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姜先把自己的东西一一摆放整齐,接着就将整间房仔仔细细地探索了一遍。
来的时候姜姜特意问过赵子塘,从他得知口中房间里并没有监控,只有玄关处有两个摄像头,姜姜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的确如此,赵子塘并没有骗她。
所以她不仅自己探索,还拿着白玉玲珑镜,让谢绡一起看。
两个人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大落地窗我真的太爱了”谢绡隔着镜子,眼里满是羡慕,“你下次试试用高脚杯装着红酒,边喝酒边站在窗前俯视底下的车流。记住,一定要把房间里的灯光调暗。”
姜姜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于是虚心请教,“这样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谢绡脸色深沉,“这样你就能体会到霸道总裁的感觉了。”
姜姜
姜姜满脸好奇,“霸道总裁是什么”
能用霸道一字来形容,姜姜只能想到皇族子弟,龙子凤孙嘛,天生就比旁人多出几分高不可攀的气势,一个个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太子如此,怀宁公主亦是如此。
谢绡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霸道总裁的意思,她想了想,“大概就是纪絮桉那样的”
姜姜顿时明白了,看来即便这个世界没有皇权至上的规矩,有些人依旧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存在。
“先不说这个了。”谢绡感觉越说越错,她也不好意思跟姜姜说一些土尬的东西,主要是姜姜太单纯了,谢绡怕把她教坏。
“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跟纪絮桉开启同居生活了”她满脸写着八卦。
姜姜跪坐在窗边,同谢绡一起望着窗外的景色,她的眸光平和温柔,语调轻缓地道“纪絮桉应该不会经常过来。”
谢绡不理解,“她不是说要跟你培养感情吗不然为什么要为你办理外宿手续”
姜姜将额头靠在玻璃窗上,笑盈盈地同镜子里的谢绡对视,“小绡,连你也被她骗了吗”
这话只不过是纪絮桉用来应付纪老太太的罢了,姜姜要是真的相信,那才是中了纪絮桉的陷阱。
姜姜对纪絮桉若即若离,纪絮桉又何尝不是一样
纪絮桉深谙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手段,刚见面时就给了姜姜一个下马威,用冷淡且厌恶的态度将姜姜镇住。
她虽然嘴上说的很凶,在其他方面却并没有苛待姜姜,该配合的时候也很配合,难免会给人一种面冷心热的错觉。
“纪絮桉的目的从来不是赶我走。”姜姜淡淡道,“她只是想我安安分分地呆着,不给她带来任何麻烦,就足够了。”
“可她之前还表现的很讨厌,很排斥你,一副恨不得立马让你滚出纪家的样子。”谢绡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糊成一团了。
“她要是不这样,怎么能让我害怕,从而安分守己”
谢绡恍然大悟,“所以那个时候,你的害怕
都是装出来的”
她没想到姜姜那么早就开始演了,居然连她也被骗了过去。
“也不完全是。”姜姜的确很忌惮纪絮桉,因为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的她完全不是纪絮桉的对手。
“纪絮桉要是真的想赶我走,只需要放任纪荷鸢欺负我就好了。”可她并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在纪荷鸢欺负姜姜的时候替姜姜出头。
“那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娶你看起来也不像啊。”
“大概是我最近的表现还不错,让她挺满意。”姜姜抿唇露出一个浅笑,“纪家有钱,不是养不起一个孤女。”
这下谢绡明白了,“她是想先稳住纪老太太,然后跟你解除婚约是吧”
所以纪絮桉才会处处避嫌,就是担心一旦姜姜喜欢上她,解除婚约的事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所以,你想请她来吃顿饭,把一切说开吗”
姜姜摇头,“不是完全说开。”
她见谢绡不理解,便很耐心地跟对方解释道“小绡,话永远不能说得太满,否则便会失去回旋的余地。说一半留一半,七分真三分假就足够了,这样还能给自己留下退路,不至于陷入僵局。”
谢绡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就是要懂得留白,对吧”
说白了就是语义含糊,让对方自己理解、自己脑补呗。
“可你刚才还说纪絮桉想避嫌,那她会来吗”
姜姜笃定道“她会。”
对纪絮桉这种大权在握,性子说一不一的人来说,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是最难忽视不理的,哪怕是为了解开心底的疑惑,她也一定会走这一趟。
“以后我不确定,但今晚,她一定会来的。”
