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松鹤疗养院里。
护工小陈端着今日份的早餐,走向纪老太太所在的房间,即将穿过长廊时,她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哒哒的声响。
小陈回头一看,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身形纤瘦修长的女人,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衬衫的衣袖松松挽起,露出一截如玉般的小臂,腕上还带着手表。
女人的步伐很快,脸上的神色冷淡而疏离,行走间高跟鞋撞击地面时的声响莫名让小陈心中一紧,等人都快走到自己面前了,小陈才反应过来。
“纪,纪总”
纪絮桉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餐盘上,“奶奶还没吃早餐”
小陈生怕她觉得自己不用心,赶紧解释道,“老太太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今天早上也醒的晚了一些。”
纪絮桉没说什么,她朝小陈伸出手,“给我吧。”
小陈猜到她有话想跟老太太说,否则以纪絮桉的忙碌程度,是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来疗养院的。
她把东西递给纪絮桉,等纪絮桉端着餐盘走进卧室之后,小陈才拍着自己的心口长长地松了口气。
纪总并不是个难相处的性格,可她浑身那股冷冽的气质实在摄人,小陈在她面前连头都不敢多抬,她总觉得纪絮桉那双深黑的凤眼仿佛能看透一切,大概没人能在纪总的面前耍心眼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纪总在这时候过来,是不是跟老太太最近总是睡不好有关
屋外的小陈正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房间里的气氛也并不算温馨。
刚开始纪老太太以为是小陈来了,嘴角还是扬着的,待到转头看见纪絮桉那张冷艳的脸时,老太太顿时收敛起笑容,重重地哼了一声。
纪絮桉淡定地放下餐盘,随后又弯腰支起床边的小桌子,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她一边摆放着碗碟,一边开口轻声道“听小陈说,奶奶昨晚睡的不是很好。”
纪老太太的面容很是慈祥,她天生长着一张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脸,语气也很温和,所以即便竭力板着张脸,也显不出半分的凶相来。
她转过头,不看纪絮桉,“瞎说我睡的好得很。”
纪絮桉心底的疲惫在奶奶的故作凶狠中消散不少,她将老太太悄咪咪打量自己的小动作尽数收入眼底,目光落在对方难掩疲色的脸上时,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先吃饭吧。”
老太太还以为纪絮桉被自己的冷脸吓到了,正扬着下巴准备“教训”她呢,话都已经到嘴边了,却被纪絮桉轻飘飘地堵了回来,神色顿时有些尴尬。
她用小眼神偷看纪絮桉,发现孙女的表情并不像前几天那样抗拒不耐,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安静地享受起了美食。
一顿早餐吃完,纪絮桉瞅准时机递了张纸巾过去,照旧没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而是神色淡淡地开口道“我已经安排人去车站接谢绡了。”
纪老太太听见这话,憋在心里的那口气顿时消散了,脸上故意装出来的冷淡化作了浓浓的愧疚。
“絮桉,我知道你怨我不经过你同意,私自给你定下了这门亲事。”
老太太说起这话时也有些心虚,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到不满,更何况是纪絮桉这种掌控欲强的人,更容忍不了被人安排。
可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谁让纪絮桉跟谢绡是天定的缘分,她们注定了只能跟对方在一起,否则两人都会孤独终老。
这话是谢绡的奶奶亲口说的,由不得纪老太太不信。
纪老太太跟谢奶奶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两人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一直保持着联系,没有人比纪老太太更清楚谢绡奶奶的能力。
谢奶奶从小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后来又跟着一个老道士学了好几年,看人的面相尤其厉害,从没算错过。
她曾给纪老太太卜过一卦,后面果然应验了,所以纪老太太对谢奶奶的能力深信不疑。
两个月前,谢奶奶病危,临走之前,她给纪老太太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定下了这门亲事。
纪老太太知道纪絮桉从不相信这些,一周前她忐忑不安地说起这件事时,纪絮桉当场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荒唐”,径直转身离开了。
后面纪老太太又给纪絮桉打了好几通电话,纪絮桉都没松口,直到今天,纪絮桉主动来了疗养院。
想到这里,纪老太太不时偷瞄一眼纪絮桉,想从她的脸上窥探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可惜纪絮桉始终冷着脸,老太太看不出什么,只得放弃了。
她清了清嗓子,劝道“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我是亲眼见过的,寻春很有些本事。再说了,谢绡那孩子是由她抚养长大的,她会害自己的孙女吗”
