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尸体一共七具,长相跟资料里可以对上,都是万悲教高层藤田家的人。”
大约十分钟之后,你们站在朝拜厅的内室里,听接到电话后连忙撤除了「帐」赶到现场的辅助监督这样说道。
厅堂的大门敞开,原本闭合的窗帘也重新被拉开,阳光透过不甚明朗的窗几照射进来,照亮了原本阴暗昏沉的室内,清晰的将在场的情况彻底袒露出来。
从外面走过的时候还没有察觉,可实际上进入到大门里面,你几乎是有点惊奇的发现,这竟然一个类似于小型剧场的房间。一进门是带有单级台阶的演讲台,讲台上摆放着黑色的话筒,下面一排排的座位依次递去,肉眼看至少可以容纳下近500人。少说也打通了三个办公间。
跟走廊里长久无人打扫积满了灰尘的样子不同,这间朝拜厅大约才是万悲教的主要活动场所,因此除了讲究的铺设了地毯以外,无论桌椅还是话筒都干干净净,后者看上去似乎还是新换不久,连接线的部位都还没有磨损。
然而现在说这些却都已经没用了。
万悲教,一个以家庭为主要核心成员的邪典教会,如今以实际掌控者藤田家近乎灭门的惨状,这样的出现在了你们面前。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血腥气。混杂着些许霉斑与潮湿的味道。甚至有些冲鼻。
上田监督在这种时候一改之前面对你与五条悟时有些畏缩的样子,拿出了十分可靠的靠谱成年人的一面,用手帕捂着鼻子,将尸体翻过来一一核对了每个人的长相,确认无误后方才起身对你们说
“死因是对心脏和脑、以及喉咙部位的一击致命。凶器是某种尖锐物品。且按照这几人站位来看,应该是在商讨某件事情时突然被袭击的。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极有可能是诅咒师下的手。”
“意思是杀人灭口吗”夏油杰伸出手,将其中一名女士惊惶之中未曾闭合的双眼拂上,从对方临死前的表情来看,的确符合辅助监督所提出的猜想。“可是为什么对方只是普通人,根据过往收集的资料来看,似乎并不知晓咒术界相关的信息,只是单纯的教义崇拜而已。有什么非要杀死他们的理由吗”
“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在我们的调查范围之内的,夏油君。”
辅助监督看了一眼自方才起情绪似乎便有些微妙的与往日不同的黑发少年,握了握手指,谨慎地说道“一般而言,咒术师奉行保护非术师的行动准则,但对于本就不受约束的诅咒师来说,一时兴起将碍事的普通人随手杀掉什么的在这之前也并不是没有过。所以放在普遍的事件之中来看,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用过于去思考具体的原因。”
“因为做的多了,所以就被认为是正常的吗”
“是”
迎着辅助监督因这句话而逐渐变得有些局促紧张的目光,夏油杰蹲在地上,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了无生息的几具尸首,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事与上田先生没有关系。请继续往下说吧。”
“啊、是”
上田监督连忙将手机掏了出来。用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开始在看不到头的通讯录中快速地翻找了起来。
“其实事情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调查下去的了,杀人的诅咒师将凶器带离了现场,接下来我会向发布会上报任务情况,根据现场的死亡人数重新评定任务等级。不过因为死的都是普通人,且过程中没有其它咒灵出现,所以等级应该不会很高吧等我打完这个电话就开车送大家回高专去,还请稍安勿躁”
辅助监督说着,便拿着手机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你们三个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你探着脑袋通过夏油杰的后背往地上看去,对于垃圾游戏不给未成年花朵打马的这件事再次报以诚心实意的批评。
不过这几个nc数量虽然多了一点,但死相倒并没有被做的很掉san。因此你抱着围观游戏各色建模的心态,好奇地弯腰瞅了一会儿,最终失去兴趣地移开了眼睛。
“杰是生气了吗”
比起断掉的线索,以及有可能会出现的下一步任务剧情,你显然还是对旁边已经相处和乐的同期更感兴趣一点。因此很快便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别生气嘛,普通人跟咒灵共存的世界,这种事不是每天都在发生嘛看这个送给你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
你递过去了一个由可丽饼包装纸叠成的玫瑰花。
可丽饼吃掉了。没喝完的乌龙茶交给了辅助监督。你随手将包装纸踹在了裙子的口袋里。在刚刚无聊等待过剧情的途中将其制成了手工。
“”
夏油杰维持着蹲在姿势侧眸看向你。目光在你笑容轻快的脸上停驻了一会儿,又很快移开了。
“跟咒灵杀人的意义不一样。”他说着,将玫瑰花从你的手中接了过来,起身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一点,对现在的蝶蝶同学来说,应该还很难理解吧。”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你歪了歪头,“是说咒灵杀人与人杀人的区别吗可咒灵好像也是从人类身上诞生的欸。本质不都是自己杀自己”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的吧。”夏油杰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玫瑰说,“没有情感的怪物,与有血有肉的生灵看,即使蝶蝶同学并不为眼前的一幕而感到惋惜和悲伤,却依然还是会出于担心而选择用这种方式安慰我在我看来这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这话说的好像有点绕弯子。
