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莹自从他哥早行冠礼,大权独揽后,算是彻底解放了。
他哥,整个大秦最粗的金大腿,他,他哥腿上的永恒挂件,也已经镀了层金了。背靠他哥,他现在就是大秦最自由,最肆无忌惮的小公子了。
于是乎,他将以前不见光的工厂都暴露了出来,甚至还专门让人在十里八乡收集那些做纸的原料并且招人来他新建的纸厂干活。
秦人也不知道公子收草杆子这种废物要干什么,但谁让我们琇莹是咸阳一片最受欢迎的崽呢,大家虽然不理解,但秉着自己偏到没边的心疯狂给每年冬日都给他们送肉和衣的公子找他想要的东西,据说咸阳城那段时间的刚长出叶子的芦苇子都被人给折了个干净。
由于做纸技术性实在不太高,加之他又经过众人票选挑出了据说是章台宫最聪明,最心细的女侍人,琇莹对纸的生产但管得不多。
这两位女侍人真的很上道,琇莹只教了一下她们如此控制纸张各种原料的比例,做出不同类型的纸张,她们就迅速带着刚进厂的工人开始干活了。
不愧是阿兄手底下精英中的精英,琇莹看着拿着竹简记录着比例,熟练掌握了控制变量法的二人和她们身边摞着的从雪白到棕色十几种不种颜色,不同柔韧度的纸张,竖起了大拇指,将纸厂的事放心的交给了她们。
原本一脸严肃汇报数据的小姑娘们收到他的鼓励,顿时红了脸,向他握拳,表示自己不会辜负信任的。
琇莹笑着认可了她们的想法,与她们又说了几句叮嘱才纵马离去。
他先去了他阿兄赐给他的长乐候府,那里现在聚集着秦国目前几乎所有的商人。原本阿兄手里的一小批和阿兄从自己吞下的吕不韦手中势力特地给琇莹留的商人。
琇莹今日将他们聚在一起,便是让他们去卖纸。琇莹将三千张淡黄色的用草做的长纸和用竹子做的上面带着碎金的白纸,放在桌上。
那些原本跟琇莹合作的商人立马上前按上次卖的东西数量按需分了,吕不韦的人现在赚得不多,跟着他们吃点小头。这种分配模式在王上用他们卖玩具和皂的时候,已经被定下了。
琇莹见状,手指叩着长桌,轻笑,“诸位莫要忘了我的规矩。不然的话。”
他招手让硕进来,硕拖着一个被打得满身是血像死狗一样的商人来到堂前,抱拳向琇莹行礼后,将其一把扔在地上,拽起他的头发,让所有人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吕不韦手下最得力的马商,可现在却如一滩泥一样滩在地上求饶。
琇莹闻言,冷笑一声,“你当时背着所有人偷贩我秦国的马匹倒卖到赵国去的时候,可是志得意满啊。王与公子哪里会发现啊,是不是你说的。”
那人在地上磕头,求琇莹放过他。
琇莹却起身将他踢出老远,让人将晕过去的人按他说的,游城完后直接交给李斯他们。
他又将手中的书简摊开,指着其中的一片竹片上的字,跟所有人道,“这书简你
们都有的,也知道我的底线。商人可谋利,但不可做对秦国有害的事,若有,此人的下场诸位也亲见了的,我也不必多说。”
不得做为利负国之事。若是敢做触我底线的事,我也不介意让你们早去见阎王。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像瑟瑟发抖的小鸡崽一样。
琇莹见状顿时合掌轻笑,他笑得温和又儒雅,“好了,放松一点,你们乖乖听话,我与王上何时亏待过你们,肥皂与纸还有更多的东西不都交给你们去办。”
只乖乖吃我给你的,吃你应得的,公子对你们好。但你要是敢出格,公子废了你。
众人连声答“唯”,有些胆小的甚至已经快站不住了。
他们好不容易互相搀扶着出了长乐候府,还没想松口气呢,便看见了被琇莹折了手脚,命人拖出去游城的那个马商,那马商被人用关猪的车拽着,身旁是李斯从廷尉府里派的大噪门的人说着所有的人都能听懂的他犯下的罪,身后还跟着骂他的秦国百姓。1
有不少人还拿着石头扔他,还有几个琇莹派的人在街口人群中大骂“卖国贼子,何颜面对君上”,引得群情更加激奋。
那马商已经绕城一周,身上满是石头砸出的血痕,听到众人骂他,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在车里喃喃道“让我死吧”
琇莹的命令是绕城三周,让所有人知道他为何而死,现在只一圈,人就受不住了,但谁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时之间所有商人觉得他们要是马商,还不如去被公子打死呢
