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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岑霜有些无语地看着那个笑得毫无形象的家伙,感觉自己最初对他那种谪仙人的高冷印象,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

    虽然相处时间不算久,但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明显是个恶趣味十足的家伙。

    “先生,你是在看我的热闹吗”

    “是啊,”牧庭光笑够了,才如此开口回道,完全没有任何看热闹被抓住的尴尬感,神色自若。

    “说起来,你也确实很会选,那么多人里,你就选中了最不讲道理的几个之一。”

    而且,当初这人可不是骂过之后拿了钱就走,而是朝着他大骂一通,还想上来抓挠,他实在不想与对方争执,便直接收好一旁的挂幅跑了。

    哎呀,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岑霜也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意思,“先生是说,这些人都是先生曾经认识的人”

    她看了看对岸那些一排排人影,有些人的身影形象清晰,有些人的形象却是模模糊糊的。

    “嗯,是啊。”牧庭光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日后若是真想当个算命占卦的术士,除了你学的本事以外,还有两点也极为重要。”

    他缓缓说着,一边抚了抚身上衣服的褶皱,一边站起身来,昂首而立,一脸云淡风轻,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山间隐士一般。

    “这其一嘛,自然就是要气度不凡,让人见之忘俗。”

    然后他又伸手指了指对岸那群人影,“其二,就是要能审时度势,看透人心。”

    岑霜了然地点了点头,明白了,一要有气质,塑造一个让人相信的形象,这样做事也会更加顺利。

    那些骗子们不都是有一张看似仙风道骨的样子,才好骗人嘛。

    二要有眼色,能见机行事,临机制变,毕竟有时就算是说准了,也保不定对方会因为算得太准,说得不留情面而发怒。

    这时候,如何在正确的时机,用正确的方法跑路,就是一件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嘛,”牧庭光抱胸,一手支着下巴盯着岑霜,看了一会儿之后,他一拍掌心,“是了,再给你加两门课吧,就是礼仪和话术。”

    他看起来很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岑霜也没有开口拒绝,毕竟多学一些东西总归是好事。

    只不过,虽然她的意识还是成年人,但是身体毕竟还没有长大啊,她还是需要足够的睡眠的啊。

    她这么和牧庭光说了之后,对方也摆摆手,有些可惜地说,“好吧,那就先暂时推后吧,等日后再慢慢学。”

    他的神情看上去很是有些遗憾,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教过学生了,这还是他难得提起兴趣想要好好教一个学生呢。

    岑霜之前从系统南星那里知道的是,这种名师教程里面的内容都是针对宿主能力安排的,里面的老师自然都是各行业极为出色的人才,留在这课程里面的,也不过算是他们的一缕意识而已。

    至于他们本人,有些人不愿意接受系统的招揽,但是愿意留下自己平生所学,有些人则是欣然同意,和这些系统们去见识见识别处的风景了。

    而牧庭光在这个课程里面的意识,其实也是安排了各种不同的情况。

    如果当初岑霜没能在一曲的时间内找到他,那么她能得到的课程,也就是一些中规中矩的教程,不会再有其它的东西了。

    当然,如果她打转许久,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话,那么这个课程就会这么直接关闭,不会再教她什么了。

    毕竟这东西也是双向的,留下这课程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己所学的东西传下去,但也不是谁来都能学的,总要选个有天赋的才行。

    因此,系统也不知道的是,这个名师课程在系统商城里面售价极高却很少有人购买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它的价格昂贵,还因为这东西真的要看自己的天赋。

    万一自己能力不够,没能通过最初的考验,那么这个课程就会这么直接关闭,相当于就这么没用了。

    因此,如果不是特别急需的话,很多系统是不会建议宿主购买这东西的。

    谁的积分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岑霜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课程其实是最高级版本了,她得到了牧庭光的认可之后,对方甚至还想主动加一些课,让她再学些别的东西。

    此后,岑霜便这样继续着白天当个乖巧懂事的小孩,晚上和牧先生学习的日子。

    如此一来,她觉得时间仿佛过得很快,似乎没过多久,她便已经到了八岁,终于可以算是一个小大人的年纪了。

    她对这个家的了解也更深了些,家里如今只剩下她和祖父两个亲人,祖父似乎原本并非越城之人,而是一个铃医,也就是走方郎中。

    后来不知为何不再四处行医,而是在越城定居了下来,并且在这里娶妻生子,还开了两家药铺和一家医馆。

    慢慢地,他也不再为人看病治疗,而是在医馆请了几名坐堂大夫,自己则是安心经营铺子去了。

    而她的祖母,似乎是在父亲六七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之后祖父也没有再娶,而是和儿子一起生活。

