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宁见与不见关素,现在不是她说了算。
她上一次见关素,就听到了宫中秘闻,关素这一次还想见她,想也不会简单,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一场挑拨离间。
现在的随宁还不到露面的时候,无缘无故露面,只是个太子添不必要的麻烦。
新年伊始,郑太妃是踩着去年年尾巴到。
她听到随宁消息被太子的人接走时还震惊片刻,听说随宁在东宫动了胎气养胎,更有忐忑不安,以为是太子觉得表妹在沉王府受到了欺负,所以才去让人把随宁接回来。
郑太妃觉得是自己请大夫的事被太子知道了。
太后对随宁和太子刻薄,对敦厚的郑太妃倒确实还算有点感情在,毕竟郑太妃在先帝妃嫔里一直不受宠,和太后没有利益纠纷,对太后也是打心底就觉得她慈善。
她听郑太妃说起这件事,还冷笑了一声,道“那对表兄妹关系可不是一般的亲近,去年哀家过寿让随宁入宫,她才没多久,太子就赶到把人带走,生怕哀家会活吞了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护媳妇。”
大皇子被软禁跟太子脱不了关系,但太子一边哄着皇帝万事如从前,一边又在明争暗斗,旁人说他一句稳重有谋,太后只觉他小人作祟。
沉王娶他表妹便代表支持他,太后是巴不得他们闹翻。
郑太妃没听出太后言外之意,只后悔道“随宁这孩子好,温文尔雅很合我脾气,我只怕太子殿下误会臻儿和随宁关系不好。臻儿性子本来淡漠,对很多事都无动于衷,但他待随宁不太一样,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是不想太子和他生了嫌隙。”
太后不喜太子已久,听郑太妃这话也听出随宁在沉王府的得宠,她皱着眉头看郑太妃,意有所指道“哀家觉得她这一胎怀得蹊跷,怎么李侧妃的肚子还没见动静,她一个新嫁妇倒是怀了”
郑太妃倒是感慨道“她到底年轻貌美,太后娘娘是不知道她在王府里是独得恩宠,比起我那时候可幸福多了,早知道我就不让她送我回建京了,平白多赶了路,等我还是出宫去看看她。”
太后连续几次给郑太妃下套,郑太妃都憨厚没听出来,倒把太后自己气得说不上话,又想起以前挑拨郑太妃和别人关系她反倒哭得稀里糊涂感谢的事,太后直接就按住了脑袋。
太后歇了利用郑太妃的心思,知道这人脑子空空不能交代事,真要是交代了什么,她最后大概也只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宁还不知道郑太妃为了见她这一件事犹豫了好几天,等她收到郑太妃去东宫时的消息时,郑太妃都已经因为没见过正喝了安神药的“她”走了。
只不过郑太妃被送出客厅,走在长廊里时,见到了一直被随宁夸赞的太子。
郑太妃离京的时候太子也才三四岁,她这么多年没回家,倒是一眼就认出眼前俊俏郎君是当年太子。
楚及徽被叫住时便抬了头,他在长辈面前尚且能端几分太子正经,对郑
太妃颔首,倒谦逊有礼送了郑太妃半路他听过随宁在沉王府受郑太妃颇多照顾。
郑太妃对太子一直有好印象,但他是随宁表哥,她心里想说的话又犹豫起来,只斟酌道“当初在王府,我心疑随宁孩子月份有异,特地请了太医为她诊脉,太医说她月份正常,我才收了心思,如今想来,那时候大概是伤她心了,可我又不好意思同她说什么,望太子殿下同她说一声我对不住她,让她见见我。”
迟早会有人说这些,楚及徽只颔首道“我会代为传达,表妹是我半道拦路,硬接她回来,她身子实在不适,我希望她养好身子。”
郑太妃心里有迷糊,想他怎么会知道随宁会在那里下,又想到即使随宁不下船,那停船的半天也够太子的人来接,她只迟疑道“王太医说她心中愁绪多,太子殿下若得了空,多去劝劝她,她许是想家的,我说想回建京只有她支持我。”
楚及徽道“我会去跟她说说话。”
