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发展得过快、过大,总是会出现烦人的“老鼠”。
所以,作为具有战斗能力的情报组成员,被派遣出外勤、就地处理叛徒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一点,不管是河田英夫,还是现在占据了他的人生的羂索,都持认同的态度。
但是
光彩陆离的晚霞铺满大半天空,血红的夕阳在云霞中徐徐下沉。
占着河田英夫身体的羂索迎着那洒满世间的残阳辉光走出写字楼时,总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是在预示着什么。
“河田先生,您怎么了”
虽然“河田英夫”这个人在港口黑手党的情报部里还没有正式的职位,但加入组织不过半个月,他便“啃”下了好几块硬骨头,得到了尾崎干部的赏识,光这一点情报部的其他人就不会小瞧他。
所以,即使现在还没有给出职位,不过情报部里的老人们都认为上头是在等他再表现出更大的价值,然后一口气越过常规的熬资历的行为,提拔成小组长,甚至是干部候补都有可能。
加入组织没多久的新人,一跃成为干部候补这种事情,在港口黑手党的历史上并非没有发生过。并且当年还是在相隔不久的时间里,前后出现了两次破格提拔。
当年的那两个人都是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比现在的河田英夫还要年轻四五岁。
最重要的是,那两个被破格提拔的少年,后来先后从一众比他们资历更深的干部候补们中脱颖而出,成为了组织里的五大干部之一。
只不过,其中一个现在成为了港口黑手党里的禁忌,每次有人说出来的时候,都是用“那位”来代称。
另一个,则是在港口黑手党内部的匿名论坛里,以压倒性票数连续蝉联“最受欢迎的上司”榜首的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里颇有资历的老人们现在每每想起来当年的事情,都万分感慨没想到他们竟然见证了一个“时代”的诞生。
问话的情报组成员,因为陡然想起的事情走了一下神。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原本目视着前方,神情里似乎有些凝重和迟疑的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起了那副表情,朝他随意地弯了下眼睛。
“没什么,只是这个夕阳让我想起了一点往事。”
夕阳、往事情报组的成员很识趣地没有再问。
这时,身后的楼梯传来动静。是协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武斗组下来了,领头的黑西装轻轻朝他点了下头,示意里面已经全都“打扫”干净,可以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道欢快电子音骤然从半空飘来,似乎是某个人的手机铃声。
虽然这一带不是什么废弃的偏僻地方,但也并非时刻有人出没的居民区。最重要的是,他们来这里执行任务的动静,早该让附近的人识趣的远离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而且距离还非常近的样子
在霎时间警惕起来的黑手党们顿时进入战斗状态。
有人摆出防御姿态,原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端起武器,意图寻找可疑的身影;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迅速朝传来声音的隔壁那幢矮楼里前进。
耳目本就比一般人更灵敏的羂索,在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之下,比黑手党里的人所有人都要率先看到那抹站在窗口的身影。
映照着残阳的玻璃掩盖不住她的存在,那副标志性的小墨镜推在额发上,毫无遮挡的脸上似乎有微微的错愕、迟疑,还有
她在看自己
五条觉怎么会在这里她在那里多久了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看自己
和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对视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危机感爬满全身。没由来的,羂索选择听从了自己的第六感。
“砰。”
在一些留守原地的黑西装的眼里,一名年轻的白发女性凭空出现在河田英夫面前,弄爆了他的脑袋。
下意识的,黑西装们扣动了扳机,枪口朝她吞吐出火焰。但是那些威力足以击破薄钢板的子弹,无一例外的被悬停在了半空中。
是很强大的异能者必须要请求支援才行
有黑西装借着同伴们的火力掩护,按住耳麦,语速飞快地和总部请求支援。
但说到一半时,黑西装的声音忽然卡住了。总部那边的联络人员还以为出事了,正重复呼他确认情况的时候,听到黑西装的声音再次响起。
“应该不用支援了,敌人带着河田的尸体跑了。”
“噗通。”
一个重物被人从窗口丢进来,正在和部下交待事情的中原中也抬眸一看,顿时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下意识拔枪的秘书,看清那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是五条觉后,心头一松果然是五条小姐啊。
