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允稍微回神两秒,才明白他是在说今天下午那件事。
“根本就没”许初允小声嘟囔了一句。
江闻祈没听清,正准备再问,旁边的顾明泽终于缓过神来,将酒杯残渣丢入垃圾桶,招呼侍应生收拾,而后拉开人群,上前一步,又在两米外生生停住。
气氛安静下来。
连素日最混不吝、胆大包天的付家二世祖,摇骰的动作也轻下来,颇有几分滑稽。
旁边一个女生挽着朋友的胳膊,无意识地尖叹了一声“我的天哪”,付用手肘推了一下,不耐烦地示意“小声点。”
女生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小声应了“好的付少。”
顾明泽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既想问他不是有老婆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抱着他看上的妞吻得难舍难分,又纠结着要不要帮他打掩护,不然今天的事传出去
又想去看看江闻祈怀里的女人现在如何了。
一片乱麻,想拉又不敢拉的样子,最终变成一种极其滑稽的姿态,顾明泽张口“你你”
你了两个字,还是没说出口。
眼下实在不是细聊的时候。
江闻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在场的都算是体面人物,倒也没有打量得太过分,他言简意赅道“有点事,我先走了,回头跟你解释。”
“”顾明泽无语。
这还能有什么解释
他想不明白,但几年来对江闻祈也算颇有了解,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能患难也能两肋插刀,背后也一定有所原因。
顾明泽点了点头,那股子痞劲儿又漫出来了“行,回头再给我补个生日礼物啊。”
“可以。”
江闻祈应了声,就着西装外套的包裹,抄起怀里人的腿,抱了起来。
靠近门边的男生下意识地充当了侍应生的角色,帮他打开了门。
“行了行了,别看他了,今天我才是寿星,再看我兄弟我要吃醋了。”
顾明泽招呼着,唤回众人的注意力,众人这才纷纷回过神。
顾明泽目光停留在旁边的一个女生身上,忽而冷不丁地斥道“池静,把你手机收一收,拍什么呢。”
“我给你记录生日呢,凶什么”池静嘴一撅。
将要出门的时候,江闻祈又回头看向顾明泽,“生日快乐,你说的那件事,我应了。”
原本还在原地的顾明泽愣了下,而后喜上眉梢。
这件事他磨了江闻祈一年多,对方自始至终咬得很紧,未曾松口,也并未看在他是朋友的份上假公济私。
顾明泽也知道,他那个项目,虽然前景还行,但总体时间跨度纵横几十年,是一个前期极其烧钱的销金窟。
四五十年,届时什么情况都不知晓。
对于他们这样的富二代,不创业,就是最好的守业。
但顾明泽从
不甘于此。
他一直苦于在顾家没有真正的话语权,当初回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家中无人支持,商业上的长辈亲戚也只当他是在乱玩。
撂下这句话,江闻祈出了门,走得干脆。
门合上,留下满室纸醉金迷。
“什么好事啊顾少。”有人松口气,凑上来打趣“有什么好事也带我一个呗,刚好最近有些闲钱。”
“对呀,跟江总有关的,肯定靠谱。”另一个女生附和。
“这个我都还不知道,来来来,喝酒喝酒。”顾明泽三言两语就转换了话题,气氛再度热烈轻松起来。
唯有一旁的倪轻筠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初允刚出了门,就挣扎起来,从外套里钻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脸颊酡红,“放我下来。”
“不放。”江闻祈抱得稳稳的,常年锻炼健身的手臂线条坚实有力,有力的心跳透过贴着的身体传达过来。
许初允触见两边的侍应生的视线,颇有几分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许初允耳朵发烫,又钻了回去,“随便你,反正累的不是我。”
声音还带着赌气。
“不累。”江闻祈说,余光瞥见她还在怀里乱动,手中的力度又重了一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乖一点。”
顿了顿,又补充“乱动怕摔到你。”
“”许初允原本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因为他这个简简单单的额头吻又开始乱跳,“谁准你这样了。”
大庭广众之下强吻。
也亏他做得出来。
她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他的这位朋友
“为什么不能这样”江闻祈抱着她走进电梯,对旁边帮忙按键的电梯员点了点头。
