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一下,阿乐。”晏不知低下眉眼,轻声打断。
他抬手,在房间各处布下结界,彻底阻断被发现的可能。
房间坐落在祭厅旁的偏僻角落,与寻常的客房无异。一盏黄灯点着,照得暖意融融。
窗沿处摆有法器水漏,精准地告知当前的时刻,不竭的灵力一点点落下,昭示时间流动。
殷晴乐快速地看了一眼,还好,离寅时有好长一段距离,足够了。
待晏不知布置完成,朝她投以探寻的目光后,殷晴乐静静开口“我不需要绘制咒文,因为我是化厄之体。”
“其实,我在回家之后,不一定回不来。往返的次数,每次能在这儿停留多久,我都不知道。我原本想着,要是能像你们一样,拥有高深的修为、漫长的寿元,我至少能有更多的机会平衡一下我未来的时间。但是”
在得知自己的体质后,殷晴乐就不想喜欢晏不知了。二人间的距离实在太大,哪怕最好的情况,她可以无限次数,自由往返两个世界,依然无法追上修士的脚步。
她终究是,必然会被抛下的存在。
睫羽颤动着抬起,和晏不知四目相对。男子的眸光依然平静,他站在她身前,漠然无声如白玉雕塑,仿佛敛去所有的情绪。
“我回去以后,得上学、工作、努力生活,可能明知有机会,也无法抽身来找你、你们,也可能好不容易得空回来,我已经变了模样,或是再也找不到你。”
按捺住心底欲说还休的情绪,殷晴乐努力地开口“因为知知哥哥你之前说过,送我回家后也想与我见面,我以为你也是舍不得我的。所以,从温姐姐那儿得知我都体质后,我请她帮我遮掩。”
晏不知认真地听着。
等殷晴乐一口气说完,满脸纠结地合上嘴,不再吱声后,他拉过她的细腕,把殷晴乐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阿乐,谢谢你能告诉我。”
他原本以为,殷晴乐会把这件事永远埋在心里。既已说过一旦回家,十有八九再不相见,化厄之体也变得不那么重要。哪怕到分别之日,她也没必要说出来。
她是想回来的,无论因为什么,她是在想着和他重逢。
“只是因为这个吗”他含笑问道,“不必担心,等你离开时,若我还活着,我们可以约定一处地点,每次你回来,就去那儿寻我。我会一直等着你,要是你焦虑年岁渐长,像个长辈模样,我亦能迎合你变化。”
晏不知没有见过殷晴乐的家乡,可光从她吐露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察觉,她定是极喜欢那儿。他很清楚殷晴乐与他之间的差距,若是自己手段强硬,完全能把她留下,可她也将会失去笑容,变得不再像从前。
“这不行。”殷晴乐摇头,“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回来,还能回来几次,要是这样,不就把你束缚住了。”
她低下脑袋,头顶蓦地一沉,晏不知大掌覆上,轻柔地摸了摸少女乌黑秀发“不是束缚,阿
乐,要是那个时候,你便是我唯一的期盼。”
男子眸光幽深,看向窗外被玄赤宗捧上神坛之物,总共有三处,宗门塑像已毁,砍断此地灵脉后,我只需找出它本体所在,就能直面它。到那时,我所求的答案,应当也会呼之欲出。等我达成夙愿后,你说我还能去哪”
“人生在世,有很多值得赏玩的事。”殷晴乐接口,话说到一半,看见晏不知笑容加深。
他垂首,摇头时,嘴角还挂着浅笑“我与你不一样,阿乐。你觉得有趣的事与我而言,或许枯燥如草芥。”
他们截然不同,殷晴乐无论去哪,都能过得很好,可他不一样。
他的灵台还在崩落,周身脉络被宛如有生命的毒素堵得严严实实。孤身一人时,晏不知还能靠心底满溢的杀意和仇恨支撑,等所有的情绪烟消云散后,他也只剩下一具不停靠近死亡的空壳。