然后他们就看见在后面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的公子,倚在门口的大柱子上,“我己经与王上书,建议王将这种有违秦法的行为都像这样游街示众,让每个秦人认识到秦法的公正透明。王已令廷尉加了这条。”
那些商人站在门口,闻言,露出苦涩微笑。
三月风不冷的,但是现在一吹,他们心里竟觉得一股寒意,不由的缩了缩脖子。杀人不过头点地,公子这是直接诛心啊。
琇莹觉得他和李斯这样时不时压着这些人太废劲了,他觉得他现在应该去多找几个人建一个合法的公认的专门管这些人的外贸和经营。他们每次干啥都递个条子,他批了,这些人才能出秦国。
秦国有这种法律但是基本执行全靠守城的人,而他们基本上文化水平不高。这次的马商偷渡马匹事件就败在这上。
若不是阿兄在赵的密探发现了他们,他都不一定抓到他们。
他思来想去,写了自己的想法,然后才让人将百衣又牵了出来,准备直接就回章台宫吃午饭,顺便跟他哥说一下他的想法。
章台宫里,他哥跟李斯在看郑国奉的羊皮图,在说修关中水渠的事。
前不久五国联军被秦击溃,一时之间六国闻风丧胆,韩国为求自保,让一个叫郑国的工匠捧着一道水渠修建的具体方案来了秦国游说,阿政他们都见了郑国奉上的渠图,阿政与琇莹都认为引泾水东注北洛水为渠,可取。2
琇莹姿态散漫
地坐在椅上,与他俩一起探讨了一下可行性,说实话,看了郑国的方案,再看其他人的方案,会有一种大佬碾压小青铜的感觉。
阿政轻笑,将自己的手滑过这条水渠,唤了人过来让郑国觐见。
郑国果然是专业的,一来便跟他仨讲了一大通水渠的位置分布,如何引水啊,阿政坐于上首轻颔首,琇莹和李斯也点头,他想的与他仨想的差不了太多。
但郑国的下一句话让他仨都觉得不爽,“国以为筑此千秋工事需得十年。”
琇莹在心里嗤笑一声,正准备要开口便被阿兄制止了。
阿兄坐于明堂之上,笑容粲然看着郑国,然后笑意忽然敛去,似如虎狼,“尔是欺我秦国无人吗先生啊,寡人还未说寡人要征调多少人呢”
我还未说多少人,你便巴巴来上了句十年,疲秦之心,昭然若揭。
郑国没有了刚才侃侃而谈的模样,面色苍白的跪在地上。
琇莹对了对手指,秦国没有好工匠但是有人可以看懂图,认为自己可以去修,阿兄是不愿将就,让子孙后代都一劳永逸,才愿意用这想法的提出者,做这个可以功于万世的水渠,让无数的后来者都不必再为关中缺水而烦恼。
但这并不代表阿兄就任你忽悠啊,阿兄不会找别的工匠来看图啊,阿兄自己甚至幼时读过荀先生和宫中的藏书也对水利略知皮毛,连他都能看懂图,阿兄能看懂才不奇怪呢。
所以所有人都说三年五年,你郑国上来便是十年,前朝众人所猜的疲秦之计,而今是被你漏了个干净。
琇莹轻笑,起身走到郑国面前,蹲身与他平视,“先生,我秦欲征发十万民工,共此千秋大计,先生好好算算时间吧我王信任先生,我秦也愿将此大事托于先生。还望先生慎重考虑。”
李斯抚了抚自己的文人须,只轻声与阿政道,“想来郑先生的家人还在韩国。”
阿政轻笑一声,“只好让王翦跑一趟韩国,接回我秦的功臣妻儿了”秦军一去,你郑国便再回不去韩国了,只有跟着秦,一条路到黑了。秦王政,三言两语,便拆了这个韩国君臣共商的计策。
他对一切心知肚明。真可怕啊
郑国想着,颤抖着嘴唇吐出了那个实际要建的年份,“四年,只需四年。”
琇莹笑容扩大,拍了拍郑国的肩,然后扭头向阿政道,“阿兄,让先生住我那儿吧我那里太空了,就我一人和几个侍人,先生去了,还可以热闹一下。”我帮你看着他,在狗链子没到之前,他翻不出风浪。
阿政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允了,“善,你也莫要带先生疯玩,与先生多学学。”
他俩人三言两语就把郑国安排妥当了,琇莹唤人让给郑国带去他府上。
他笑眯眯的冲郑国摆手,“哎呀,先生,我明日找你啊”
待郑国走后,琇莹才掏出了自己写的东西想让他哥过目。
阿政点头,认可了他的想法,“咸阳的卫兵,你去挑十几个识字的吧。”
琇莹抽了抽嘴角,真是缺文化人缺到从士兵里找了。
他于是直接跟他哥推翻了上个建议,“我要在城郊空地上建个学宫,培养能胜任的人。”
他直接掏出了自己在白纸上画的学宫图,向他和李斯展示,“阿兄,分我一万的民夫吧,我建完就还给你。”
阿政无奈扶额,但他知晓琇莹的意思,如果他们想征服六国,或许绝对的武力可以打破一切,但是统一后的治理与驯服,需要大量的人力。
秦国真的需要。
于是他答应了为琇莹再征调五万民夫。
李斯倒是对那洁白的纸感了兴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