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溪涧下晚自习回家时外面下起了雪,雪很大,几乎有些寸步难行。
但秉承着男孩子不能娇养的原则,家里并没有人来接他。
他就这样习以为常地踏进雪里,一路跑回了家。
刚到家门口,就见对面廊下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斜斜地立在那里,瘦消修长,在廊下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单薄的像一道影。
脚下放着一堆昂贵的礼品,好看的指尖夹着一只烟,他似乎刚抽了一口,薄薄的唇间吐出了淡淡的雾气,将他整个人罩得雾雾蒙蒙。
听见动静,那人回过头来,看见了傻站在雪地里的堂溪涧。
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校服,连忙掐断了手里的烟,淡淡地说了句,“抱歉。”
堂溪涧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向自己家走去。
他站在廊下拍了拍身上的雪,一边拍一边向旁边又看了几眼。
只是不敢多看,生怕被那人发现。
但身上的雪再多也有拍完的时候,堂溪涧没了继续磨叽的理由,终于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已经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身体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堂溪涧本想进去,但回过头时那人还站在外面,看着不远处的人,堂溪涧有些替他冷。
因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要不要进来”
那人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堂溪涧是在叫他,因此愣了片刻才看了过来。
“外面冷。”堂溪涧对上他的眼睛,想说的话瞬间忘了,只干巴巴地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那人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冲他笑了一下,回道:“谢谢,不必了。”
堂溪涧因这个笑而再次愣在原地,脑海中在一瞬间涌出上百个词语,然而却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来形容他。
一个男人怎么能笑的这么好看呢
等堂溪涧意识到自己在竟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了许久时,脸瞬间红了,连忙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妈妈正在客厅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连忙去厨房端饭,“快去洗手,我给你炖了汤,外面很冷吧。”
“嗯。”堂溪涧应着,放下书包向洗手间走去。
镜子如实地反映着他的一切。
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脸竟然还是红的。
怕被看出来什么,因此堂溪涧在洗手间里磨叽了一会儿才出来。
吃完饭后他又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外面空空荡荡,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
“看什么呢”母亲问道。
“没什么。”堂溪涧听到母亲的声音,趴在门口的身体瞬间弹簧一般弹了回来。
“快去睡吧,不早了。”
“嗯。”
堂溪涧连忙向自己房间走去,生怕再晚一点就会被看出来。
只是怕被看出来什么
呢
晚上的时候堂溪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脑海中反复出现刚才的一幕幕场景。
其实他知道那个人是谁。
堂溪涧在家属院长大,父母们都是同事,因此这院里并没有什么秘密。
所以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住在对面的那个大哥哥很特别。
他刚上大学那年就和父母断了关系。
不知发生了什么,还把他父亲气得住进了医院。
母亲还去探望过,回来的时候在客厅和父亲叹气,“真是作孽,看把老祝气得,那么大的男人在病床上直抹眼泪,那孩子竟然都不回来看一眼。”
“不奇怪,真孝顺也不会干出这种事。”
“你说小祝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白白净净的那么好,怎么会是个二椅子呢”
“这谁知道说不定就是被谁带坏了,他不回来也好,免得带坏了”
父亲的话在看到他的时候戛然而止。
“你怎么出来了回你房间写作业去。”
“喝水。”堂溪涧说着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妈,什么是二椅子”
“让我抽你是不是”母亲还未开口,父亲已经先生了气,“回你房间去。”
堂溪涧只好闭嘴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并不算好,但父母似乎刻意压低了声音,因此堂溪涧只能听见零零碎碎的说话声,但却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但刚才听到的那个词却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二椅子
随着年岁渐长,堂溪涧终于知道了这个词的意思。
但他却没有再见过对面的那个哥哥。
只是极偶尔才会想起,以前住在对面的哥哥很温柔,总是会给他各种好吃的。
但太久没见,他年纪又小,很快便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关于他的一切,脑海中只剩下了一道模糊的影。
甚至连他的模样都快忘记了。
再次见到他是堂溪涧16岁那年,和今日一样,临近年关,是个雪夜。
他左手提着许多东西,右手敲着面前的门。
他似乎已经敲了很久,指骨都是红的,然而却始终没有敲开面前的那扇门。
虽然门里的灯是亮的,但里面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没有人。
此后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来,然而却每年都是一样的结果。
他怎么也敲不开那扇门。
因为他,父亲从小对他耳提面命,告诉他喜欢男人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这件事简直像咒令一样刻在了他的基因里。