但秘书那口松懈下来的气还没吐出来,就因为那下意识扫过地上的那一眼,重新僵住哽在了喉咙里。
仅仅一秒,秘书便认出了地上那具没了脑袋的男尸是谁他上午还确认过河田英夫的行程,然后发给了上司。
嗯他要用什么办法把这具尸体悄悄从办公室里清理出去呢对了,五条小姐不会是当着情报组的面杀掉他的吧那样的话,就稍微有点麻烦了啊,都是自己人
因为深知中原中也和五条觉的关系,秘书的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件事抹掉了。毕竟帮上司解决这种“小问题”是一个秘书、特别是黑手党秘书的基本技能了。
“你先出去吧,枥木那边照以前的办就是。”
“是。”
秘书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办公室,并且开关门的角度还特别计算过,确保走廊外的摄像头、还有外面路过的人,都不会看到那具弄脏了昂贵手工地毯的尸体。
“咔哒”的门锁响起后,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中原中也从办公桌后站起
来,走到尸体前,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个头部只勉强剩下些下颌骨的尸体。
“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是五条觉身上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不悦,还是河田英夫的这种死法,中原中也都能够确信,人不是她杀的。
中原中也平静的询问,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原本冷着脸生闷气的五条觉,顿时大声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暴躁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气死我了只是犹豫了一下下就让这个家伙跑掉了啊啊好烦气死了”
闻言,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下意识又去看地上的尸体“跑掉了”
“是啊”五条觉走回来,没忍住踹了一脚尸体,“这个人早就死了脑子被人换了不对,可能刚刚才死、哎呀总之之前那个使用身体的人根本就不是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家伙”
找到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难怪这么生气。但是
中原中也问出心中的疑惑“怎么跑掉的”
他不是事先就把河田英夫的任务情报告诉她了吗提前蹲点还能蹲出问题来的
说到这个,五条觉更郁闷了。
她倏地噤声,浅色的唇瓣紧紧抿起,盯着中原中也看了一会儿。
“忘记关手机铃声了”
骤然低落的声音不仅失去了之前的暴躁,中原中也甚至还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委屈。
因为忘记关手机铃声,当时可能恰好有电话打进来惊动了那人,所以被跑掉了。至于为什么一个电话就会被跑掉,也很好猜
对于五条觉的忌惮。
当人过于忌惮某些事情的时候,为了求稳,会杜绝一切意外因素。这也是为什么会有“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这种事情的由来。
至于为什么这么忌惮觉,却还是跑来了港口黑手党。大抵是想着进入了港口黑手党,也并非代表着会碰到觉。
只是这样一来,那人进入港口黑手党的目的,还有他对觉的了解程度,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不管是五条觉让人跑掉的原因,还是对那人背后目的的猜测,都让中原中也觉得很无语,但又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两种情绪交织之下,他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觉本来就没做过这种事情,也不是喜欢背后玩手段的人,让她自己去干这种观察监视的活,的确是难为她了。
“是我疏忽了,应该事先告诉你要注意什么才对。”
“你这一安慰,显得我好像更蠢了。”
“往好处想,至少你确定有这个人存在了不是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五条觉没有能力让时间倒流,再生气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于是闷闷道,“你让医生来做个尸检,看看脑子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啊,现场还留了点呢,让人一块回收了吧。”
“嗯。还有吗”
“想笑就笑。”
“嗯”自认为和太宰那个喜欢戳人痛处的混蛋不一样的中原中也一本正经,“怎么会呢。”
五条觉面无表情地看他“过了今天你敢再提,我会揍人的。”
五条觉的话音未落,中原中也便爆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虽然的确不适合你,但你那些特工电影都是白看的吗什么究极笨蛋兽啊哈哈哈哈哈。”
