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谕的注意力全部投放在雕刻上,制作人偶和机甲没有很大差别,他双腿夹着一根卡姆木头,低下头,雕刻木料的小刀仔细削出形状,去除毛刺,保留了人偶身体和四肢的形象。
图雅的眼睛是柳叶型的,水红色,面容骨骼锋利,是个很漂亮的高等级雄虫。
只不过言谕雕着雕着就意识到了问题。
言谕看了一眼图雅,图雅杵着下巴闲散地笑着看他,“冕下,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言谕认真的说“我怀疑您在拖延我的时间,每天只有这一点的时间来模拟战场,您却要我在这里雕刻您的人偶。”
图雅哈哈一笑,赤着脚漫步到他面前,低头看了眼他的进程,慢条斯理地说“我又没说总要你雕刻,今天先把外形轮廓打磨出来就好了,一会儿我们去个有趣的地方,军校生们都在那里,就你没去过了。”
言谕“为什么你知道就我没去过”
图雅“因为冕下一直在被我耽误时间,我知道啊。”
“”
言谕抿着嘴唇,不再说话了,闷头一个劲儿地打磨木料,小刀削的木头屑像是浅褐色的芦苇叶纷纷落下,他手指翻飞,神奇依然很认真。
图雅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弯起来,“这么敬业,不愧是小虫母冕下。”
言谕不理他,很快做好,打磨好的木料像极了图雅的形状,图雅抱起“自己”,表情很满意,他坐在青苔台阶上,拿起雕刻刀,很快就削出了自己的脸。
这几乎不用太费力,其他的关节已经被言谕打磨地相当细腻,大概还有三次就能上漆了。
图雅抱着木偶,把木偶放在神殿的一角,从左到右数第一根柱子下面。
白色罗马柱上雕刻的史料栩栩如生,讲述了第一只进化为高等级虫族的虫神,柱子上雕刻了他站在神殿的琉璃瓦旁眺望远方的景象,层峦起伏的山川河流,宇宙星河交相辉映,是璀璨的明珠,也是亘古不变的孤独寂寞。
言谕能想象到虫神所面临的困境,那是浪漫主义的史诗,也有可能是虫族对于历史的臆想。
总之,除了虫神之外,祂的世界里没有一只虫是会说话的,祂可能也不懂得语言,没有文明意识,每天孤独的坐在流体星球表面上,昼盼着恒星射出第一道光亮,夜盼着卫星将雪白的光辉洒向这里。
也许是五十年、一百年以后,时间并不确定,星球上出现了又一个体貌特征属于高等级的雄性虫族,祂被称为圣子。
圣子的出现为虫族带来了新希望,虫族开始尝试着繁衍,农耕,开垦,建设,逐步进入星际社会,直到蒸汽时代来临,整个虫族正式迈入正轨。
但是神明却被遗忘了,fy01逐渐成为失落的星球,虫神最终湮灭,遗留下的诸位旧神大多也已经消失了,代表祂们神像的罗马柱残破开裂,图雅放的这一柱还保持着原样。
图雅指着第九根罗马柱,轻声说“看见上面记录的十二个坑
了吗它们现如今是异族星兽居住的地方,被称为"深渊",近些年星际各族寻找深渊里的异种,企图消灭它们,但是都一无所获。异种太狡猾了,它们的思维简直来自于另一个空间维度,它们仿佛是被平行时空投放到星际里的,在时空的一次次折叠中,一个深渊逐渐变成了十二个深渊。”
“别害怕,闭上眼睛,我们现在就去那里。”
图雅从背后遮住言谕的眼睛,微微俯下身,言谕一只手搭在他手背上,图雅让精神力与空间粒子相连接,他们的身影逐渐变淡
言谕睁开眼,他的双脚正站在深渊边缘,图雅在他身边,脚底下踩着石块,目不转睛地往下看,似乎很久没来过这里了,他的表情很惊讶,“这底下的异种都这么多了”
言谕当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他感觉有些冷,星球表面的温度接近于零度,他只穿了一件毛衣,但是很奇特的是,他感觉血液里有暖流通过,一股不属于他的温度流淌到他的四肢百骸,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是那股温度却让他的躯体感到无比熟悉。
言谕怔怔地想,昨夜哈苏纳给他喝了一杯温热的液体,其实当时言谕就觉得不对劲,口感像是清淡的米粥,但是没有任何味道,灌进胃里的瞬间,他浑身毛孔都打开了,后颈腺体的躁动也被安抚下来,他这才舒展眉眼安心入睡。
但是昨晚他意识混沌,高温让他神智不清,恐怕当时哈苏纳递给他一杯酒他也喝得进去。
所以哈苏纳先生到底给他喝了什么
言谕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很少有这样彷徨的时刻,一时间眼前的景象都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五十米远之外的平原上,有一块被风吹拂沧桑的石碑,用白色的颜料,深深雕刻着“1号深渊”的标志。
深坑周围,防护网重重,高耸的矿物质石料堆砌成一道道隔离墙,虫族的空间站就在这一千光年外,航天员们修建的氧含量检测站正在稳定运转,大屏幕的虫造氧气值稳定在标准数值内。
