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尤雪珍反应过来时,她的身体迅速同步做出动作,很大力地拍掉了叶渐白的手,一边沉下语气道“我自己会擦。”
他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么排斥,脸色也有点不好。
“干嘛,帮你擦怎么还甩脸子了”
“你这么蹭会蹭掉粉底”
她拿过镜子假装观察嘴角,“别照了没蹭掉。”叶渐白一把抢过镜子照了照他自己,“我嘴巴好像也有点干,你怎么没给我涂个润唇膏之类的。”
“你自己涂。”她从化妆包里把小圆盒润唇膏递给他,“这个直接拧开,手指沾一点在唇上抹。”
叶渐白一听,不肯接。
“那手指粘死了,你帮我涂吧。”
“你刚刚口红都沾了怕什么啊”
“口红又没有润唇膏粘。”
“放屁明明都很粘。”
“那更不公平了,既然都粘我都帮你擦了,你怎么不能帮我擦刚刚我帮你还语气那么凶”
因为我心里有鬼而你没有啊。
尤雪珍腹诽。
最后两人就涂唇膏这个问题掰扯了半天,掰扯的结果是反正她不帮涂,叶渐白自己也不涂,抱怨她一句“让你帮化个妆脸能拉得跟阿凡提一样长,你帮别人倒挺热心的。”
启程前往别墅区的一路上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冷下来,两人谁都没开口主动说话,莫名其妙变成冷战状态,只有车内的广播持续地播报着听歌电台。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远郊别墅。
这个别墅是民国时期的洋房,有三层楼高,最高一层是木质的甲板露台,背靠着地势够高,足够眺望到远处长条蜿蜒的西荣湾。两人到达时正好是夕阳,走上露台抓到了一点浸到江面上的余晖。
趁着其他人都还没来,他们着手装扮露台。整个过程亦是谁都没开口,持续着这场幼稚的较劲。
十一月底的气温算不上温暖,但叶渐白却执意晚上在露台上开趴。他当时订这儿就是看中了这套别墅自带的室外火炉,他兴致勃勃地说这样就可以眺望江景围炉喝酒,而且人多有人气儿,根本不会冷。
在搞气氛这一点上,叶渐白绝对是一把好手。
他事先定了些鲜花和彩灯送到别墅,两人就把这些鲜花插到露台长桌自带的花瓶上,彩灯往沙发上一挂,又把露台上其他的照明一开,比夕阳还火红的昏黄在露台上亮起。
尤雪珍把彩灯往栏杆上挂的时候,眺见有车辆往山上的车道上开,大家陆续来了。有些她认识,都是叶渐白的朋友,大家一起玩过一两次。有些则完全面生。
夜幕渐暗,大到显得冷清的别墅开始变得热闹。
露台自带的椅子已经坐不下人,大家纷纷从一楼二楼搬椅子上来围着长桌坐下,各自带来的酒水零食铺满桌面。
尤雪珍挂好了栏杆边的气球,走到桌边随便找了个还空着的座位坐下。隔了片刻,她身边的椅子被拉开,叶渐
白很自然地占据了她旁边的位置。
她接收到他想要让步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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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渐白拧开苏打水喝了一口,终于笑起来,打了个响指说“人差不多到齐了蛋糕还没开始配送,不过我们先玩起来吧。”
“玩骰子啊”
“这么多人骰子都算不过来”
“那世界大战啊,人多这个才好玩。”
“你们行不行,提的游戏一个个都要喝酒,现在这么早开喝没到12点就全趴了,谁给我们两位主角庆生啊。”
“那玩点儿轻口味的桌游咯。”
“血染钟楼”
“那个我不会,还是狼杀吧”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最后定下来还是先几局狼人杀热热气氛,正要抽身份牌,有人嚷着“等等大家慢点抽啊,又有人来了”
尤雪珍漫不经心地转头,看见露台的楼梯口处走上来两个女生。
她略微诧异地停住视线。
左边这位女生,她打过照面,现在还有印象是那次联谊会上的焦点女生,毛苏禾。
她和叶渐白并不认识,估计就是被谁拉过来的。