一碰到他便回被触发,然后时时提醒自己。
然而见到那人没多久便是堂溪涧十八岁生日,寒假过后便是百日冲刺。
他和交好的一群朋友终于在高压之下找到了一个由头,一起喝酒放肆了
一回。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父母早就睡了。
想看日暮为安写的宦官而已[重生]第 77 章 番外六吗请记住域名
因为酒精的缘故,堂溪涧几乎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为何,梦里竟然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梦中也是大雪纷飞,一片雪景。
那人站在廊下,手里点着一只烟,见他来了,悠悠地冲他吐了一个烟圈,燃了一半的香烟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他的声音和这漫天的雪一样清冷。
他说:“别学。”
梦中的自己中了蛊一般向他走了过去,他本来是想去尝那只烟,却吻住了他的唇瓣。
堂溪涧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是湿的。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遗。
但却是第一次出现了具体的对象,还是一个男人。
父亲从小耳提面命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出现。
“你可别跟他学,多不正常啊。”
“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
“男人不能喜欢男人。”堂溪涧冲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试图一并洗掉心中的那份悸动。
然而并没有用,他只把自己给洗感冒了。
寒假过后时间过得飞快,黑板上的倒计时几乎眨眼间就从二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再到一位数。
窗外四季轮转,夏日不期而至。
在那个蝉鸣燥热的夏天,他用几张考卷结束了自己的高中。
因为面临分别,所以日日都有聚餐,但堂溪涧再也没有让自己喝醉过。
后来填报志愿,父母并没有太干涉,只是让他自己选择。
鬼使神差一般,他填报了那个人曾经去过的大学。
他知道那个人大学毕业就留在了那个城市,也不知道能不能遇见
然而让堂溪涧没想到的是,到了学校后那个人竟然主动联系了他,还给了自己他的联系方式。
“有事儿可以联系我”他说。
“为什么”堂溪涧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人闻言想了很久,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我每年都回去,但只有你问过我,外面那么冷,要不要进来等”
“那个院子里还愿意理我的,也只有你了。”
他说完便想走。
堂溪涧见状连忙叫道:“祝卿梧”
等他回过头来,堂溪涧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冒昧,他比自己大了九岁,自己怎么能直接叫他名字
于是连忙改口,“不是,祝哥。”
“嗯”
“能不能一起吃个饭”堂溪涧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笨嘴拙舌过。
虽然面前没有镜子,但他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了。
他不知道祝卿梧会不会透过他的表情看穿他内心那些肮脏的小心思。
堂溪涧怕被发现,但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和他接触的多一点。
“好啊。”祝卿梧很自然地应道,“你想吃什么
”
堂溪涧知道在外面他肯定会抢着请客,于是问道:“你想吃食堂的饭吗”
祝卿梧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想,想吃大盘鸡面,想了很久了。”
“我请你。”
“那就谢谢你了。”
堂溪涧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但祝卿梧却吃得很认真,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你在a市工作吗”堂溪涧吃饭时试探着问道。
“是。”
“一个人”
话音刚落就见祝卿梧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想问什么”
堂溪涧也知道自己问得有多蠢,于是连忙回道:“我就是”
“好奇我的伴侣是不是男的”祝卿梧接道。
堂溪涧怕他生气,连忙说道:“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伴侣的权利,谁规定所有人只能沿着一条路走呢”
祝卿梧闻言突然笑了,“你还挺开明。”
“他们只是一时难以接受,总有一天,大家都会接受的,这并不是错。”
祝卿梧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出神,许久才摇了摇头道:“或许吧。”
祝卿梧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堂溪涧他到底有没有伴侣
堂溪涧也不好一再追问,只能把疑惑都压在心里,然后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活。
大学生活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比高中自由了许多,但哪怕他有那么多时间,却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见祝卿梧。
好在瞌睡有人送枕头,还没等他想好借口,老天便给他找好了理由。
篮球比赛的时候堂溪涧不小心被人撞到磕伤了膝盖,导致局部骨折,他在医院打了石膏,起身都不方便,而他宿舍在六楼。
住院的时候堂溪涧犹豫再二还是和祝卿梧说了这件事。
毕竟祝卿梧对他完全没什么意思,他再不主动点,他们之间就更没可能了。
祝卿梧听到之后下班便赶了过来,还买了些水果表达关心。
堂溪涧看到他来的时候整个人激动得差点站起来,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道:“你这么忙怎么还过来了”
祝卿梧看了看他打着石膏的左腿,有些惊讶道:“伤的这么严重”
“其实也还好,就是上楼梯不太方便了,我们宿舍还在六楼。”
祝卿梧也是他们学校毕业的,因此知道宿舍楼没有电梯的事。
看着他确实走路都不方便的样子,祝卿梧犹豫道:“要不你出院了先住到我家吧,我住的地方有电梯,你上下楼梯也方便。”
