧沉吟了一下，还是道“我觉得，术法还是得学。”

    “妖物的强大是一把双刃剑，如果管理的好，甚至能给咱们整个华夏一层坚实的壁垒，毕竟妖物在数量上比术士要多得多。”肖尧说，“管理不好，状况百出，才会给社会造成负担和威胁。”

    “如果，白哥你能一份管理方案，找出除你之外的、能对小妖怪产生碾压震慑的办法，那妖管局会全力支持你教导小妖怪们基础术法。”

    白驹闻言点点头，十指交叉支着下颚，手肘撑在两膝盖，着实好好地思考了一阵。

    “我在沉睡以前有几个老朋友。”白驹道，“虽然现在他们基本都死了，但还有那么几个还活着，我说不定能找到他们。”

    “他们之中有瑞兽，如果我把瑞兽找出来，那就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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