只有和她待在一起时,才能有片刻的慰藉。因为小姑娘会不停地凑近他,和他说“你是晏不知,是完完整整,存于此世的人,应当获得幸福。”
他喜欢她,
他爱她,
他需要她,
他离不开她。
但她是自由的,是阳光灿烂的,是永远不会属于什么人的。
晏不知喜欢这样的阿乐,因此愿意毫不犹豫地压抑自己,把满腔的感情藏进阴影中。她给他多少感情,他便会回应多少,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让自己有些许放纵的方法。
“没必要这么悲观,说不定柳暗花明,山重水复了。”殷晴乐能理解晏不知,却看不得他消沉。
他给的承诺实在是太重,让她问心有愧。她和他一路同行,了解得越多,对他就越是心疼,在心疼背后,还有另一种情绪。
殷晴乐想去拉他的手,却被轻巧避开“阿乐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太深,叫殷晴乐看不明白。晏不知并非什么浅薄的人,只是和她在一起时,他从不会刻意对她隐瞒事情,让她对他产生错觉。直到动了心思,迫切需要回应时,才切实感受到什么叫一拳打在棉花上。
听到晏不知的询问,殷晴乐摇头“不止。”
她伸出手“知知哥哥,能把我们之前签的灵符纸,就是那张假装道侣的契约给我吗”
晏不知愣怔“要它做什么它没什么效益,也没有违约的惩戒,不过张废纸罢了。”
他仍将契约从空间囊中取出,即使过了一段时间,灵符纸上的墨迹仍闪闪发光,和新写上去的没什么不同。
殷晴乐小手伸直,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晏不知将灵符纸交与她。她心里打鼓,于是直接扔掉了形象,劈手把那章灵符纸抢了过来。双手使劲,当场开撕。
根本撕不动,努力半天,连小角都没撕开。殷晴乐险些捂脸蹲在地上,她知道自己弱,可没想到能弱成这个样子,连修士间的契约纸都在欺负她。
手控制不住地覆上臂腕,准备拉出大
刀,把灵符纸砍碎。掌心的纸张消失,又被晏不知抽了回去。
“阿乐想毁掉它”晏不知低声问,语调明显发沉。
殷晴乐满脸通红,低低“嗯”了一声。她实在不想让这张契约存在,就是因为它,晏不知说的那些话像是顺理成章,她接下去想对它说的,也能被归于合理的演戏。
一声轻笑。
晏不知向后退了一步,语气温柔“没关系,我来。”
融融光线洒落,勾勒出双手清晰凌厉的轮廓,他的动作干净利落,不见一丝迟疑。
那张被殷晴乐揉来揉去,没见半点损伤的灵符纸登时被撕成碎片,于晏不知指尖停留一瞬,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好了。”晏不知说,他摊开双手,示意殷晴乐,“它已经不在了。你当真讨厌这种身份吗”
殷晴乐把手从腕鞘中挪开,畅快地舒了口气,她重新起身,迎上晏不知温和如水的眸光。
男子的瞳孔中有几分哀伤“可我。”他眼中存有的哀伤,正被他一点点压下。
“我”
“我很喜欢,只是不想再做假的。”殷晴乐不想再听那些暧昧不清的话,她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以渺小如蝼蚁的凡人之态,向站在她身前,长久以来爱护她,关心她的修士发出犯上的宣言。
眼前的男子体态瞬间僵住,他抬头看她,眼底满是惊愕,长期挂在脸上,宛如面具的温和神情寸寸龟裂。
“等一等,阿乐。”这话并不应该存在,就算存在,也不应该由她来说。
“没什么好惊讶的。”殷晴乐握紧拳头,没让自己的语调颤抖,“普通的少女对高高在上的仙长产生慕恋之情,再正常不过。况且我从最开始就对你有好感,又长期待在一起患难与共,哪怕是产生错觉,也很正常。”
并不是错觉。