尤雪珍几乎是下意识地偏过视线看了身边的叶渐白一眼,他正在撕一包薯片,头低着,没在意谁来了。
毛苏禾找到空位坐下,坐得离他们有点远。和上次聚会一样,她落落大方地和众人打招呼“路上有点堵车,不好意思啊大家”
“没事没事,我们正要开狼杀,来来来一起”
“好啊,不过我玩得很菜”
立刻有人充当起护花使者“哈哈哈没事,美女首刀首票保护啊谁都不许把她先弄出去”
叶渐白嚼完薯片,点了下人数说“既然人又多了,那可以玩更花的板子。加个有趣的身份牌进来吧,丘比特”
“可以可以”
丘比特的身份牌可以将任意两个人连成情侣,如果刚好被抽到的两人身份对立,比如一个是狼一个是神或民,那么他们会形成特殊的第三方阵营,需要背叛各自的阵营才能获胜。确实更好玩些。
第一轮开始,尤雪珍抽到自己的身份牌,毫无惊喜,一个平民。
有人充当上帝的角色,开始主持流程说“天黑请闭眼”
她放松地闭上眼睛,听着上帝反反复复叫有身份的人睁眼睛。漫长的过程结束,天亮所有人睁眼,准备上警抢警徽带队的人纷纷举起手,共有四人。
令尤雪珍感到意外的是,一向喜欢在这个游戏里上警的叶渐白没有举手,反而是刚才称自己玩得不好的毛苏禾举手了。
她上来发言“我上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预言家,昨天晚上查杀了八号,她是狼。请大
家把警长的票投给我,我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
尤雪珍点点头,正想着那就投她吧,一想,妈的,这八号不是我吗
可惜没有上警的人不能发言,尤雪珍憋着一股气没法儿发。好在毛苏禾发言完毕后,下一个发言的男生出来替她平反了。
“我才是预言家,我昨晚摸了师妹,她才是狼好啊,还贼喊捉贼大家给我拍死她不能让好人蒙冤”
两位预言家必定有一人在说谎,投票就是在这两人当中二选一了。但遗憾的是,男生是公认的油嘴滑舌,几乎没什么人相信他。
到问谁投给他时,满桌只有两只手举起来,分别是尤雪珍的左手和右手。
有人见状忍不住笑了“寿星你这是狼自爆投降呢”
大家哄笑。
最后压倒性地,毛苏禾当选警长。
接下来每个人都可以轮流发言再决定投票谁出局,终于轮到尤雪珍可以说话。
玩这种游戏她不喜欢过多表现,但更不喜欢输。关键的地方就该好好玩。
她正了正神色,思考该怎么发言。
此时强调平民的身份很无力,自己需要摆出更有逻辑的发言去说服大家。
于是,她根据刚才的票型分析
“其实刚才只有我一个人投票就很有问题了。苏禾师妹能吃到这么多票,为什么肯定是狼队有在带头冲票。她说话没有攻击性,上来说自己是预言家很有说服力,所以狼队早在夜里计划好了派她出来悍跳。我在看清我自己底牌是好人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是要撕掉警徽的,今天投票出警长”
她的话动摇了不少人,大家开始怀疑毛苏禾是狼的可能性,眼看局势就要扭转,然而到了最后投票环节
尤雪珍出局。
她比毛苏禾多一票。
而那一票,是叶渐白投的。
法官让她发表“遗言”,尤雪珍笃定道“我又找出来一匹狼”她指向叶渐白,“他不可能听不出来我是好身份,但他依然投我出局,说明他也是狼。我真的是平民,遗言完毕。”
接下来尤雪珍就可以上帝视角围观,她信心十足地在狼人睁眼阶段盯叶渐白,却发现,他紧闭着眼。
睁眼的是毛苏禾和其他四个人。
一个被她忽略的可能性窜上心头难道叶渐白跟某一个狼被连成了情侣目前是第三方阵营,所以才要最先干掉她。
果然,在情侣睁眼交流的环节,她看到叶渐白慢吞吞睁开眼。
而他看向的人,是毛苏禾。
怪不得啊,她果然没猜错。
毛苏禾去悍跳的战术根本不是狼人安排的,背后出招的人,其实是叶渐白。
是他让毛苏禾把她设为查杀对象,这样她早早出局,他的第三方身份就不容易被揭穿,毕竟她太了解他了。
此刻他对着毛苏禾继续发出指令,用手势比划接下来的战术。毛苏禾不懂他手势的意思,
解读得很费劲,
,
耗时长到上帝都催促了。
游戏继续往下进行,但已经不关尤雪珍的事。狼人杀一局耗时很长,她出局了无事可做,只好意兴阑珊地刷着手机。
忽然,微信一跳,居然是家族群里来的消息。
尤雪珍惊讶地点开微信
妈妈「拼多多链接」