下午四点多,赵子塘就安排人把姜姜要的东西送来了。
姜姜这是第一次使用现代的厨具做饭,上回还有人帮忙,这次完完全全得靠她一个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从她的动作根本看不出任何生疏,连谢绡都感慨道“你看起来真的完全不像是没用过的样子。”
“我看老宅里的厨娘用过。”姜姜解释道。
她切菜的速度并不快,但下刀很稳,切出来的土豆片厚薄几乎一模一样,看得谢绡满脸惊叹。
而且姜姜还系着粉色的围裙,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可爱的兔子,胸口的地方甚至还有两个小耳朵,差点儿没把谢绡萌晕。
明明两个人的脸长得都一样,为什么姜姜就给她一种很软很好欺负的感觉啊
谢绡感觉看姜姜做饭也很有意思,看着看着,她忽然灵光一闪,“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工作吗你可以去做美食主播啊”
姜姜蹙眉,“这是何意”
谢绡来劲了,小嘴叭叭根本不带停的,说到最后姜姜也明白了。
“这里的人喜欢看别人做菜”姜姜不理解,做菜有什么好看的
“不止呢,还有唱歌跳舞玩游戏之类
的,总之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谢绡越想越觉得可行,恨不得马上让姜姜注册一个账号。
姜姜没有打击她的兴致,只是冲她挥了挥手中的菜刀,等我空下来再仔细了解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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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绡一想也是,“那你先忙。”
准备食材就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姜姜估摸着纪絮桉可能要回来了,就把白玉玲珑镜收了起来。
下午六点一十分,纪絮桉用指纹打开密码锁,才刚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菜香味就飘了过来。
纪絮桉关上房门,边走边将外套也给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等姜姜听见动静回过头时,纪絮桉已经快走到厨房门口了。
“你回来了”姜姜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的惊喜毫不掩饰,直白到让人心口发热。
纪絮桉脚步微顿,“嗯。”
她很快又继续往厨房走,边走边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姜姜受宠若惊地看着她,接着赶紧摆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能行的,你工作辛苦了,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
纪絮桉不太会做饭,最多只能打打下手,但姜姜已经把菜全部都准备好了。
她见姜姜并不是假意推辞,是真不需要她做什么,于是也没有勉强。
但纪絮桉也没有走远,她顺势在餐桌前坐下,静静地注视着姜姜。
厨房与餐桌之间没有间隔,开阔的视野里,纪絮桉完全能把姜姜忙碌的身影收入眼底。
趁着炒菜的功夫,姜姜还端了一盘洗好的水果出来,全是纪絮桉喜欢吃的。
“还有一个菜就好了,纪总,你先吃点儿别的东西填填肚子。”
纪絮桉的目光从姜姜葱根般的指尖,一路扫视到她鼻尖的点点细汗上,她微微颔首,“辛苦了。”
顿了顿,又道“不用叫我纪总。”
姜姜想,纪絮桉肯定是想到了纪荷鸢的那句“特殊的癖好”。
她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几分纠结和不安,无意识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却不知道那片唇肉已经被她咬得殷红湿润,像吸饱了水的花瓣一般柔软鲜艳。
“那那我该称呼你呢”
纪絮桉快速垂下眼眸,视线并未在姜姜的脸上停留片刻,“叫我的名字就好。”
姜姜搅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轻轻的,“知道了。”
她转身又进了厨房,直到她再次走远之后,纪絮桉才重新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吗
姜姜把最后一个菜端上餐桌,她取下身上的围裙,拉开椅子坐在了纪絮桉的对面。
“有几道菜我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她说着,脸红了红,“但以前吃过我做的菜的人都说,我的厨艺还不错。”
纪絮桉听见这话,唇角似乎勾了一下,她夹了一筷子离自己最近的清炒藕片,入口咸香中带着微微的清甜,确实还不错。
严格来说,姜姜的厨艺不算特别好,但做得很有家常菜的气息,是好吃的。
