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是谁。
这是一个困扰了江州市警方长达八年的谜题,没有人不想知道。对方蛊惑了李路云犯下惊天大案后又逃之夭夭,失踪在茫茫互联网中,导致李路云案在一种半悬案的状态中完结。
盖下结案章的时候,局长心情还很憋屈,对刑警队的人道“希望一年后能逮到他。”
结果一年后,两年后,乃至八年后,“乌鸦”也没落网,这个案子慢慢就搁置了。
听到审讯室里的报案人说,他知道“乌鸦”是谁,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往玻璃窗凑近了,感到这一切十分荒谬又不敢置信。
江雪律提笔画下了一个男人的脸,画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他的笔触十分细致,中途他停顿下来,一双黑色的眼眸停住,睁眼凝视着遥远的地方,仿佛出神一般,睫毛一动不动。随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他眼神惊惧、瞳孔骤缩,手里的笔有一刻攥紧,呼吸的频率也有几分急促。
江雪律的奇异之处,众人已经知晓,他的一举一动摄像头也尽收眼底,他这面部表情一变,连带着警方的心情也不自觉地揪起。
这是看到了什么
半晌少年收回自己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完善了这幅画,随后在旁边写下了一些字“乌鸦,组织元老之一,海洋之路创始人,黑暗交易集市”
他写了长长一串。
乌鸦真名是什么,他不知道。可他通过与“乌鸦”精神共振,透过“乌鸦”那双眼睛看到了他的电脑,发现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网页,那是一条完整链条的城市地下黑色交易网。
足够所有人心惊肉跳的存在。
他还看到了,李路云逃亡被逮捕后,电脑屏幕那一头男人撑着下颌,表情冷淡而乏味,在心底轻哂没意思。
“我的乖乖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别说其他警察瞪大眼睛,蒋飞也不断轻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眼神一瞬不瞬地透过玻璃窗,盯着那黑发的少年。
今天晚上,江雪律透露了太多内容,这些都是关键线索,对他们警方而言,全都至关重要。
漫长的夜晚还在继续,直至深夜时分的到来,江雪律头脑陷入迟钝,他发现今天输出太多,精神状态转不动了,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警官,今天到这里吧,我必须得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
所有人如梦初醒。
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以前的报案人是一名未成年人,对方有正常的生活。两名负责审讯的警察立刻起身“多谢你啊小同学,你的线索对我们警方破案有很大的帮助”
秦居烈也收起了录音笔。
他走向了江雪律。
早从秦居烈走进审讯室那一刻,江雪律就认出了他,那一瞬一抹惊讶击中了少年的眉心,牵动了许多回忆像潮水一般纷至沓来,一种亲近感也从记忆里唤醒。
江雪律愣住了。
他忽然发现这个世界
还真小。
尤其是秦支队长接过审讯节奏,询问他一些具体案件的细节时,那气场略显强大,被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注视时,江雪律情不自禁地微微屏住了呼吸。
八年时间,让一个孩童成长为翩翩少年,也能让一名新人警察步步高升,直至身居高位,外表因岁月沉淀,变得更加成熟稳重。江雪律记得秦居烈,因为男人浓眉深目、嘴唇偏薄,两道天生锋利的眉,组合成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小孩子有几分审美在身上。更何况拥有这张脸的秦警官在年幼时救了他,小孩子不记事,却能记住那藏蓝色。
