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遇被这股荒唐的念头鼓动着,心头突突地跳“我没有我家户口本。”
“现在同性结婚不需要户口本了。”薄聿京说。
阮星遇不知道。
他和宋玮是没领证先办的婚礼。
“有身份证就行。”薄聿京继续说,“要么”
薄聿京的声音都有点颤,北风吹的他鼻头都有点红,脸却更显得白皙,干净,儒雅,阮星遇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跳跃的光。
还是他阮星遇厉害啊。
居然能让薄聿京主动提出和他闪婚。
阮星遇心头突突直跳,无法拒绝这个诱惑。
结婚,成家,和薄聿京。
如果这是一片爱情海,那他纵身一跃就跳下去了。
他点点头“走,谁退缩谁是小狗。”
薄聿京忽然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他只感觉身体一轻,吓得叫出声来,又是那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北风卷着小雪落到他脖颈里,瞬间就被他的体温给融化掉了。
薄聿京放下他,激动得脸都红了“那我们现在就去”
他头一次在薄聿京的身上看到起伏这么大的情绪,心跟着更加雀跃,任由薄聿京拉着他跑。
太疯了太疯了,他们两个。
他们回到酒店里来,张巴黎他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俩。
看他们俩回来,不一会又出来,又看到薄聿京对阮星遇说“你这个衣服不行,里头的衬衫换个颜色。”
然后两人又进房间去了。
“搞什么啊。”张巴黎纳闷地说。
张巴黎拎着行李箱下楼,在楼下的时候又看到他们俩出来了,好像还挺急。
阮星遇已经换了身衣服,似乎比之前那身衣服庄重了许多。两人里头都穿了白衬衫,看起来又年轻又矜贵。
张巴黎都想赶紧把摄像喊出来拍一段。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叶凌和陆政嘛。
她拍戏都拍魔怔了。
“导演一路顺风啊。”阮星遇笑着说。
薄聿京则在旁边笑着看着她。
看得出心情很好。
外头的雪下的比之前更大了,雪花落在他们身上,薄聿京外头穿了个黑色大衣,雪花落在上面尤其显眼,有一种很绅士的俊美。张巴黎看着他们俩笑着上车去,不知道两人怎么就那么高兴。
之前在片场,她还怀疑他们俩吵架了呢。
怎么这一会又这么恩爱了。
小情侣的喜怒哀乐她不懂
阮星遇和薄聿京对结婚登记这件事都是一知半解,到了民政局才知道同性结婚需要提交的资料很多,并不是只拿个身份证就行。
这些资料他们都没有。
于是他们就开始整理申请资料。
薄聿京还托关系找了朋友的朋友来帮忙,对方就在民政局工作。
对方帮
他联系了人,问“谁要结婚啊”
薄聿京说我啊。
4公子于歌提醒您豪门大佬们为什么都用这种眼神看我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对方“”
薄聿京看着阮星遇笑。
他们俩目前只想结婚登记,把证领了,婚礼倒没想现在办。阮星遇觉得办不办婚礼都一样,他觉得办婚礼很麻烦,扯证最重要。
没想到同性结婚审查资料还挺麻烦,需要各种盖章和签字,搞到民政局下班,他们手续也没办齐全。
今天办不了了。
下雪天,天黑的早,张伟打电话过来,问“咱们今天要去哪个餐厅啊,你们定了么怎么群里说话也不理我,不会要放我鸽子吧”
阮星遇这才看到他在三人群里发的信息,赶紧定了个餐厅,把地址发给他。
看来只能明天再来民政局了。
开车去吃饭的路上,阮星遇发现薄聿京好像有点失落。
他知道薄聿京在失落什么。
有点想笑。
于是安慰他说“我都决定好了,肯定不会后悔,我明天肯定还跟你来民政局。”
薄聿京“嗯”了一声,但好像这话也没什么用。
他们这算是激,情结婚了,他是深思熟虑期盼已久的,但阮星遇不是,说不定睡一觉激,情褪去,阮星遇就后悔了。
到了餐厅,张伟已经比他们提前先到了。
外头还在下雪,窗外翠竹顶着白雪,被昏黄的灯光笼罩着,环境特别美。张伟坐在落地窗前朝他们招手,说“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把要跟我一块吃饭的事给忘了”
阮星遇脱了大衣递给薄聿京“你猜对了,我们俩还真忘了。”
薄聿京把他的大衣搭在后面的衣架,然后解自己的大衣。
阮星遇说“我们俩今天忙着准备结婚材料,没想到那么麻烦,在民政局忙了一天。”
薄聿京一怔,见阮星遇回头看他,问“这下放心了么”