再加上屋子里很安静,柔和的灯光撒在餐桌上,为此刻的氛围添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姜姜猜纪絮桉应该会喜欢,她不知道纪絮桉冷淡的性格是否跟父母早亡有关,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肯定不小,所以纪絮桉应该不会讨厌这种家的感觉吧
姜姜推己及人,至少她自己是很喜欢的。
两个人都没说话,心平气和地吃了一顿晚饭,纪絮桉的饭量不大,但今晚也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可见姜姜猜的没有错,她的确是喜欢的。
一顿饭吃下来,纪絮桉的脸色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气氛正好,姜姜拿起一旁的果酒,给纪絮桉倒了半杯,“赵秘书说这酒不醉人,可以喝一点。”
要是放在之前,纪絮桉肯定会拒绝,但此刻她什么都没说,默许了姜姜的举动。
姜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见纪絮桉正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姜姜小声解释“我成年了,可以喝。”
这也是谢绡告诉她的。
纪絮桉没说什么,她用一指端起酒杯,放在鼻端嗅了嗅,很普通的味道,酒味确实不浓,说是饮料也没问题。
在她轻嗅的时候,姜姜已经猛灌了一整杯,仿佛是在给自己加油鼓气。
纪絮桉抬眸瞥向对面,就见姜姜正双颊酡红,眼眸湿润地看着她。
喝醉了
纪絮桉的眼里升起了怀疑。
姜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慢吞吞地开口道“谢谢你,纪絮桉。”
纪絮桉眸光微闪,“谢我什么”
微醺给了姜姜勇气,她直勾勾地对上纪絮桉的视线,“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愿意收留我,给我住的地方。”
纪絮桉不以为然,“这不算什么。”
姜姜说的都是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情,而钱是纪絮桉最不缺的东西。
纪絮桉更在意的是,姜姜用了“收留”这个词。她想,看来谢绡也很清楚,自己的借口有多离谱。
“这不一样。”姜姜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更轻了,轻得好像自言自语,“你本来可以不用管我的,就像一样。”
最后那句话纪絮桉没怎么听清,但她调查过谢绡,知道谢绡其实还有个舅舅,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平时根本不来往。
她说的,应该是她舅舅吧
这一刻,纪絮桉忽然有些沉默。
当然,她还是很不喜欢谢绡利用所谓的命格来逼迫自己的行为,但抛开这些不谈,谢绡也只是一个不久前才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罢了。
或许是今晚的气氛太过温馨,谢绡又难得地对着她说起了自己的心事。
久违地,纪絮桉想起了一些很久远的事情。
瓢泼般倾泻而出的大雨,厚重到没有尽头的浓雾,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呼
啸而过的穿堂风以及,浑身湿透的、麻木得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的少女
纪絮桉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耳边谢绡絮叨的低喃仍在响起。
她好像喝醉了,不然绝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姿态。
纪絮桉拿过一旁的酒瓶看了一眼,酒精度数12vo。
她挑了挑眉,正大光明地打量对面的人,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喝醉了,回屋去休息吧。”
姜姜眨眨眼,表情呆呆的,她醉眼朦胧地看着纪絮桉,然后猝不及防打了个酒嗝。
她羞耻又心虚地捂着自己的嘴巴,然后眼里突然攒起了泪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你让我走。”姜姜语气肯定,又带着隐隐的委屈,“你是不是也嫌弃我,觉得我没用”
“我没这么说。”纪絮桉淡淡道。
虽然她也没觉得姜姜多有用就是了,至少到现在为止纪絮桉还没在姜姜身上看见任何的闪光点。
姜姜喝醉了,根本不听她的解释,包在眼眶里的泪珠当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委屈极了,“你有你让我走”
颇有种无理取闹的意味在里面。
纪絮桉眼神平静,“我是让你回房间,不是让你离开这里。”
姜姜好像听懂了,她咬着唇沉默几秒,超小声地跟纪絮桉道歉,“那对不起嘛,我不应该凶你。”
语气软的不行。
纪絮桉没生气,跟醉鬼生气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她也算是见识到了姜姜的另一面,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装出来的,但也还算有趣,所以纪絮桉依旧坐在餐桌上看着姜姜,并没有马上起身离开。