数码宝贝的系列作品里,每部作品里的滚球兽的进化路线都有不同,可大体上可分为黑球兽滚球兽亚古兽暴龙兽各种各样前缀的暴龙兽最后是究极进化。
秒懂好友意思的五条觉知道问题出在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地生气。
“可恶我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会有委托啊明明才刚刚出差回来”
“滴、滴、滴。”
一间昏暗的室内,富有节奏的电子提示声不紧不慢地响着。
床上躺着一名双目紧闭的中年男性,他的额头上有一条狰狞的缝合线,消瘦的脸带着呼吸机的鼻罩,数条仪器的管线从薄薄的被子下延伸出来,连接着那些环绕床边的医疗仪器。
看起来像是一名出了重大事故,而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接受治疗的患者一般。
忽然,床上的人陡然抽搐了一下,每天24小时实时监测着男人体征的医疗仪器,顿时发出刺耳的警报。
可随着警报响起,原本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依靠医学手段维持生命体征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睛。
当外面接到仪器报警的人匆匆赶来这里时,从床上坐起来的男人已经扯掉了身上贴着的所有东西,正准备下床。
见到男人醒来,来人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是只是面露恭敬地弯腰,对着男人口称“大人”,其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五条觉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是她发现了什么吗
不可能。
六眼并不能看穿他的术式,再者他也没有在咒术界里暴露过什么。最重要的是,知道他的存在并且现在还活在世上的,只有一个人。可那人也不可能和别人说起他。
难道是他太过应激了
穿好衣服的羂索眯起眼睛,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缝合线。
只要五条觉没有第一时间展开领域,自己大概率是能跑掉的。刚刚如果再晚个两三秒置换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冲自己来的。
可五条觉莫名其妙的出现,而且还注意到他了那一瞬间升起的违和感实在太强烈了,根本没有时间犹豫。
嘛,事已至此再说“如果”也没用。只是可惜了,他还想研究一下异能者和术师之间的区别呢。
情报部里很有潜力的新人死在任务中,并且他身份成迷,疑似暗藏了某种目的。
于是,中原中也在五条觉走后不久,就离开了办公室去和首领汇报这件事。
位于大楼顶层的首领办
公室内似乎并没有窗户,只有墙面上烛台造型的壁灯勉强照亮室内。
穿着黑色高领长风衣男人坐在奢华内敛的实木书桌之后,他双手手肘抵在桌面上,带着典雅白色手套的十指交叉抵于下颌。
男人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在办公室那并不明朗的光线下浮动着幽幽碎光,好似一名生活在古堡中的吸血鬼,诡异又压迫感十足。
被这般注视的人,往往会寒毛直竖、屏息凝神。但中原中也并不在此列。
“被置换了大脑”
“是。”立于桌前不远的中原中也平静地答道,“不久前,觉私下委托我帮她注意一下额头有缝合线的人。发现情报部的新人符合条件后,我给了她情报,让她自行去确认。可是那人看到觉时就自杀了。根据觉的情报,河田的大脑早就被诅咒师换掉了,而占据他身体的诅咒师,会获得原身所有的记忆和能力,能够天衣无缝的伪装成本人。我们或许能在遗留的人体组织里找到一些被取代的痕迹,但希望并不大。”
中原中也说完后,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搭在手背上的指尖不紧不慢地轻点了几下,森鸥外答非所问地说“既然是五条小姐在找人,想必是她的敌人,可现在那名诅咒师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港黑。中也君对此怎么看”
“有一个猜测。”
“哦”
“上周,河田去过医疗部,据医生的消息,河田当时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加入医疗部。”
说到这里的中原中也神情微冷。
“河田是异能者,他如果加入医疗部的话,或许很快就能爬到取得查阅体检报告的位置。只是,我现在并不确定他是为了窃取组织里异能者的情报来的,还是单纯为了接近我、打击觉。”
港口黑手党不仅是个暴力组织,并且还是一个拥有众多异能者的暴力组织。
现在的首领森鸥外是医生出身,因为这一点,他格外注重组织里的医疗力量。自然而然的,港口黑手党对成员们的身体情况也很重视,特别是异能者。
由于异能者的特殊性,除了有和普通人一样的常规检查外,还有关于异能力方面的一些检查,主要是检查异能力有没有出现异常或者失控之类的。新加入组织的异能者也会有这个体检环节,用来测定异能力的基本情报。
而中原中也是异能者中更为特殊的人造异能者,他进入“污浊”状态时,破坏力不亚于五条觉的茈。