薄聿京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张伟。
“什么意思”张伟就差站起来了,“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薄聿京笑“就是那个意思。我们要结婚了。”
阮星遇说“恭喜你,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估计也是唯一一个。”
张伟不说话,神情夸张地看完薄聿京,再看阮星遇。
薄聿京拿了茶壶给阮星遇倒上“我们还没有公开的打算,你先不要跟第四个人讲。”
“艹,艹艹,艹艹艹。”
张伟相信了。
很不可思议,很荒唐,可是看着对面这俩人,又觉得再合理不过了。
是这俩人会做出来的事
你们不要太爱了
张伟开始接连发问,问完了起身,把他带的那瓶酒往地上一放“你们早说啊,我带瓶好酒。你们等着我去问问老板。”
阮星遇说“你带的这瓶不是好酒啊”
“也
是,但是不够好”张伟说。
薄聿京拦住他,笑“就这个就行,什么酒不重要,为什么喝才重要。”
张伟笑“可高兴坏你了吧。”
阮星遇弯腰把那瓶酒拿起来“就喝这个吧。你带的,多有意义,我们的见证官先生。”
张伟坐下“姚烈和颂英闪婚也就算了,你们又闪,我这都懵了。”
但是高兴。
虽然他觉得这太突然了。
不过年轻人嘛,这时候不为爱疯狂,什么时候疯呢。
他现在是真真正正觉得这俩人是天生一对了。
换个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他们坐的是包间,很暖和,外头白雪纷纷,灯光昏黄,爱人在侧,和朋友喝着小酒,吃着热气腾腾的美食,阮星遇的心都是热的。
他们三个喝了一瓶酒,他和张伟都没事,倒是薄聿京,满脸的酒色。
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张伟说“明天你们什么时候领了证出来,跟我说一声,我带我珍藏的最好的酒过来,我们再聚。”
薄聿京喝的微醺,阮星遇给他穿上大衣,他就拉住了阮星遇的手,静默而亲昵。
就连钢铁直男张伟看了都羡慕了。
他们三个从餐厅出来,外头积雪都没了脚板,薄聿京没叫代驾,把他的司机叫过来了。阮星遇扶着薄聿京上车,回头对张伟说“路上注意安全啊。”
张伟摆摆手“明天等你们好消息艹,我这又兴奋起来了,真有你们的”
阮星遇笑着上车去。
薄聿京靠在他肩膀上,阮星遇还在笑。薄聿京握着他一只手,一直握到了阮星遇家楼下。
这一回算是明正言顺跟着阮星遇上楼来了。
阮星遇都准备好开吃了。
洗完澡就往薄聿京身上爬。
结果薄聿京抓着睡裤,说“明天。”
他穿的是阮星遇的睡衣,躺的是阮星遇的床,有淡淡的暖暖的紫苏花香。
“给爷老实点,明什么天。”阮星遇扯他裤子。
薄聿京脖子都是红的,有些意乱情迷,却依旧说“宝宝,明天,我们扯了证,我想扯了证。”
阮星遇被他这话撩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就趴在了薄聿京身上。
薄聿京紧紧抱着他。
“这么正经,不结婚不做,爱啊。”阮星遇还故意逗他。
薄聿京也不说话,紧紧闭着眼睛,按着他的脖子。
两个人的心跳都贴在了一起,一个比一个快。
阮星遇突然觉得自己好爱这样的薄聿京,他的心都要融化了,他甚至觉得很伤感,有点想哭。
他就趴在薄聿京身上,贴着薄聿京的脸,看薄聿京绷成一根刚劲的弦。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跑去民政局了。
雪已经停了,是个大晴天,金色的阳光透过高楼大厦的间隙洒满银装素裹的人间。
同性登记处和异性登记处是分开的,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婚姻登记处没什么人。
他们要拍照的时候跟工作人员聊天才知道,现在大部分结婚证照片都是自己找影楼拍,拍的符合要求就行,这样可以拍的更好看。
负责拍照的小哥不认识他们,却相当热情,说“没事,今天不忙,我给你们多拍几张”
两人人坐在一起,穿着白衬衫,肩膀挨着肩膀。
虽然不是婚礼,现场也只有工作人员在桌子上摆着的一捧玫瑰花,但阮星遇觉得此刻比他当初走婚礼红毯的时候还要神圣。
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薄聿京问摄影小哥我们可以牵手么”
摄影小哥笑“我们只拍上半身,手你们随便怎么都行。”
薄聿京就抓住了他的手。
阮星遇眼睛都湿润了。
莫名其妙的,还很紧张。