    而她的母亲,似乎便是有一年邻国发了大水,淹没了大批农田,十几万人无家可归,只能去往其它处谋生。

    她这辈子的母亲,就是意外被一些人贩子趁此机会掳到越城来的,当时祖父见她年纪小身板也瘦弱得很,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才不忍心买下了她,让她在药铺做点小事打打下手。

    当初他也没有料到,他那个平常默不作声,总是沉默寡言的儿子,会和这可怜的小姑娘在一起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介意家境的人,自然也很高兴地同意了。

    在知道祖父是经营药铺,以前也是个大夫的时候,岑霜就不自觉地想到了阿婆,这样的背景真是太像了。

    这样的相似也让岑霜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这位和蔼亲切的祖父,她甚至有时会觉得,这个世界的这个身份,是否就是平行时空中的另一个自己呢

    这样无端的联想只是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她就放下了。

    她这时正在小桃的陪伴下,踢着一颗小小的竹制滚球,这颗滚球上面还铺了一圈花布,上面绣着一些简单的花样,旁边一整圈还有着垂下来的小穗,和两三颗会叮当作响的铃铛,看起来很是精致。

    岑霜这些年来也已经熟悉了自己现在的身体,很是心安理得地当一个快乐的小孩子。

    毕竟人总是需要一个放松的时候的,她也不可能总是在学习的对吧,那样可就太无聊了些。

    而且她也很难再有这样纯粹又无忧的时光,快快乐乐地玩一回了。

    岑良回到家里之后,便看见这副和和乐乐玩耍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滚球滚到了他的脚下,他顺势轻轻将球踢还给岑霜,对方见到他也是眼前一亮,抱起滚球就朝着他跑来。

    岑良笑呵呵地抱起了她,很是熟练地颠了颠,然后说,“好啊,小霜又重了些,这段时间吃得不错。”

    岑霜也不介意这些,而是也朝他笑了笑,然后将球塞到了他怀里,然后清脆地叫了一声,“祖父。”

    当初岑霜正估计好正常孩子可以开口叫人的时间,对着来看望她的祖父喊了一声的时候,原本正一脸笑意的岑良,下一刻可以说真的立马老泪纵横,一下子抱着她呜呜哭起来。

    就连岑霜都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最终也只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看来接连丧妻丧子丧媳的打击,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沉重了些,因此见到自己如今仅剩的亲人第一次开口喊自己,他一时之间实在是有些情难自己。

    一旁照顾她的下人们倒是都满脸欣喜地恭贺他,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一直想教小姐开口说话,但是小姐却总是不为所动,他们都要有些担忧了。

    谁料到她今日会突然开口,而且一开口就是这么字正腔圆,完全没有念错,这可真是稀奇。

    而且这不也正说明了主家和小姐祖孙情深嘛,人家一开口说的就是祖父,自然是把对方放到第一位的。

    并且从此之后,岑霜就开始正式说话了,而是学习的速度也非常之快,基本上学过一两回就能清楚地记下来,根本不需要再重复多少遍。

    乳母张氏都不知道自己多少次暗地里羡慕过,要是自己也能有个这么灵泛的孩子就好了,她家里那两个皮猴子,一个比一个不听话,脑子也没这么聪明,许多事情过了耳朵就忘记了。

    而且这孩子长得也真是不错,小的时候那张小脸就白净可爱得很,如今慢慢长大了,就更是清丽,不说有多美貌,单说这长相,就足以让看见的人都觉得心软。

    她回忆起夫人的样子,似乎对方长相也并不差,可以说是清秀可人了,而岑老爷那位早逝的儿子,她当初未曾见过,但是看岑老爷的样子,应当也不会丑到哪儿去。

    怎么就能生出这样灵秀的孩子呢

    岑霜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想法,她只是有些好奇地问,“祖父,你去做什么了呀”

    她这两三天都没有见到对方,对方这两天也没有回家来住,不然的话,他总是要来看看一眼自己的。

    岑良也十分好脾气地和她讲,“祖父有个朋友这两年搬到了邻县,我去见见他了,顺便给他看看病,开点药。”

    是个自己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他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再见到对方了呢。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再见的一天,可真是难得啊。

    岑霜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倒是岑良倒是很有兴致地让人将东西一起带过来,自己则是抱着岑霜去了内厅。

    “对了,祖父这一趟还得到了点好东西,给你开开眼界。”

    到了内厅,他将岑霜放下,自己则是将那一个小盒子缓缓打开,放到了她面前。

    岑霜仔细看去,这盒子里的是一株被丝线细密地固定在盒子底部的一株植物,根茎很长,叶片纤细,脉络分明,但叶子只有六片,反倒是上方的花朵显得格外大。

    “嗯,”岑霜想了想,觉得有些眼熟,“这是,六叶葵”