军校联盟会为联赛配备了相当强的设施,保障所有同学在模拟期间不会出现意外,fy01新建立的信号发射塔为这颗荒芜星球带来现代科技,言谕望着这里,觉得科技是文明之光,扶持一颗星球,要从基建开始。
而建立信号发射塔的工作虫露出绒蚁的脚足,看起来,逊森很积极地配合帝国的基建决策,言谕不管他真心与否,至少绒蚁们付出的行动值得再观望观望。
图雅带着他往军校生聚集的方向走,说“尽管是交感数据,但你们的精神力感知是和现实星球一样的,所以你不会感觉到呼吸困难,但是这已经在fy01星球表面了,那些建筑工虫也是真实存在的。”
言谕轻轻的点头,风吹拂他黑软的头发,头发有些长了,触碰到他的眼睫毛,心绪就像星际吹来的风那样摇摆不定。
他还是不知道喝了什么东西,一回想起今早哈苏纳朝他笑时,那种温柔中参杂着苍白的神情,他的心就一停,当时还以为是哈苏纳生病了,现在想问题是出在
那杯液体上。
军校生正在附近做勘探,
言谕一眼就看见银白长发的伊黎塞纳,
伊黎塞纳正在往腰上绑反光材料应急带,展开翅膀下到深渊里一探究竟。
他身边的温格尔在检测深渊探测器,那是一只蜻蜓造型的机械虫,温格尔在给它的齿轮倒润滑油,表情认真且严肃,严肃到他茶色头发里的幼耳跳脱出来了都没发觉。
楚然晃着两支触角,在不远处挖掘矿石。好消息是他挖到一枚粉红色的,小心翼翼地扑掉矿石表面的灰,收进口袋里做机甲启动能源晶核。
图雅望着那枚粉红色的晶核,拍了拍手为他叫好,说“有种矿石确实具有推动动力的作用,它是一种未知能源,被称为阿尔法晶核,最大的作用是燃烧自身,给机甲动力,不论是什么级别的机甲,都有相对应匹配的晶核,s级配s级,比如说,你虽然还是一只虫母崽,但是所匹配的一定是s级的雄虫。”
言谕有种不好的预感,想到那杯液体,呢喃着说,“晶核在燃烧自身能量,推动机甲作战,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是的话,哈苏纳先生,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就像阿尔法晶核和机甲我那样热爱的机甲在燃烧着阿尔法晶核,而我的生命燃烧着你的生命
“是的。”图雅疑惑地说,“这很奇怪吗你看起来很难过。”
不,不能这样,言谕突然就焦急起来,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眼眶不知道怎么了模糊一片,他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智脑,因为视线的模糊他按不准号码,没办法,他只能转过身去跑到石碑后面蹲下来,用哽咽着的语音指导说“系统,拨通"先生"的号码,快一点,求你了,快一点”
这通通讯通过精神力、交感系统、校园局域网,传递进了哈苏纳的智脑里,然而“滴滴滴”三声后,言谕没有第一时间听见哈苏纳温柔的“冕下”声音。
他忐忑着不安,默默地说“快接起来,快接起来”
“滴喂冕下怎么了”
哈苏纳的声音依旧温柔沉稳,没有一丝异样,言谕却不再相信他了,冒昧的动用了感知能力去探究哈苏纳的精神力,通过卫星天线,哈苏纳的感受穿进他的身体里冰冷、滚烫、冰冷,身体在冰火两重天中煎熬,消耗着哈苏纳的理智和耐心,也让言谕承受不住那种疼痛。
“多久了”言谕哽咽的有些说不出话。
哈苏纳一怔“您在说什么”随后他笑了笑,“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白天也在说梦话好了,您不是还在上课吗不可以逃课出来打电话,我先挂了,晚上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饭菜,好不好乖。”
言谕不想让他挂电话,但是哈苏纳根本就不给他挽留的机会,直接按断了通讯,言谕木然的抱着膝盖坐在石碑后面,眼泪夺眶而出。
他很了解哈苏纳先生,那种逃避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不想让自己担心对吗可是他这样硬熬着的话,会更伤身体的,哪怕是s级也不能这么肆意
挥霍生命力
“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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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谕轻轻摇头,把头埋进臂弯里,肩膀一耸一耸的。
伊黎塞纳见他不回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柔软,尽管听上去有些颤抖,“还是说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你从来没这么哭过,我很担心你,乖一点,让我看一下好吗”
