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目光一顿,声调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流风不发一言,仿佛真正醉透了,抓起身侧的酒就要一饮而尽,白皎忙伸手阻拦,但她完全低估了流风的难缠程度。
微凉指尖握住她的手腕,趁她不备,另一只手提起酒坛,清澈醇香的酒液尽数入口,动作风流潇洒,肆意恣睢。
白皎站在一边,好似被被震荡的酒香浸透了,不,也许不是酒香,是男色。
她第一次见他如此狂放。
指尖不禁微蜷,被他的触碰的到肌肤开始隐隐发烫,一路蔓延进心扉。
她径直撞进男人眼眸,狭长深邃的凤眸卷起暗涌,却又清澈如许,如湖面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
流风醉醺醺的,怔怔看她,唇畔忽地绽开一抹笑,极尽灿烂,碎光洒在他深邃的眼瞳里,浮起熠熠星光。
“你不能再喝了。”白皎蓦地出声,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却敢去夺他的酒坛,下一刻,变故陡生。
她腰间一紧,跌坐在流风腿上。
争夺的酒坛“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酒液瞬间破坛而出,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面而来,直冲肺腑。
只是此时,已经无人在意。
白皎呼吸一滞,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呆怔一瞬,只觉脸颊一片滚烫,瞬间一片绯红“师父,你知道我是谁吗”
“皎皎,你是我的皎皎。”流风温柔一笑,眼中星光大声,他温柔地轻抚摸她的脸,目光缱绻悱恻。
他的皎皎。
他的情之所钟,爱之所至。
他忽然倾身,凉薄的唇贴紧,携裹着清冽的酒香,覆上少女柔软的唇瓣。
感觉到唇上的触感,白皎蓦地睁圆双眼,对上他炙热充满侵略性的锐利眼眸,似天穹上遨游的苍鹰,不,他是比苍鹰更加凶悍强大的凤凰。
在他身后,世界融成一片虚无。
白皎下意识后退,却忘了自己在他怀里,结实有力的双臂箍紧她的的腰身,不容她有片刻退缩。
与她相反的,是不断侵入的流风,似乎感觉到她逐渐动摇的态度,他愈发得寸进尺,强势撬开她的红唇、贝齿。
白皎含糊地发出一声呜咽。
肺里的空气即将消耗殆尽,对方仿佛要借此让她感觉到,他心中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的汹涌爱意。
白皎又非草木无心,自然感觉得到。
她顿了顿,勾住他的脖颈的手臂轻轻收紧,贴紧的檀口微张,只是一点点轻微动作,却足以昭示她的回应和软化。
“啊”白皎短促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他骤然起身,失重感让她下意识仰头。
男人俊美英武轮廓映入眼帘,很快白皎就发现,除了他,自己竟然再无任何依靠。
他是故意的。
骤然加深的吻让她再也无暇分心。
相似的粉色袍服叠压在一起,衣襟、裙裳,以及其上刺绣大片
繁复华丽凤栖花勾连缠绕,最终渲染成荼靡一片。
失神的她完全错过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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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风心跳飞快,骨节分明的指尖,克制又禁欲地轻抚她的脸颊,唯有眼底,一片泛滥汹涌的浪潮。
爱意如潮水。
白皎以为他喝醉了。
然而,她忘了,神仙是喝不醉的,尤其是他这样擅长酿酒的凤凰。
今天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他处心积虑,精心安排。
唯独一点,他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
在她靠近时,他便已经忍耐不住。
“你是故意的。”
白皎嗔怪地瞪他一眼,理了理散乱的衣襟,她的声音微哑,俏丽眉眼浸染上一层妩媚艳彩,令她即便坐在石桌上,也自有一股慵懒风情。
她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流风为她精心设计,等着她往里钻的局。
被她指责,流风不恼反笑,愈发风流俊美,不知方才是她采阳补阴,还是被他采阴补阳了。
白皎舔了舔唇,说不心动是假的。
流风眸光微闪,早就发觉她喜欢好颜色,此时他竟庆幸起来,自己有着一张引她喜欢的脸。
他不会给她后悔的时间。