方寻春,谢绡奶奶的名字。
纪絮桉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您觉得让自己的孙女嫁入豪门,一辈子吃穿不愁,是在害她”
那祖孙俩的算盘都快打到她脸上了,纪絮桉压根不信什么“孤独终老”的鬼话。
再者,就算真的孤独终老也无所谓,反正她对情情爱爱的东西也不感兴趣,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多谈几个合作呢。
纪老太太噎住了,片刻后才道“这世上总有人对钱不感兴趣嘛。”
见纪絮桉又要出声反驳她,纪老太太赶紧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副头疼得不行的样子。
纪絮桉见状,寒着脸将讽刺的话咽了回去。
纪老太太无声松了口气,随即又小声解释说“寻春如果真的只是想托孤,两个月前她就该把小绡送来了。当时在电话中,她还特意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多等两个月,等时机到了,才能让你跟小绡见面。”
至于究竟得等到什么样的时机,纪老太太也问过了,方寻春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纪絮桉听见这话,心中讽意更浓。
她心想,这当然了,要是方寻春前脚刚死,后脚谢绡就进了纪家的大门,她们的目的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纪絮桉沉默不语,纪老太太的心情越发忐忑,“奶奶也不是盲目应下来的,我已经调查过了,谢绡是个孝顺乖巧的好孩子。”
纪絮桉没说话,纪老太太也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劝,“当然了,你们连面都没见过,奶奶也清楚,就这样让你们结婚,未免太草率了。”
“所以我想,不然你们先处一段时间试试如果实在不合适的话,就算了吧。”
纪老太太很清楚也很理解纪絮桉的不情愿,但她实在怕了谢奶奶的那些话,生怕孙女最后真的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所以哪怕这个提议再荒唐,她也要试一试。
不过她也不敢逼得太紧,毕竟纪絮桉从来不是能被威胁的性格。
老太太愿意退步,纪絮桉目的达到,表情终于缓和了些许,她嗯了一声,松口应下了。
“半年,够了吗”
她最多只能忍受半年。
纪老太太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老太太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又跟纪絮桉说了会儿话,才放她离开。
转身前纪絮桉的脸上还挂着淡笑,出了卧室之后,纪絮桉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孤独终老
这种鬼话只有老太太才会信,纪絮桉更愿意相信,是谢绡的奶奶担心自己走了之后,孙女没人照顾,所以特意为她找了个冤大头。
毕竟根据纪絮桉调查到的资料,谢家的经济水平很一般,谢奶奶留给谢绡的遗产不会超过三十万。
只是,她选择用这种离谱的理由来骗奶奶,是笃定她们纪家人都是傻子吗
纪絮桉知道奶奶的性格很固执,人又非常迷信,说不定已经把那个老骗子的话当成了圣旨。
一昧的抗拒毫无作用,所以纪絮桉以退为进,最后成功把订婚变成了“处一段时间试试”。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妻,明知道对方是骗子,却也只能配合,纪絮桉的心情非常差,连带着对自己尚未见过面的未婚妻也充满了恶意。
老骗子教出来的小骗子,总会有露马脚的时候,半年的时间,足够她让奶奶看清谢绡的真面目。
这场婚事成不成,决定权只会在她纪絮桉手中。
姜姜下火车的时候,头还晕乎乎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茫然地跟着人群往前走。
谢绡说,会有人来火车站接她,让她注意观察周围的人,但姜姜还是很不习惯这里的环境,看每样事物都是陌生的。
没办法,谁让她压根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十天前,姜姜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在那之前,她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谢姜姜,而现在,她是父母双亡,唯一相依为命的奶奶也在两个月前去世了的孤女谢绡。
姜姜磕磕绊绊地适应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幸中的万幸是,她自小随身携带的那面白玉玲珑镜也跟随她来到了这里,通过这面镜子,姜姜可以跟去了另一个时空的谢绡对话。
谢绡说,这叫什么“视频通话”,姜姜也听不太懂。
下车后,姜姜在偌大的高铁站里迷了路,她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决定先跟谢绡报个平安。
鼓起勇气向路过的好心人问清了茅房所在的位置,姜姜观察过后,选择了角落的一个隔间。
她先是谨慎地锁好门,接着才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白玉玲珑镜,食指在镜面上轻点了两下,又“喂喂”两声,随后便睁着一双圆而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看着镜面,乖巧地等着谢绡“接电话”。
这个词也是谢绡教她的。
几息之后,镜面倏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原本空无一物的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正是身处另一个时空的谢绡。
