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漫着糖醋酱汁的香味,案板上,新鲜的太湖鳜鱼已经被洗净腌制。
做的菜式极考验刀工,精巧地剔骨去刺之后,用菱形花刀深切进肉而不破鱼皮。
主厨听说贺先生之前常年在大湾区工作,怕他吃不惯本地口味,做到蘸料这步,特意询问是否需要调整。
贺景延用勺子点了些尝尝,说不需要再减淡了。
主厨道“这边油烟味重,您要喝餐前酒吗配酒师有带来。”
贺景延道“我想在这儿看会儿,这条鱼大概做多久”
主厨耐心介绍“接下来要热油锅,鱼肉鱼头拖上淀粉分开炸,脆了以后再做松子,处理完这些就摆盘,淋上这锅热卤汁就行。”
步骤梳理得颇有条理,贺景延淡淡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胸有成竹,实际上从拖淀粉这步就开始脱节。
看着主厨三下五除一地料理食材,贺景延目光凝滞,并开始神游。
基于重复性的内容感知的来对3d模型纹理进行有损压缩的自动化方法、xvxq、别想这些了快学学松鼠桂鱼、从
到
df
听得懂流型空间如何训练,看不明白这菜怎么就能让鱼肉定型。
主厨说“贺先生,之后还有两道菜,是另一位大师傅做,您看可以吗”
春节的国际酒店生意爆满,包厢的排期早已提前两个月便订好,一些宾客还会指定厨师。
能把淮扬菜做好的师傅不多,节假日不太可能被派出去做私宴。
他不清楚眼前青年的具体身份,但老板难得让他排出时间,做完大菜再赶回去,想必很有背景来历。
贵人很多都有脾气,说难听点,有的单单是面上斯文,实际恨不得坐在金山上,看别人趴地上服务。
所以主厨提得有些小心,怕贺景延不是很好说话。
不过他想多了,贺景延淡淡点头“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鸿拟给他安排了司机,用途不分公私,他却嫌不自在,没怎么让人上过班。
这次临时让酒店上门做年夜饭,他明白他们今天肯定很忙,是硬挤出来的档期,便叮嘱司机要送一程。
主厨有些怔愣“您太客气了,我们这边有一辆车。”
“省得他来回跑,这边司机把你送到,正好也下班吃饭。”贺景延道。
他们前后走出厨房,贺景延没一路送去门口,走到了门厅的走廊。
主厨见屋主顿步,很有眼力见地道了别。
坐在凳上换鞋的时候,他瞧见贺景延还站在那里,侧过脸在望着什么。
贺景延的外貌很俊气,侧脸轮廓清晰,但一看就年纪不大,在家里穿着很简便的黑色卫衣。
整个人的形象年轻清爽,因为气质沉稳出众,显然在职场上有过阅历,并且在风浪中得胜,所以不会让人以为是在校学生。
他表情淡漠的时
候,很容易有一种傲慢的疏离感,又偏偏不怎么爱笑。
大概懒得刻意让人留下好印象,也不需要别人觉得自己好接近。
不过,贺景延在那里站了片刻,很安静地笑了起来。
主厨一头雾水,就在他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走路的动静。
“你怎么在冰柜里藏了雪人啊,我刚才有好好打扮它。”
是男生的嗓音,声线比屋主的更清亮一些,还没完全褪去稚嫩。
咬字颇有温和的书卷气,语调又很明快,连脚步声都很轻盈。
他们是情侣吗
主厨忍不住在临走时多看了眼,有个漂亮的男生从另一头过来,贴到男人身边后,隔了半步距离就停下。
哦,居然不是啊,他有些纳闷地关上了门。
就在主厨离开之后,纪弥左顾右盼,确认周围各忙各的,没人在偷看他们。
紧接着,他试探性拍拍贺景延的胳膊,又眼睛亮晶晶地投去期待目光。
纪弥在检查,继两人谈话之后,贺景延说的“下次一定改”到底落不落实。
贺景延猜到他这是什么意思,没到半秒钟,也拍了拍纪弥的胳膊。
这种动作常见于校园,事业群里也不少,用途框定在好兄弟见面打招呼。
但贺景延的遐想范围超出了这个界限。
哪个好兄弟会在心里疑惑,对方碰上去的触感为什么这么软搞得自己完全不敢多用力
而纪弥哪知道贺景延在琢磨什么,单纯地对整改成果很是满意。
他还雀跃地邀请“你要不要现在去看看”
贺景延打住了不切时宜的念头,道“看你拿了炭笔,是在往上画画”
“对啊”纪弥道,“你捏得还挺像模像样,之前有人夸过么”
之前贺景延压根没做过这种事,但此刻并没有与纪弥说起。
他道“没。”
纪弥从不吝啬夸奖“那现在有了,雪球裹得好圆啊。”
贺景延把雪人做得很精致,上面的圆球充作脑袋,下面的圆球则是身体,两者的大小比例非常适当。
不光是这样,他还捏了两个小三角,和卷起来的尾巴,对称地安在雪人的脑袋和侧面,充作是卡通猫咪。
纪弥往猫咪脸上补充了简单表情,小心用炭笔画上“oo”。
打开冰柜门,他还自行配上音效“锵锵锵”
贺景延抬眼敲了过去,便听到纪弥问“你觉得可不可爱”
他淡淡应声,配合地点了点头。
纪弥仿佛是雪人的家长“反响再热烈一点,你对你的眼光不自信吗”
闻言,贺景延忍不住想笑“嗯,很自信,没法更可爱了。”
小雪人受到了认可,然而贺景延拿它当幌子,实则在夸另一位。
纪弥一收工便喊贺景延来看,这会儿开始给这团猫猫雪