你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一时没有吭声。
“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悟跟蝶蝶身上有着很相似的部分。不过共同点却也是一样的。现在想想倒也是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什么”
五条悟将墨镜拿在手里,低头拿手指划过被血水浸湿的地毯。但指尖却没有沾染一点血
色。
他显然没有在听你们两人的对话。蓝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尸体上的贯穿伤。
“家主、妻子、长男、长女、儿媳女婿还有外甥”五条悟说。视线伴随着口中的话语一个个叫过去,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哈了一声,起身将墨镜戴回了脸上。转过脸戏谑地朝你们笑了一下。
“不是吧杰。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什么”夏油杰微微挑起了眉毛,“如果指的是对方其实是用的术式杀人,并且在现场留下了一部分残秽的事情,那我从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外面的走廊里并没有咒力残秽的痕迹对吧”
五条悟说着,笑吟吟地走到窗台边,有点嫌弃的将窗户从里面推开了。
大厦一共有十九层。但对面早已废弃的办公楼却堪堪只有十二层的高度。当窗户打开的一瞬间,可以清晰的看见对面顶楼楼层后面,正架着望远镜的朝这边张望的年轻男人。
“诅咒师是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的。”五条悟指着窗台上的脚印说,“至于那边那个喂杰,你就没觉得这一家几口人里,似乎少了谁不在吗”
夏油杰微微一愣。掏出手机迅速的将先前辅助监督发来的关键人物名单浏览了一遍。很快察觉了失踪的某个名字。
“次子藤田吉智。”
“没错。”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宛如猫捉老鼠游戏中漫不经心的猎人,插着口袋慢悠悠地从窗边走了回来。压根没在意对面楼层已经开始仓皇向下跑的人。伸出手指挑了一下你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子。
你
你立马抬起脚朝他的小腿踢了过去。被他灵敏地一扭身子,很轻松地躲过了。
“干嘛老动我的头发”你气冲冲地朝他抗议道,“知不知道这种发型很难扎的啊”
你每天早上起床要对着镜子比划好久。
要是发型也可以一键切换就好了怎么没有这种功能
“因为很碍事啊。翘起来的部分刚好挡到路了欸。”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说道,很气人地越过你走到门外面去了。
“比起这个,难道重点不是正论大王的解惑时间吗喂,那边的家伙电话挂掉,老子现在要去抓逃跑的非术师了。”
从一座大楼到另一座大楼,光是等待电梯便要耗费很多时间。因此你们几个是直接跳窗过去的。
当然这里面首先得排除你。
诚然,你的术式和领域作为精神系的天花板,的确有着不亚于另外两名同期的上限。然而在快速移动这方面,你似乎拥有着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新短板。
要是奖池里能抽到瞬移就好了。
这是你在被五条悟抓气球一样带着从窗台上跳下去时所产生的唯一的想法。然而就在你恼怒的对着他脑袋上的空气拳打脚踢的时候,夏油杰骑着虹龙从你身边停下,以一种丝毫不逊于五条悟的气人程
度满含关切地对你说
“蝶蝶同学,裙子”
裙子。
什么裙子
被极速下坠时的风和即使被无下限所包裹依然无法抵消的强烈失重感所双重夹击的你,一时没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五条悟的声音响起。
啰嗦啊,杰。你先到前面去不就好了”
“我是可以先过去。”夏油杰说,“那悟可以向我保证,在接下来的追捕过程里不要再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吓唬蝶蝶同学了吗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到的吧。非要这样做才开心”
你闭着眼睛大喊“就是说啊快点给我到对面去,我头发要散掉了啦”
你就知道这家伙主动接近你的时候不怀好心
下次说什么都要和杰一起坐虹龙
“切,没意思。”五条悟说,然后唰的一闪,已经带着你从空中停在了地面上。举起的手臂放下来,十分简单粗暴的把你从头顶放到了地上。抬起腿便往大楼里走去。
你在夏油杰好心的搀扶下头晕目眩地走进了办公楼里,看到五条悟抬起头四处看了看,不耐烦地又退了出来。
“人已经跑掉了吗”夏油杰说,“不应该啊,对方只是普通人,按道理来说速度应该没有那么快”
“他没跑。”五条悟简洁地说。带着你们两个重新走到了大楼下面,一左一右地按住你们两人的肩膀,“这家伙他又回去了。”
说完,你面前景象一变。
这次很正常的出现在了大楼的顶层。没再恶作剧的让你体验一次飞一样的感觉。
“人呢”五条悟说,目光在空荡荡的顶楼逡巡了一圈。“给老子滚出来。”