“她四个月时的肚子看起来比我怀王爷时大些,我瞧她怀的可能是双胎,”郑太妃叹道,“现在待在建京,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思,孩子出生时孩子爹要是不再身边,她一个人多难熬。”
楚及徽顿了顿,王太医在给孕妇诊脉时几乎没出过差错,他没跟楚及徽说随宁是双胎之像,那就不可能是两个孩子。
随宁月份对不上只是皇宫里谣传,因为皇帝保险起见,不想要随宁这一胎。
郑太妃就在跟前,有什么就能问什么,但楚及徽只说一句他心中有数。
楚及徽没做过父亲,也没观察过别人孕妇,这一时候却突然想到王太医说的那一句话王太医说随宁可能因为身体早产。
早产这种事也能诊出来还是说随宁怀孕,会不会远远早于被诊出怀孕的日子
只不过这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大脑便制止住他往深处想。
他觉得这种念头的升起就像在玷污随宁。
她循规蹈矩,有礼有节,不可能接受成婚前的男女之事,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
过年那几天大街上热热闹闹,百官朝奉,但东宫里的“随宁”依旧在修身养息。
皇帝和太后有下令要召见她,最后都被“她”肚子不舒服挡了回去。
太子现在手里的实权该是比从前要大,否则皇帝以为她是皇后之女却还是召见她,这种事谁都挡不回去。
但太子做到了。
随宁本该下江南,住到一个无人知道的地方,平安生下孩子,慢慢调养身子。
如今她身在建京,险之又险,太子最开始答应她回来就已经有些后悔,如今是一点危险都不想让她经历。
她安静的待在他的庇护之下,平日不出门,也不请大夫看脉,只偶尔问着侍卫她离京后的事。
建京的乱,便是乱在皇帝不管事,底下皇子各有野心,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便显得这一滩浑水越发浑浊不堪。
前世随宁被护送离
开时,有御林军一路拦截,纵使她当时还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隐约感觉到那时候的不对劲。
能出动这么多御林军,那天发生的事绝非平凡小事。
倘若有人操控御林军发动政变,那只有建京外驻军能及时挽救局面,但驻军将领和沉王有关联,所以随宁从前一直寄希望于让太子和沉王搞好关系,进而能在真出事时能得到一份支援。
她想过沉王会有野心,却没有证据表明,只能一步步走,如今这条路走不通,沉王本人便变得无法信任。
随宁只能维持着东宫和沉王府表面的关系。
只是随宁没想到的是有一天突然随口问皇帝身边的事,就发现前世起乱的御林军统领在前阵子青楼醉酒,误杀英国公庶子,已被革职。
她再仔细一打听,原来这位统领胆大包天习惯了,本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些银钱了事,但庶子母亲只有一个儿子,抵死不要金钱,最后竟是告到了刑部,把事情闹大,一时人声鼎沸。
偏偏皇帝求仙入迷,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到了瓶颈,突破后就离成功进一大步,事情突然闹到他跟前,他着实恼火。
一不悦御林军统领竟然敢不顾律令进青楼,二不悦此人杀人犯法闹得沸沸扬扬,皇帝正在吃斋,不想沾染血腥,压着脾气革了御林军统领的职,只让刑部官员秉公处理。
刑部侍郎乃大皇子手底下人,平时有大官在底下还能做做样子,却不敢在大众眼皮子底下给御林军统领一个人情,传出去徇私枉法,刑部侍郎头上的乌纱帽也不保,只能硬着头皮依法办事。
这位统领便因为一个死去庶子被拉下来。
随宁心中有喜,喜在人员更迭,可能代表背后局面洗牌,更喜于侍卫话里太子对此事的平静,说明事情在他掌握之中。
只是又惊又喜,让她傍晚就发了烧,只能为了避免请大夫而借口歇息睡下。
过了这个春日,便该有人要动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