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趟出行荒霸吐做了很多准备,假若他一直龟缩在神社,出于神社的人脉,食人鬼不会明目张胆对他们做什么。但现在是他主动踏出“安全区”,还要去投奔恶鬼的老对手,哪怕再小心也不为过。
结果他们这边没引来上弦二,却还是撞上了个上弦三。
列车的电路系统早已损坏,车上的乘客还未清醒,只有他和他的神官们安静地站在黑暗之中。
车窗外,鬼与猎鬼之人身影交错,肢体碰撞声、金铁交鸣声、土石碎裂声混杂在一起,普通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战斗的细节。
炎柱会死。
荒霸吐观察一阵之后做出如此判定。
到炼狱杏寿郎这种层级的强者对敌人的实力水平是有一种感应的,相信他也能判断出自己和上弦三之间的差距。
在明知会丧命的前提下,他还是一往无前地上了。
作为被他舍命保护的一员,荒霸吐的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
他认为自己是有些凉薄的,除了被他划归到自己羽翼下的那些人,其他人的死活都不会被他看在眼里。
杀鬼是为了报仇,而不是为了拯救世人。
而鬼杀队的人却奇怪得很,明明他们大多也是因为仇恨聚集在一起,却总会把救人放在最优先,有时候仇恨的重要性都要往后挪。
这算本末倒置么
荒霸吐想不明白。
但他没意识到的是,明明现在食人鬼已经被鬼杀队的人拖住,他完全可以带着自己人提前撤离,却依然留在了车厢中。
赭发的神主看似平静地观望外界的战斗,食指却下意识在窗沿上划动,好似在写着什么。
太宰治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讶异地挑起眉头,又忍不住看了看不远处的中原中也。
荒霸吐在推算几人的战斗轨迹。
在面对鬼的时候当然不可能有什么1v1的武士精神,除了最强的炼狱杏寿郎之外,其他几位少年少女也是打过上弦的柱级苗子,在众人的协力下战斗勉强僵持了起来。
这么多人的计算量可不简单,就算是太宰治也要费一番功夫,还得是在对那几人足够了解的情况下才会有较高的准确度。
他很快就猜到荒霸吐打算做什么。
作为旁观者的他知道那些神官身上带了一些杀伤力比较高的热武器,不过数量有限,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就毫无用处毕竟鬼也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人打。
荒霸吐需要找到最合适的时机,哪怕这个“时机”需要炎柱用生命来争取。
身边的神官们已经在他的授意下拿出了火箭筒,他死死盯着战场,指尖的动作几乎要快出残影。
很快,几个年纪小的成员脱力的脱力,重伤的重伤,就连炼狱杏寿郎也成了强弩之末。
“我真的很欣赏你。”上弦三猗窝座看起来很诚恳,“不再考虑一下吗你或许会成为比我更强
的鬼。”
炼狱杏寿郎抹去脸上遮挡视线的血水,仅剩的那只眼眸亮得仿佛比周身的火焰更加炽烈。
“绝、对、不、可、能”
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身形已经冲到恶鬼近前。
烈焰在刀锋上升腾,似乎要将周围的空气一并燃烧殆尽。
炼狱
蕴含着炎柱全部力量的一击几乎把上弦三劈成两半,却到底没能真正砍下他的头颅。
猗窝座的手穿透了炼狱杏寿郎的胸膛,喘着粗气道“我说了,人类终究还是有极限”
下一瞬,危机感骤起,一枚炮弹从车厢的方向呼啸而来。
“什么”
炼狱杏寿郎原本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眸突然再度爆发出明亮的精光,如回光返照一般死死抱住恶鬼的臂膀,不让他移动分毫
“轰”
尽管炎柱最后爆发的力量只拖住了他一瞬,但荒霸吐也只需要这一瞬。
恶鬼错失了最佳的躲避时机,提前计算好弹道的炮弹精准击中了他的头颅,转瞬将他们吞没。
“干得漂亮”
中原中也一拍扶手,忍不住夸赞自家同位体对时机的把握。不仅是他,一些平日比较心直口快的观众们也同样表现得很激动。