姜姜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无声地流着眼泪,哭得安静而秀气。
纪絮桉问她“你哭什么”
姜姜捂着心口,“我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好难受。”
她思考了很久,才有点儿不确定地说“我好像有点儿想家了。”
可是她在这里没有家。
姜姜的声音很轻,却有一股浓重的悲伤扑面而来,压得人心里沉甸甸的。
纪絮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头一次抛开所有的成见,认真而郑重地对姜姜道“谢绡,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事情,再优秀和伟大的人,也终有走向死亡的一天。如果离去的人有所牵挂,留下来的人就更应该好好地生活,带着亡者的期盼和祝福,走向更广阔辽远的天地。”
“认认真真,脚踏实地地过好每一天,就是最好的怀念离去的人的方式。”纪絮桉说到最后,深深地凝视着姜姜湿红的双眼,语气里仿佛带着某种深意,“你要相信,你在这世上度过的每一秒都足够珍贵,那些你视如鸡肋的东西,可能也会是某些人求而不得的。”
姜姜愣愣地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纪絮桉都觉得她可能根本就没听懂自己说的这些话时,姜姜才动了动嘴唇,轻声道“我是真的很羡慕小鸢。”
很羡慕,很羡慕。
姜姜看着纪絮桉,又好像没看她,目光仿佛望向了很遥远的地方,我小的时候,也很想有一个姐姐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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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山下的刘小宝有三个姐姐,每个姐姐都很疼她,把所有的好吃的都让给她吃,还会带她去河里摸鱼,去山上摘野果。
可是她很小气,明明有三个姐姐,却不肯分一个给姜姜,还要故意在姜姜面前炫耀。
人人都有姐姐,连纪荷鸢这么恶劣的人都有姐姐疼,姜姜却没有。
她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看着纪絮桉,泪珠从眼角滚落,把衣袖都打湿了。
纪絮桉呼出一口气,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姜姜的目光里染上了温度,“谢绡,你也可以把我当姐姐。”
“亲密的关系并不一定得是夫妻,你还有更多的选择。”
姜姜都快把自己的唇瓣给咬破了,她哭得更凶,哽咽着问,“你会像对小鸢那样对我好吗”
纪絮桉承诺道“会。”
姜姜慢慢伸出手,试探着越过桌面,轻轻抓住了纪絮桉的衣袖。
纪絮桉没有躲开。
姜姜终于忍不住了,哭得满脸都是泪,“我知道,其实你说要娶我,是骗我的”
纪絮桉神色一冷,几乎立马就要抽回自己的衣袖,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就又听姜姜道“我会跟纪奶奶说的,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她醉意上头,目光都快涣散了,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其实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真的不知道婚约背后的真相,但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在骗你”
纪絮桉没有否认,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事实上就是现在,她也依然没有完全相信姜姜的话。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姜姜顿住了。
片刻后,她才又道“可我不想让纪奶奶伤心,她真的对我很好。”
纪絮桉心想,谢绡或许是把她对自己奶奶的感情,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了纪老太太身上。
听了这么一通“真心话”,纪絮桉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她低声问“谢绡,你喜欢我吗”
姜姜不答话,盯着她看了很久才轻轻点了下头,但紧接着她又摇了摇头,“我”
她要是直接说不喜欢,纪絮桉说不定还会怀疑,但她露出这副犹豫的表情,纪絮桉反而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谢绡的那些不对劲也终于有了解释。
纪絮桉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谢绡的确在讨好她,但这种讨好并非出于心动,而是谢绡对姐姐的一种憧憬和渴望。
“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对姐姐的喜欢,并不是对爱人的心动。”纪絮桉循循善诱,“你想要个姐姐,不是吗”
