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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
    “解释什么”谢韵闻言便睁开了眼,没有一丝困意地看向魏泽。

    她边说着边勾起了自己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垂眸低语“没什么好解释的,也没什么好说的,所做皆是所求,殿下你若从中破坏,扰乱了结局,那”

    谢韵抬头看着魏泽,眸光平静无波,“你就算是为我求得一丝生路,我也不会念着你的好,反倒是,你若坏了我真正想做的,让我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事落空,那才是真的害我。”

    年幼时,谢昌将她困在庄子上,等到她彻底没了被利用的价值,就派人来将其除去。

    乳母葬身火海,庄子上一起玩闹长大的玩伴也都被灭口,她苟且偷生,背负着血海深仇活到今日,为的不就是向谢家报仇么

    谢昌虽然是她亲生父亲,却也是最大的仇人。

    谢昌早就应该因为贪污被查抄流放,他安然无恙的活到今天,都是踩着他人血肉填补了亏空。

    谢昌乃谢家家主,出身世袭爵位的宁安伯府谢氏,也就是现在的宁安伯。

    二十年前,云州有一位出了名的女商人,她出身贱籍,后得主人家放归,为自己赎身,之后在云州做起了生意,仅仅几年时间就成了云州顶富贵的商贾。

    后来,她被人设计后有孕,被迫嫁给了谢昌为妾,谢家势大,与云州官员勾结,让她有冤无处说,只能眼看着一手创下的产业被谢家收入囊中,没有任何办法。

    只因她腹中有了谢昌的孩子,虽然是被奸污怀上的。

    但是她口说无凭,求告无门,被谢家强娶,又因为没有亲人在世,所以家产也被谢家理所当然的收缴。

    谢昌吃绝户的手法其实算不得高明,但胜在官大势大,一个出身贱籍的女商人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难道只因为是贱籍出身,就活该被世人瞧不起,理所当然的认定她攀附权贵,母凭子贵入世家即便她富甲一方,也注定失去所有么。

    思起上一代恩怨,谢韵眼中冰寒,只剩凛凛杀意。

    “谢家必死无疑,若不能报仇,将是我一生之憾,我就算活着也是无味无感,不如去死。”

    魏泽沉默了会,无奈的看着她,缓缓道“谢昌该死,可谢家不止谢昌一人,上上下下几百口,株连或是流放都不是开玩笑的事,那是几百条性命。”

    “谢昌贪污,水患淹了好几村庄,死了那么多百姓,已是大罪殿下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还不清楚大周的律法么谢昌早该死,谢家那些人也早该被流放,多活这二十年,已是向上天借来的。”

    不该活着的人白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难道不该送他们去死么

    至于谢家的老弱妇孺无不无辜,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她却在心惊胆战的掩盖女孩身份,生怕因为她是女孩而被灭口。

    但事实证明,就算是男孩也没有用,失去了用处,即使是血脉至亲,也得死

    谢韵失望的闭上眼,对于魏泽经常想让她放下仇恨的念头很是厌烦。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魏泽的纯良,可以普渡世人,但渡不了她。

    况且为君者,怎可心软。

    或许,就算是魏泽登基,他也未必会将谢家处置降罪,指望魏泽给她报仇,不如她一把火烧了谢家来得痛快。

    谢韵有些理解了陛下的选择。

    大皇子幼时养在太后身边,与陛下不亲近,身为次子的魏泽明明是陛下看着长大的,最是喜爱,但陛下却还是要将帝位交给魏湛。

    南嘉王府是佳贵妃母家,魏泽登位,必不能狠下心来将其处置。

    这两日,宸王与太子伴读之间的隐秘事传遍了朝野,甚至有几个版本被改编传到了坊间,拿各种稀奇传闻编故事的茶楼里不算少数,没几个是真的,故而百姓们都是半信半疑。

    而且因为过于离谱,甚至还有许多人觉得这是有心人虚构出来的。

    但朝野上下都知道,这事,是真的

    那么多臣子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谢韵回盛阳后就一口气请了一个月的病假,陛下病重,告假的折子都是几位重臣和太子批阅的。

    有魏泽在其中帮忙,谢韵这个病假请的还算顺利,真真正正的在家享受了一把悠闲的日子。

    不用早起上朝,也不用在东宫点牟上岗,好像岁月真的安然静好似的。也可能,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

    回盛阳后没几天,谢韵和魏湛意外搞了断袖的事就传遍了。

    元霜枝起初听见的时候还不以为然,觉得是这又是民间哪家茶馆写出来的不入流的话本子,结果这个传言没几天就扩散开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是被许多臣子当场瞧见了,捉奸在床

