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洋装的版型笔挺,不用穿裙撑也能蓬起来,精致的蕾丝垂落在衣摆边。
这件衣服风格华丽,对身材比例的要求也高,是很挑人的设计,稍有偏差便显得不伦不类。
而纪弥能穿得非常合衬。
衣服恰巧尺码偏大,他个子清瘦脖颈修长,穿上以后不会局促也不会松垮。
浅色衣带打成蝴蝶结,没在腰肢处用力收紧,自然地勾勒出柔韧线条。
乍然扫过去一眼,会有种男女莫辨的精巧感。
但仔细看的话,纪弥的线条又薄又利落,有一种很有少年感的力量。
他悄然无声地成长着,已然褪去青涩,积累的底气和阅历丰富了气质,让他变得矜持、明净又光彩斐然。
虽然搭着浮夸的道具衣饰,但照片上没有半点谄媚的意味,纪弥肆意使用着自己的青春和漂亮。
挥霍完觉得不满意,又任性地不给看了。
jg试图与他讲理真的把照片撤回了,不发过来啊
纪弥说感觉会成为黑料,你慢了半分钟,没有嘲笑我的机会噜。
贺景延看到以后,轻轻地嗤了一声。
他打听衣服已经进垃圾桶了吗
纪弥回复总之照片已经被粉碎性删除了,不会再让你看。
贺景延没有下载那张照片,只是将画面记在了脑海里。
不能回头翻看,确实有点可惜。
但站在纪弥的角度考虑,被保存了撤回的女装照,肯定很不舒服。
贺景延在床上翻了身,略微遗憾地总结,自己的眼福只有半分钟时效性。
休息前的一个小时和以往工作日相同,他查阅邮箱的未读邮件,又处理积压的消息。
庞伦你跟我透个底,我调来还是做开发的话,肯定要带几个得力的人。
贺景延吓唬他问就是一起进总办做助理。
庞伦跟着开玩笑虽然含金量很高,但我实在伺候不起,担心自己忍不住弑君。
贺景延这次认真说技术中台差点人,有几个组的管理也不行。
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整改不出效果就踢掉,你带队来补缺口。
在沈光意找他索要纪弥之前,贺景延就发现了中台有问题。
底层流失率偏高,招十个能裁掉四五个再跑掉三个,岗位难度大是一方面,培养策略上也需要调整。
他们在产出上也卡着瓶颈期,发完论文成果,却不能解决游戏开发的实际需求。
贺景延为此衡量许久,决定把入行十多年的庞伦调过来用。
庞伦太过随和,当管理的话一手镇不住场,不过做开发的资历很深,懂得如何处理务实的落地问题。
他也有培养团队的经验,可以帮中台度过青黄不接的阶段,正好与沈光意互补。
听到他的安排,庞伦问
我怎么听说他们想要你的新助理啊你占着不肯放是吧
去当沈光意的帮手,对纪弥来说是个机会,贺景延也知道中台会比总办更适合钻研。
要是看不清最好的发展路径,碰上一个机会肯定就去抓紧一个。
但贺景延看清了,不想放人并非出于情绪,而是理智上的分析。
他还没有昏头,清楚自己是互娱的老板,不至于没这点专业素养。
贺景延我是你们的上司,你也该信任我会栽培每个人,首先要让各位去合适的地方。
这意思也就是他没有不肯放人,只是对纪弥的发展另外有规划。
他也以此打消了庞伦的顾虑,这次有岗位变动,是来发挥长处,不是给纪弥当顶班。
庞伦了解这两层意思,愿意相信他的说辞。
既然坦白到这个份上了,没有拖着进度的道理,贺景延干脆起床,去书房开始写高层的调任申请。
他这些年的责任太重,睡眠质量向来差劲,反正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不如多做一点活。
把这封申请写完,贺景延又给中台发邮件,道明提出整改的限期和要求。
做完这些,一个小时超出五分钟,此刻已是夜深人静。
贺景延回到卧室的一片黑暗里,与以前不同,打开手机并非千篇一律的工作消息,还有纪弥发来的语音。
时长两秒钟,贺景延以为他与自己道晚安。
点开一听,纪弥说“虽然没有照片,但你来我公寓做客的话,可以穿给你看。”
公司的人事流程很快,hr和一秘做双方的沟通,确认完变动意向,就开始走集团申请。
这出消息随之散了出去,纪弥也听说技术中台可能要来新领导。
毕竟自己的工作常与这个部门打交道,他难免有些好奇,趁着去楼下开会的时候,顺道与沈光意打听。
