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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金错刀(一)
    谢琅小声道“是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谢兰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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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琅正了正色,硬着头皮解释“飞星、流光,在诗中都有迅疾之意,孩儿建立这两营,就是要让他们在作战时迅若风雷。”

    谢兰峰狐疑看他一眼。

    “你最近都开始读诗了”

    “是啊,孩儿还读了不少呢,爹要听听么”

    谢兰峰冷哼。

    “不用了。你娘总说你把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如今来了上京,倒是出息了,看来这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您是我亲爹么。”

    看着自家老爹一副幸灾乐祸面孔,谢琅再也忍不住“您儿子在这上京城里,九死一生,日日和一群老狐狸玩心眼,其中辛苦,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谢兰峰伸手,揉了揉儿子脑袋,道“傻小子,难为你了。”

    这揉小儿一般的揉法,换作平日里,谢琅早躲开了,可今日听了这话,鼻头莫名一酸。上一世,他不满与卫氏婚事,和爹反目,新婚夜擅自逃离上京,回到北境后,都一直和爹闹着别扭,不肯主动服软,当面遇上,也装作没看见,不肯和爹说半句话,以至于后来谢氏阖族蒙冤,父子阴阳相隔,便是说再多话,爹也永不可能再听见,心中只有无尽悔恨。

    如今重活一世,还能与爹这般面对面闲话家常,失而复得的喜悦与后怕,岂是只言片语能够描述。

    谢琅问“娘和大哥还好么”

    谢兰峰点头。

    “都好,就是惦记你,尤其是那个叽叽喳喳的老三,也不知随了谁。对了,你在信里一直让我提防柳氏,还不许老三和柳氏议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琅道“如果孩儿告诉爹,有朝一日,柳氏会对谢氏不利,出卖爹,出卖谢氏,甚至是用老三的头颅邀功,爹信么”

    谢兰峰用异样目光望着儿子。

    半晌,道“柳氏私底下那些小动作,我不是不知道,但柳氏行商起家,掌握着好几条重要商路,的确能为北境军许多便利。”

    “我不知你这可怕想法从何而来,不过,身为一军统帅,你爹是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就将人家立了军功的子弟革职查办的,此事,我会让你大哥仔细查证。若柳氏真如你所说,存在不轨之举,自有军法处置。”

    “至于三郎和柳氏七娘的婚事,你娘已经设法推了,三郎年纪还小,等两年再议也是来得及的。”

    谢琅点头。

    上一世,柳氏能在关键时刻反咬谢氏一口,谢氏通敌罪证,皆是因为与谢氏有姻亲之谊的缘故,只要能斩断这段关系,柳氏没那么容易矫造证据,以后收拾起来,也会方便很多。

    何况,经历过大朝会,如今的卫氏已经今非昔比,想再如上一世一般栽赃构陷谢氏,也不可能轻易得逞,一切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廊下忽有急促脚步声传来,孟祥

    到门口看了眼,道“是二爷过来了。”

    崔灏和苏文卿一前一后进来,后面跟着雍临和李梧。

    大哥”

    一见谢兰峰,崔灏双目一红,就要跪下。

    谢兰峰把人扶住,道“行了,这家里就别作这些虚礼了。”

    苏文卿撩袍跪落,端端正正行了晚辈礼,道“文卿见过侯爷。”

    “快起来。”

    谢兰峰打量着苏文卿,与崔灏称赞道“许久不见,文卿是出落得越发一表人才了。你说你,哪儿来这么大的福气。”

    苏文卿腼腆道“侯爷谬赞了。”

    谢兰峰道“我与你义父是结义兄弟,你直接唤我一声伯伯便是,不必这般生分。”

    “是,谢伯伯。”

    接着,雍临和李梧也上前见礼。

    谢兰峰吩咐孟祥“去给二爷他们准备些夜宵。”

    孟祥应是。

    孟祥刚出去,李崖便悄悄在外头探了下脑袋。

    谢琅瞧见,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走了出去。李崖低声道“世子,妥当了。”

    “他答应了”

    “是。”

    李崖偷偷瞧了眼里面,问“侯爷和二爷都在,世子走得开么”

    谢琅道“无妨,你先替我备马去。”