    岑良闻言高兴地将盒子放下,“是了,就是六叶葵,而且还是难得保存完好,六叶俱全,三十年份的六叶葵。”

    这种植物的花十分漂亮,并且又大又瞩目,让人十分容易忽视底下的六片叶子,

    然而只要摘下它的花,那么这叶子就会立刻凋零。

    但是这叶子又是五年才生长一片,等到三十年才会到达六片,此时也是它药效的极致时期,但是这时间却非常短。

    等第六片叶子长好之后不久,花瓣凋零,那么这些叶子同样会再次枯萎,等待下一次重新从第一次开始生长起来。

    这样奇妙的特性,也使得这种六叶俱全的,足够完整的六叶葵十分难得,如今能找到的,最好也不过就是三叶四叶而已。

    因此,岑霜也明白了祖父为什么会这么激动,毕竟也是个大夫,见到好药材自然是高兴的。

    而岑良这么高兴,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偶然得到了这种好东西,也更因为自己这个孙女,简直就是天授之才。

    从她三四岁开始,在抱着逗弄的心态,拿了一些最近正在囤积的药材给岑霜辨认,然后意外发现对方对于药材,或许真有些不同的天赋。

    几乎只要他让她见过一回,并且仔细介绍过的药材,那么下一次再拿出几种相似的东西来,那么她依然能准确地从其中找出正确的那一个,这样的能力实在是让岑良大为震惊。

    他后来还不信邪地又找了十几种不同的药材递到她面前,再打乱让她分辨,对方依旧能准确找出自己想要的那一种。

    这样的天赋着实是让他大喜过望,岑良甚至觉得这是祖师爷显灵了,才会让他唯一的孙女得到这样的天赋。

    或者说,是什么天医星临世,给了她几分灵气。

    总之,无论如何,这都是他家的宝贝孩子啊。

    岑良大喜之后,自然考虑的是如何培养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可不能浪费在他手里。

    因此那段时间里,他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医书全都搬出来,好好挑一挑什么书才适合他们家这个天才。

    岑良甚至忍不住跑到师祖的牌位前,给他好好上了十几天香。

    还忍不住在牌位前嘀嘀咕咕,说自己先前不该小小抱怨,自己儿子没有半分医术上的天赋,简直像是个呆木头。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怀念的神色,几年过去,如今提起儿子他也不再变得那么感伤,而是能很正常地说起对方,甚至小小埋怨两句。

    他在牌位前恭敬行礼,然后才开口感激师祖,还是惦念着他的,这不,儿子不是个开窍的家伙,孙女在这上面的天赋简直惊人,他已经是满意的很了。

    上完香之后,他又凑近了牌位,小声地问师祖,是不是真的在上面帮他点化了一下孙女,要真是这样的话,就来给他托个梦,他以后一定每天三顿不落地给师祖上香。

    那牌位最终只是静静地放在那里,岑良当晚也没有做什么梦。

    第二日,他还有些可惜地在牌位前长吁短叹了一会儿。

    虽然他是不信什么神鬼之说,但是那可是他师祖啊,那么厉害的人物,死后到了天上成了什么掌管疾病生死的天医星,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总而言之,岑良很是欣喜于自己的孙女能有这样的天赋,因此也很难得地将自己原本的医书全都找了出来,得闲时便教她辨认一些草药,以及医书上的一些草药名称。

    岑霜学习的速度也不差,很快就能认全一本简单医书上面大半的字,这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字虽然也是她认识的那些,但是毕竟自己使用的是演化之后的,和现在这个时期的字还是有些分别的。

    因此她学习的速度算不上很快,但在岑良看来,就已经是很值得令人惊叹的速度了。

    毕竟这只是个几岁的小孩子啊

    在这之后,岑良对她的信心就更足了,这可是他们家难得的聪明人啊。

    或许,按照对方这样的天赋来看,以后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医师呢,比自己厉害应当是显而易见的了,毕竟自己在一众师兄弟之中只能算是天赋平平。

    但要是能比自己三师兄,不,算了,只要能比二师兄还要厉害的话,那他就心满意足了。

    岑霜可不知道祖父对她的期待,自从被发现自己在医药方面有天赋之后,她也很期待每天和祖父辨认药材,读读医书的日子。

    虽然和牧先生学习各种卜筮相面之术,也很有意思啦,但是她上辈子毕竟是学医的,也是个医生,这辈子见到熟悉的药材,和一些从没见过的药材,就像是老鼠掉进米缸里一样,开心得很。

    见到那些熟悉的药材和一些药方,她自然也是有亲近感和认同感的,而见到那些从未见过的药材,以及一些从未尝试过的药方,那她的心情就更加激动了。

    如果不是身体没有足够的精力支撑的话,她简直恨不得呆在祖父的书房里,把那些她没见过的医书全都看上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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