沈光意高深莫测地打量纪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人居心不良。
实际上,沈光意唏嘘,果然人永远贪婪。
哪怕贺景延请来一头老虎,自己笑纳之后,还是不想放手起初看中的猫咪。
他介绍庞伦的背景“业内的大前辈,前些年在紫台当开发副总,现在来这里当二把手。”
纪弥点头,大方道“之后他来了,我可以多多请教了。”
这层楼之前风气有些丧,做研究难免熬人心志,大家一度是宽容心态,以至于有几个管理脸皮厚了就带头混日子。
最近总办向他们布置了硬性任务,不能改正就走人,一个个顿时努力挣扎。
隔着会议室的玻璃墙,纪弥看到他们步履匆匆,不由地感叹“原来这群人的手脚还利落。”
沈光意没受波及,淡淡道“收拾他们必须靠警告,没有进取心就只能用代价来约束。”
这样的效果确实明显,但纪弥不喜欢施压,用不了类似方法。
他的脾气太好了,遇到耍赖的很容易没辙。
之前有程序出尔反尔,目标排期一推再推,纪弥不得不费心盯住,策划和测试甚至加了几天通宵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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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没隔多久,这位程序再次拖拉,纪弥开完会不能歇会儿,连轴转地找他谈话。
纪弥认真道“鲍老师,没到一个月已经第二回了,如果你有难处,最开始就该和说好规划。”
鲍老师叹气“我这周真的身体不舒服,一熬夜犯胃痛,你们要看病历的话,我现在就能拿出来。”
纪弥微微蹙眉“做过胃镜了吗”
“正打算后天上午请假去呢,全麻胃镜需要别人陪同,我麻烦了朋友抽出半天。”鲍老师回答。
手头的单子正好移到后天,这么一请假,估计还是完不成。
但毕竟对方生病,纪弥不好再说什么。
他含蓄道“希望下次不要有跳票的事情,绩效会收集几方反馈,有这么多延期警告,让人怎么写评价”
鲍老师紧张地搓手“我知道这样不行,这次算是我的错ethe你别当回事。”
他们直接在工位说的话,贺景延路过这边,听到一耳朵,停住了步子。
两个人没注意到他,他散漫地敲了敲桌沿。
由此,纪弥和鲍老师转头看了过来。
“找你有事,空了直接来顶楼。”贺景延交代,“有个活动一起出席。”
纪弥原本就没想久留,走前让鲍老师注意身体,有问题直接和大家讨论,说完便跟着贺景延离开。
走远以后,贺景延问了那个程序的情况。
纪弥解释前因后果,听到贺景延说“以后不要和他多讲。”
“盯着流程是我的职责啊。”纪弥没理解。
贺景延回答“要说义务的话,你应该管好我,而不是教导他。”
纪弥闻言一噎,心说,老板在事业群肆无忌惮,还有谁能收服自己是没有那个本事。
“流程有问题,该扣的绩效不用留手,同事之间的体谅只建立在互相自觉的前提下。”贺景延又道。
纪弥说“这么高压的工作,很多人身上带着小毛病,他这几天在犯胃痛,我没法把他当机器。”
虽然有的道理讲起来难听,但溺爱下属反而对人不好,贺景延选择就事论事。
“公司有半个月的带薪病假,他不舒服可以直接说,工作不是没了他就不能推进,但他选择耽误所有人。”
纪弥不是他的上位者思维“他的病严不严重还没准数,万一开刀就要攒着病假额度。”
开始做假设的话,其实还能往另一个方向构想,万一那是在骗人呢又该怎么说
贺景延没有这样问,因为他觉得在能保护的范围内,纪弥该留有个人特质,哪怕是一份柔软。
“小纪老师,怎么这么体贴”贺景延转而拿腔拿调。
纪弥“。”
感觉这人接下来不会说好话。
果然,贺景延道“为什么我没感受到你的贴心呢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故意蹂i躏上司啊”
纪弥咬了咬后槽牙“你把脸凑过来。”
贺景延直觉不好,警惕“干嘛”
“来捏着测一下,看看脸皮到底多厚。”纪弥无语,“没拿去填城墙真是浪费建材了。”