腰上和腿上的桎梏力道终于松了,许初允忙不迭地跳了下来,慌乱中踩到了他的皮鞋。
锃亮纤尘不染的皮面染上灰,许初允下意识地想去帮他擦干净,被江闻祈拦住。
“不用。”江闻祈说,另一只手将被她抓乱的衬衫理好,慢条斯理地扣上了扣子。
他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淡,那点蛊惑人心的侵略性收了一下。
许初允将外套丢给他,瞪了一眼,“你你不要脸的吗那么多人。”
越想越气,又偷偷抬脚踩了他一下。
皮鞋上又多了一道灰的脚印。
“只是想验证一件事而已。”江闻祈将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收拢在臂弯,并不在意许初允的小动作。
验证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
许初允侧过头去,不再理他。
光洁如新的厢内镜面倒映出两道身影,男俊女靓,分外养眼。
男人衣冠楚楚,一点餍足的斯文败类味道。
乍一看,绝无法将他与十分钟前在包厢里那样动作的人联系起来。
女人面色犹有些冷,想生气又不知道该怎么生气的样子
。
回去的路上,许初允一直没说话,只是手肘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不用她说,江闻祈开到了她租房的那个小区。
车停下来,许初允还未来得及下车,江闻祈先开口“你在剧组这么忙,奶奶怎么办”
“我请了人照顾的”
“外面请的肯定没有自己人贴心。”
江闻祈俯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做的是照顾人的行为,语气却不容拒绝,“你选个名下的宅子,搬过来,我让周占云照顾奶奶的衣食起居,这样才放心。”
“名下的宅子”
“之前陆林让你签的那一沓文件。”江闻祈提醒。
许初允回想起来,沉默了一下。
想起偶然刷到的新闻,保姆独自照顾老人,因贪心导致的种种事故,终究还是松口了“那你会搬过来吗”
她记得他到处出差,其实很少回翠庭别苑住,在公司加班忙起来就在董事会配套的休息房里睡了。
其他时候,也是去江盛附近的高档公寓。那里几条街和好几块地皮都是江盛的。
“”江闻祈伸手握住她被晚风吹得微凉的手腕,“我们是夫妻,自然要住一起。”
之前许初允搬走是因为他恰好在国外出长差,又遇到她的叔母叔父找上门,自然不一样。
“那让占云来做这些,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许初允犹豫道,“可靠贴心的阿姨还是能请到的,但是我怕这样对你不好”
周占云未来是要接她父亲的班的,也就意味着她的身份不仅仅是那么简单。
“她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闻祈握着许初允的手腕,温热的掌心替她暖着,定定地注视着她,“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许初允呼出一口气,原本混乱的心绪,也奇妙地被安抚平和下来。
再如何,他的付出和感情,她都看在眼里。
晚上那几句失态的话,他失态的行为,她不是不可以在心里替他圆过去。
许初允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江闻祈的手背上,对上他的眼眸,“我也有话想说。”
“嗯”
“我今天的状态不太好,所以今天,我跟沈斯释其实并没有拍成吻戏。”
许初允托着他宽大的掌心,就着这个姿势,轻轻蹭了蹭自己的面颊,像小猫似的凝视着他
“不只是我会影响你,你也会影响我的状态,掌控我的心情”
明明只是叙述事实,说出来却意外变成了剖析心迹一样。
许初允话说了半句,脸已经浸上薄晕。
江闻祈明显感受到掌心下紧贴着的肌肤逐渐烧了起来,轻笑了一下。
他这一笑,许初允更不知道怎么说了。
“反正,就是这样。”
“我没听清。”江闻祈稍微直了身,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细
嫩的耳后肌肤,“再说一遍。”
“我是说,你也会影响我的状态”许初允刚说几个字,忽而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不说了。”
她微偏过头,不看他,只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绿化植被。
一棵挺拔的梧桐树在这栋楼下,花坛里有散落的枯黄树叶。
江闻祈看她羞恼得厉害,也不再逗她,“回去再谈吧。”
许初允轻轻嗯了一声。
她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到高秋莲坐在客厅沙发上,许初允惊了一下,忙快步走到奶奶身边问,“怎么了奶奶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十点半了,平常这个点高秋莲早就睡得很熟了。