妈妈「帮妈妈砍一下偷笑」
除此之外就没了。
以为他们会记得她生日的期待落空,尤雪珍点开拼多多链接一看,心脏处有股熬夜熬多时突然隐隐的不舒服感。
链接里是一箱柚子,她妹很喜欢吃这个。
尤雪珍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下助力,这股不舒服感就这么被自己按下去了。事到如今,她还能有什么情绪呢只会被念叨你都这么大了,和七岁的小孩子争什么争,没个大人样子。
大人她都不记得自己好好当过小孩,怎么就成大人了。
离家上大学前一晚,一家人吃着饭,她闲聊时说“我今天去换办新电话卡,营业厅在搞活动呢。换一个新手机可以免费送套餐,是不是挺划算的”
坐在主桌的男人皱眉“不要贪图小便宜,缺钱和爸爸说。”
她咕咚了一句“反正我这个人本身就是小便宜。”
“你在说什么”坐对面的老妈这才听不明白地看她一眼,她始终侧着脸,在妹妹要伸手拿冰可乐时眼疾手快又扭回头,把可乐拿远,“今天说好了只喝一点的,不然又要长蛀牙了。”
尤雪珍看着这一幕,大声道“我说,我就是小便宜你们不觉得妹妹就是你们想买的新手机吗,而我就是销售塞给你们的赠送套餐”
然而事实上,她连用开玩笑的口吻把这句话发泄出来的勇气都没有,这个场面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平静地把那罐喝剩的可乐拿到手边,维持着餐桌的和谐,说“我替妹妹喝了吧。”
有些话就像可乐的碳酸泡,那刹那涌上来,接着就消失了。不说为好。
能怪得了谁呢要怪就怪自己出生时机不好吧,正好赶上他们的事业关键期。而妹妹运气很好,在他们事业稳定时投胎到这个家。于是他们有再来一次当爸妈的机会,但她没有再来一次当孩子的机会了。
她就成为了一种类似于模拟考一样的东西,一张被揉皱的试卷。他们知道无论怎么抚平那些折痕已经在那儿了,不如更细心地对待一张崭新的,洁净的考卷。
这种落差感最严重的那阵是高一,妹妹刚出生,最需要呵护的时期,全家人的重心都在小婴儿身上,他们分不出一点精力注意她。
而最关心她的爷爷在那一年离世。
她童年的记忆几乎都与爷爷有关,空荡荡的家里总是只有他们俩。爷爷陪她看樱桃小丸子,她陪爷爷听无线电广播。屋子里总是响动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好热闹。
爷爷走后她依然还在
听广播,
1212,
自己会嫉妒小丸子,嫉妒到会忍不住掉眼泪的程度。全世界最偏袒小丸子的爷爷会一直在,可她的爷爷不在了,不在很久了。
尤雪珍顶着那张小丸子和爷爷手拉手的头像,在群里回道。
珍知棒「砍啦呲牙」
妈妈「你再多发几个群呀,人还不够」
珍知棒「ok」
她将链接随手转给袁婧,不一会儿袁婧发了几个问号。
袁扒皮「你不是讨厌柚子吗」
珍知棒「没啥,你出差还顺利吗」
袁扒皮「还行吧,贼忙」
袁扒皮「但我没忘记给你的礼物,它已经出发啦」
礼物
尤雪珍查看短信箱,并没有收到闪送发来的验证码,于是也给袁婧回了几个问号,结果一条预料之外的消息跳进来
孟仕龙「袁婧要送你的生日礼物在我这里。位置是这里对吗」
珍知棒「啊她找你送」
孟仕龙「嗯」
她立刻切换窗口狂敲袁婧。
珍知棒「什么情况啊我以为你会叫闪送」
袁婧终于慢吞吞回复。
袁扒皮「叫闪送很贵的,礼物我已经大出血了委屈真的没钱了」
袁扒皮「那晚我不是刚好在他店里,就试着拜托了一下阴险孟哥好像蛮吃撒娇这一套,非常爽快答应了」
尤雪珍赶紧又切回和孟仕龙的聊天。
珍知棒「不用不用我叫个闪送过去取吧」
但孟仕龙没有再回。
不会已经出发了吧
尤雪珍起身走到一边给他拨了个语音,他没接,估计的确在路上了。
她只好回复袁婧。
珍知棒「给你发个五百红包吧,下次别那么抠了」
袁扒皮「我靠真的吗」
珍知棒「伍佰拎着红色皮包jg」
袁扒皮「」
尤雪珍收起手机,听到身后吵嚷的动静,这局终于结束了。最终是叶渐白和毛苏禾两人的第三方阵营大获全胜。
叶渐白好心情地扬起嘴角,眼神投向毛苏禾“合作愉快。”
毛苏禾谦虚道“多亏师哥带飞。”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把我们骗好惨。”毛苏禾的狼队友控诉,另一个人跟着吐槽“丘比特真尼玛会连,居然第一把就赢了丘比特给我出来受死”