然而短暂的激动过去,众人很快又沉默了下来。
精彩的战斗背后,一个如烈火一般耀眼的战士也永远消逝在了烈焰之中。
荧幕上,炭治郎等人艰难地爬起身,互相搀扶着靠近还未熄灭的火焰,表情悲怆,可手中依然紧紧握着日轮刀。
在确认上弦三真正死亡之前,他们还不能放松警惕。
安静的放映厅中突然响起一道擤鼻涕的声音。
“哭哭哭,哭什么哭软弱的人虎”芥川龙之介扭头瞪着发出声响的中岛敦,大声指责。
泉镜花默默从另一边递过一盒纸巾,中岛敦一边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怼回去“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冷血啊”
芥川龙之介抱胸冷哼“不就是死人,在下见得多了去了”
坐在他另一边的芥川银欲言又止,还是没忍心拆穿自家兄长。
芥川龙之介确实没有流泪,不过眼角上的那点微红在他偏冷白色的脸上还是挺显眼的,也就是中岛敦被泪水糊了眼睛没怎么仔细看才会被他的嘴硬糊弄过去。
其他人倒没有对他们的争执表达什么看法,毕竟放眼整个放映厅,大家的表情或多或少都有点动容。
不得不说电影这东西真的很会调动情绪,在场的人哪个没经历过生死,有的在战场上都面不改色的,没想到会被一部小小的影片触动。
再一想这些事情都是平行世界真实发生过的,心里那种不得劲儿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观众们有种被人在心上插了刀子的感觉。
等到众人平复下来,影片中的角色们也收拾好了思绪,开始处理这个不平静的夜晚的后续。
炭治郎等人联系上了鬼杀队的后勤部门善后,沉重地上报了炼狱大哥的牺牲,然后又得知主公大人也牺牲的消息,笼罩在身上的阴云又沉重了几分。
等到后勤部门和救援队赶来,荒霸吐等人自然跟着他们一起前往横滨,但鬼杀队内部还在处理当主去世后的一系列问题,暂且无法如之前商定的那样和他们会面。
等到真正见面,就是在产屋敷家主的葬礼上了。
这场葬礼简单又肃穆,往来吊唁的不乏位高权重的官员。
主公大人生前的衣冠被悉心安放在透明的棺椁之中,明面上正统的继承人产屋敷辉利哉以及家主的妻子自然是要在前方招待宾客。
不常现于人前的港口afia主事者则静静站在棺椁旁,并没有和那些官员们搭话的意思。
身着庄重礼服的荒霸吐以神职人员的身份前来,和同样神官家族出身的产屋敷天音寒暄几句之后,便甩了甩袖子径直走到津岛修治身旁。
他先是低下头,对眼前的棺椁行了一个神职人员的礼仪,然后抬头看向身侧跟他同龄的少年,眸色幽深,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喂,你想复仇吗”
“我需要更多的武力支持,而你或许会想要一个智囊”
“鬼杀队不缺智囊,不过”津岛修治轻轻扯了扯嘴角,眼底没有笑意,“我倒是不介意再多一个。”
“荒霸吐神子大人要抛弃你的神社加入港口afia吗”
单纯合作方的智囊有那位侦探先生就已经足够,如果荒霸吐想要更深入的合作,自然要拿出更多诚意。
“青森的荒霸吐神社已经暂时关停了。”年轻的神主语气轻描淡写,好似放弃偌大的神社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现在没有什么荒霸吐神子,如果合作顺利的话,我倒是能给港口afia推举一个干部人选。”
“哦”
“中原中也,这是他的名字。”
葬礼过后,年幼的产屋敷辉利哉成为了产屋敷家新任当主,而津岛修治正式接手了港口afia的一切,化名为太宰治,从幕后的代理首领走到台前。
此外,一位自称“中原中也”的少年空降到干部的位置,一间小小的神社也在港口afia的势力范围内开了起来。
这位空降的干部没有柱级的实力,却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智慧,原本还不太服气他的鬼杀队员也在他布局绞杀了几只下弦之后对他心服口服。