许初允又着急起来,正要去拿手机过来,高秋莲抬手止住了她着急的动作,“我没事。”
高秋莲说“就是睡得不踏实,醒了,你不是在剧组吗,怎么回来了”
许初允还在想要用什么样的借口应付奶奶,高秋莲已经一眼看出她心里的小九九“你跟闻祈吵架了”
许初允怔了一下,没想到高秋莲料事如神。
高秋莲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自己说中了。
“夫妻呢,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说开了也就好了,上下牙齿还有磕碰到的时候,更何况夫妻呢。”
高秋莲以过来人的姿态,缓声道,话音一转,又道“你的性子我知道,是再善良不过,如果你两吵架了,定然是他欺负你,我高低要找他要个说法。”
许初允连忙道“没有的事,闻祈对我很好的。”
高秋莲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明天去跟他聊聊,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的一天,就能帮你一天。”
没办法,许初允只好如实道“吵过了,但是也和好了,他也回来了。”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主卧的位置。
这下高秋莲算是懂了,她清咳了一声,起身遮掩道“是我关心则乱了,那你两好好独处培养一下感情,有什么事都好好说。”
高秋莲起身回房,即将推门的时候,又停住,“你和闻祈明年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许初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事业上升期,她暂时没有备孕的打算,江闻祈也从来没跟她提过这件事。
“那记得做好安全措施。”奶奶叮嘱道,“虽然结婚了,也要保护好自己。”
“”
许初允脸一热,还要反驳什么,高秋莲已经关上门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她十八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离开了,谈恋爱中的这些事,也没有人教过,婚也结得仓促,奶奶是好意提醒。
许初允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种翻滚的热意,回到房间。
在床上躺了会儿,许初允盖着被子都有些困了,忽而听到原本淅淅沥沥的淋浴声停了,而后是浴室门
开的声音。
睁眼一看,是江闻祈洗完了澡,正一边用她的浴巾擦头发,一边走到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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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许水珠顺着他紧致结实的线条滑落,他下身仅着一条灰色长裤,系带松松垮垮,是许初允临时从衣柜里翻出的备用衣服。
水珠顺着人鱼线漫入更深处,浸湿了灰色裤面,成了深色。
许初允莫名地想起,在包厢里那个极欲的吻。
粗暴的,没有任何情意的,只有侵略和技巧的,深吻。
刚平息下来的心口又开始起潮,许初允起身扯过他手里的浅蓝色浴巾,“不是给你准备了新的浴巾吗,为什么要用我的。”
“用我老婆的,为什么不行”
江闻祈语气自然,也说得自然,许初允拽了一下,根本拽不动。
他将手里的浴巾丢到一边,许初允见势不妙往后退了一下,伸脚想蹬他,“今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
“有什么话不能私下好好说吗,为什么要大庭广众”
“我也有账要跟你算。”
江闻祈轻轻扣住她的脚踝,稍微一用力,就将许初允顺着他的方向拽过来几分,“真心话大冒险,你说的五小时前,什么意思”
他语气依然平静,好似回到了平日的一贯克制淡漠状态,然而许初允却警铃大作。
包厢里至少还有其他人在看着,就算再过分,也不会如何。
然而现在,两人独处的氛围,极度私密性的主卧。
许初允磕磕绊绊起来,“就、就随口乱说的,因为实在想不起来了”
越说越心虚。
这段时间太忙,她都忘记上一次接吻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了。
当然,也有几分故意在里面。
她也没想到,江闻祈会给出这种反应。
“嗯”江闻祈没什么反应,只喉间溢出一个反问的音,压低的声线有些淡淡的危险味道。