眼下就有一个很好的人选。
姜姜诚实地点头。
纪絮桉说“我可以答应你,对你和小鸢一视同仁,但这是有前提的,你能懂吗”
姜姜继续点头,她不再流泪,而是傻傻地冲纪絮桉笑,“我会尽力说服奶奶。”
她的小表情透着认真,“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我有责任解决它。”
纪絮桉满意了,“只要你能说到做到,我也会恪守承诺。”
姜姜抓紧她的衣袖,喃喃道“那我是不是也有姐姐了可以不用羡慕别人了”
纪絮桉颔首,“嗯。”
多了个妹妹,她心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
姜姜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杏眼哭得又红又肿,嘴角的弧度却是满足的。
她问纪絮桉“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纪絮桉难得这么耐心十足,“可以。”
正好姐姐这个称呼也能提醒谢绡,不要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
姜姜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嘴唇,喊得很小声,“姐姐。”
纪絮桉垂眸看着她,目光幽深如墨。
片刻之后,房间里响起一声很轻的回应。
“嗯。”
姜姜这一觉睡得很沉,昨晚痛哭的后遗症出来了,她的两只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手指一戳,眼皮还会软软地陷进去,好像被泪水泡胀了似的。
姜姜打了个哈欠,起床洗了个脸之后,又觉得神清气爽了,昨晚的醉酒并没有让她觉得头昏脑胀。
其实她挺能喝的。
姜姜收拾完打开房门,纪絮桉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她侧面对着姜姜,正专心地看着手中的平板。
听见动静,纪絮桉朝她看过来,“醒了”
“嗯。”姜姜站着任她打量,她顶着那双红红的眼睛,莫名有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纪絮桉收起平板,“昨晚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我没忘。”姜姜好像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有移开视线,“谢谢你安慰我,我会努力生活,尽量不去想以前的事的。”
纪絮桉心里忽然有点儿欣慰,大概是因为她难得给别人当心灵导师,而她的“学生”也很听话,并没有浪费她的一番教导。
“沉浸在过去里,只会让自己止步不前,你能想通就好。”纪絮桉又开解了一句,“走吧,带你去吃早餐,今天还得去s大报道。”
她没有提其他的,但姜姜不能假装不知道。
“好。”姜姜先答应下来,然后才提出自己的意见,“在去学校报道之前,能不能先去一趟疗养院”
纪絮桉不说话了,探究的视线在姜姜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嗯了一声。
早餐吃的是肯德基,纪絮桉没什么兴趣,但是姜姜很喜欢。
“上次小鸢还请我喝了辣辣的水。”
纪絮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可乐”
“应该是吧,黑黑的,还会冒泡泡。”
纪絮桉挑眉,“你以前没喝过”
姜姜摇了摇头,脑袋不自信地垂了下去,“小鸢
说我是土包子,我是不是又丢人了。”
“她骗你的。”纪絮桉语气平淡,“这没什么好丢人的,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国家,光是我们所在的z国就有三十几个省,每个省又有很多个直辖市,每个市都有自己独特的美食,难不成人人都能把所有地区的美食吃个遍吗”
“别人习以为常的,可能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同样的,某些你耳熟能详的东西,也可能是别人从未接触过的。”
“这不是丢人,谁没有第一次呢”
姜姜不自觉地抬起了脑袋,双眼发光地看着纪絮桉,“姐姐,你真的好温柔啊。”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纪絮桉温柔,纪絮桉感觉挺新奇的。
她想,谢绡怕不是她忘了之前有多害怕自己了。
姜姜看出了纪絮桉的不以为意,忍不住鼓了鼓脸颊,有些不服气,“我没说错呀,你懂得很多的道理,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我。”
纪絮桉没有跟她争辩,“这不算什么。”
她说的这些话,如果谢绡愿意听,姑且还不算是浪费了她的口舌;如果谢绡不想听,那就只不过是一碗喝了就忘的心灵鸡汤罢了。
纪絮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姿态闲适地看着姜姜,“你的胆子大了不少。”
姜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因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吧。”