堂溪涧听得心中暗喜,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多一个人也热闹。”祝卿梧道。
因为晚上还有事,所以祝卿梧并没有呆太久,很快便离开了。
只留下堂溪涧一个人在病房里苦苦思考,什么叫多一个人也
热闹
他们家原本有几个人
是只有他一个还是两个再加上他就更加热闹。
堂溪涧生怕是他想的第二种结果,这些天住院住的提心吊胆。
出院那天祝卿梧开车来接他,堂溪涧拄着拐杖一蹦一跳地和他回了家。
祝卿梧住的是一个两居室,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堂溪涧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生怕一进门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房间走出来。
然而到了之后才发现这里似乎并没有第二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拖鞋是新的。”祝卿梧说着向里面走去,打开侧卧的门,“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这儿吧。”
堂溪涧还在四处观察,闻言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回道:“好。”
说着,不经意一般问道:“你一个人住吗”
“嗯。”
这个结果虽然让他感到高兴,但同时也确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祝卿梧大学的时候就已经和家里摊牌了,如今工作好几年了,为什么还是单身啊
难道是分手了吗
“怎么了”祝卿梧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
“真没什么”祝卿梧一脸不信。
堂溪涧看着他的表情,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哥,你没谈恋爱吗”
不知为何,祝卿梧听到这个问题躲闪了一刻,“没。”
“为什么”
“没遇到合适的。”
“那你谈过吗”堂溪涧几乎是下意识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也知道这个问题有多冒昧,本以为祝卿梧不会回答。
然而没想到他却摇了摇头道:“没。”
“没有”堂溪涧有些惊讶。
若是没有谈过恋爱,那当年怎么被发现的还和家里决裂,闹的那么大
但这些涉及隐私,堂溪涧自然不能再问下了。
祝卿梧也不欲多说,帮他把行礼放好就去做饭了。
祝卿梧很忙,但对他却很照顾,每天都做好饭才去上班。
有时候晚上回不来还会给他点外卖。
这让堂溪涧有些不好意思,决定等他腿好了,一定给他买份礼物表示感谢。
因为上下楼不方便,所以堂溪涧拜托了室友把上课的内容录音给他传过来,他在这儿自学,因为这儿几乎每天都是他一个人,效率反而比在学校还高了些。
堂溪涧不好意思白吃白住,因此总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但家里被祝卿梧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没给他留插手的余地。
堂溪涧想了好久,干脆外卖点了各种食材然后在家炖起汤来。
虽然自从堂溪涧来了之后祝卿梧日日都做饭,但堂溪涧能看出来他是为了自己,从前吃饭肯定不规律,因此总是胃疼。
而汤养胃,堂溪涧总是炖好了等他
晚上回来再喝一些。
祝卿梧一开始让他不用麻烦,但架不住他坚持,也就随他去了。
就这样喝了一段时间,祝卿梧的胃病似乎真的有所减缓。
两人也似乎慢慢熟悉了这个模式。
早上祝卿梧起来做好早饭和午饭,堂溪涧吃的时候热一下。
吃完饭自己学习,然后炖着热汤等着他回来。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坐在桌前,一人一碗。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堂溪涧将这句话奉为真理,在祝卿梧家赖了快二个月。
祝卿梧一直都没提让他离开的事,直到临近年关。
“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祝卿梧问道。
“下周考试,考完就能走了。”堂溪涧回道。
只是刚说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于是连忙问道:“哥,你今年回去吗”
祝卿梧正对着电脑打东西,闻言微愣,手下的动作不由停了一下。
许久才回过神一般道:“不回了。”
“那我也不回了,我陪你一起过年。”堂溪涧立刻回道。
祝卿梧闻言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爸妈能同意吗”
堂溪涧怕他不留自己,于是连忙指了指自己的腿,“伤还没好全,过年回家的人多,我怕再严重了。”
“也是。”祝卿梧对他的话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叮嘱道,“那你跟你爸妈好好说一下,他们肯定还是希望你回去。”
“你放心”堂溪涧立刻保证道,“他们会同意的。”
过年的时候堂溪涧果然没回去,祝卿梧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也能看出来他似乎很高兴。
将屋子从内到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和他一起去超市买了许多东西。
超市的人很多,挨挨挤挤,不小心就会碰在一起。
堂溪涧面上装得淡定,但心里其实还是会因为这一瞬间的靠近而雀跃欣喜。
然而祝卿梧并没有发现他的小心思,自顾自地挑选着东西。
因为照顾堂溪涧,祝卿梧买了很多的零食。
堂溪涧则拿了几罐酒。
祝卿梧见状眉头微挑,“你能喝酒吗”
堂溪涧点了点头,“都是果酒,度数不高,而且过年嘛,就当助兴。”
祝卿梧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往购物车里放了几瓶。
除夕那晚,两人一起在厨房包饺子,包到一半,突然听见窗外一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外看去,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放起了烟花。
应当是在很远的地方放的,声音不大,只能看到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在天空中绽放。
祝卿梧不知想到了什么,就这样直愣愣地望着窗外,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是堂溪涧先回过神来,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看得这么入神,你很喜欢烟花吗”堂溪涧问道。