“我前面在车上跟你解释过了,今天我和沈斯释状态都不好,所以没有拍成。”许初允语速很快,又伸手去拨他扣自己脚腕的手。
拨不动,反而这个姿势累得发麻。
“今天拍不成,那明天呢”江闻祈指腹轻轻抚摸着她脚踝处凸出的骨头,指下的手感很好,光滑似绸缎。
那种即将失控的压迫感又来了。
许初允顶着压力出声“明天应该也拍不成”语气却不由自主地弱下来。
江闻祈盯着她,没说话,只是忽而用膝盖分开她的两条腿。
许初允双手还在身体两侧撑着,维持着平衡,见他这样,慌乱地想并拢双腿,“你做什么”
“做点夫妻之间应该做的事。”江闻祈说着,俯身下来,许初允以为他要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
然而闭上眼之后,许久,那点炙热的体温也未曾贴上来。
许初允睁开眼,江闻祈双眼微垂着,不知
在想什么。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抬眼看了她几秒,忽而微微偏头。
轻轻地,吻了吻手中扣着的纤细莹白脚踝。
姿态虔诚而珍重,像是信徒在跪拜女神如果忽略掉此时他分开她双腿的动作。
那点湿润温热的气息像是羽毛挠过,连带着更深的心涧泛起涟漪。
许初允浑身一颤,顾不上前面还僵持的氛围,起身推他,“你干嘛,我都好好跟你解释过了,你怎么还”
我要的答案不是这个。”江闻祈的动作稍顿,抬眼注视着她,“重新想好了再回答我。”
“我要是没想好呢”许初允问。
“我不介意采取一点别的手段。”
“什么手段”
很快,许初允就知道是什么手段了。
一开始只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唇与唇的触碰,柔软微凉,混杂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须后水的味道,或许还有一点她的沐浴露味道。
他竟然还用了她的沐浴露。
同样味道的清香在彼此的肌肤上氤氲,交缠,浑然一体。
江闻祈俯身将她压在床上,低头吻她。
接触的那一刹那,许初允的身体就软了下来,深深陷入柔软如云的大床。
褪去包厢里的激烈和抑怒,他缓慢的节奏,像是在慢条斯理品尝自己的猎物,一寸寸,一点点探索。
紧接着,江闻祈开始勾着她的唇舌纠缠,吮吸她的舌根。
许初允的心口一阵阵地发着麻,涨着酸,像是什么东西要破根而出。
他又吻她的指尖,吻她的锁骨,好似乐此不疲。
一连串湿润炙热的吻,像春夜下一一晚上的雨,第二天,湿润茂盛的草地就长出一片片鲜嫩的新芽。
争先恐后的,迫不及待地涌出来。
相比吻技,他的手指也极其灵活修长,还有更富有技巧以及粗暴侵略的。
江闻祈在床上时,很喜欢一边扣着她的脚踝,一边俯身吻她。
这样的姿势,一切都尽在掌中。
薄汗浸湿发梢,许初允眯着眼看着天花板,恍然有种剧烈的不真切感。
他在她的体内,又显得极其真切的饱胀感。
“够了”许初允闭上眼,语带抱怨,想推他,手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我明天还要早起。”
江闻祈顺势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指尖,问“怎么在床边换了个这么大的镜子”
许初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昏暗的室内,照落一地清霜似的光辉。
床边,镜面反射幽幽的光芒。
是前段时间她临时起意换的。
当时她心疼江闻祈穿衣时要将就矮镜,便特地换了个超大的立地镜。
“给你准备的呀。”许初允很自然地道,没注意到江闻祈倏然深了几分的眸色。
更没想到,她因
为体谅江闻祈,换的超大的镜子,会成为对她的最好惩罚和折磨。
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极大,更何况许初允昼夜颠倒过重负荷的拍戏,身体要弱一些,根本不是江闻祈这样常年健身力量过人能比的。
他轻轻松松一只手便能扼住,要做什么,她除了叫老公求饶说好话能让他停下来,别无他法。
“睁开眼,宝宝。”江闻祈侧头舔吮她的耳垂,指尖抚过她脸颊旁的湿润长发,“很漂亮。”
许初允只看了一眼。
镜里相贴的身影,烫得她心口都在发麻。
她因为心疼江闻祈而换的镜子,此刻变成对她身心的一种烈药刺激。
太清晰,太大了。
以至于一切细节都无处藏匿。
她看到他因为用力而微微卉张青筋的手臂,看到他被汗打湿的黑色碎发,看到他平直精致锁骨上的薄汗。
以及,说话时微微滚动着的喉结。
更多更多。
白皙的皮肤浸上薄粉,美玉似的肌肤在夜色里莹莹发着光。
又一个踉跄,许初允伸手撑住镜面,肌肤碰触到冰凉的镜面,起了鸡皮疙瘩。
神经又清醒了几分。
“别在这里”许初允软软出声,试图唤醒他的一点理智。
“不在哪里”江闻祈淡声问她,置若罔闻,“还是想去外面”
许初允顿时噤了声。
力的缘故,侧脸贴上冰冷镜面,她眼睫轻轻地颤着,扑闪着,似被惊的小鹿。