殷晴乐认清自己的内心,她对晏不知的爱慕是实打实的。可喊了那么久的喜欢,直截了当开口转变态度,她实在做不到。
晏不知是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就算是寻常时分,谈情说爱也该一步步来,他哪里会受到了太过猛烈的告白。
“我原本不想说的,因为你看,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没解决。你的问题、我的问题,就算解决了,后续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她移开目光,扭捏地抱怨。
“可你好像入戏太深,真的把自己代入道侣的身份。老是说奇奇怪怪的话,我年纪小,不太能受得住。”
“所以我要申明,我对你起不良的心思了。要是你是个正人君子,以后就要端正姿态,不要再说那种殉情啊,喜欢啊的话,我会当真的。”
她一口气说完,单手叉腰,摆出滔天的气势。端了许久的姿态,忽然看见眼前人柔和了眉眼,他弯起唇角,探手一勾,就将她拉近自己身前。
殷晴乐猝不及防,黑白分明的双眸瞬时瞪大,满脸的惊疑不定。
“阿乐,你
怎知我不是如此”她听见晏不知一字一顿,语气不曾有半分的轻佻。
“如,如此”殷晴乐结结巴巴,小脸顿时红了一大半,“是什么如此男、男女之情吗”
察觉晏不知没有立刻回应,她心里定了定“还是不确定呀”
她的左手覆上晏不知的手臂,语气愈发上扬“知知哥哥,你是不是想说,抛开所有的外界因素,也不去管未来的发展,你也有一点点、一点点喜欢我”
这应当是目前最好的状态,晏不知想着。他望向殷晴乐眼底深处,温和了眉眼“嗯。”
“哎”殷晴乐发出一声惊呼,扭身想跑。被晏不知箍住细腰,用力往他的身上靠拢。
“知知哥哥,你也是不确定吗”小姑娘一下子慌了,右手攥住晏不知前襟,“再怎么想,我们之间差距太大,等我八十了,你才四百岁出头,按照这个世界的算法,还是正当壮年。”
她的身子失去控制,往前倾倒。
晏不知俯身低头,没让殷晴乐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他蹭着少女鬓角碎发“我也是这么想的,情之一字变化太多,无法及时确定。要是再给我段时间,我就能明晰自己的想法。”
“原、原来如此”殷晴乐找回自己的声音,脆生生地答。她的眼珠咕噜噜地转着,挣扎着从晏不知怀里拔出脑袋,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站稳身子,踮起脚尖,在还维持搂住她腰身动作的修士脸上啄了一下。
“我亲你,你会害羞吗”她报复性地问,“要是被亲一口,就脸红心跳浑身酥软,那才是动心了。”
以后找个日子,她一定要把手机的监控给晏不知看,让他知道他都对自己做了什么。把一个黄花大闺女硬生生亲动心,亏他做得出来。
没有回应,她再一次被晏不知搂进怀里。她踮脚枕在他的肩膀上,听不见他的心跳,唯有绵长平稳的呼吸。
“你看,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我。”她气鼓鼓地说,“你就是和我天天抱在一起,觉得我都身体很舒服罢了。”
“没有。”晏不知闷闷地回应,“我应当是喜欢你的,只是还不确定。”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模样,那份肆无忌惮的贪恋,绝对不能叫殷晴乐看见。她会害怕的,他不能吓到她。
“好吧,反正我也还没确定。”殷晴乐语调轻快。
她张开双臂,搂住晏不知的脖子“我不是什么善良单纯的好人,可能达不到你的择偶标准。而且我还要考虑回家的事,万一你真爱上我了,我却要抛弃你,那就太不负责了。”
