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暮谨慎地与他对视,努力做出平静的神情,然而过度追求平静带来的是截然相反的效果她整一条细长的身躯宛如死者一动不动。
从“艾尔海森居然养了宠物”这一惊天事实中逐渐清醒的卡维,缓缓地看着这只小海獭从尾巴尖开始挨个炸毛。
最后蓬松得像果果软糖。
不行。
有些可爱。
艾尔海森到底是上哪捡到的小家伙卡维一连几天通宵产生的足以凝聚成漂浮灵的怨念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世界美好的眷念,顺理成章地将突然出现的少女归结于幻觉。
赞美毛绒绒
他相当克制地伸出手。
十星暮感到面前有一块不怀好意的阴影逐渐放大、放大
不会吧这就发现了吗她应该变回去得很快吧是要把她拿出去做什么实验吗听说有些学者超级可怕
她紧张得越发不敢动弹。
在嗓子眼提高到快蹦出来的时候,十星暮突然感到脑袋被用力地揉了揉。
艾尔海森回来得很快,在提纳里上门前采购完成他需要的药剂。
紧急的文件昨天已经审阅完毕,借阅的书籍按照规定期限内归还。今天继续休假。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他打开门。
淋浴室里传来预期之外的响动。
购买的药剂放置到桌上,艾尔海森几步走到淋浴间。
门并没有关,窗帘拉得紧实。卡维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塑胶球,跟小海獭玩得不亦乐乎。两个人都没注意到房子里多了个人。
“艾尔海森你回来了。帮忙开下灯。”卡维乐呵呵地说。
艾尔海森平静道“你跟它相处这么久,就没发现它的眼睛不对劲吗”
“感谢你的懒惰。不然我两周的工作将一笔勾销。”
“你什么意思等等”卡维放下塑胶球,一脸凝重地打量起十星暮。
十星暮察觉到气氛的转变,悄悄将脑袋埋进水里,不愿意出来。
“怎么这时候害羞了来,给哥哥看看。”卡维低声哄着,相当自然地把自己摆到了监护人的位置上,“别怕。”
浴缸冒出几个表示抗议的泡泡,直到卡维用塑胶球在小海獭身上轻柔地滚了滚,十星暮这才不情不愿地探出脑袋。
小海獭的瞳孔是深渊一般的漆黑,没有任何聚焦,注视着它久了,像在窥探隐秘之地。
之前卡维以为它如此不厌其烦地追逐塑胶球是因为好玩,原来是它根本无法判断塑胶球落下的方位,所以每一次玩耍,都充满了不确定。
“它的眼睛怎么回事”
“提纳里说是它身上的旧疾,大概率根治不了,活不了太久。”艾尔海森倚着门框,就这么看着他们互动。
卡维没有说话。
片刻,十星暮讨好地蹭了蹭他没有缩回去的手心,湿漉漉的皮毛被蹭得有些杂乱。
没关系的,她现在过的每一天,都算多活的日子。
“别怕。”卡维抚摸它的力气明显没有之前用力,似乎把它当作了什么易碎的花瓶,温和地安慰,“会有办法的。”
艾尔海森注视着温情脉脉仿佛医院病房前生离死别的家庭伦理剧现场,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敲了敲门框,说“容我提醒一下,不是无药可救,大概十分钟后提纳里会来给十星暮做详细诊断,再确定之后的疗程。”
这下僵住的人换成了卡维。
艾尔海森继续平静道“你的行李似乎还摆在客厅,没有收拾。”
卡维惨叫一声,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咪一样蹿了出去。
十星暮不明所以。保持着被人抚摸的姿态,看上去有些慢半拍的傻。
淋浴间终于清静。艾尔海森走上前,把这个露在水面外的小脑袋摁了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