结婚证似乎比婚礼更有仪式感,法律似乎比世俗上的约束意义更大。
从此将自由的他们彻底束缚。
束缚住吧,绑住他,以婚姻和家庭的名义。
小哥喊“两位帅哥可以再靠近一点,笑一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啊,这是无产阶级革命友谊,来,三,二,一。”
薄聿京紧紧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
“咔嚓”一声,他们的两寸免冠红底结婚证照片就诞生了。
阮星遇觉得好神奇啊。
人生很多大事件,发生的时候却显得那么简单又轻易。
一个九块钱的小本本发到他们手里。
有其他工作人员跑过来看他,有个小姐姐认出了他们“啊,阮星遇,薄聿京”
“我就说这么帅肯定是明星”
“明星果然跟我们普通人有璧啊,”
两个肤色白皙,长相俊美,气质出众的年轻男人,道谢着从房间出来。
出了民政局,阮星遇打开他的结婚证又看了看。
红红的证件,真神奇,他现在是真正的已婚了。
薄聿京拉他“别看了。”
阮星遇笑出声,突然特别不好意思。
薄聿京说“持证上岗了。”
阮星遇说“我们还没买婚戒呢。”
他们俩要拍戏,买了婚戒其实也不能经常戴,尤其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公开结婚的打算。
但该有的还是得有,既然婚都结了,戒指也得买。
“已经叫人定制了,我助理已经送到我家里了,我们去那里。”
阮星遇笑着就扑上来了。
这一回薄聿京也不阻拦他了,任由他坐在他身上拥吻。
他们亲了好久好久,阮星遇捋起薄聿京的头发,亲他的眼睛和额头。薄聿京仰着头,眼神都能拉丝了。
开到半路上的时候,路过一个花店,薄聿京又把车子停在路边,说“你等一会。”
他进去,不一会抱着一捧玫瑰花出来。
他就知道,薄聿京是个特别注重仪式感的人。
有了花,也有了戒指。
薄聿京还在给他戴戒指,他就直接扑上来了,喊“我要做,爱”
薄聿京笑着亲他“先把戒指戴上。”
很简单的婚戒,但阮星遇幻想过的一幕出现了。
阮星遇说“你戴右手,神之右手给我戴上。”
说着就套到他右手的无名指上去了。
这是他幻想过的一刻,他就要薄聿京的右手,最出名,还有他超爱的蝎子纹身,超大的反差
配上婚戒,果然很搭,很有张力。
戴了婚戒的薄聿京,魅到爆炸
这是他第一次来薄聿京的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在如意商场旁边,房间很大,薄聿京几乎没怎么住过,但床单被罩都是刚换的,有淡淡的香气。这边落地窗可以俯视整个京州,窗帘都不需要拉,冬日阳光投射进来,阮星遇跑去拉窗帘,薄聿京抱住他,说“我要看你。”
阮星遇觉得太害羞了,还是要拉,结果薄聿京直接拦腰将他抱起来,一把扔在床上。
阮星遇大笑,身体陷在被子里,就这么被薄聿京剥了衣服,雪白的身体在阳光的照样下白得泛光。
像一条通体发光的,美味的还会翻腾的白鱼。
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阮星遇和宋玮要结婚,薄聿京带着全家人一起去青州岛参加他的婚礼,在酒店顶楼的泳池里,看到了阮星遇。
阮星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游来游去,毫无防备,美味白皙,却不知道他看他的目光是怎样的不由自主,又是往哪里看的。
白光让人无所遁形,薄聿京还在叫他睁开眼睛。
“睁开眼看着。”他有些强势地命令他。
阮星遇无法抵抗这样的命令,他睁开眼睛,薄聿京抚开他眼角的头发,阮星遇就去亲他手腕上的蝎子纹身。
阮星遇很喜欢薄聿京的手。
薄聿京的手是完全男性化的手,很白净,指甲修剪的极其的短,指甲颜色很健康的红,手指比一般人都要长,他觉得它们可以到达普通男人到达不了的地方。
阮星遇的嘴都晕染开了,眼睛有些茫“我要你手指进来,戴戒指这个。”
他真的懂怎么逼疯他。
他把他拦腰抱在膝盖上,亲着他,手指逡巡他的秘密领地。
他们最近的拍摄其实已经有很多亲,热的戏份了,拍过陆政和叶凌的第一次,拍过梁隅抱着虚弱的南和苏走过幽暗的厅堂。但这只是文字的影视化,通过艺术化的镜头,虚虚实实的拍,热烈而有美感。
但只有在现实里亲自体会了,才知道艺术和现实的巨大区别。
现实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酸的,痛的,快乐的,又满足的,害怕的,人生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的身体不是他的,是属于薄聿京的了。