“动手动脚有伤风化吧。”贺景延说,“再说我的痛觉比较敏感,不能被别人这样对待。”
纪弥匪夷所思“只能拿来观赏是吗”
贺景延低头思索片刻,认真分析道“没,亲一下的话应该也可以承受”
他都没能说完,纪弥听到这里就觉得邪门,似乎很想打上来试试,核验他的承受能力到底怎么样。
贺景延眼疾手快,立即就躲进办公室了。
鸡飞狗跳后,纪弥坐回工位,都顾不上计较鲍老师的搪塞,扶着额头歇了一会儿。
他再与jg说想换上司了。
jg
纪弥开始细数我和其他同事谈话,他话里话外让我别当保姆。
正常的关照也被这样讲,那他就是我的保姆了,总是操心我在外面怎么样,我有嫌弃他很烦吗
收到这条消息,贺景延坐在办公室里“嘶”了一声。
刚才听到自己啰嗦,样子还挺乖,背后说话那么难听
贺景延小幅度地扯了扯嘴角,算是知道什么叫做社会险恶人心难测。
“纪弥。”他暗含危险地喊。
话音落下,纪弥把手机关了反扣在桌面上,满脸无辜地过来。
他道“怎么了吗”
猜了下,他主动说“你桌上突然出现的零食是我买的,看你今天日程多,一直要各处跑,分装的小饼干可以揣在口袋里带去吃。”
这下换做贺景延噎住,还没兴师问罪,率先低人一头。
他吃了袋饼干,干巴巴道“晚上有对外活动,你跟我一起出席。”
“知道啊,noah跟我讲过了。”纪弥道,“今天我特意带了西装外套呢。”
贺景延僵硬地说“噢,那我没别的事。”
纪弥回去解锁手机,看到jg应声。
jg他可真是个傻逼。
纪弥诧异,他才是直接受害者,jg居然骂得比他还狠自己可没想带脏字。
这就是所谓的同仇敌忾么他惊讶了。
他没继续拱火,吐槽另一件事。
他办正事还靠谱,私下极度臭屁,居然说自己的脸只用来亲。
jg言简意赅适合被一巴掌扇上去。
这些都是情绪化的措辞,纪弥没有当真和接茬,看完反而不再生气。
大概是贺景延罪不至此,就变得顺眼了起来。
他转移话题他的脸
还值点钱,待会儿去活动出镜,估计又要被人夸帅。
jg打听真的很帅吗
纪弥摸了摸下巴要是他也会动心的话,光看那张脸,他喜欢的人应该不会拒绝他。
人类是感官动物,论第一印象,贺景延可以拿满分。
他完全具有情场得意的条件,但和自己出柜完,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依旧孑孓独行,身边始终没出现暧昧对象。
思及此,纪弥补充不过他没有喜欢的人,可能成功人士都是只爱自己。
不出纪弥的所料,晚上一到活动会场,尽管没有红毯和签名环节,贺景延也被媒体们团团围住。
闪光灯就差把黑夜照亮,纪弥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贺景延瞥来一眼,让他先去落座,独自面对其他人的采访。
这种场合,纪弥留下来的作用不大,与媒体们寒暄几句,便抛下老板率先逃走。
桌上摆了每个人的姓名牌,纪弥坐在贺景延的斜后方,两人差了一排位置。
周围都是互联网行业的高管,没几分钟,纪弥就被他们社交性地搭话。
纪弥没了新人时期的无措,得心应手地与他们聊天,过了好一会儿,才得空能喘口气。
他望着上司,偷偷地在桌下点开萌心,想要与jg分享感叹。
i监督帅哥营业好累,生怕他面对镜头大放厥词,连带公司挨一堆骂,想回家找马赛克。
一边盲打软键盘,纪弥一边兢兢业业地做着督工。
好像能感受到自己的视线,贺景延游刃有余地面对着众人的提问,朝纪弥的方向略微偏过脸。
这次贺景延没像游园会时那样,只隔着一个展台,与纪弥前后错过。
此时此刻,中间有一众嘉宾和媒体,喧哗都变得像是喝彩,两人遥遥地在半空对视。
热闹声如海浪潮涨,传递到了耳边,又因彼此的目光而安静下来。
纪弥怔了怔,没想到贺景延能一眼就找到自己。
彼此不过刹那交错,他有种被抓包的感觉,随即左顾右盼装作看风景,还暗戳戳地摁下了发送。
表面端得这般无所谓,纪弥再用余光偷瞄贺景延。
等等纪弥混乱地想着,自己刚巧和jg发了消息啊
他怎么注意到贺景延的手机一下子亮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