她身着广袖流仙裙,头戴绞丝蝴蝶金钗,跟姜姜从前的打扮一般无二。
姜姜看见这一幕,神色顿时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冲谢绡小声说道“小绡,我已经平安到车站了。”
谢绡凑近镜面,那张跟姜姜一模一样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
“你在厕所里吗”
姜姜点了点头,脸颊有些红。
放在从前,她是万万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会在净房跟人聊天的。
虽然只认识了几天,谢绡也知道姜姜性格羞涩,她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你看见纪家的人了吗”
姜姜有些不好意思,明明谢绡都已经跟她说过该怎么走了,她却还是在高铁站里迷了路。
“我想着先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为我担心。”姜姜也学着谢绡那样,将自己的脸凑近镜面,声音轻轻的,“待会儿出去之后,我再问一问别人吧。”
谢绡点点头,“也行。”
她看着姜姜那张尤透着幼态的白皙脸颊,一时间思绪格外复杂,说着说着,眼泪又要跟着往下流。
“辛苦你了,姜姜,是我对不起你。”
如果不是互换了身份,姜姜根本不用受这些罪,她本是高不可攀的世家贵女,有一个身居高位的国公爹,雍容富贵的郡主娘,就连深受皇帝宠爱的太子也是她的未婚夫。
她的人生合该顺风顺水,享一辈子的福气,而不是顶着孤女的身份,去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想也知道,纪絮桉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未婚妻,肯定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谢绡只要一想到自己顶替了姜姜的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姜姜的富贵人生,还留下了一堆糟心事给姜姜,心里就又羞愧又难过。
姜姜闻言抿了抿唇,认真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小绡,你不要哭。”
她顿了下,“我不觉得委屈。”
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世界,说不惊慌失措是不可能的,姜姜也害怕过,但这件事情不是谢绡的错,谢绡也是受害者。
再者,谢绡也并不知道,其实她跟爹娘的关系远比不上谢绡跟奶奶的关系亲近。
父亲更爱姨娘生的庶妹,母亲对她的态度也是淡淡的,至于太子未婚夫,两人的婚事是陛下定的,太子对她实则并无多少情意。
她这个从小在外长大,十岁那年才被接回国公府的嫡长女,过的又何尝不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呢
谢绡自觉对不起姜姜,其实姜姜也觉得很抱歉,因为谢绡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也不得不代替她承担起那份沉重的责任。
也许对谢绡来说,眼前的富贵远比不上跟奶奶在一起时的惬意和自由吧。
可惜,老天爷没给她们反抗的机会,强行转换了她们的身份,她和谢绡,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姜姜看着谢绡落泪,心里也很难受,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微弱的哭声在厕所隔间里响起把才走进来的楚玥绮吓得浑身一激灵。
厕所,哭声,这不妥妥的恐怖片既视感吗
楚玥绮的脸都吓白了,直到抬头看见窗外的阳光时,她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缓缓回到了原地。
没事的没事的,鬼不能见光,肯定是人
楚玥绮长长地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这一句尤带着惊恐的叹息被耳尖的姜姜捕捉到了,她下意识将白玉玲珑镜藏到了怀中,脸颊紧绷,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哭声消失了。
楚玥绮也意识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她有点儿尴尬,想了想,又忍不住开口道“对不起打扰了,我好像听见你在哭,请问需要帮助吗”
那哭声虽然有些飘忽,却依旧能听出主人的年纪并不大,估计是个年轻女孩子。
她躲在公共厕所哭,应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楚玥绮难得善心发作,决定助人为乐一次。
而且她仔细衡量过了,就算对方是坏人她也能应对,毕竟她的两名保镖就在洗手间门口站着呢。
姜姜没想到门外的人会开口同她搭话,她摸不准门外的人是善是恶,便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询问。
谢绡说了,她这种看上去乖巧好欺负的女孩子,一个人走在外面,是很容易被人贩子盯上的。
想到这里,姜姜先低头看向白玉玲珑镜,镜面上已经没有谢绡的身影了,估计是刚才猝不及防之下,她不小心切断了跟谢绡的联系。
姜姜小心收起白玉玲珑镜,又整理了一遍自己的着装,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后,才打开隔间的门,同门外站着的楚玥绮四目相对。
她不着痕迹地将人打量了一遍,见楚玥绮不像是怀有恶意,这才无声地松口气,轻声道谢,“多谢姑娘的好意,我已经没事了。”
她刚才没哭,但眼睛也跟着红了,水光褪去之后,唯有眼角还残留着一抹薄红。