镜面冰凉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原本滚烫的体温。
“宝宝。”他唤她,喑哑嗓音从身后头顶传来,带着胸膛微微的震动,有种含混的性感。
“嗯”许初允意识朦胧着,从喉间挤出一个音节,慵懒的拉长,又像是肯定的娇吟。
“睁开眼,看着我。”
他语气低沉温柔。
着迷一般,许初允被他此刻的温柔蛊惑,竟真的睁开了眼。
毫厘之间,便是一双漾着春水的迷离眼眸,潋滟至极,让人陌生。
再往后。
呼出的热气扑在镜面,凝成淡淡的白雾,模糊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切。
“今天跟他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再度从身后传来,不疾不徐的口吻。
他是谁
思考的间隙,被顶了更深了一记,许初允低低地呜咽出声。
“说话。”
许初允被折磨得一塌糊涂,“我记不清了”
“我们根本没拍成,说了几句话根本不重要,只是同事之间的相处”许初允解释,见他没什么反应,伸手往后,搭上他有力的胳膊,汲取着力量,“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想了想,编了个数字“没说几句,一共就七八句吧,不到十句。”
江闻祈吻她薄薄香汗的肩膀,圆润而又优美的弧度,语气依然淡然,“说了几句
,我们就再做几次。”
“”许初允睁大了眼。
早知道她就说一句了
许初允很快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浮上来的时候,许初允被江闻祈抱回床上,依偎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出汗出得厉害,江闻祈替她将微湿的长发拨到一边,又取来水杯喂她喝水。
杯中温水温度适宜,许初允一口气喝得干净,江闻祈静静地看着她喝,等她喝完,长臂一伸,将杯子放在一边的床头柜上。
许初允伸手想要扯一张卫生纸,只是起身的瞬间有些腿软,江闻祈在她起身时摁回自己怀里,低头吻去她唇边的水渍。
“”
许初允脸又烧起来。
不明白,简简单单一个动作,他为什么总能让其染上别样的色彩。
“谢谢宝宝的礼物。”江闻祈又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带着淡淡餍足,“我喜欢。”
“”
许初允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她准备的礼物
之前的澡全白洗了。
事后,许初允又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像是一种所有物的标记,许初允挤了满满一泵水蜜桃味儿的沐浴露,才将那种挥之不去的气息冲洗掉。
出来时,原本一片狼藉的地上,凌乱不堪的镜面,都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
光看干净如新的外表,绝对想象不出半小时前是如何模样。
许初允现在看到这面镜子都有些脸热,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意乱情迷时,零零碎碎的画面。
明天一定要把这个镜子扔进储物间,换回原来的矮镜。
这样想着,许初允看向床,床是空的。
许初允移开视线,看向阳台。
窗帘拉开了,落地窗也开了,在透气。
夜风吹拂起轻如薄纱的帘子,风儿穿堂,原本室内的浓烈旖旎气息和荷尔蒙味道,淡了许多,被尽数吹散。
阳台开了一盏小灯,光与影交错,极强烈对比。
顶光投射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江闻祈站在阳台上,微微仰着头,在抽一根烟。
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上半张脸都在昏暗里,只能看见分明利落的下颔线,带着事后的淡淡慵懒。
往下,白雾萦绕着,他手腕的线条依然分明利落,黑色纹身盘绕在腕骨上。
夜色正浓,深蓝色的夜幕里,缀着几颗时不时闪烁的星光。
江闻祈抬眼看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又缓慢地吸了一口烟。
烟雾模糊他的面容,莫名有种极微妙的冷感。
许初允走向阳台,阳台上似有若无地弥散着蓝莓味爆珠的味道在。
她在江闻祈旁边停下,“还不睡吗”
侧头看见她过来,江闻祈伸手摁灭烟,“等会睡。你早点休息。”
他天生少眠,每天
睡四个小时就足够,白天依旧精力充沛。
许初允跟他不一样。
许初允却伸手拦住他摁灭烟的动作。
江闻祈微微挑眉看她,“怎么。”
“我也想试试。”许初允说,“事后烟抽起来是什么感觉”
江闻祈低低笑了一声,“试试就知道了。”