纪絮桉不置可否。
说话间,她们点的东西也好了,姜姜主动起身去端了过来。
纪絮桉没什么胃口,就给自己点了杯咖啡,拿在手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相比之下,姜姜的就要丰富多了。
她点的还是儿童套餐。
这回送的不是书,而是小玩具,一只大耳朵的兔子。
姜姜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纪絮桉觉得好笑,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她打趣了一句,“你还挺喜欢这个。”
姜姜用力点了点头,“很可爱”
她收起小兔子,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纪絮桉脸上一闪而逝的笑容,不由得呆愣住了。
纪絮桉蹙眉,“怎么了”
姜姜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你刚才笑了。”
纪絮桉愣了愣,她刚才笑了吗
她自己都没什么感觉。
姜姜倒是很高兴,她笑得眉眼弯弯,双眸彻底被璀璨的光芒侵占,“姐姐,其实我能感觉到,你今天也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纪絮桉默然不语。
虽然她不承认,但姜姜说的那些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她今天的耐心,就是最好的证明。
如果不是有所动容,纪絮桉又怎么会依着姜姜来吃肯德基,还跟她说那些话安慰她
纪絮桉放下手中的咖啡,心想,或许还是因为谢绡的长相和性格都很对她的胃口吧,所以潜意识里,她
也是希望能跟谢绡和平相处的。
但凡谢绡长得再难看一些,性格再嚣张跋扈一些,纪絮桉别说是安慰她了,她都不可能听谢绡说完昨晚的那些话。
心机叵测的未婚妻会让她感到不喜,难以信任,但如果是妹妹的话,纪絮桉愿意对她多两分耐心。
当然,前提是谢绡没有骗她。
吃完肯德基,姜姜有点儿口渴,纪絮桉知道她不喜欢喝可乐,给她买了杯奶茶。
毫不夸张,姜姜喝到嘴里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好像都呆住了。
这个糖水甜甜的,她好喜欢啊
暂时放下心中的成见,纪絮桉以客观的目光看待姜姜,感觉她还挺有意思的。
情绪总是直白地表露在脸上,喜欢就会双眼放光,讨厌就皱着眉头,让人一看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如果这不是演出来的,纪絮桉想,她的确会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至少不会感觉很累。
不过之前谢绡在她面前都很拘谨,并没有将这一面表现出来。
大概还是因为她之前没怎么深入了解过谢绡吧。
纪絮桉开车带着姜姜去了疗养院,纪老太太已经吃过早饭了,正在湖边上散步。
远远地看见纪絮桉跟姜姜朝这边走来,纪老太太明显很高兴,姜姜停下脚步,“姐姐,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跟奶奶说吧。”
纪絮桉同意了,但并没有走得太远,一是防止谢绡耍花招,一是方便应对突发情况。
姜姜背对着纪絮桉走向纪老太太,待走到老太太面前时,她的眼眶明显红了起来。
纪老太太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姜姜”
姜姜眼一眨,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奶奶,絮桉姐姐要跟我解除婚约。”
纪老太太顿时沉下脸来,张嘴就要把站在不远处的纪絮桉叫过来,姜姜在她出声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奶奶,您先听我说。”
纪老太太深吸一口气,“你说。”
“我”姜姜面颊泛红,满脸害羞之色,“我对絮桉姐姐一见倾心,她虽然看着冷冷的不好接近,实则却是个再温柔体贴不过的人。”
纪老太太深以为然,絮桉只是看着很凶,其实还是很心软的。
姜姜吞吞吐吐的,“但是絮桉姐姐不喜欢我,我想,大概是因为她觉得这门亲事不是她心甘情愿接受的,所以她很排斥我的靠近。”
没人比纪老太太更清楚纪絮桉对此事的不情愿了,所以她没有反驳姜姜的话。
姜姜声音低低的,“奶奶,我想,能不能这样”
她把自己的计划快速说了一遍。
纪老太太面露犹豫,“这样能行吗絮桉很聪明,恐怕骗不过她。”
姜姜咬咬牙,忽然膝盖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哽咽着哀求道“求您了,奶奶。”
纪老太太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她,“你快起来。”
她闭了闭眼,妥协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纪絮桉离得不算远,但也只能看见两人的动作,并不能听清她们之间的对话。