这一抹湿红落在楚玥绮眼里,她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玥绮没注意到姜姜称呼她为姑娘,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姜,目光里充斥着毫不掩饰的兴味。
虽然猜到这小姑娘的年纪应该不大,但楚玥绮没想到对方长得这么好看,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又圆又大,跟颊边的软肉相互映衬,使得这张脸充满幼态,清纯无辜到了极致。
真的好乖啊
这张脸狠狠地戳中了楚玥绮的审美,使得她的热情一下子从两分变成了十分。
“你真的没事了吗不需要我的帮助吗”那我们能加个好友吗
姜姜能感觉到她没有坏心思,于是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真的没事了,谢谢你。”
她笑起来,颊边随之浮现出了浅浅的梨涡,有那么一瞬间,楚玥绮是真的被蛊惑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一见钟情居然来得这么突然
不是在开满玫瑰花的德国古堡中,也不是在雨后潮湿的青石巷里,而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高铁站的厕所里。
人生果然处处充满惊喜
比如她,十分钟之前,她还在为自己不得不跟不喜欢的人相亲而感到烦躁,那时候她哪能想到,就在短短的十分钟之后,她就会遇到一个完美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呢
楚玥绮的眼睛都亮了,她见姜姜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行李,不禁有些遗憾。
失去了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楚玥绮也不气馁,她笑得很灿烂,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你是高中生吗还是大学生啊是本地人吗还是过来玩的”
姜姜露出思索的表情,高中生是什么大学生又是什么
见姜姜不说话,楚玥绮以为她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放缓了语调,“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姜姜。
姜姜自己也有身份证,谢绡教过她怎么辨认,她看见那上面的图像跟楚玥绮长得一模一样,于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至于真的信没信,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楚玥绮也不在意,谁谈恋爱不是从陌生到熟悉的
“我都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她紧盯着姜姜的脸。
姜姜犹豫了几秒,“我叫谢姜姜,蛮姜豆蔻相思味,是我的闺名。”
“那我就叫你姜姜,可以吗”楚玥绮恋爱脑发作,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真可爱啊,不过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姜姜抿唇笑了笑,“可以。”
说话间,厕所里又有人进来了,楚玥绮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姜姜,我们先出去吧,边走边说。”
姜姜正有此意,她抓紧黑色背包的带子,跟在楚玥绮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楚玥绮用余光瞥见这一幕,心里顿时痒嗖嗖的,“你饿不饿,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她表现得太殷勤,很像谢绡说的,不怀好意的人贩子。
姜姜摇了摇头,她眉头微蹙,表情有些苦恼,“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有人在等我呢。”
楚玥绮挑挑眉,她用手拢了拢自己颊边的碎发,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是家里人吗”
小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还没谈恋爱吧
家里人
应该也算吧。
姜姜微微颔首。
楚玥绮松了口气,“没关系,那我们下次再约也行。你家里人在哪个出站口等你,我陪你过去吧。”
姜姜抬眸看向楚玥绮,眼波晃动,“谢谢你,楚小姐,那就麻烦你了。”
正好,她找不到路。
楚玥绮摆摆手,“这有什么。”
她安静不过两秒,又蠢蠢欲动,“你不要叫我楚小姐,听起来也太见外了,我应该比你大吧,你叫我一声姐姐也不亏。”
姜姜没有拒绝,因为她压根没有意识到楚玥绮是在撩她,在她看来,平辈间称呼姐姐妹妹,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楚姐姐。”
楚玥绮的心底荡漾起了一圈圈波纹,她感觉自己有点儿上头,明明对方什么也没做,她就已经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楚玥绮晕乎乎的,就很想跟姜姜说点儿什么,哪怕是没有用的废话也行。
她开始没话找话,“是你家里的谁来接你呀爸爸妈妈还是哥哥姐姐”
又在暗戳戳地打探消息。
姜姜眼睫微垂,“都不是。”
“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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