合作方的乱步先生固然好,但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也不可能时刻为他们分析各种局势和利弊,现在自家终于有了个靠谱的脑子,更擅长打打杀杀的剑士们一派欢欣雀跃他们终于不用分担那些文职工作了
“中原中也”看着自己面前堆积如
山的文件,脸色黑了下来。
太宰治无辜地微笑道能够做到高层的大多是剑士,确实不太擅长这类工作”
“其实这些本来都该是我来做的。”
他的头脑自然不差,有需要的时候和那些政客们打机锋也是一套一套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和鬼杀队的大猩猩们混久了,他觉得还是扔掉脑子去前线杀鬼更舒服一点。
可惜现实不允许,决策类的工作总要有人做,与其让那些优秀的剑士们被文件埋没,不如他一个人多做一点。
结果在他接手后因为过于忙碌极速消瘦之后,下属们反而收起了抱怨,抢着帮他分担。
直到现在靠谱的智囊出现他们才现出原形。
“中原中也”“”
被神官们宠大的神子大人才不愿意做这种繁琐的事情,他直接把那堆文件扔回给“太宰治”,义正词严表示拒绝。
“太宰治”居然也没说什么,任劳任怨地接过工作干活,甚至让他帮着一起瞒住那群下属。
“他们这些年也很累啦,其实我一个人做就可以。”首领大人好像没脾气一样地笑着。
“中原中也”观察了他一阵子,发现他真的在各种避开下属的视线偷偷加班,又觉得有点别扭。
都怪那群营养师天天向他咨询“首领为什么又瘦了”这种无聊的问题
干部大人愤愤想着,踹开了首领的门,把人赶回去睡觉。
“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做那么久,你这首领怎么当的”
他骂骂咧咧地带走了那堆工作。
荧幕上放送着港口afia的日常,荧幕外的观众们之间氛围相当诡异。
中原中也脸色发青,太宰治欲吐又止。
那个死傲娇大圣母是谁啊
国木田独步都忍不住抓了抓头发,看看屏幕上那个,又看看身边这个。
太宰这种生物真的可以被培养成这样吗
他满眼狐疑莫非宰科生物是有救的只是他没有掌握好方法
森鸥外眼神微妙,轻咳一声“没想到你们也能相处得这么好其实现在我们和侦探社的关系还不错,如果中也君想和太宰君交流感情的话”
中原中也难得无礼地打断了首领的话“boss”
他崩溃地指着荧幕上的同位体“我和那条青花鱼,绝对永远不可能变成这样的关系”
太宰治一脸菜色地趴在小桌板上“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谁会跟一只蛞蝓关系好啊”
平行世界,恐怖如斯。
主神当然不会在乎y世界观众们的情绪,祂已经在大润发、啊不时空狭缝里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维护者,祂的芯早已和系统商城一样冷。
所以影片还在继续。
就如产屋敷耀哉料想的那样,他的死亡让日本高层有了顾忌,不敢再
明目张胆支持鬼的一方,而鬼舞辻无惨因重伤无法出来主事,鬼在人类社会的势力在产屋敷家的打压下不断缩减。
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鬼杀队看似高歌猛进的表象之下,干部和首领之间的矛盾却开始显露出来。
“宫城那边的行动是怎么回事”
首领办公室里,“太宰治”难得沉下脸质问他的干部。
“中原中也”一脸无所谓“就是报告上写的那样喽,那鬼实力不算强,已经解决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这份报告里隐瞒的内容太多了。”
“太宰治”只是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很少过多思考,又不是傻,这份报告的漏洞实在太多,他想装看不见都做不到。等他找来任务参与者一问,就问出了很多让他生气的细节。
“中原中也”撇撇嘴,抱怨道“那群漏勺,怎么什么都说”
“既然已经提前预测到了危险,为什么要选这么冒险的计划”
这次任务说来并不算复杂,宫城县发现了一只疑似下弦鬼的踪迹,“中原中也”针对那只鬼做了绞杀计划然而那不是普通的下弦鬼,是一只新晋上弦。