藏蓝色是天空的颜色,也是滔滔江海奔流不息的象征,更是一种背影强大保护者的形象。
当年的年轻警察身上穿着藏蓝色制服,所有男性魅力都掩盖在这“朴实无华”的衣服之后,对方的姿态也很可靠,一路任小受害者惊魂未定地抓着袖子。车窗的光映照过来,侧脸如雕刻般鲜明深邃,永远映照在孩子脑海里,成了他迷迷糊糊的一段记忆。
江雪律当年不算完全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毕竟一觉醒来就是医院,看到了隔壁床死者,死亡与他近在咫尺,又离之甚远,李路云案的一些更深层次的心理阴影完全是后知后觉。
但他知道,自己被保护了。
被母亲带离警局后,他迟钝地挥了挥小手,甚至都没对当年救了他的两名警察说一声谢谢。
想到这里,江雪律心中涌现几分羞赧,为年幼的自己。他头昏脑涨地走出审讯室。
小江同学,我送你。”秦警官迈着大长腿走过来,那双黑眸幽暗,那双手里是一串车钥匙。
大多数人看秦队,第一眼的印象都是不好惹的上司,冷漠威严和锋锐逼人是他身上的标签,在他手底下没人敢偷懒摸鱼。江雪律见了,只会想起年幼时抓着的袖子,温柔掩藏在冰河之下,这是属于他的第一印象。
“是啊,我们送你,小同学家住哪里”其他警员也站了起来,小同学了太多线索,他们警察局不下班,要熬夜破案,可开个车送人家回去也不耽误多少时间。
这么重要的人他们得看好了。
有人去翻那张报案单,少年在上面写了姓名、年龄、身份证和家庭住址,却被上司快一步拿过。
江雪律迟疑了一下,“我坐公交车就可以了。”他极目远眺,大街上空旷寂静,路灯能拉长他的影子,这个点最后一班公交车应该还在,他等几分钟就到了,更何况他看向警局外停车场,这些黑白喷漆的好像都是警车,难道他要坐警车回家
太引人注目了吧。
“深夜不安全,前段时间,局里才接了一起独身女子深夜回家遇害案。”秦居烈拿起那份报案单,目光落在身份证和手机号码上,多年刑侦经验让他擅长记忆重要信息,他看一眼便记住了,至于家庭住址的变更,他也不意外。
李路云案爆发后,幸福小区的居民几乎纷纷搬家。李路云凭借着一己之力,拉低了周边繁华的楼盘成为真空地带
。很显然,江美琴当年也带着孩子,搬离了这个魔鬼曾居住过的地方。
没有等江雪律反应,男人已经开了车过来。这不是一辆公家车,而是一辆车身型号流畅低调的黑色轿车,光明正大地停在警局停车场里。这年头私车公用也是常有的事了,谁让跑外勤时,公家的警车总不够用呢。
驾驶座上,男人身穿黑色衬衫,袖子随意挽了一截,露出光泽的小臂肌肉,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
黑色轿车在高中生面前缓缓停下,车窗里的男人抬起头看他,那张脸在夜色下更显龙章凤姿,对方口气郑重“上车吧,守护人民群众是我们警方的责任。”
“人民群众之一”江雪律微微一愣。
高中生莫名有预感,以后他出入警察局恐怕如喝水吃饭一般频繁自然,他还跟局里约定好下周还来,当下踌躇片刻后,不再犹豫,拿上书包坐上了副驾。
因为身边是警察,他上了车立刻系好安全带,不敢违反任何交通规则。
男人目光在他身上一触即离,眼神重新投向前方,缓缓发动了车辆,动作沉稳雍容。那寒风未完全驱散的尼古丁味道,在车里蔓延开,冷冽中更有一份独特气息。
从江雪律开口讲述这个秘密,说愿意把能力上交给警界开始,无形之中,已经把他和江州市警局绑定了在一起,每一个人都会无比重视他。更别提江雪律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当年李路云案的受害者,李路云案又是秦居烈初出茅庐经手的第一起案子。
每一个新人都会对自己参与的第一起大案记忆深刻。
秦居烈也不例外,他面上不显,可唯有他知道。
当年的小受害者如今长这么大了,带给他的震撼是巨大的,同时一种随之而来的微妙感也油然而生,蔓延入心底,让他深吸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男人裹挟着一阵寒风,面无表情地回了警局,那态度如疾风骤雨,与对待江雪律截然不同,深邃的眼眸环视过来,似乎能穿透人的心脏,英俊的脸上只有一句话全、员、给、我、加、班