她开始不满足于拥抱,恨不得松开手,再亲几口,把他摁到床上为所欲为,湿的、干的都来一遍。可别说晏不知的心意还没明确,现在未处理的事还有一大堆,哪有时间给她谈情说爱。
现在这样刚刚好,再往前冲,就要把他吓到了。等他身体好了,自己的事情有了合理的安排,她再给晏不知来个大的。
不知道抱了多久
,殷晴乐猛地松开晏不知“咒文,咒文忘画了”
她急急去看时间,还好她一开始就规划的好好的,还剩半个时辰左右。
放开我啦。”她没好气地锤晏不知的肩膀,“不要再抱了,我又不会跑。”
晏不知轻声笑了起来,他松开手,把怀里的少女扶稳“好。”
他的脸色微红,气息终是变得混乱,神情透着无法填满的渴望。殷晴乐光顾着挡自己通红的脸,压根没看他,自然也未曾发现。
她急急取过瓶子和图纸,打开塞盖,露出疑惑的神情“这里面装的是什么,看上去好奇怪。”
晏不知恢复以往的沉稳,拿起瓶子看了一眼“是那位夫人的血,化厄之体能屏蔽所谓神明的监视,身上的血液也有此效果。你和她体质相同,不需要绘制咒文,把瓶子给我即可。”
“血。”殷晴乐的脸皱成一团,看瓶子的眼神都不好了。
再看一脸平静的晏不知,她把瓶子背在身后“不用夫人的血,用我的也行吧”
话说出口,她就想给自己来一拳。她为什么要对往晏不知身上涂谁的血这么纠结,也太斤斤计较,真不是个好姑娘。
晏不知长眉轻蹙“别弄伤自己,会疼的。”
“你太小瞧我了,从小到大,我经常在检查身体的时候抽血,平日里也经常磕磕绊绊。再说,疼也是你更疼,我才不怕呢。”
殷晴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压根没想改,她指尖触及腕鞘,把大金长刀抽出“割手指可以吗还是要砍哪个特定的位置。”
大刀摇摇晃晃,对准笑盈盈的小姑娘,刀刃反射寒光,危险得要命。
晏不知眼疾手快抢了下来,迎上殷晴乐坚决的目光,几度欲言又止。
“手给我。”他最终叹了口气,接过殷晴乐递来的手,轻柔地在她的指尖点了一下。
晏不知的指尖顷刻多出一道红痕,殷晴乐无知无觉,另一只手拿起图纸“去床上坐好,脖子露出来,我给你画。”
她舔着嘴唇,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不叫对方觉察此刻的胆大包天。
指尖的血珠沁出,眼看就要存不住,殷晴乐赶上前几步,趁晏不知甫一坐定,扒开他束紧的衣襟,以指点了上去。
惊人的寒凉传来,殷晴乐还没来得及因冷意龇牙咧嘴,指尖刚触碰到玉白肌肤时,晏不知先无法自抑地瑟缩了一瞬。
“你别动,要画歪了。”殷晴乐忙道。那道咒文并不复杂,她却对着图纸,画得很小,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
她伏低身子,温热的气息卷住眼前冷得不像话的肌肤,她专注地绘制,直到感受到晏不知颤抖的呼吸,才歪头看他“是我太烫了吗要不我快一点。”
晏不知双眸微眯,喉头轻动,唇齿间拂过叹息“无碍,你怎样都行。”
“没事,我很快的。”殷晴乐点点头,迅速收尾,接过晏不知递来的方巾止血。
一边压着,一边心
有余悸“你会不会觉得我都血又腥又臭”她还记得晏不知的血和她不同,被天地灵气浸润,带着诱人的香气。
晏不知摇摇头,殷晴乐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等明天,我帮你擦掉哎”
她惊呼出声,那咒文绘成后,在晏不知的颈肩首尾相连,划过泛银光的灵力,没入体内骤然消失无踪。殷晴乐瞠目结舌,长大嘴巴,半天结结巴巴憋出一句“进、进去了”
晏不知重新穿好衣服,起身走到窗边,指尖拂过殷晴乐曾触及到部位,蜷指淡然道“应是咒文起效,在空中散开了。”