姜姜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姜姜的神色,却能看见奶奶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先是愤怒不解,再是犹豫,最后在姜姜突如其来的下跪中变成了妥协。
这一系列表情变化很符合纪絮桉想象中,奶奶听到解除婚约的消息时的反应,这初步证明,谢绡应该没骗她。
说实话纪絮桉也没想到,姜姜居然会给奶奶跪下,她的心情微微有些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总的来说,还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门亲事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解除了也好,只是纪絮桉没想到这件事会是谢绡先提出来。
事情发展的太顺利,纪絮桉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但谢绡又确实不像是在耍她
姜姜跟纪老太太之间的交谈并未花费很长的时间,没多久纪絮桉就被叫了过去,换成姜姜等在不远处。
纪老太太的脸色不算好,她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絮桉,姜姜已经跟我说了,你不想跟她结婚,她也不想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
纪絮桉保持沉默,这些话她早就跟奶奶说过了,奶奶却不肯听她的,依旧固执地强迫她接受谢绡。
“这件事是奶奶做的不对,不该逼迫你,我知道你怨我”纪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
纪絮桉依旧没有说话,纪老太太见状,也知道姜姜说得的确有道理,再这样下去,纪絮桉永远都不可能真的接受姜姜。
“我也不逼你了,强扭的瓜确实不甜。”纪老太太顿了顿,“姜姜说想跟你做姐妹,你是怎么想的。”
纪絮桉这才开口道“她奶奶跟您是相识多年的好友,她又孤零零一个人,哪怕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会把她当成亲妹妹照顾的。”
纪老太太好像彻底认输了,她拉着纪絮桉的手,“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絮桉,奶奶只有一个要求。”
“能不能先不公布你跟她取消婚约的事”
纪絮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本来这件事知道的人就不多,公不公布对你来说影响都不大。再者,奶奶并不是要让你们假装情侣,也不用办订婚宴,私下里你们还是姐妹,只不过明面上不澄清罢了。”
“我这心里总还是不踏实。”纪老太太说着,眼睛慢慢红了,“我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多少年,絮桉,奶奶真的不希望你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我想,也许这样就能瞒过老天呢等将来你或者姜姜有了喜欢的人之后,你们再澄清此事,彼此也没什么损失,对不对”
纪絮桉觉得很不妥,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冷冰冰地道“奶奶,这件事是您的主意,还是谢绡提出来的”
纪老太太丝毫不心虚,“我还没跟姜姜说,但姜姜是个好孩子,她肯定会同意的。”
纪絮桉只觉得荒唐
,“我把谢绡叫过来,让她跟您说。”
姜姜被叫过来时,脸上写满了茫然,待听完纪老太太的提议,她下意识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纪絮桉。
“跟姐姐,假扮未婚夫妻”
纪老太太劝她,“也不需要你们有什么亲密行为,只要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不否认就行了。”
姜姜只纠结了一会儿,就同意了,“都听您的,奶奶,如果能帮上姐姐的忙,我都可以的。”
她大大方方地看向纪絮桉,“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人,如果姐姐之后有了心悦之人,我不会成为她们之间的阻碍的。”
她顿了一下,脸又红了,“当然了,假如之后我有了喜欢的人,姐姐能不能也帮我跟对方解释清楚”
纪絮桉没应声,她的眼神淡漠冷沉,像刀子一样落在姜姜身上,那双黑眸里的探究和审视冷得让人呼吸不畅。
姜姜顶住了这份压力,小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
良久,纪絮桉才微一点头,“既然谢绡觉得没关系,那我也无所谓。”
纪老太太露出了笑容,拉着两人的手反复叮嘱着,姜姜不住地点头,“奶奶放心吧。”
相比之下,纪絮桉就要沉默得多。
十分钟后,两人走出疗养院大门,姜姜脸上还带着笑容。
走到车门边时,纪絮桉忽然停下了脚步,“谢绡。”
她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姜姜。
“你让奶奶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