球拍照。
幼时没有手机,不能拍摄留念,他记着这种遗憾,此时打开高清镜头找角度。
贺景延懒洋洋靠在后面的墙边,因为没有拍照的习惯,表示不参与这项活动。
但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停留在相册页面,自己还是稀里糊涂地拍了几张。
可能是第一次做雪人比较有纪念意义,所以情不自禁吧。
他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着,照片里雪人都没怎么露脸,全是对准了专注摄影的纪弥。
“话说你回来以后没有泡热水吧”纪弥问。
贺景延顿了下用热水洗过手,怎么了”
摸了雪最开始是被冻得僵硬,随后手上开始发烫,有种火辣的刺痛感。
把双手浸进热水之后,这种感觉更加剧烈,会变得有些麻痒,总之不能算是舒服。
纪弥道“没早点提醒你,忽冷忽热容易长冻疮,最好别一回来就泡热水。”
这么讲着,他琢磨“难得一次应该不会中招吧”
贺景延道“长的话疼么”
纪弥吓唬“超痛,所以下次要记得慢慢取暖。”
贺景延有些沉默,被纪弥当做是害怕。
然而,贺景延想的是,纪弥办公时被纸划到都要揉一揉,耳畔的冻疮恶化成溃疡,当年究竟多难受。
想到这里,眼神控制不住,看向纪弥白皙的耳朵。
伤口的痕迹早已愈合,彼此隔着合适的社交距离,现在却显得太遥远,让贺景延没办法看清楚。
紧接着,纪弥凑过来问“你说这些照片哪张好看”
做游戏自研的高管,没有一个审美会差,作为公认的第九艺术,对开发者的品味有所要求。
贺景延垂下眼“都行,构图的话第五张更好。”
他以为纪弥会发朋友圈,刷了好一会动态,却只能看到其他人的假期分享。
谢屿在加班,拍了张窗外的雪,地点是在公司。
他负责的项目压力很大,不光是挑了巨额的工程量,还需要和其他厂商的在研竞品抢速度。
业内时常有类似情况,几家大厂看中了同一个赛道的发展潜力,同期开始立项,然后就军备式赶进度。
春节对这样的开发团队来说,就是写字楼空旷一点的工作日。
还有贺竞南去了夏威夷岛,在游艇上喝着椰汁拍了张照。
被贺景延随手点赞以后,他迅速过来小窗聊天,询问这位堂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贺竞南我看了你这边的天气,在下雨夹雪
贺景延下午刚去堆了个雪人。
贺竞南靠,还真跟你妈妈的说辞一样啊,她说你莫名爱上大自然。
贺竞南堆成什么样,让我看看呗。
贺景延翻了会相册,想从图片上截取雪人的一部分,但根本避不开作为主角的纪弥。
就在他想潦草搪塞之
际,萌心跳出了新消息。
i图片
想看时有幸的网恋到顶头上司了吗请记住的域名
i给你看雪做的猫
发过来的照片调过亮度,正是贺景延说构图好的那张。
贺景延顿了下,有些无奈地装不知情你养的
i我上司做的呢,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手巧。
保存了萌心的照片,贺景延发给堂弟敷衍了事,接着就退出了微信。
他在萌心上问你们住一起
i哈哈哈遇到了租房的困扰,以至于我要借住一段时间。
打完这句话,纪弥想了想,特意说明。
他家很大,我们的卧室和浴室都分开了,没我之前担心的那么尴尬。
这几天虽然放假待在一起,但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
jg锐评上司企图改善居住环境,没想到下属来这儿冬眠。
i没有呢,他一个人住惯了,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性格。
i不过年纪越大,好像越害怕空巢说不准他现在怎么想。哎,26岁不至于提前想养老吧
纪弥这么说着,听到酒店的工作人员与自己说话。
“您好,这边的餐点与布置都已经做好了,请问您需要配酒师留下来服务吗”
纪弥怔了怔,扬声问“dey,你喝酒吗”
贺景延在卧室里,传出来的声音莫名很闷“不喝。”
纪弥察觉到之后一头雾水,想着自己今天没有惹到他吧
除非贺景延有了什么听取心声的能力,能得知自己在半分钟前,背地里怀疑他青春不再。
于是,纪弥暂时压下疑惑,礼貌地送其他人走到电梯间。
他再叮嘱“外面天气不好,你们路上慢点。”
“谢谢您,祝您新春愉快。”他们回答。
看着电梯平缓地下去,纪弥回到屋内,提醒贺景延出来吃饭。
介于贺景延刚才反应消极,他也跟人别别扭扭,刚在餐桌前坐下没一会儿,又听到玄关处铃声响起。
难道酒店的人遗漏东西了吗纪弥没有多想,抬手戳戳触控屏,帮忙摁了通行键。
而贺景延从主卧踱步出来,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黑暗中,屏幕亮了亮,是贺竞南的回复。
贺竞南哇靠,这整得还挺好,现在还放在冰柜里啊
贺竞南那你妈妈正好来了能参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