白皎纠结要不要继续冷脸时,他忽然拿出一只红色玉镯。
玉镯通体赤红,质地剔透莹润,内部的纹理竟然隐隐形成一只精美绝伦的凤凰,凤头与氤氲五色光华的翎尾相互坠连,在剔透的玉镯内部,纤毫毕现。
更重要的是,玉镯上浸满了流风的气息。
看到它的第一眼,白皎便喜欢得紧,但她没有接,而是抬眸去看他。
她一眼认出,这是一件极其强大的法器,她不能收。
后者仿佛知道她的想法,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用凤凰翎羽炼制的法器。”
和寻常羽毛不一样,一只凤凰一生只会拥有三根凤凰翎羽,稀少且珍贵,也代表着,凤凰翎羽只会赠予与至亲之人。
翎羽代表他的守护、祝福,以及,愿与她共享他所拥有的一切至高无上的权柄。
流风微垂眼睫,没有明说,而是告诉她“此镯名唤同心镯。”
白皎一怔,对上他专注的目光,听他温声道“惟愿朝朝暮暮,我与皎皎,永结同心。”
话落,同心镯已经不由分说,戴到她手腕上,连尺寸都合适极了。
赤红玉镯与雪白肌肤相互映衬,白得纯粹,红得明艳。
白皎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眼睑低垂,仿佛触摸到的不只是镯子,更是一片滚烫心意,她要拒绝吗
自然是不想的。
平心而论,若是不喜欢,当初便不会回应他,白皎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在他灼热的注视下,她忍不住点上玉镯,翘起唇角“我很喜欢。”
不知是在说镯子,还是说他。
流风眉梢微
弯,眼中漾起一片笑意,毫不在意她的含糊不清,他很贪心,就当她全部都喜欢。
无处倾泻的爱意化为行动,竟然直接将白皎从桌上抱起,在她的惊呼中,流风愉悦地笑出声来。
白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如藤蔓攀附他的脖颈“啊,你快放我下来”
结果,自然是不听的。
自从那日之后,白皎就跟他一起留在在栖凤山,故地重游,关系却大不相同,于是再见以前的旧物,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比如以前她最喜欢看漫山遍野的凤栖花,微风吹拂,满山凤栖花好似一片连绵不绝的火焰,如火如荼。
此时却多了一个人。
白皎偏头看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得意地翘起唇角,笑出了声。
“在想什么”流风倾身吻她。
食髓知味的视线落在嫣红的唇上,脑海里净是她的馥郁甜蜜。
白皎咬住下唇,一双漂亮的眼睛水盈盈地瞪他一眼“不告诉你。”
连嗔怪的模样都漂亮极了。
“皎皎,我们如今已是道侣。”流风凝视着她,眉眼间蕴满温柔笑意。
白皎仰头看他,男人幽暗狭长的凤眸里,浸透了交织的情愫,隐约预感到什么,她下意识蜷起指尖“流风”
“我在。”他的声音温和无比,与炙热的落在唇上的吻截然不同。
许久之后,白皎才艰难地挣开他的怀抱,感觉到嘴唇上的刺痛,不禁恼怒地瞪他一眼,警告道“你别太过分了”
流风轻笑,眉眼敛起餍足,才神色很是心甘情愿地看她“皎皎想如何惩罚我”
不像惧怕,反而很期待的样子。
白皎一怔,差点儿被他气得笑出来“你、你是变态吗,这么喜欢我惩罚你。”
流风眉眼一挑,说不出的风流恣意。
本能知道白皎说的并非什么好话,只是那声音软糯清甜,听起来更像是撒娇,再说,堂堂大男人,几句话算什么。
他只知道,吃到嘴里的才是真的。
他握住恋人的手按在心口,看向她时,眼底情意再也无法遏制“我不是变态,皎皎是我心之所往。”
隔着衣服,白皎仍能感知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
“怦怦怦怦”
化作震荡的波涛,密密麻麻冲进神经。
白皎眨了眨眼,水眸清润透亮,她的心跳似乎都因与他气息交融,而合在一处。
她正要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与她气息交融的流风也感觉到不妙,眉心紧蹙,担忧地看向她。
下一刻,瞥见她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好像要渡上神劫了。”
流风眉心紧蹙,上神劫。
不等他出声,白皎已经果断飞身离去,流风与她心意相通,自然知道她的打算。
渡劫声势浩大,她要离
开凤栖山,寻一处僻静之地。
白皎倒是不怎么忧心雷劫。
她有自己的本命法宝,赤月九界旗,还有流风刚刚送予的同心镯,再说,她修为稳固,并不是磕丹药堆上去的。
此时天色灰暗,头顶劫雷滚滚,时不时劈开一条闪电,在暗沉天幕上,撕裂一张狰狞巨口
白皎非但不惧,表情反而跃跃欲试。
不远处,流风停在与她最近的安全距离内,渡劫的规矩他再清楚不过,哪怕心急如焚,他也不能过去。
否则,只会加重她的劫雷。
