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安连奚也觉得薛时野估计挺难熬的,就拿昨日来说。
晏晏被张总管抱回来后没有看到他就过来了,而当时他们正在
一夜过去,安连奚瞥见薛时野满脸沉郁的模样,心中失笑的同时,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暖暖热热的。
是因为他知道薛时野想和他亲近。
“好了好了,晏晏再长大些便不会这样了。”安连奚趁薛晏跟着温木上街,只好单独拉着薛时野温声说着。
薛时野默然看他半晌。
安连奚被他看得有些耳热,“你怎么不说话。”
薛时野道“小乖是在哄我吗”
安连奚敛下眼,轻咳一声,“对呀,所以”他为什么什么表示都没有。
正想着,忽闻耳边轻笑了下,安连奚望过去。
只听薛时野道“不够。”
安连奚顿了顿,“那你要怎么样。”
薛时野朝他抬了抬下巴。
安连奚下意识看了眼房门口。
晏晏虽然被带出去玩了,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要是撞见了
思索间,下颚被掰过去,安连奚直直便迎上了薛时野幽深的目光。
他眼睫抖了抖,“别、”
话还未说完,薛时野便亲了上来。
安连奚还要开口,只闻薛时野同他解释了一句,“方才我告诉张启,让他不要来打扰。”
张总管是跟着小太子出去了的,薛时野这话他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安连奚先是因为薛时野在旁人面前胡说八道,现在张总管定然是知晓了,同时也一下子被薛时野这一吻给撩起火来。
默了一瞬,安连奚方才小声道“这样的话,那你快些”
晏晏还小,肯定玩不了多久便要回来的。
薛时野无奈地叹了声,把人直接抱到了腿上,掀起眼帘望着安连奚,“怕是快不了。”
安连奚听他说得一怔,继而捂住脸,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尖,红意直直蔓延至了脖颈,“那随你”
薛时野笑了声,“嗯。”
话落,安连奚红透了的耳朵便被含住。
他的身形便倏然软了下去,被薛时野稳稳拖住。
最后和安连奚说的一样,因为有帝王的交待,张总管只得带着小太子在城内四处乱逛,及至后来薛晏累得不行,回来的时候都是被影锋抱着的。
到客栈时已然熟睡,安连奚沐浴完就出来把他抱回去,只是刚抱起来便被薛时野接了过去。
薛时野道“小乖去休息。”
安连奚点了下头,“知道了。”
一家三口在榻上午睡。
安连奚睡意朦胧,虽未出去走动,却也同样累得不轻。
唯独薛时野精神奕奕,全然没有晨起时的郁闷。
安连奚睡过去前瞥了他一
眼,笑了下,“现在舒服了”
薛时野“嗯”
没等安连奚继续,薛时野便已然开口“小乖不舒服”
安连奚一顿,抿唇睨他。
薛时野勾了下唇角,没再接着,只是看了看这会窝在他爹爹怀里睡得正香的薛晏,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悦,“他已经长大了。”
安连奚突然轻笑起来,反驳道“才五岁,晏晏还小。”
薛时野眼神蓦地深了几许。
安连奚见状忙伸出手在他发丝上揉了两下,“再忍忍。”
薛时野叹了声,“你太宠他了。”
闻言,安连奚没忍住,笑出了声,“明明就是你太爱吃醋了。”
刚说完,薛时野倏地撑着手起身就往安连奚那边探,眼神中似乎犹带着几分欲求不满。
安连奚伸出手抵着他的胸口,“别闹。”
薛时野喉结耸了下,哑声道“没闹。”
安连奚说“先前不是来过了吗。”薛时野现在的眼神,就好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伸出去的手被握住,薛时野拉着他的指尖放到唇边亲了亲,这才躺回去,忽然说“是吃醋。”
安连奚“承认了吧。”
薛时野许久才应,“嗯。”
安连奚听他答得认真,声音也不由放轻了,“待回去之后,晏晏要忙课业,应该就、”后面的话他没在继续说,也说不下去了,总归薛时野是懂的。
薛时野懂了,容色稍霁。
然而回宫之后亦没好到哪去。
薛晏一如既往地喜欢黏着爹爹,安连奚又舍不得拒绝儿子,薛时野憋了不少回,却毫无办法。
这样的情况在薛晏慢慢长大,这才稍有改善。
转眼薛晏便至舞勺之年。
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
薛时野早早就将政务塞给了儿子,很多时候都和安连奚待在一起。
安连奚每次看到薛晏,都觉得儿子瘦了。对此,他禁不住推了推薛时野的肩膀,“你不能把政务都给晏晏呀,我看他都瘦了。”
薛时野把他搂过来,“这些事早晚会交给他,眼下不过让他提前习惯。”
安连奚戳穿他,“明明就是你懒。”