上弦和下弦的实力可谓天壤之别,哪怕是新升上来的也有很大风险。结果“中原中也”提前发现了这一点,不仅不做提示,还以身涉险,强行将那只鬼引诱出来干掉。
“提前说的话会影响士气,胜率会低很多。”他还是没意识到问题,有理有据地辩解道,“而且我有控制伤亡率哦,我自己也在场,不用担心队员们的生命安全啦”
在获取了港口afia所有人的信任之后,他做计划的时候就越来越大胆,很多时候都是如此,所有人都是计划的一环,但除了他无人知晓全貌,常常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任务。
不过弊端也有,面对鬼难免有伤亡,但谁伤谁亡某种程度上都在算计之中,有些人就算死亡都不明不白的,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承担了什么作用。
“太宰治”的语气很重“你在把他们当成工具,并没有尊重他们。”
“我没有尊重他们”“中原中也”气笑了,“我确实不会提前告知,因为那些笨蛋告知了也没用。但你现在去问问,如果某个环节需要他们去死,但能顺利杀死鬼,他们愿不愿意”
确实,港口afia和鬼杀队的成员并不在意这个,只要能够成功杀死鬼,伤亡率还比往年低了很多,对他们而言就足够了,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愿意替中原干部隐瞒这些,至少递交到首领手上的报告中从未提过,直到今天被首领发现端倪。
但首领宰不认可这种观念“你怎么保证每一环都会按你的想法发展,万一出了意外呢到时候谁会去死,谁又该死”
“人不是固定的数值,剑士们凭着信念与实力拼搏,绝境中尚且有机会提升,你却直接切断了他们的可能。”
中原干部不屑一顾“我只需要确定大局按照我的想法走就可以
,哪怕中间出现了意外,整体也都在掌控之中。”
江户川乱步看着这很有既视感的一幕,默默放下汽水,又瞅了瞅自家社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呀,这位帽子君
“那你的安全呢”
“太宰治”忽然问道“这次任务里,你也在危险之中,而你没有告诉任何人,如果救援没有来”
“中原中也”一顿,声音小了点“我提前算好了,救援会很快”
“可是救援都不知道自己是救援,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否认他们可能不会及时赶到。”
“按你的观念,如果你死在宫城,港口afia的损失是杀死一只新晋上弦也无法弥补的。”
“太宰治”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中原中也”质问“这就是你的大局”
“中原中也”一时语塞,有点嘴硬地小声道“你不是说鬼杀队不缺智囊,就算我真的”
“但我缺。”首领打断了他话,“你是港口afia不可或缺的智囊,也是我重要的同伴。”
“在我这里,你的重要性远大于你能的价值。”
“他们也是一样,我们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而不是为了达成某个人的目标去驱使他们。”
他看中也好像依然不太认同的样子,顿了顿又说“那这样,我也去前线好了,你如何安排那些队员,就如何安排我。”
“中原中也”皱眉“你是首领,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先代家主如果能挥剑,他也一定想去杀鬼的第一线。”
“中原中也”沉默下来。
“我很高兴,中也。至少你心里确实拿我当同伴。”他的表情缓和下来,“你和其他成员的相处不够久,我或许不能强求你立刻转变,但请你在安排他们的时候想一想我吧。”
“就像我在看到报告内容时的担忧一样,请不要擅自拿同伴去冒险。”
“同样,”
首领郑重地,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也不要拿自己冒险,中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