于是他只敢在不远处站着,眉心拧紧,敛起一片凝重。
他盯着阴郁的天空,黑云摧城,劫雷滚滚,震耳欲聋的声响中,粗如腰腹的劫雷骤然劈下,携裹着声势浩大的骇人场景,仿佛天地将倾,天河倒灌。
一时间电光纷飞。
白皎猛然挥手,看向头顶,转瞬间,巴掌大的赤月九界旗化作一面鲜红旗帜,红光大盛,吞吐出赤焰光芒,瞬息吞噬劫雷。
反观白皎面色轻松,显然还有余力。
流风稍稍松了口气。
忽然,他脸色难看起来,上神劫。
四海八荒已经有万万年没人晋升上神,如此声势浩大,定然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而东渊,极有可能出现。
不能让他来,
更不能让他见到皎皎。
三十三外天,气氛一片凝滞。
青霖躬身,铺满大殿青金石映于眼底,他的神色异常凝重“帝君,属下无能,找不到那位姑娘。”
他不敢抬头,满心自责,自己如今竟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
散漫倚靠在软榻上男人骤然睁眼,眼底厉芒一闪而逝。
东渊帝君一身暗紫色衣袍,黑发如瀑垂落,与以往相比,他的姿态更加散漫不羁,通身散发出清华高雅的威压,使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听到青霖汇报,东渊淡淡一扫,目光如有实质。
青霖将头压得更低,姿态愈发恭敬,他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帝君悉数看穿。
青霖心神一凛,反应很快,立刻欣喜道“恭喜帝君,恢复全部修为。”
青霖一直守在殿外,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除去无法隐瞒的司命,东渊没有告诉任何人。
言归正传,作为帝君心腹,又是他最衷心的下属,得知帝君恢复全盛时期,青霖自然高兴不已,在他心中,帝君重要过世间一切。
东渊闻言却并没什么变化,他神色淡淡,捏了捏眉心,想到历劫时的记忆,眉头微皱,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万般情绪汇聚成一句话,怎么会找不到
明明对方是普通的凡人,为何会找不到她。
昨日,他方才历劫结束,从下界归来,下凡后的他便是殷九黎,本该按照命簿历劫,中途却无端生出变故。
他爱上了一个凡人。
他的命簿被改写,与她甜甜蜜蜜过了数年,然而那些记忆却不怎么情绪,火系是历劫的缘故,后来,她死于人祸。
投生人间的殷九黎在她死后彻底疯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复活她的办法。
终究徒劳无功,孤独终老。
于是,三十三外天的东渊帝君,成功历劫归来。
如今凡间情缘结束,东渊本不需再挂心,派青霖过去,也只是为了弥补对方。
当时青霖知晓他出关,喜不自胜,便接到帝君命令,吩咐他去冥界找一个叫白皎的女子。
东渊随口说出对方的生卒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在青霖看来,这已是最大的不寻常。
高居三十三外天,万事不入心的帝君,竟能将一介凡人的生卒年记在心头。
东渊神色淡淡“若是她已投胎,便偿她十世荣华富贵,若是她仍在忘川河畔逗留,便”
他沉吟一瞬,竟是难得的迟疑起来,心脏抽痛,似乎还有些许情愫残留。
东渊周身气压愈发低沉,浓黑色的眼眸看向青霖,沉声道“你便问她想要什么,本君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青霖闻言,顾不得规矩,震惊地抬头,看向上座的帝君。
他听见了什么,帝君竟然如此看重一个凡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东渊说完沉下眼眸,罢了,这是他欠她的。
之后他便刻意忽略此事,只是还未等他抽出身,青霖已经从冥界归来,告诉他,并未找到对方。
上天入地,皆不见她。
东渊神色冷凝,不由想起她死前的场景,他从未见过如她那样不甘的眼神,似乎刻进了执念。
她说,我不想死。
东渊心头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让他心痛难止,忍不住捂住心口,神色愈发阴郁。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情愫左右,可事实便是如此。
不过是一世情缘。
大殿内,气氛愈发沉重。
青霖以为他在生气,忙跪下请罪,希望帝君在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能找到那个名叫白皎的姑娘。
东渊挥手“不必了。”
他正要说话,感应到南荒有人渡劫,似乎是,上神劫