祝卿梧摇了摇
头,低头继续包起了饺子来,许久才回道:“只是觉得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堂溪涧不知为何,听着这句话突然难受了起来。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很多事。
想到祝卿梧大学的时候就和家里闹掰。
想到每年临近年关时廊下那道孤单的身影和永远敲不开的门。
想到父母从小对自己的耳提面命,“离他远点。”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孤单一些。
“你”堂溪涧也不为什么,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在这种时候说出了一句话,“怎么不找个人陪你”
祝卿梧闻言笑了一下,“哪儿那么容易”
“可是”
堂溪涧还想继续说什么,然而祝卿梧已经略过了这个话题,“快点包,春晚要开始了。”
他们把饺子端出来的时候刚好赶上了春晚开始。
于是两个人一人端着一盘饺子坐到了电视机前。
春晚还是那么无聊,但他们还是硬撑着看了下去。
不知何时春晚已经不是他们最期待的节目,但毕竟是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要坚持看完。
然后等着最后的倒计时,一起迈入新年。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堂溪涧渴望了解他的一切,因此总是有意无意地探寻着有关他的事情。
“你今年还回家吗”
“不回了他们不想见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更何况你也没有谈恋爱,为什么还不肯原谅你呢”
“没谈恋爱不是他们原谅我的条件,结婚生子才是。”
听到这几个字,堂溪涧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你会结婚吗”
“不会,我喜欢男的,这是我很早就知道的事。”
祝卿梧说到这儿,转头看了堂溪涧一眼,虽不是度数多高的酒,但他似乎还是上了头,脸上带着一层薄红,“我没带坏你吧”
堂溪涧几乎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是愣愣地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低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窗外的烟花依旧一朵接着一朵,祝卿梧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困了,眼睛一点点闭上,斜靠在沙发上道:“睡一会儿,十二点的时候叫我。”
堂溪涧闻言转过头来,犹豫再二,还是趁着他睡着之前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被发现的”
祝卿梧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睡着,许久都没答,似乎已经睡着了。
然而就在堂溪涧已经不抱希望,继续抬头看电视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回道:“日记被发现了。”
祝卿梧说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梦话,“所以真心话别往日记里写啊。”
堂溪涧其实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居然是这个。
所以祝卿梧又做错了什么呢
可能才刚
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但又不敢向人诉说,只能小心翼翼地写进日记里。
然而他的父母却不顾他的自愿自己翻看了他的日记,并发现了这件事。
以他对祝伯伯的了解,他知道这件事后甚至可能连沟通都没有便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还住进了医院,祝卿梧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定了性,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同性恋”“二椅子”。
连父母对他的态度都如此,外人更不必说。
所以他才和家里断了关系再不往来吗
听说大学的时候他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全靠自己撑过来的。
后来大抵是想家了,想要回去,然而却再也敲不开那扇门了。
年年都被关外门外,院中的其他人大概也是看笑话的多。
所以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关切的话,便能让他感激到让自己在这儿白吃白住二个月。
想到这儿堂溪涧莫名觉得心里有点堵。
只是喜欢的人是同性而已,就这么罪无可恕吗
堂溪涧也不知道自己在憋闷些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酒一口接一口地喝,桌上很快便摆了一排空瓶。
他酒量还算不错,但今天确实喝得太多,头有些晕,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快醉了。
但他还不能睡,等到了十二点,他还得叫祝卿梧起来跨年。
时间终于慢悠悠地快走到了十二点。
堂溪涧看时间差不多了,于是转过头来轻轻碰了碰祝卿梧的胳膊。
然而他睡得正熟,并没有醒。
“祝”不知为何堂溪涧总是排斥叫他哥,但他们之间差了这么大叫名字也不合适,因此堂溪涧总是有意无意隐去对他的称呼。
直到今日趁着他熟睡,堂溪涧才敢放肆,低低地喊了一句,“祝卿梧。”
自然没有人应声。
客厅里的钟表一声声地响,滴答滴答地靠着十二点逼近,电视里也响起了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窗外的烟火声越来越密集。
“祝卿梧”
堂溪涧一遍一遍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他也不知为何,只是一个名字便让自己如此动心。
“十、九、八、七”
电视上已经开始倒计时,再不叫醒他就要错过跨年了。
堂溪涧本想要叫醒他,然而俯下身时,却鬼使神差地吻住了他。
倒计时归零,新的一年到了。
有一瞬间,堂溪涧似乎看到祝卿梧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堂溪涧还以为他醒了,一时间心跳如鼓擂。
既害怕他醒,却又希望他醒,这样承受的就不止自己一个人了。
日暮为安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