“先从霍家灭门案开始其余人去查乌鸦,在全国范围内掘地三尺也要在数据库里找到这个人。”男人冰冷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迫人的压力,专案组浑身一颤,高效运转起来。
江雪律主要讲述了三个案子,每一个案子都很重要。笔录本已经清晰记下了所有线索,画像也妥善保存。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谁点燃了打火机,一根烟就这样点燃,放至嘴边起提神作用。
凌晨两点四十分,警察局依然灯火通明。万家灯火背后,有人在负重前行。
一大早,专案组成员重返案发现场。一个男人远远走来,蓝色制服裹着挺拔的身躯,一双黑皮鞋擦得锃亮,秦居烈微眯着双眼,利落地绕过了黄色警戒线,走入霍家别墅。
霍家别墅目前已被全部封锁,只有警方能自由进出。
专案组成员依然清晰记得那一天的景
象,映入眼帘的是血色淋漓的凶案现场,血迹延伸之处触目惊心,到处都是血滴,令人心底生寒,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四具受害者尸体早已被运走,可这空旷别墅里,四面八方的墙壁乃至空气中,那抹血煞之气似乎依然萦绕在鼻尖。
几天前的腥风血雨犹在眼前。
霍家的案子概括起来便是灭门惨案,四死一伤,凶手逃匿,这个案子性质太过恶劣,震惊了整座城市。为了安抚民众,局长下了半个月破案的军令状,现在距离局长要求的破案期限只剩下十天,专案组焦头烂额,人人几乎彻夜未眠。
案发后,霍家的大女儿从学校里赶回,第一眼就哭得崩溃了,她冲过去抱着父母的尸体嚎啕痛哭,她凄惨的眼泪,令所有警员不忍地别过头。
一夜之间,父母兄弟全部死亡,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众人神色默哀,为尸体细细盖上白布,凶手的手段如此血腥残忍,几乎不留一个活口,大家都想知道是谁干的。
当前现场经过处理,客厅和楼梯延伸出去的血脚印和四名受害者倒地的地方,警员们都进行了详细拍摄和标记。
秦居烈一踏入别墅,根据现场的标记,很轻易就能回忆当初的景象。
一具男尸躺在地上,浑身僵硬,他往前扑倒,头曾经重重磕在冰箱上,背后是一处致命刀伤。与江雪律描述的如出一辙,江雪律还说了一些法医不知道的细节,比如凶手行事特别嚣张。
他杀了霍先生后,没有第一时间急于上楼,他掏出手机给尸体拍了照,也曾打开过冰箱,吃了里面一些高价水果。可惜凶手动作肆意,却也十分小心谨慎,法医没有在现场提取到任何果核,冰箱门之下也没有指纹。
除了那些走来走去的血脚印,凶手几乎什么都没留下。那些脚印也杂乱无章,去过卧室、卫生间,也上过四楼,仿佛一个不知道主人具体房间在何处的外来客。
霍家大女儿的房间在四楼,血脚印也曾经出现在她房门口。
专案组成员因此笃定,凶手当时真抱了灭门的深仇大恨前来。只是天不灭霍家,大女儿正好因事务繁忙留在了学校,硬生生逃过了一劫。
凶手夜半前来,发现大女儿不在家里,心情气愤不已,于是他把染血的刀口狠狠刺向了床榻枕头被褥,枕头之下的羽毛都被挖出来了,仿佛凶手希望大女儿人在床上,他能亲手杀了对方。
只有江雪律看见了,这些全是淋漓尽致的作秀
熟人善善她这两天要留校,你尽量选这两天动手吧。
职业杀手ok,绝对完成任务,我可是专业的。
熟人不是很放心,左思右想敲下一句话听说江州市警察破案率挺高的,不是什么善茬,警方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吧
职业杀手有我出马,不会。
熟人性情主观又偏激,职业杀手冷静又理智。到了真正案发那一日,熟人跟职业杀手之间,还关于杀人顺序产生了争执,熟人希望能先杀老太太,他迫不及待看
到老太太的照片。
可职业杀手之所以专业,是他跳出了骆荣主观情绪化的视角,真正从完美摆脱嫌疑这一点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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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检员已经提取过了脚印信息,“脚长26,凶手应该是一名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脚印着力点均匀,推测体型孔武有力,青壮年男子。”
