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鸟儿似乎格外的吵闹。
钟离扶着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睁眼就看见窗外大亮的天色,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就一般情况而言,他不应该这么迟才醒过来。
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不仅仅觉得头有点晕,甚至感觉有一小块记忆的缺失。
他的记性一直很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会出现短暂失忆这种情况的。
“但除了这些微小的异常之外”似乎也不存在其他异常了。
正准备起床的钟离忽然顿住了。
似乎异常挺大的。
睡衣的袖口,白色的,软和的,面料柔软得就像一只毛绒小奶猫。
再往上看,印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金色小龙。
小龙形态各异,有的在用前爪挠头,有的在照镜子,有的悠闲地漂浮着,有的把自己拧成了一个结
钟离第一反应就是,他有过这样的形态吗
可紧接着又意识到,他的衣柜里可没有这件衣服,而且这种风格款式怎么想都不会是他愿意穿的类型。
哦,背后还有一条毛绒龙尾巴。为什么会有人穿这种服装睡觉
现在的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复杂。
钟离冷静的环视一圈室内的摆设。
这个房间和他记忆里自己的房间模样相去甚远。
白金色印着岩晶蝶纹样的床单被罩,地上随意摆放的一只小马玩具,红黄色充满童趣的矮小衣柜
除开以上异常之外,这个房间未免太空旷了,乍一看有一种家徒四壁的错觉。
空荡荡的桌上应当摆放两只花瓶,放上他心仪的茶具,矮柜上最好放材质不错的玉雕,再搭配一些文物、古董会更赏心悦目。
墙上挂的是没见过的抽象艺术挂画,看上去像是小孩的随手涂鸦。
钟离有点懵。
他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谁了。
他确定他现在是摩拉克斯没错。
除了天理,提瓦特应该没人能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将他带到陌生之地。只是且不论天理的现状如何,天理也没那个道理把他安放在这样的地方。
窗外净明,天气晴朗,甚至能从窗外听见热热闹闹的各种吆喝声。
很明显,不远处就是璃月街道。
钟离揉了揉穴位,坐在床沿,穿上了那双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的毛绒绒拖鞋。
拖鞋的鞋面上还有两只金色的毛绒绒龙角,没有固定支撑物的龙角软软的垂在鞋面两边,有点像两只耳朵。
钟离不好评价。
余光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钟离的注意力。
一只玩偶。
以普遍理性而论,这种蓬松的幼龙造型的东西确实是龙形玩偶。
但这玩偶的表层材质他的龙蜕
他的龙蜕没有这种颜色的,
就算是在他年幼的时候,龙蜕的颜色也要稍微深一些。
而且他的龙蜕早就丢失了,就算还在也不可能保存得如此完好。
还有这上面深深浅浅的印记,和留在他手上的
钟离默默放下玩偶,看着拿玩偶的手,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然后松开。
这种黏糊糊的感觉,大概是谁的口水印记。
首先声明,他睡觉不流口水。
所以
钟离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猜想,他有一个孩子。
这种猜想很离谱,钟离的记忆清楚地告诉他,他一直都是独身,不可能凭空多出来一个孩子。
但现在除了他有一个孩子的解释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任何合理的解释了。
钟离拉开床头柜,柜子里放着几本色彩斑斓的书籍。
第一本书的书名为听家长,讲故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璃月儿童故事大全。
大概是实锤了,除了家里有孩子的人会买这本书,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吗
所以他为什么会有个孩子
钟离坐在床沿,低头看着毛绒绒拖鞋,蹙眉沉思。
房间的摆设很显然不像是朝夕变化的,说明他和他的女儿一起生活有很长一段时间,但为何他没有这样的记忆
被世界树删除掉了么
“再找找其他线索吧。”
说着,钟离就开始翻找起这个房间里的其他线索。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在探险。
大门外。
崽崽坐在若陀肩膀上,嘻嘻笑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那是浮舍哥哥画的而且老师只说不能让别人帮忙,又没说不能让夜叉帮忙。”