    半个时辰后,谢琅骑马来到位于北里的一家酒馆。

    上京城再大的风云动荡,都影响不了北里的喧嚣与热闹。

    谢琅把马交给伙计,直接进了二楼一间雅厢,推开门,靠窗的位置果然已经坐了一个人,一身素色绸袍,外面披着件黑色斗篷。

    正是卫瑾瑜。

    “你先出去吧。”

    卫瑾瑜收回视线,与身后的明棠道。

    明棠点头,自到雅厢外面守着。

    谢琅在对面坐了,让堂倌上了一壶名为洞庭春的酒,另又要了一壶热茶。

    卫瑾瑜道“有事直说吧。”

    谢琅特意要了热酒,给两人各倒了一盏,道“说了要请你喝好酒,自然要兑现承诺。”

    “这是果酒,不伤胃。”

    卫瑾瑜一扯唇角。

    “无功不受禄,谢将军为了请我喝酒,屈尊喝果酒,让我怎么过得去。”

    “我不喜欢绕圈子,咱们直接开门见山吧。”

    谢琅道“怎么没功,我二叔能从卫府平安出来,多亏了你的令牌。”

    卫瑾瑜神色不变。

    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令牌”

    “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谢琅抬眸,眸底一霎燃起灼烈火光。

    四目相对。

    谢琅紧盯着对面那双冷情的眸,道“那块令牌上,有你身上的味道。”

    “再说卫氏防守何等森严,能自由出入卫府的令牌,一般人怎么可能有,即便那个人是韩莳芳。”

    卫瑾瑜“那你可是谢错人了。”

    “怎么说”

    “我从未想过救你二叔,那块令牌,是旁人给你的恩惠,你应该去谢那个人。至于我与旁人之间的事,与你又有何干系。你千万不要用这个理由谢我。”

    “瑾瑜,你在说谎。”

    谢琅眸底幽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你那么聪明,如果不想让我知道那块令牌出自你之手,自会想法子抹去一切痕迹,你分明是想让我知道的,为何不肯承认”

    “你若真不想接受我的谢意,今夜又怎会答应出来与我喝酒”

    这话说出来有些残酷,却也是事实。

    卫瑾瑜羽睫终于轻轻扬起了下,如蝴蝶舒展翅膀,灯火下,自有一种惊心动魄之惊美。

    “谢唯慎,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故意让你知道,故意不抹去味道的。”

    “我在想,这样天大的一份功劳,我为何要让给旁人,让旁人白占了去。而你,自始至终都将要蒙在鼓里。”

    “用这样天大的功劳,给我自己换一份天大的好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谢琅捏紧酒盏,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卫瑾瑜反问“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答应么”

    “只要我能力所及,都可答应。”

    “好,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谁”

    “苏文卿。”

    这答案委实出乎谢琅意料,谢琅意外,皱眉问“他怎么得罪你了”

    “这你就不需要管了。”

    卫瑾瑜一错不错盯着他,带着好整以暇的笑“我只问你,肯不肯为了我去杀他”

    谢琅默了默,坦诚道“这个人,我没法杀。”

    “为何”

    “那块令牌既是你的,你应当也已知道他与我二叔还有谢氏的关系。”

    卫瑾瑜并无多少意外色,只是平静望着他“只因为这个理由么”

    谢琅“还有一个。”

    “什么”

    “此事是我的错,不该瞒你至今。”谢琅抬头,道“我的确与苏文卿是旧相识,他曾于我有救命之恩。”

    “何时”

    “很久以前。自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他做了十恶不赦之事,我不会徇私,可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而已。他究竟如何得罪了你是因为之前延庆府的事么”

    卫瑾瑜握起酒盏,把玩良久,笑了笑。

    “骗你的。”

    “什么”

    “我要另一个人。”

    “谁”

    “姚良玉。”

    “姚广义的叔父,姚氏上一任家主”

    “没错,卸任家主位后,他便闲住在城郊一处庄子里休养,请了很多江湖高手做守卫,姚氏的案子一旦开审,朝廷多半会派你去拿人。我要你拿到人之后,私下里交给我,不要第三人知道。”

    卫瑾瑜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将空酒盏展示给谢琅看“你我如今既已摊牌亮明身份,也算同一阵营了,互帮互助,没问题吧”

    “只要你将姚良玉交给我,令牌的事,便算扯平。”

    “谢唯慎,你不是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么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喜欢我,好不好”

    “祝我们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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