殷晴乐点点头,她重新看向床边,法器水漏一点一点记着时,标记愈发接近寅时。
“要睡会儿吗”晏不知看她神色紧张,“虽然早就料到会有一番折腾,特地起晚了些,现在这个点你应当也困了,明日祭厅”
说到砍断灵脉时的安排,他的眉头轻轻皱起,陷入沉思。
“明日我会去找常大哥和温姐姐。”殷晴乐已经规划好了后续,“和他们一起把关押的姑娘带出去。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缠着你,拖你的后腿。”
她掏出手机,抱住晏不知的手臂“我再给你画张图纸,把泽玉城的各个角落细节都抠出来,你带在身边。”
“你还穿着喜服”
“那种东西又不碍事,我里面还穿了别的,随时可以脱。”殷晴乐快速回应。
她让晏不知从空间囊里取出炭笔和纸张,拿着来到书案前,对着手机里的地图开始抄录。泽玉城内部构造,和夫人给的图纸大差不差,殷晴乐一边对照夫人给的图纸,一边把一些夫人未曾记录的细节尽数标出。
这儿一处,那儿一处,各种扣扣搜搜的角落都不放过。起初殷晴乐还画的有些困难,晏不知找出灵力光球,给她加大亮度后,进度一下子加快不少。
殷晴乐完全沉浸在记录的过程中,等完成绘制后,惊觉水漏标记的时间已经过了寅时。她放下炭笔,下意识往窗边看,忽然见到一盏柔光阵阵的灯笼。
窗外,红衣少女低垂着脑袋,手提灯笼,走在前方。
灯光照耀,洒落一片阴影,殷晴乐仗着晏不知设下的屏障接近窗前,她没看到跟在晏娇娇身后的东西,只在墙壁处看到大团队阴影簇拥晏娇娇的影子,像是推着红衣少女在往前走。
晏娇娇的状态很不好,应当是重伤未愈。她边走,边低眉顺眼地朝玉简报告,回复的内容,也大多是恭维之语,或是对她巡视结果的详细汇报。
多亏一早就布下的结界,她压根没发现殷晴乐正在看她。殷晴乐眼瞅大团阴影的本体越来越近,光是凝视影子,都觉得浑身战栗。
她终究没敢正面迎上,在那东西即将出现在视野中的前一秒蹲下身,后背抵在窗下墙壁,直到窗外再无动静,才手脚并用起身,朝晏不知的方向赶去。
“知知哥哥,我和你说,刚刚那东西可能过来了。”她声音发颤,“但无论是它还是随行者,都没发现我们,夫人给的咒文是安全的。”
晏不知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他斜倚在床边的石壁上,以手撑墙,把自己的脸色隐在阴影里,另一手按住下腹,长衣被攥得满是褶皱。
殷晴乐几乎立刻刹住脚步,顿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
她没忘记,晏不知体内的寒毒是日积月累攒出来的,他的紫府内时长会长出朵朵小蓝花。
夫人曾说过,那个神明需要以各种方式,偷偷把自己渗透进这个世界,其中也是否包括如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般累计的寒毒。
现在二人身在祭厅,与神明无限地接近,自然会激起他体内的毒素。
“知知。”殷晴乐稳定情绪,快步走上前,“你怎么样。”
晏不知面上早已退尽血色,听到殷晴乐喊他,勉强睁开眼,挣扎着低声回应“我没事,只是寒毒又开始扩散,离我远点。”
殷晴乐三句话只信中间那句,二话不说在他身旁坐下。手背贴上晏不知的额头,烫得她险些立即把手抽走,连忙伸手去扶晏不知“你别坐着,先躺下。”
“药,温姐姐给的药。”她手忙脚乱,想让晏不知打开空间囊。
动作进行到一半,忽然顿住。殷晴乐眨巴眨巴眼,侧身往下倒,躺在晏不知身旁,眉眼尽是狡黠。
“知知哥哥,我好像比温姐姐的药要灵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