只是这个状态下,中原中也是失控的,并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只有太宰治的人间失格能强制解除异能,不然他只会落得一个被暴走的力量支配而力竭而亡的下场。就算是五条觉展开领域给他的脑子灌满垃圾情报,也只能暂时停止。
这也是当初中原中也为什么会和太宰治捆绑到一起,成为双黑的根本原因。
作为组织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森鸥外当然不会容许他的身体出问题,是
以中原中也的体检又比其他人更加细致。
知道中原中也特殊性的人并不多,通过体检报告获得的情报也不会太深,但这也并不能排除那名诅咒师是否就是冲着他来的。
五条觉并非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也并非什么合作伙伴。中原中也因为私情透露组织成员的消息给她,其实算得上偭规越矩的。
可森鸥外对这事并不在意。
毕竟真要说起来的话,港黑因为当年魏尔伦的刺杀事件,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当年五条觉事后虽然并未追究太宰把她的情报透露给魏尔伦的事情,但是那条“蚯蚓”最后可不是尸骨无存那么简单,据说家族都没落了heihei
以及,如果不是她,现在的旗会大抵早就名存实亡,组织也不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森鸥外是聪明人,他才不会因为一点无伤大雅的事去得罪一个或许有能力毁灭世界的人,不然她要是哪天不爽了,回头翻旧账可就麻烦了。
不管是中原中也,还是旗会的其他成员,大家都十分清楚首领对这些小事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才会在限度内告知五条觉一些关于组织的消息。所以,中原中也这时才没有隐瞒地将事情上报。
五条小姐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吗”森鸥外颇为好奇地问。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自杀了,觉当时都不能确定他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六眼分辨不出来。”
闻言,多少清楚六眼特殊性的森鸥外颇为讶异地睁大眼睛“听起来,那个人拥有的是十分特殊的术式。”
“是。”
六眼都分辨不出来的术式,五条觉因此才会忌惮他
念头刚刚升起,森鸥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五条觉并非是一个喜欢先手处理麻烦的性格。而且最重要的是,暗藏的阴谋的确是非常好用的手段,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阴谋都没有用。除非
对方很确信自己找到了什么漏洞。
坐于桌后的男人缓缓掀起眼帘,视线定定地落在桌前的部下身上。
中也君毋庸置疑是五条觉最好的朋友。
可如果那人真的把港黑的重力使看做某个人的漏洞的话,都不知道要说他艺高人胆大,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即使那个诅咒师很可能是因为五条觉的关系才来这里的,可这种企图把港口黑手党当做垫脚石的行为,还真是相当的让人不爽啊。
嘛,反正他和五条觉有矛盾不可能为组织所用,那么也没什么可惜的。
森鸥外微微弯起眼睛,语气也颇为温和,可是暗红色的眼睛里一丝情绪也无。
“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中也君全权处理吧。”
“是,boss。”
一辆吉普车疾驰在茫茫的草原上,激起一串尾巴似的暗黄色烟尘。
驾驶位上缠着白色头巾的男性黑人,一边不满地猛踩油门,一边大声吐槽旁边
那个兴高采烈举着手机,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用手机拍游客照的白发男人。
不把你身份说出去的束缚立下了,也答应了会尽力帮你找东西,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啊分头去找不是更快吗”
轻佻张扬而又极富个人特色的声线远远飘进来“哎呀,难得出来玩一趟没有导游怎么行”
米格尔
“轰”的一声,油门发出怒号,本就高速行驶的汽车以一个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半个身体都探在窗外的五条悟,因为惯性像根被吹弯海草似的往后仰倒,但却始终不见掉下车去。他抱怨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进驾驶室。
“太过分了吧这样很危险的”
“你还能摔死不成”
“都说顾客是上帝,你就这么对待上帝的”
“我又不信上帝”
五条悟还要说什么,却因为屏幕里跳出来的通话界面顿了顿,他拇指微移,按下了通话键,跳脱的声线变得比之前更加真实。
“莫西莫西这里是正在草原上旅游的悟”
让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好丢人自己在这里干活,这个家伙却潇洒的在大草原上兜风
两种情绪交织在脑海里,让打电话准备告诉五条悟横滨这边出了什么事情的五条觉,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拉下嘴角,朝那只徘徊在楼顶的咒灵抬起了手。