没想到,是叶渐白回答他“好啊,想我怎么死”
尤雪珍走到桌边,刚好看到他恶趣味地掀开自己的底牌。
丘比特。
连了他和毛苏禾的人居然是他自己。
刚才吐槽的人拉长语调揶揄“噢噢噢这妥妥的假公济私啊
”
叶渐笑“济私济什么私我点兵点将点到的人。”
点兵点将
尤雪珍在心底嗤声,根本不相信叶渐白的鬼话。
不可能是随机,他就是有意的。这个举动或多或少是一种暗示,就像万圣节那晚他点了黄芊茹要糖一样。
回想刚才的细节,就是在毛苏禾出现后,叶渐白才提出要加入丘比特。偏偏那么巧,老天真顺着他的意让他抽到了。
怎么不算这两人有点缘分在呢
口腔里泛起一股陈年的涩感,仿佛又含着高三那年在课桌里闷化的奶油。
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时的那个自己了,不会再看着那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就心头难受,借着上厕所跑出教室在黑暗里的楼道里边走边哭。她已经迈入二十代,麻木地看着他路过许多人,不会再随便泄漏自己。
为了演好好朋友这个身份,她甚至还能走到毛苏禾身边说“不介意的话咱俩换换位置你这里离火炉近,我有点怕冷。”
毛苏禾很贴心地起身“没问题呀。”
她起身朝叶渐白身边的那个位置走去。
尤雪珍坐下,就看到叶渐白隔空给她比了个赞的手势。似在感谢她的助攻。
她嘻嘻哈哈地回了个“小样,还是我了解你吧”的眼神。
近乎于自虐的欣喜。
她没那个天分得到他的青睐,没关系,这份青睐他想给谁给谁,她唯独有一份别人没法有的亲密和默契就足够。
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游戏继续,尤雪珍又连续抽到两把平民,体验感非常无聊。但她挺满意的,光是伪装开心就很难了,分不出更多的力气去斗智。
第三局她好不容意拿到预言家的牌,但树大招风,第二天晚上就被狼人刀出局。又只能无所事事等待游戏结束时,她收到了孟仕龙的消息。
孟仕龙「我到了。」
她精神一振。
珍知棒「」
珍知棒「我下去接你」
尤雪珍起身走到栏杆边往下望,夜色里停着一辆黑色摩托,有个高大的身型靠在车身边。
她在露台上冲孟仕龙招手“嘿”
他闻声抬起,也跟着招手,手中粉粉嫩的袋子跟着摇晃。
尤雪珍忍不住笑,那袋子握在孟仕龙手中显出很不相称的滑稽。
她来到楼下,指着他手中的袋子。
“这是袁婧的礼物吗”
“对。”
“辛苦辛苦,还麻烦你居然特地跑一趟。”她接过一边讪讪道,“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拒绝帮忙的”
他却说“我已经拒绝过她一次了。”
“啊”
“那个签约。”他解释,“我考虑过后还是回绝她了,所以这个小忙能帮就帮。也还好今天店里不忙。”
“这样啊那没耽误你就好
”
东西给完,孟仕龙跨上摩托,忽然又将车把手上挂着的袋子取下来,示意她拿着。
“嗯怎么还有”
他压轻声音道“这一份是我的,生日快乐。”
这出乎她意料,尤雪珍愣了愣,手足无措地接过“谢谢”
他不甚在意地将手一扬准备发动车子,她连忙出声“等等”
孟仕龙回过头来。
尤雪珍想人大老远跑来给她送了两份礼物,她就这么让人走了实在太不像话。
“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会儿再走”
“我”孟仕龙看了眼顶楼的露台灯光,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你刚刚还说不忙的。”
他神色略有迟疑,她直接伸手扯着他袖子把人从摩托上拽下来。
“来吧”
她将孟仕龙领上露台,他一露面,顷刻成为焦点。
尤雪珍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孟仕龙。”
叶渐白露出意外的神色,似乎惊讶于他会出现在这里。
女生们对孟仕龙的到来却尤为热烈,纷纷说
“我靠,这么帅的朋友你怎么现在才介绍给我们”
“这位该叫师弟还是师哥”