    真是离谱至极

    元霜枝哪能信这种鬼话,外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谢韵是货真价实的女子啊要真的被看见了那什么,她的身份早就藏不住了,还会因为欺君罔上的罪名被收押,连带着太子和佳贵妃一党被拖下水。

    哪还能这么逍遥快活,成日赖在家里使唤人

    “水,渴了。”谢韵拿着笔在画卷上作画,聚精会神的看着笔下风景,边动笔边对旁边的元霜枝说着话。

    元霜枝无语的转了个身,装作没听见,用后脑勺对着谢韵。

    谢韵继续画着,说完就忘了口渴要水这回事,直到笔下的画作完成才意识到她要了半天的水还没送到手上。

    “怎么,主君都使唤不动你了”谢韵看向又闹起小脾气的元霜枝,笑着打趣道,“要不你出去看看别人家的妾室都是怎么做事的,也跟着学学,我这哪是养了个妾室啊,分明是供了樽佛在眼前。”

    “给,喝吧。”

    元霜枝眼睛转了转,从旁边的桌上倒了杯茶给谢韵递过去。

    谢韵接过茶盏,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元霜枝坐在一边的圆凳上,手指捏着金丝珍珠制成的双面团扇轻摇,斜眸看着谢韵。

    “还妾室呢,外面的人都说我这个妾室没手段,拢不住自家的主君呢,男人都出去搞龙阳去了我还不知道呢”

    “咳咳”谢韵呛到了嗓子,咳嗽两声,她自然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估计说的都不大好听。

    她本就没想着顾忌自身的名声,传言说得难听就好,魏湛越恨,她越满意。

    看元霜枝不善的脸色,谢韵选择沉默。

    “怎么不说话”

    元霜枝越想越不对,她站起来身走到谢韵身边,用手上的团扇敲了敲谢韵面前的画架子,疑惑的问道“你知道这事这传言,究竟是怎么出来的真的与你有关”

    “都带上谢韵的大名了,还能与我无关么。”谢韵挑眉,轻轻吹着手中的热茶。

    “那怎得不管管,现下满盛阳都这种瞎话就由着他们乱说,万一、万一有人怀疑你的身份呢”元霜枝觉得她跟着谢韵真是操碎了心,天天都是一堆麻烦事

    “唔”谢韵迟疑一会,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回“谁说这是瞎话,也许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是真”元霜枝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消了音,表情凝滞在脸上,看着谢韵沉默的样子愣了会。

    她还算了解谢韵的,能让谢韵这种表情说话,一点也不反驳的,那大概率,就是真的。

    “吧嗒”这是元霜枝把团扇掉在地上的声音。

    “真的”元霜枝的声音猛地拔高,声线变得尖细起来,仔细听还有些颤抖。

    “什么真的谢韵你必须得把话给我说清楚怎么就变成真的了什么是真的龙阳之癖还是”

    还是和宸王魏湛睡了一觉

    “你说呢。”谢韵弯腰捡起元霜枝因为太过惊讶而掉落在地上的团扇。

    她轻叹口气,继续道“这么惊讶做什么,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忽略其他的事情,单论那事来看,谢韵觉着其实也还挺有意思的。

    “你”元霜枝指尖颤抖地指着谢韵,缓了一大口气,还是没能缓过来。

    “这么大的事,你回来几天一个字没说外边的人都知道了,我可是你夫人,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咳咳,那什么,你是妾”谢韵轻声纠正。

    元霜枝要气死了这个时候了,谢韵居然还在转移话题。

    这事要是没有谢韵在背后策划,她绝不是这么轻松自然的模样

    不等谢韵再说什么,元霜枝跺跺脚就跑了出去。

    谢韵“”

    到了夜里,谢韵本以为元霜枝不会出房门开用膳,结果她不仅出来了,还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过来的。

    谢韵坐在圆桌的主位,低头凝着元霜枝气腾腾放在她面前的汤药。鼻尖一动,扑面而来的苦味就将她晕的头疼。

    “这是”

    “避子的。”元霜枝坐在下首,没好气的说道。

    谢韵凝滞,倒是忘了避子这茬。不过这都过去好几天了,现在喝也来不及了吧

    “夫人逗您呢,这是补身子的。”乐窈端着一小盘子蜜饯走进来,笑着为谢韵解惑。

    谢韵想起避子的事,微微蹙眉,抬头看着乐窈,道“那避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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