东渊拧眉,并不知晓这位新任上神是何人,也无心掐算,对他来说,还是眼前之事更重要。
他道“青霖,传我御令,将司命仙君锦玉带来。”
青霖惊愕看他,发觉帝君面色淡漠,如一尊神像,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他在帝君身边随侍多年,怎会不知道,帝君越平静淡漠,便代表他心情越不虞。
因为司命
青霖心头生出些许疑惑,司命一介小仙,何时与帝君有了交集
尽管不知原因,他仍旧尽职尽责去请司命。
紫黎宫中寂寂无声,殿中燃起幽幽檀香,一缕一缕,弥散无形。
东渊好似猛然惊醒,神识扫遍三十三外天,始终不见白皎踪迹。
她不见了。
东渊蓦地沉下脸,历劫之事缠身,他竟忘了她,不,他掐指一算,他是被人算计了。
四海八荒能算计他的人,唯有一人。
流风。
南荒。
劫云散去,阴郁的天空骤然放晴,洒下一片璀璨天光,一股浓郁的仙灵之气从天地间聚拢,最后整个笼罩住白皎。
这是天道为发下的奖励,滋养神躯,修补神魂。
流风远远眺望,看向天光笼罩的少女,他将双手按在在九霄琴上,琴声悠悠歇止。
在他面前,虚空中无数交织的命运结线逐渐褪去金光暗涌,转瞬,隐没在空间之中。
执掌命运大道的流风,自然拥有遮掩天机之力。
只是不让东渊知晓皎皎身在何处,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只要再给他一段时间,即便到时东渊发觉,也为时已晚。
这般想着,流风不禁勾起唇角,他看她的目光浓如深墨,满是叫人心惊的疯狂与偏执。
所求为何所求唯她
随着仙灵之气逐渐消融,流风立即起身,看向朝他款款而来的少女,只觉天地都黯然失色,眼中只余她一人。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更是只余一片情深似水。
流风知道她素来喜欢明艳的装扮,此时更是风情万种,尽态极妍。
一袭红衣灼灼似火,缀绣繁复华丽的凤纹,如墨的长发挽成垂月髻,其上珠钗翠羽,华美异常。
她眉心一点赤色月纹,更似画龙点睛,夺天之造化。
无论怎样的她,都让他心生欢喜。
白皎弯起唇角“流风。”
她笑得眉眼弯弯,似一轮皎洁月牙儿,说不出的狡黠灵动,又在快要接近时,忽然加快脚步。
流风下意识张开双臂,见她似乳燕投林扑进怀里,立刻收紧双臂,心口倏然一满,仿佛某块缺失的地方,终于在此刻补足,他垂下眼眸,笑着问她“怎么样”
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不禁自晒,聪明如他,也会因她而条理不清,自乱阵脚。
白皎正开心,半点没在意他的话,笑容璀璨,如同一轮骄傲的小太阳“当然是成功啦”
“如今我已是上神修为,比你也不差的”
流风不禁笑出声来,抚摸她的发顶“自然,我的皎皎是最棒的。”
白皎半点儿也不谦虚,骄傲地昂起头“一万岁的上神,四海八荒,你何时见过我这样的天才”
流风仿佛真的听进去了,皱眉开始思索起来,起先白皎还有些期待,后来见他沉思良久,不禁生出些许紧张,忐忑不安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郁闷地想,难道还真有比她更厉害的
流风倏忽一笑,满眼兴味“自然是没有的。
”
白皎瞪大双眼,圆滚滚的明眸气恼地望他“你又诓我”
害她白紧张一场。
白皎气鼓鼓地就要离开,被他收紧双臂,留在怀里,男人喑哑的嗓音含着一缕温柔笑意“可是生气了”
白皎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生什么气,如今我可是上神,四海八荒最年轻的上神。”
她顿了顿,水眸滴溜溜一转,白皙指尖轻轻缠绕一缕发丝,不过些许动作,落在流风眼中,只觉她娇艳动人,妩媚多情,令他根本移不开眼。
陷于情爱后他方知,只要见到她,万事万物都不再入他眼。
白皎故作苦恼地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出去转转。”
“听说四海八荒青年才俊甚多,我还没怎么逛过呢。”最后一句尾音微挑,格外婉转多情。
“是吗。”大手裹住她的手掌,声音低沉,又隐含一丝意味不明的轻笑。
白皎眉尾一挑,下意识抬眸望去。
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听见他的声音。
“再多青年才俊,在皎皎面前,也不过是沙砾萤火,如何比得上皓月当空。”
话落他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按在白皎的性格,应当早就骄傲地承认,可现在,她瑟瑟不语,余光乱瞟仿佛在找什么逃生路径。
流风饶有兴味地注视她,狭长凤眸幽暗晦涩,如深潭之下的暗涌,寂然无声。
温热掌心握住她的后颈,在她瑟缩的目光下,温然笑道“皎皎,我们成亲吧。”