言谕却还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伊黎塞纳被他逼急了,两眼眶泛着红,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知道言谕的骄傲和倔强,如果强行干扰言谕的决定,他一定会被激发出更抵触的情绪,因此,伊黎塞纳脱下全身铠甲装备,扔到一边,坐在言谕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言谕依然哭的很安静,伊黎塞纳摸着他的头发,让自己的蜂翼为他挡住宇宙风团,他害怕言谕会觉得冷,事实上言谕确实在冷的直发抖。
虫母的体温本来就比普通虫族高,更何况算算周期,言谕应该又进入了发育周,那么他心理上和生理上产生的变化就会被情绪无限放大,伊黎塞纳的心脏就腾得软了下来,他舍不得言谕受伤,不论是身体还是心情,想到这里,他又把言谕抱的更紧了一些。
刚才在深渊里,他发现了很恐怖的一幕,异种不知为何正在渐入变异期,和他们所掌握的资料完全不同,非常难对付了。
背靠着冰冷的界碑,伊黎塞纳的怀抱仿佛有着沁入骨髓的温度,言谕有些贪恋这种感觉,被蜂翼围拢住的狭小空间成为了fy01的最温柔的港湾,耳畔是百米外军校生们的议论声,可是此时此刻,言谕第一次没有对未知的深渊产生好奇心,他全部心情都沉沦在哈苏纳身上,而这些心情唯一能投放的对象就是伊黎塞纳。
“伊黎。”
言谕没有动,似乎是贪恋这份温暖,他靠在伊黎塞纳怀里,淡淡地叫他的名字,语气很平静地说了昨晚发生的事。
伊黎塞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意识到了那种液体应该是雄虫的脊椎髓液,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言谕,尽管他知道如果不告诉言谕的话,自己未免有些卑劣,但是告诉了言谕,言谕一定会陷入到更深更深的情绪漩涡里去,那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言谕的善良是经年未改的灵魂底色,伊黎塞纳珍惜这份底色,爱护这份底色,他知道言谕自从开始发育之后激素水平经常不正常,情绪多变,偶尔也会很辛苦,尤其是他体质孱弱,总是会生病。
但是没关系,伊黎塞纳无限包容言谕的任何脾气,因为他喜欢他,他愿意忍让,愿意把主导权给他,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对言谕的
喜欢有多么重多么重,那份沉重从他见言谕第一面开始,将以他在永夜里消亡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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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谕冷静的嗓音动摇了伊黎塞纳的决心,他几乎从未陷入到两难的境地里去,对他来说,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从未有过犹豫,也从不为任何决定感到后悔,他做就是做了,一切后果他都扛得起。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他不敢这么强势。
“伊黎塞纳,”言谕喊他的名字,柔软的声线变得清冷,“告诉我。”
怀里的言谕疲惫的闭起双眼,他的精神一直很紧绷,身体在疲倦和亢奋之间游走,他没有力气了。
伊黎塞纳还是决定告诉他。
比起隐瞒,他还是不愿意言谕蒙在鼓里,他有权利知道一切,也有权利自己决定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大不了我安慰他,伊黎塞纳郑重的想,我愿意用一辈子去照顾他,不论言谕是否因为真相而生气、崩溃、悲伤,还是什么别的反应,他都认了。
“是雄虫的脊柱髓液,虫族的身体有65都是蛋白质组成,15的水,15的脂肪,还有4的其他物质,包括费洛蒙、信息素、和排泄物。对虫母和雌性来说,剩下那1是蜜囊和蛋白囊。对雄虫来说,就是脊椎储藏的黄金髓液。”
“黄金髓液不能再生。”伊黎塞纳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擦去他眼角残留的眼泪,“抽出去就是抽出去了,这是雄虫生命的最后一道保障,在遇到生存危机时,髓液能帮助虫族绝地求生,哪怕一年不吃东西也能活下去,被称为生死存亡的最后一道关卡,和死神擦肩,抢一条命。而雄虫会把髓液奉献给心爱的雌虫阁下,这样的话,他就将自己的第二条命奉献给了雌虫,用自己的命,换对方活下去。”