“我找到那个缝合线了,但是被他跑掉了。”
“轰”的一声,诅咒和顶楼的围栏一起湮灭在了红光中,也掩盖住了五条觉的声音,但是电话那头的五条悟仍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说出来的消息。
微微睁圆眼睛的五条悟,伸出另一条手臂侧身攀住吉普车的顶棚,然后一个用力,就从副驾驶的位置翻到了车顶。
车辆高速行驶的狂风将盘腿坐在车顶的男人额前的白发全都往后吹起,没有了额发的遮挡,更多的阳光落入那双如苍穹一般的眼眸中。
“怎么回事”
欢快轻浮的声音正经了许多,但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很平常地在问发生了什么。
可五条觉的心情更糟糕了。
“那个人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目的或许是为了接近中也,或许是为了其他”
“等等、黑手党”五条悟的重点顿时跑偏,惊奇不已地说,“你那个朋友竟然是黑手党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五条悟沉默了一瞬,语气里似乎有一点感慨,“不,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继续。”
黑手党、武力很高的异能者,两者相加之下,觉的那个朋友怎么都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没记错的话,她至少是14岁甚至更早的时候认识的中也,这样一来的话,在观念塑形的重要阶段,她处于一种十分复杂的环境里。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仍旧以称得上温和的姿态站在秩序的阵营
里。
不得不说,这边的咒术界运气还真是好啊。
五条悟在想什么五条觉不知道,她接着往下说“总之,发现他之后中也就把收集到的情报都告诉我了。然后我今天去他出任务的地方蹲点观察了。那是一个能够操控线的异能者,并且从很多年前身上就有缝合线,不止额头,所以我有点犹豫是直接把人抓走掀开脑壳看一下,还是先放着钓鱼。”
说到这里,五条觉的声音变得更加郁闷起来“但是我忘记把手机静音了,惊动了那个人。他大概是做贼心虚,看到我就跑了。脑子炸掉的那种,我没来得及阻止。”
“他自己把脑子炸了”
“嗯。在那一瞬间,我有感觉到很轻微的术式波动,他应该在脑子里藏了点东西。后来我让人尸检了,最后被炸掉的脑子属于河田英夫本人,但还在残渣里检测出了另一个人的dna。”顿了顿,五条觉不高兴地咕哝道,“早知道就开领域了。”
“嘛,毕竟业务不熟练嘛,出现这种意外也没什么。”五条悟语气如常地说,“而且那个人计划了这么大的事情又忌惮你,谨慎过头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明白五条觉为什么没有在铃声响起后第一时间开领域的原因。
第一,她不觉得有人能从自己面前成功逃脱,所以没必要。
第二,既然是任务地点,那周围应该还有其他人,人数应该还不少。
术师的话或许还好,但普通人被拉入无量空处待上几秒,很可能会出现不可逆转的脑部问题,严重一点的,变成脑死亡的植物人也不奇怪,到时候就算是硝子也没办法医治他们。与杀人无异。
第三,她不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加之事情也并不急迫,不然的话,前面的那些取舍不需要思考就有答案。
五条觉知道五条悟既是在安慰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可她还是很不开心。
咒灵被祓除了,帐自动收了上去,月光重新落了下来。五条觉盯着地面自己那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抬脚踢飞面前的一块碎石,手机上挂着的小鸟吊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你太自大了吧”
如果她考虑得再稍微多一点点,大概就不会忘记要关掉手机铃声;只要她再慎重一点,就不会那么大喇喇地站在半开的窗户后,让人发现自己。
归根结底,是她没把那个人当回事。
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封印了五条悟,可那是他占着夏油杰的身体、仗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关系不一般才做到的。
甚至,就连他得到的夏油杰的尸体,都是五条悟亲手杀的。
说来说去,那个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的人,只是占据了没人知道的优势而已。
所以,她的不在意让那个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下次出现大概真的要等“夏油杰”死掉了。
五条悟听到这句不知道到底在说谁的嘀咕,闷闷地笑起来。
低低的笑声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但五条觉听到了。本来就别扭的她,顿时恼羞成怒的炸毛。
“你笑什么不要笑了、什么想到开心的事情我才没有在撒娇求安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