声音和缓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与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相比,玉华殿内,被爆裂愤怒笼罩其中。
作为玉华殿的主人,天帝此时胸膛起伏,双手撑在干净得有些过分的书案上,一双眼睛阴鸷无比,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
地刺眼狼藉。
显然,正是方才他怒气发作时所为。
直至此刻,天帝仍沉浸在愤怒中,无法遏制。
上神。
这四海八荒何时又多了一尊上神
凭什么,这上神就不能多我一个
最后一句话,才是他今日愤怒,不,应该是嫉妒的真正原因。
天帝天资不错,但那是跟普通神仙相比,若是与天才做比,不能说一败涂地,只能说格外惨烈。
因为天姿不足,即便使用再多奇珍异宝,再如何刻苦修炼,如今,也不过上仙圆满之境。
可以说,除非另有奇遇,否则,他此生止步上仙。
正因如此,晋升上神已经成为天帝的心魔。
一通发泄过后,他的情绪总算稳定许多,顾不得收拾满地狼藉,他走向身后一面朴素铜镜,随手一挥,镜面荡起阵阵波纹,随即,映照出一片漆黑。
片刻后,才有光线逐渐亮起,镜子中的一切,终于显露无疑。
那是个双眸赤
红,半张脸皆被狰狞的魔纹占据的男人,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如此鲜明可怖的特征,便是数万载前,被东渊帝君镇压与封魔渊的的魔尊息昀。
“天帝”息昀魔尊声音嘶哑粗粝,仿佛许久没有发声过,好似生锈的齿轮。
他顿了顿,又是一阵张狂大笑。
天帝脸色青白交加,不发一言。
息昀止住笑,通过镜子看他,眼神讥诮“怎么,又有问题找我了”
天帝皱着眉头,脸色忽青忽白,他强忍怒意解释道“计划有变,四海八荒又多了一位上神,我是担心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他自觉谨慎小心的一番话,又惹来息昀一阵桀桀大笑。
“堂堂天帝,竟然是个这样的胆小鬼,不过是一位上神,就能将你吓成这副模样。我记得,当初你为了计划,可是不惜亲身潜入封魔渊。”
“啧啧”息昀鄙夷地瞥了眼他“如今竟像个老鼠似的,畏首畏尾。”
“你”天帝气得心口发紧,正想反驳,却在他冷酷目光中败下阵来,又想到自己如今有求于对方,泄气道“那可是一位上神。”
四海八荒也不过屈指可数,更是他毕生无法触及之境。
魔尊猖狂惯了,怎么会知道他的想法,他是为了大业打算,凡间有句话说得极好,牵一发而动全身。
如今一位上神横空出世,他又有多少胜算对他的大计又有多少影响
他一番絮絮叨叨,魔尊全不入耳,满不在乎道“不过区区上神,还是一位新晋上神,本尊根本不放在眼里。”
他说着,发觉天帝对此倒很是耿耿于怀,上下打量一番,发现他还是上仙修为,且此生也就止步上仙。
不禁讥讽一笑“怎么,你也想当上神吗”
被他戳中痛楚,天帝再如何卑躬屈膝,此时也忍不住愤怒“难道你有什么好法子多一个上神,就多一成变数”
魔尊咧嘴一笑,重复道“你想当上神吗”
只一句,让天帝瞬间呆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喉咙莫名一阵干渴,嘴唇蠕动道“你、你说什么”
魔尊“本尊说,本尊有法子让你晋升上神。”
这句话瞬间捏住天帝命脉,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脱口而出“你能有什么办法”
魔尊恶劣一笑“你不是有个拥有上神元神的孙女吗,本尊可教你秘法,将她的元神剥夺炼化,归你所用,保管你能晋升上神。”
至于副作用,他倒是半句没说。
“你说的是曦光万万不可,她是我的亲孙女。”说得好像很重视一样,只是失控的近乎兴奋的表情,放光的双眼,泄露了他内心的渴望和欣喜。
魔尊十分随意,仿佛不过随口一提“那便算了。”
天帝呼吸一滞,正要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他再转头看去,镜面已经重归平静。
魔尊单方面掐断了联络。
天帝神色一僵,来者正是自己的亲信,下属双手呈上红色请柬“陛下,流风上神发来请柬,邀请您参加他的大婚典礼。”
天帝脸色微变。
流风的大婚典礼。
他不由想起曦光,当初那样好的机会,能将流风拉入天界阵营,偏偏她不争气,最后功亏一篑,现在想来,他还颇为恼怒。
若不是如此,他不会被迫与魔尊合作,对方性格阴晴不定,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压下翻涌的心思,缓缓打开请柬,眼底划过一道暗芒,请柬落款上赫然写着流风,明月。
不正是之前那位晋升的上神尊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