这段时间,众人也是围绕着这嫌疑人模拟画像展开调查追踪。
一开始主要追踪方向是熟人。
因为凶手并非破窗而入,是光明正大使用钥匙进入,而霍宅的钥匙,仅有霍家夫妻、四个孩子和每一任雇佣过的保姆有。不排除历任保姆有私自配过钥匙、引狼入室的嫌疑。
偏偏事后现任保姆林嫂说,霍家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霍家长子经常深夜回家又不爱带钥匙,所以霍宅跟许多人家一样,喜欢把备用钥匙放在毛毯下或者花瓶里,人人都能触摸,有机会触碰。
这一点是透风的墙,熟人朋友都一清二楚。
一下子扩大了嫌疑范围。
他们一开始锁定了嫌疑人,骆荣。可惜很快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对方有不在场证明。
专案组重点方向主要放在了仇杀,不仅对霍家的人事物和金钱往来一一调查,还深入梳理霍家早年的人情纠纷。有道是商场如战场,霍家早年发家过程并不干净,有点血腥扩张积累的意思了,几乎是踩着许多人家破人亡的路子起来,一路树敌不少,仇家不断。
光是潜在的仇家名单一列,就给警方调查带来了不少的阻力,所有人感觉颇为棘手。
怎么谁都有动机。
这年头主张以和为贵,好久没看到这种到处是嫌疑人的案子了。警方还不知道,自己的目光逐渐被转移,走向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秦居烈大步流星地走来,大家都在各自忙碌,直到对方没有半个字的寒暄,拿出一副画,长刀直入奔向主题“有线索了,先召回在外所有调查人员,目前集中精力将所有调查方向放在骆荣身上,他是本案的第一嫌疑人。”
骆荣
所有人表情茫然。
骆荣确实很有嫌疑,他与霍家大女儿存在情感纠葛,身边亲朋好友也反映,骆荣是一个性情很执着的男人,一直对霍家大女儿纠缠不清,案发前一段时间,他也与霍家老太太发生过争执。
可以说案发第一时间,警方就将怀疑目光锁定了他。可惜他们调查过了,骆荣身高没有一米八,他体型也偏文弱,并非孔武有力的男子。
更重要的是。
一名警员翻了翻口供记录,“骆荣有不在场证明,他当时好几天忙着公司的一个单子,案发的晚上他参加公司聚会,许多朋友都在场,他陪客户应酬,把自己喝得上吐下泻,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警方去调查时,别说朋友了,骆荣的上级老板、同事乃至陪酒的客户,全都站出来,为骆荣洗清嫌疑。聚会所在的酒店有监控摄像头,画面里显示骆荣除了去上厕所,一分钟都没离开过摄像头
范围。
哪怕是去厕所,都不超过五分钟就返回现场,似乎生怕监控摄像头捕捉不到他人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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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巧合,在警方这里也有刻意成分,可事实确实如此,不是他干的。
骆荣当时脸上的表情也很震惊,不断抓住来调查的小警员胳膊,拼命追问案情细节,问霍家出什么事了,问自己的心上人霍家大女儿呢。
对方表情癫狂激动,眼眶染了红,像丧失理智的野兽一般凶猛吓人,如果不是警员努力挣脱,恐怕要被撕下一层皮。该名警员事后一看,发现自己衣服还真给扯破了。
经过调查,发现骆荣没有作案可能性,警方的目光从他身上撤离了,着手往仇家方向。这一调查,发现霍家四处树敌,骆荣的嫌疑也就进一步缩小了。
隐藏一棵树最好方式,便是将自己藏进一片森林里。
“是他。确切地说不是他做的案,是他雇佣的人。”男人面沉如水,口气隐有薄怒,因为他也是被误导的人员之一,结果全是捡别人刻意丢下的线索。