“坐我这边吧,我旁边没人坐”
孟仕龙一言不发地站在入口处,颇有种耍酷的做派。
妙的是,其他人看他这样也没什么不愉快的感觉,仿佛这张脸就该配合这样的神情。
但尤雪珍知道,他大概是不擅长应对这种阵仗,沉默是出于紧张,于是拉住孟仕龙的袖子往自己身边带“你坐我旁边吧。”
他跟在她身后说好。
她插了个椅子进来,旁边的一个师妹眉飞色舞地把位置往外挪了挪,方便让孟仕龙坐下。
他刚入座,那个师妹就盯着他的侧脸瞧,兴致勃勃道“诶,我好像刷到过你啊前两天有个变装前后的视频是不是你啊”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
师妹兴奋起来“你比视频里还要帅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孟仕龙二话没说,像上回那样掏出二维码递过去。
尤雪珍这回近距离目睹了师妹从期待,到扫上二维码的惊喜,再到看见大烤串头像后的迷惑。
她适时帮忙解释“他做餐饮的,有空可以光顾,他家可以全城送”
“原来是小老板啊”师妹继续暗示,“那小老板的私人号”
孟仕龙抱歉道“我没有。”
“”对方露出你在逗我的表情。
尤雪珍凑过去小声说“你真的不考虑多创个号吗”
他摇头“按你的说法,等想拍拖的时候再弄吧。”
她摆出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师做派“恋爱可不是做菜等客人下单让你提前预知的,喜欢上就是一瞬间的事,你再创号怎么来得及所
以要未雨绸缪。”
孟仕龙被她教育得一愣一愣“你好清楚。”
尤雪珍心虚地连忙摇头“不不不,
,
更没喜欢过谁是爱情电影里都是这么说的”
一边澄清,一边眼神不易察觉地飘到了叶渐白那儿。
他正在和身边的毛苏禾聊天。不知道聊到了什么,笑得挺开心。
她抿了下唇,又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挪开,下意识地念叨刚才的话题,显得自己投入话题完全没在意到他们的样子。
“而且也不一定是要谈恋爱才行。你想啊,你把所有人分在一个账号上,那你重要的家人啊朋友啊不就和普通的客人一个级别了吗。”
“因为整天都要看那个号。”孟仕龙这才为自己简单辩解了一句,又一顿,“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偷懒了。”
刚才的游戏又要再开下一局,尤雪珍意识到一个问题“狼人杀你会玩吗”
显而易见,他不会,但他不在意“我看你们玩就行。”
“那不行。这一局我也先不玩好了,给你讲解一下规则。”
她从恋爱导师又切换到桌游导师,随着游戏开始不停地跟他小声讲解上警是什么意思,抢警徽又是什么意思,诸如此类,讲到喉咙都干了。
“我前面说的你都听明白了吗”
他沉默地和她对视。
“好吧。”尤雪珍耐心说,“没关系,我再从头开始给你讲。”
“不用,我差不多得走了。”孟仕龙看着她说,“但我很高兴你邀请我上来。”
他的语气不是那种假惺惺的客套,尤雪珍迎上他的目光,本来只是随口邀请一下,其实心里并不在意他来不来,听到他这么说,心里突然就涌现出一股微妙的愧疚。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嗯,最近店里客人突然多了很多,很忙。”他起身,“你好好玩。”
“那,那我送你下去。”
游戏还在继续,她不由分说地跟着孟仕龙起身,在上帝说着天黑请闭眼,守卫请睁眼的背景音中两人一起摸黑离场。
恰巧这一局,叶渐白是那个守卫。
黑鸦的寂静中,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一幕。
他眉头轻微一挑,随即移开目光看向其他人,似在思考今晚的守卫对象该选谁。
但他没有摆出手势,上帝只好出声提醒。
“请守卫尽快告诉我你今晚要守护的号码。”
叶渐白比划了个“在想”,视线在场上逡巡,心不在焉。
最后,溜了一圈,又定格在那两个即将消失在露台拐角,并不在局中的背影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