若陀拍了崽崽的腿,佯装诧异道“哇我家小包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居然发现老师的语言漏洞不错不错,这样发展下去可以试着挑战一下你爹。”
“什么叫我变聪明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噢对了,我爹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还没起来。”
若陀颠了颠崽崽,一边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边笑问“你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坏事,把你爹都气得卧床不起了”
“我哪有干坏事,我明明是好孩子”崽崽的声音逐渐变小,“呃,也就在他的饭碗里藏了一只烤鱿鱼吧”
“你爹没当场吐血”
“他就咬了一口,最后还不是我吃了这也不全是我的问题叭昨天归终姐姐亲自下厨请大家吃饭,连阿萍姐姐都说不好吃,留云姐姐和鸣霞哥哥还吐了”
属于是debuff叠满。
“嗯除了这件事呢还有别的吧”
崽崽戳手手“昨天晚上往他的茶壶里倒了一iuiu枫达。”
“这应该没等等,他昨天喝的好像是珍藏的最后一份紫笋蒸青。”
若陀稍微代入了一下自己,就已经能想象到摩拉克斯到底有多心痛。
“还有吗”
“昨天放学回来有点饿,就偷偷把桌上的一块石头吃掉了。”
“哪一块”
若陀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因为小包子有嘴馋了什么都吃的特性,他的挚友不得不把所有的藏品都收起来,至少不能摆放在家里显眼的位置。
但前两天摩拉克斯在坊间买到一件不错的珍藏古董,大概是想多把玩把玩所以没有及时收起来。
价值六十八万摩拉的珍藏就这么进了小包子的肚子,甚至还只是饭前零嘴的程度。
“好像是一只生气的黑色小胖鸟。它太生气了,我只是不想让它那么生气而已。”
若陀“被你吃掉了确实生不了气。”
情绪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这不就转移到了摩拉克斯身上去了
“嘿嘿嘿”崽崽自知理亏,心虚的小声问道,“我也就做了这么一二三件不太好的事而已,我爹总不能被我气得起不来了吧小画眉一直在啾啾啾的叫,已经饿得要越狱了欸”
“哈哈,你放心吧,这点小事你爹不会真往心里去的,今天大概只是突然睡过头了。毕竟学人类学久了确实可能会学点陋习回来”
若陀一边说一边推开卧室门,正准备给赖床的摩拉克斯一个泰山压顶,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他那个不管做什么都要讲究一个“端正”的挚友,此刻正趴在床底下,干净的白色毛绒睡衣都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鼻尖也落了一层阴影。
大抵是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的挚友从正从床底下往外看,看上去傻愣愣不太聪明的样子。
六目对视,六只眼睛里都写着“震惊”两个字。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
若陀愣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坐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包子,讷讷道“完了,你爹被你做的坏事气傻了。”
崽崽反应过来,立刻从若陀身上跳下来,把老父亲从床底下拖出来。
看见老父亲身后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宝箱,还有两个被打开之后,崽崽破防了。
“你怎么能这样”崽崽颤抖着摸向她的宝箱,泪眼汪汪,“这些都是我攒的宝贝。”
钟离的视线不断从若陀和缩小版自己身上往返。
他有女儿确实是猜对了,可为什么若陀
钟离的目光缓缓落在地上,单手扶着脑袋,薄唇微张,一脸惊愕。
他这是被天理磨损到出现了幻象世界吗
连他也走到了尽头吗
以为自己也被磨损到了尽头的钟离忽然站起来,冲到门外。
阳光明媚,草木馨香,空气里还夹杂着甜点的香味。
屋檐下挂着他熟悉的鸟笼,鸟笼里住着他熟悉的画眉鸟。
那只画眉是他在集市上高价买来的,养了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都会带着它去散步。
钟离走过去,鬼使神差的将手指伸入鸟笼中。
然后冷不丁的被画眉鸟啄了一口。
画眉鸟张开翅,在笼子里跳来跳去并且发出急促的“啾啾”声,看上去有点像是气急败坏的样子。
画眉鸟喂食的,爷的饭呢还不端上来是要饿死爷吗
钟离听不懂鸟语,他只觉得这只画眉鸟的胆子肥了不少。
这到底是现实世界,还是他的幻想世界
“喂摩拉克斯。”
若陀抱着崽崽走来,直接一拳头落在钟离的头顶“你真睡傻了”
钟离茫然的将视线挪到若陀身上,问“璃月怎么样了”
如果他被磨损了,谁来阻止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