没日没夜查了两天,查出一堆仇家和看似有用实则无用的东西,真凶倒是会隐藏自己。
一听这话,众人熬了几个大夜,熬出红血丝的眼神明晃晃地表达出一个意思秦队别开玩笑了。
“有目击者。”秦居烈直接道,他发出去几张复印件,“这是凶手。接下来主要朝骆荣登陆过的奇怪网站和金钱流水记录方向查,他跟凶手明面上的联系切断,背地里应该会再度悄悄联系。”
“嗯找到目击者了”众人禁不住地轻轻一声,目击者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一下子重视起了这份情报,人手一份凶手的肖像画。
展开画像的一刹那,栩栩如生的相貌跃然纸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讶得失去了语言。
说实话,这画上的男人十分符合法医口中的孔武有力,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如果这个男人走在大街上,与警察擦肩而过,警方再目光如炬,也不会怀疑他。
因为这是一个和霍家毫无交集的人,不在霍家关系网上,要怎么查
偏偏画像之下,还有几张资料。
毫无疑问,当这些情报出来时,已胜过了千言万语,所有人当机立断,快速行动起来。
“骆荣他现在何处”
“他最近都出现在医院里,今天是医生预估的霍家小女儿苏醒日子,他肯定陪在霍家大女儿霍善善身边。”
他寸步不离的陪伴,趁虚而入的关怀,每日早早前往医院,谁见了不说一声情深至极。尤其是霍家遭遇灭门惨案后,凶手还逍遥法外,许多血缘亲戚、熟人朋友都不敢登门,不敢来探望安慰,生怕自己被牵连,唯有这个骆荣风雨无阻。
如今警方转换过思路,仔细想一想,原来骆荣这不是情深,完全是有恃无恐。凶手是他雇佣的,他自然不会被报复。
一旦警方知道了真相,再见这番深情做派,只有一种恶心得想吐的冲动。
医院
病床上,入目是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和正在滴答作响的心跳检测仪,一名小女孩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体多处缠满了白色绷带。她似乎睡着了,睡得很沉,连耳边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有对话都无法唤醒她。
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正守在她的病床边默默垂泪。
医生“霍小姐,令妹昨天已经睁开过眼睛了,手指也有动静,今天应该能彻底苏醒她运气好,那两刀不是致命伤,伤口也浅凶手抱着灭门的心思来,她应该是通过灵活的身子从孔武有力的凶手刀下逃过一劫”
那一夜的血色噩耗,小女孩是唯一的幸存者。她被发现躲在卧室里,五点遇袭,七点被保姆和警方发现,差一点就因失血过多而亡。
一个男人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部,“别难过了,警方已经在追查凶手了。善善你已经两天没睡了,还是好好睡一觉。”
听到警方在追凶,霍善善眼泪下来了,她虚弱地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这几日没有进食没有喝水更无心睡眠,她看上去容色憔悴,嘴唇皲裂,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只有一口气吊着。
如果不是妹妹还在抢救中,她觉得自己也要死了。
她无数次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恰好留校,不也一起死在那一天,否则独活下来,面对这样毁灭的痛苦。
男人对她十分关怀,递给她一瓶水,轻柔地安慰道“喝吧,星星如果醒了,看到你这样她该有多难过。以后这世上只有你们姐妹俩相依为命了,为了她,你也该坚强起来。”
骆荣的口吻充满真心实意的怜惜。
警方赶来时,恰好在病房门口听到这句话,众人眼底皆流露出一丝厌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