言谕怔怔的听着,伊黎塞纳轻声说“你昨夜实在太难受了,哈苏纳先生用自己的髓液安抚你的信息素,这其实是个很长远的打算,黄金髓液进入到虫母腺体内,成为微型粒子包裹住蜜囊,形成一道屏障,这样的话,以后你任何一个发育周都不会再觉得难受,不会再体弱多病。”
言谕低垂着头,眼前闪现出他的身影,那么温柔的,修长的身影,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在围着围裙,在锅台前做饭呢吧炒锅飘出来的烟呛得他眼角湿润,迸溅出来的油花在他手臂上烫成一片红点,他耐心的一遍一遍翻炒,抽空还要去看看另一个炉灶上烧的汤锅,那勺子舀起来一点尝尝,觉得味道淡了添些盐,觉得味道咸了添些汤,然后盖上盖子,出了厨房,在客厅里看着钟表,坐着等待冕下回家。
言谕觉得心脏很紧,不知为何,他想起哥哥的身影,一模一样的关怀和爱护,从来不计较得失,从来不曾对他有过苛责。他怎么能、怎么能承受这么多这么多的爱呢明明他们也应该被好好爱着的不是吗
言谕闷声说,“伊黎,我可能要先回家一趟,这边”
“交给我。”伊黎塞纳按着他的后脑,把他扣进怀里,“我先带着温格尔和楚
然下去熟悉环境,1号深渊是污染程度最低的一个,你不用太着急去探索,下次来时,我估计已经攒了不少晶核了,都送给你,你不是最喜欢s级机甲了吗我留下的晶核都是s级的,你直接就能用,那些异种都很好打,我先给你一块蓝色的,是不错的s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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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谕仰起头,轻轻拥抱住伊黎塞纳,“谢谢,但是我不要。”
他的手指顺着伊黎塞纳的后背制度裂缝处一摸,摸到了一手湿漉漉的黏腻东西,言谕闻得出来那是血,伤口形状摸着很狰狞,是异种的爪子挠出来的深深伤口,已经肿起来了。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言谕垂下眼睫,轻声说,“是怕我看见会丢脸吗”
“也许是吧,”伊黎塞纳感觉到言谕在治疗他的伤口,沉沉地说,“但我不想让你为我牵挂,你为帝国殚精竭虑的太过了,身体又那么病弱,我不想打扰到你。”
他又说“晶核你拿着,你要是不拿的话,我我就欺负你了。”
“怎么欺负我啊”言谕哭过之后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带着点鼻音,很认真的问。
伊黎塞纳一低头,将唇凑在他脸颊旁边,极近的距离,似有若无的呼吸,无一不在说明,伊黎塞纳所谓的欺负,就是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这算哪门子欺负”言谕恹恹的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揍我。”
伊黎塞纳无奈的笑了笑,架着他的胳膊站起身,言谕坐的时间久了,两条腿有点没力气,脚腕也开始发麻,伊黎塞纳扶他坐在石围栏上,蹲下来,揉搓着他的脚腕,小腿,和大腿,给他活血通络。
大概五分钟之后,言谕恢复了行走能力,他们从石碑后走出来,才发现军校生们已经观察这里很久了,看见他们的身影,连忙背过身各忙各的,实则都在探讨伊黎塞纳和“安然”这一只雄虫和一只“雌虫”干什么去了。
楚然混迹在军校生里,像个搅浑水的,打哈哈说“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打怪兽去了,别看了别看了,都散了吧啊”
温格尔默不作声,看着深渊底部,捏着手里的晶核,那也是一块s级晶核,伊黎塞纳那块是从深渊底部取上来的,温格尔这块是在地表挖地十余米挖出来的,星兽已经死了几十年,心脏里的晶核依旧珍贵。
他也在为言谕留着晶核。
言谕和图雅道别。
图雅这贪玩的神明正被同学们热情包围,军校生们分别来自四大军校,对红头发的原住民图雅非常感兴趣,他们还不知道图雅的身份是什么,这雄虫一身雪白长袍上印着斑驳的花瓣图案,像深夜里绽放的昙花,样貌好到出奇,是最受欢迎的一种雄虫。
图雅看着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像狐狸一样狡猾,“好,那我等你下次来,再给我雕刻手指和脚趾吧。”
言谕这回没和他赌气,点点头,在同学们的热烈注视下脱离了交感系统,和军校请了假,以最快速度回了家。
他没用任何雄侍通报,独自进了后花园的厨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