他找过烟盒,准备给许初允新的一支,许初允伸手拦住,“我就你手里的这支。”
拗不过她,江闻祈应了。
没有想象中的呛人,要柔和甘醇很多,还有淡淡的蓝莓果香。
许初允蹙着眉,还是抽了一口就揿灭了。
“不好抽。”她说。
江闻祈低低嗯了一声,“少抽点,我准备戒了。”
“怎么突然要戒烟”
“本来也不爱抽。”江闻祈说,伸手揉了揉许初允的脑袋,“有时候只是为了必要的应酬和解压。”
解压。
许初允想了想,忽而转身摁住江闻祈的手,直视着他,认真地说“你还有什么介意的事,都可以一起说出来。奶奶说的,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和交流了,不能不说话。”
“回去说”江闻祈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替她暖着。
许初允点了点头。
回到床上,许初允钻进他温暖坚实的怀抱,熟练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将方才阳台上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江闻祈垂眼想了一会儿,才缓声道
“我不知道,工作和我,在你眼中,哪个重要。”
他慢慢说着,一只手枕在她脑下当枕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揉捏着她的耳垂。
“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面临抉择,你会不会放弃我”
最后一声里,带上了低低的叹息。
许初允一时间都忘了怎么说话。
她从来没想到,江闻祈竟然会想这些。
他竟然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你和奶奶,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之一。而你呢,不仅是亲人,更是恋人。”
许初允轻轻地将脸贴近他的面容,黑夜里,眸子却亮得惊人,像是在发光,
“钱没了可以再赚。我是个很恋旧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当妻子,第一次”
磕磕绊绊的,虽有些羞赧,她还是完整地说完“也是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不管是我们之间的,还是工作上的,家庭上的,都直接跟我说,好不好我也想替你分担。”
她柔软的面颊贴着他的下巴,轻轻蹭了蹭。
“哪怕我帮不上忙,但是如果能让你的情绪有一个出口,如果跟我倾诉,能让你好受那么一点点,我都会非常、非常、非常开心的。如果你不开心”
许初允拉过江闻祈的手,往下,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那里跳动着她的心脏。
一开始很平稳,而后逐渐紊乱起来。
“如果你不开心。”她字字郑重,神态认真,“我这里也会很难受的。”
“嗯。”夜色里,江闻祈低低地嗯了一声。
莫名其妙的,事后敞开心扉的交谈又开始不可控起来。
江闻祈又拆了一个。
许初允在滚烫的呼吸交渡中出声“不是结束了吗”
“嗯。”江闻祈只是俯身虚虚在她身上,“你躺着休息睡觉就好。”
他好像是真的让她休息,进去之后,就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清甜果香,很久都没动一下。
室内浮动着淡淡的温馨祥和气氛。
许初允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呼吸变浅,眼皮浅浅合上。
“以后不吵架了,好不好”
江闻祈忽而开口。
声音也似钩子一样,勾住人的心。
许初允微微侧头看他。
从她的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脆弱的咽喉位置,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下。
冷白的肌肤下是薄薄的青筋和血管,修长脖颈上的喉结滚动着。
莫名地有种,利爪巨兽在将自己最脆弱的腹部,展露给天敌看。
“好”
“不要怕我,好不好”
江闻祈继续道,声音因被阻隔而显得比平日更低沉几分,似蛊人的晚风。
说这话时,他下面开始缓慢地动着,磨着。
“好”
被他这样抱着埋在颈窝,许初允也心软得不行,忽略掉别的,只将下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轻轻拍他的背。
声音柔软得不像话。
“只爱我,好不好”
“好”
“永远不离开我,好不好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