薄聿京逡巡他的新领地,并进入了从未有人到达过的深处,用自己的味道彻底标记,将那一处秘境标记成栗子花味弥漫的温柔乡。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
薄聿京脚踝上的蝎子也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阮星遇在晃动里眯着眼,瞳仁早已放大,看到那只蝎子活过来了,和薄聿京手腕上的蝎子一起攻击他,他似恐惧地攀着薄聿京,扭头看到床头柜上红色的结婚证。
他一下子瞳仁就散掉了。
婚姻对他来说意义那么大。他从此有了一个爱人,一个家。
他是相信薄聿京的,相信薄聿京的人品。这也是他爱他的最大原因。盛骏也好,裴炀也好,他们都有在某方面比薄聿京更适合他的地方,但薄聿京更让他有信任感,所谓的人夫范儿,就是这种家庭的温暖,稳定。他看着他,就能想象到他结了婚的样子,也相信他会忠于家庭。
此刻的薄聿京让他害怕,也让他兴奋。
一个温柔的,沉稳的,永远不急不躁的人夫男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男性,有父亲般的山一样的高大强势,还有年轻爱人的冲动和热血,不再绅士地询问他的意见,不会再问他可不可以。看看他把他迷成什么样子,只要这样的男人只有在家里才流露出这一面,多痛他都能承受。
昏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起被填满了,充盈得飘在云端上。
张伟很好奇他们领证了没有。
这是大事啊
他作为他们共同的朋友,唯一的知情人,他没办法忍住
但他也知道此刻是小两口最幸福的时刻,所以不敢打电话打扰,于是他就只给他们发了信息。
结果一上午没回应,一下午也没有回应
眼瞅着天都快黑了
他连他珍藏的最好的酒都准备好了
结果人却找不到了
他都有点担心了
于是他再也忍不住了,给两人打了个电话。
阮星遇的手机一向喜欢开响铃,突然的手机铃声在灰暗的房间里响起来,惊得阮星遇突然在空白的快乐里恢复了意识。
夹得顿时让薄聿京抽了口气。
“电话。”阮星遇说。
人却起不来了。
薄聿京这才离开他,脸上还带着困意,掀开被子下了床。
阮星遇只感觉身体一空,瞬间就感觉有东西抽出去了。
窗帘大开,外头灯火阑珊,那一点微光,让没穿衣服的薄聿京看起来俊美高大的如同一个天神。
一条黑色的剪影,宽肩窄腰大长腿,看得他口干的很。他伸手去拿水,薄聿京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走过来,拿了一瓶水,然后递给他。
他微微抬头,就对上薄聿京那里,仿佛瞬间就有了臣服的畏怯,完全是无意识的,身体都麻了。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听见薄聿京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他听见张伟问说“明天你们不就要拍戏了你们现在在哪”
薄聿京声音听起来略有些干,却很低沉温柔“我们明天下午才回剧组。”
避开了后面的问题。
张伟说“我餐厅都订好了”
“今天没空。”薄聿京直接说“今天只属于我们两个人。你祝我们新婚快乐就好了。”
张伟“”
“好吧,新婚快乐。”张伟估计知道他也在听,于是又加一句,“恭喜你啊,星遇,祝你们新婚幸福快乐”
阮星遇抬头说“谢谢。”
别人的婚姻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是他的婚姻,的确是一个幸福的开始。
没有人能想象端正的,儒雅的,沉稳的薄聿京也有另外一面,像进食的猎豹,像贪婪的毒蝎子,也没有人能想象,那么艳丽的,张狂的,看起来很像个妖艳贱货的阮星遇,会那么期待婚姻和家庭,他只是看到薄聿京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就变得比他们的结婚证还要红。
还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冰块脸的薄聿京站在宋玮和裴炀他们后面,看着舞池里自由轻佻的阮星遇。
一头红发,轻盈高挑,惑人心神的晃。
裴炀说“你男朋友可真好看。”
宋玮笑着说“是吧”
盛骏轻笑。
更后面的黑暗里,薄聿京静静地往下看着,心跳声震耳欲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