架设的望远镜还留在低矮的围墙边。先前的匆忙逃脱时撞坏了支架。此刻七倒八歪地摔在了地上。镜片的部分对准了你们的方向。
“这么喊的话应该不会直接出来吧。毕竟藤田先生还是很聪明的,知道给来抓捕自己的人设置一种自己逃离了这里的假象。实际则演了一出灯下黑。”
夏油杰说着故意让人转移注意力的话语,实际则已经与五条悟对上了视线,悄无声息地放出咒灵,可以遁地的咒灵一路撞开碎裂的砖缝,直接将对方从水塔的后方给拱了出来。
“你、你们别过来我知道你们是咒术师”
大约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有些仓皇地摔倒在地上,随即猛地爬了起来,一边护着自己胸口的某样东西,一边威胁性地后退到了旁边的楼顶边缘。
他慌乱的神情中似乎有一种足以拿捏你们的快意。真要形容的话,大约是“你们能拿我怎么办”的那种感觉。
“咒术师必须保护普通人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从你们面前跳下去的话,那你们也得救我对不对”
藤田吉智说着,当真颤颤巍巍的站上了楼顶的外沿,自以为很能唬人地张大眼睛对你们说“你们要是再过来的话,我就真
的跳下去了”
好俗套的剧情啊。
你看着对方疯疯癫癫的样子,对他口中的台词不怎么感兴趣地撇撇嘴,还算好心地回应他说“你错啦,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从咒灵的手里保护你们。要是你自己找死的话是不算的哦”
“跟他废那么多话做什么。”五条悟说,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冷漠地朝前走了一步,丝毫没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
“喂。”他说,“那边那几个人都是诅咒师杀的没错吧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现在说出来还能考虑一下把你们一家葬在一起。”
“悟。”
面对这显然更具有威胁性的话语,夏油杰提醒似的叫了一声好友的名字。
可谁知藤田吉智却突然被这句话给惹毛了。
“父亲母亲,姐姐还有大哥他们不是被诅咒师杀死的是为了大义向万悲教圣主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他说着,将怀中守护已久的东西拿了出来。望着掌心之中的被封印符纸层层包叠的盒子,露出了柔和而又憧憬的眼神。
“如果不是爸爸妈妈的牺牲,神器将无法诞育圣主的血脉,我等万悲教光复荣光的那一天也永远不会到来”
“”
面对这番慷慨激昂,几乎称得上有些神经质的宣言。你耐心告罄,面无表情地也上前了一步,对五条悟说
“你听懂了吗”
“没在听。”
“好巧,我也听烦了。”你说,金黄色的咒力直接在指尖汇聚,啪的一下打在了仍在激情演说的男人脚边,“所以我决定送他一程。我做的对吗”
“要小心一点哦”五条悟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回复你,“真死掉的话,总监会可不会放过你的欸。忘了自己才刚刚得罪过禅院家”
“没关系。到时候说是你做的就好啦。”
你说着举起五条悟的一只手臂,强迫他将耷下的手掌对准惊慌失措的男人身上,十分无情地命令道“就现在快,发射咒力”
夏油杰“等一下。”
小臂上的肌肉似乎紧绷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自然。五条悟垂下眼睛,自上而下地看了你一眼。
“谁要听你的啊”他说,“想做自己去做啦。别动手动脚的。”
说着便将手臂抽了回来。还蛮帅气地插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夏油杰“都说了等一下。”
“唉好吧。”
你叹了一口气,淡金色的眼睛看了过去,精致的脸孔上扬起一点点和善的笑意,一步步朝着屋顶边的男人走了过去。
“你手上的神器就是我们要找的咒物对吧好啦快点交出来啦,我这边还等着用钱买手机呢”
你自认为自己面对手持任务道具的nc时态度已经足够友好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对方随着你的步步接近,倒当真被恐吓到了似的,竟一点点地也在扒着外沿跟着后退。
“你、我警告你不要过来了,你这样会影响吾等圣主的沉眠啊”
一声尖叫响起。
你面前一空,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脚一滑,直接从高达十二层的大楼楼顶掉了下去。
你歪了歪头停下。
你和五条悟都没动。
只有夏油杰放出了咒灵。飞下去把人捞了上来。
“你们两个啊。都说了等一下了没错吧”
三人中唯一靠谱的咒灵操使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手抵了一下突突直跳的眉心。
他示意你们看向楼下。
从藤田吉智手中掉落的神器盒子,在离开了对方手中以后,以极快地速度开始变大、膨胀。直至冲开了盒面上张贴的封印符纸。
不详的黑色咒力瞬间从缝隙中倾泻出来。眨眼间便笼罩了三层楼的高度。
你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
“是咒胎。”五条悟说,一只脚踩在楼顶凸起的矮围上,手臂搭在上面,很冷静地看了下去,“而且现在已经孵化了。”
“没错。”夏油杰说。“从咒力程度来说的话,好像”
两个年轻的最强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是特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