薛时野抱住他,埋首在他颈间,“不懒,我想和小乖多待一会。”
安连奚“肉麻。”
明明两个人待在一起已经很久很久了,但好像怎么都不腻似的,一如往昔。
安连奚往他怀里靠了靠,“这次就不说你了,待会我煮点汤给晏晏喝。”
薛晏有些挑食,他挑食的毛病从小就有,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慢慢将这一特点掩藏了起来。
不过只要是安连奚做的饭菜,他都爱吃,每每都会多吃几碗。
安连奚的厨意也增长颇快,什么都能做一点。
薛时野听他要下厨,贴着他耳边说“我也要。”
安连奚笑道“少不了你。”
两人一道往小厨房去,薛时野在旁给他打下手。
今天的政务又被他全权交给了薛晏,因而有许多时间陪伴安连奚身侧。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成双成对出现在小厨房了,宫人们全都安安静静等待着主子们的吩咐。
安连奚做菜的时候一般不会让宫人做什么,他喜欢一个人,自己做自己的。
若是薛时野在的话则会把洗菜的那些小事交给他来做。
“你把青菜洗洗,还有那个虾线挑了,等下给晏晏做他最爱吃的椒盐凤尾虾。”安连奚指挥道。
薛时野正在倒水准备洗青菜,闻言抬首,挑高了一边眉毛,“我也爱吃。”
安连奚笑起来,补充道“那你多挑一点,给你们父子俩做你们最爱吃的椒盐凤尾虾。”
薛时野这才专心做自己的。
安连奚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切菜。
有耳尖的宫人听到里面的对话,纷纷露出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头都更低了。
就在这时,目光中出现一双金丝银缕的黑色长靴,那宫人抬了抬头,惊讶道“太子、”
眼前的少年气质高华,眸光清澈莹润,一双狭长的凤眸和帝王有九分相似,小小年纪便自然而然流露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薛晏抬了抬手,制止了宫人的行礼,而后静静望着小厨房中忙碌的两人。
站在灶台前的青年侧颜轮廓精致柔和,正低着头做着菜,身边站着一个高出他一头的男子。两人离得很近,头抵着头,还在说着什么,青年时不时便勾起唇,转过头同对方相视一笑。
薛晏看着看着,疏冷的面容一缓,慢慢也跟着扬起了嘴角。
爹爹从小到大都很宠他,父亲虽然宠爱,更多的却是在教导他如何作为一个帝王。
父亲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严肃又威仪的。
唯有在面对爹爹时,眉眼都透着温情,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满是温柔。
记忆中,薛晏只见父亲发过一次火。
只因有朝臣上奏让父亲纳妃。
那时薛晏就已经在父亲的要求下开始入朝听政了,听到那个大臣的话当时就瞪大眼朝那边看过去。
开口的是一名二品大员,薛晏脸色有些不好看。见到有人和他一起上奏,眼神便缓缓沉了下去,正当他准备朝御座看去时。
便听大殿中发出一声巨响。
薛晏猛地偏头,只见父亲神情漠然地立在高处,俯视着群臣,犹如俯视众生,眼中更是浮现出了肃杀之气。
当时是在朝会之上,薛晏以为父亲发怒,也不会拿那两名官员怎么样,不料父亲下一句话却是让人把他们当场拿下。
所有大臣都面露讶然,因为他们也以为即便帝王宠爱皇夫,亦不会公然责罚那两人。
旋即只闻帝王那能够冷得掉冰碴子的声音响起。
“既不会说话,那就先将你二人的舌头拔了罢。”
话音落下的一瞬,两个官员瞬间被拖了下去。
一时之间,无一人敢言,连求情之人都无。
不过事后父亲又让人呈上了两人曾犯下的无数罪证,都是有据可查而非胡编乱造的大罪,秋后处以车裂之刑。
此后,再无人敢提让陛下纳妃一事。
也是后来薛晏方才得知是那两人家中有女,想献给父亲,故而才会在那日朝会中上奏。
薛晏对后续却没什么心思关注。
他只知道,父亲只爱爹爹。
安连奚做完菜就瞥见门口的薛晏,朝他招了招手,“晏晏回来了。”
薛晏走进去,对着安连奚露出微笑,“爹爹,父亲。”
安连奚拉着人入座,“来,爹爹给你做了你、跟你父亲最爱的椒盐凤尾虾。”
待薛晏坐好,薛时野便捞过安连奚的腰,带着他坐下。
一家三口坐在相对简陋的小厨房里用膳,隐约有谈话声,间或夹杂着几声轻笑响起。
正在当值的宫人们也全都会心一笑。
这是每天都会在栖凤宫上演的一幕,处处透着平凡,却也处处流露着温馨,此后亦不会间断,温馨仍在继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