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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60 入幕之宾
    但孟沉霜只能看一眼,刹那不得不旋身向后,接住天雷大火。

    浮萍剑与雷光天压相触,雷光剑影泼白整个视野,淹没孟沉霜一瞬睁大的双眼和所有的血光。

    浩荡威能奔出,大陵地动山摇,碎落的土石不断砸进灵溪之中,巨响震得耳鸣惊响,久久方消。

    但不会再有第二道天雷了。

    玉猩刀抽出,腹上重伤阻断了灵气在谢邙体内的聚集,强推上去的修为又在此刻瞬间滑落,不再引得天道垂询。

    雷声隆隆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鲜血狂涌,谢邙山岳般的身形倾頹着向前倒去,孟沉霜立刻伸手接住了他。

    又越过他的肩头,望见燕芦荻泛上堕魔青光的双眼。

    燕芦荻被仇恨与怨煞之气笼罩,浑浑噩噩,看着所有人的眼都像是带着刀与火。

    不只是燕芦荻胸前溅着谢邙的血,他的脸同样像是被血水浸泡过,血珠沿着眉毛向下滑落。

    孟沉霜后脑发紧,余光瞥见在烧干净了大半灵气,变得清阔的莽莽空间之中,一颗老朽的头颅与它的身体分离,在溪水中安静地飘荡。

    一口腥甜涌上孟沉霜喉头。

    然而几近走火入魔的燕芦荻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在杀死懈怠职责的燕氏大陵守墓人,捅穿了杀夫证道的谢邙后,燕芦荻面容发狠,对着孟沉霜怒吼道“魔头你们杀了我家人,刀下受死”

    他似乎认准了孟沉霜这满身魔气,连天魔堕魔都忘了分辨,不断攻上前来。

    浮萍剑身照过燕芦荻充满恨意和痛苦的双目,孟沉霜瞳孔猛缩,怒声几乎是从胸腔里爆炸出来“燕芦荻你给我清醒点”

    他也顾不得会不会伤及燕芦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阻止燕芦荻堕魔

    孟沉霜一手托着谢邙,一手持浮萍剑接住燕芦荻劈下来的长刀,锵

    巨力震得两人虎口发麻,孟沉霜不欲和燕芦荻缠斗,用浮萍剑身一绕,借力撇开玉猩刀。

    可燕芦荻无法会意,横冲直撞的心魔却驱使着他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挥刀乱舞。

    孟沉霜胸中一横,往浮萍剑中灌满魔气,挡住燕芦荻数刀一劈,魔气震荡炸开,燕芦荻瞬时喷出一口血,吐在玉猩刀上。

    宝刀脱手而出落进水中,淡白的溪水转眼被染得粉红。

    长刀沉入水中,刀身洁白,几近与溪水相融一色,可那蜿蜒的赤红花纹沾了血,忽然放出强烈的红光。

    赤红色的岩浆在岩石间缓慢流动,光芒映红岩壁与人影。

    哗啦

    一把还未成形却已经被锻打得扭曲的长剑落入岩浆中,冒着气泡,一边熔化,一边沉入火红的河流,随岩浆一同滚出山坳,坠入崖下寒潭,再次凝成片片铁屑。

    应商站在锻剑台前,面目与胸膛被燧火流石的灼灼火光映亮,模糊的天光把山崖暗青色的阴影压在他背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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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

    红铁块上登时凹进去一块。

    哐

    又是一锤,汗水从应商的发梢滴下去,瞬间被热浪汽化。

    铛

    锤头一下子滑开,砸在石台上,应商睁开眼睛。

    刚才那一锤没打在生铁块上,倒是把他的钳子砸弯了。

    他抵紧上颚,咬着牙,用力闭了闭眼,青筋从颈侧一路爬至上颚。

    无数废剑坏刀堆在应商脚边,像是座冰冷的黑山,对他露出嘲讽的笑。

    还有更多的破铜烂铁被他扔进了岩浆中。

    一个月来,应商砸烂了三把锤子、无数铁钳,烧空三方燧火流石,却没打出半点兵器雏形。

    但他日日夜夜站在锻剑台前,宁可听这枯燥无味的捶打声,也不想再去回忆和燕芦

    一阵刺痛袭上应商心口,他低下头,看见一只血红色的飞燕纹迹浮现在他左胸膛上,随着他加快的呼吸与心跳不断起伏,如同振翅。

    是燕芦荻。

    应商面色一变。

    下一刻,他把手中铁钳锤子一抛,快步走下锻剑台,挥手招来悬挂在石壁上最近的一把锋刀,转瞬之间来到山坳口,没有半分犹豫,踏云破风疾驰而去。

    大陵之下,燕芦荻被孟沉霜的血红魔气荡得连连后退,他跌跌撞撞站立不稳,下一刻就要朝后倒去。

    孟沉霜立刻冲上前去,不得不暂时放开谢邙,空出手一掌破开燕芦荻反手打过来的气浪,伸手想要把燕芦荻拉回来。

    可忽然之间,一阵隆隆巨响震荡雾气。

    不等他思索巨响来源,忽有强大的力量悍然斩破大陵,携着山间松风与地宫阴气一同劈头盖脸砸下来。

    破空而来一往无前、锐不可当的刀意,刀光直指孟沉霜面门,他不得不暂停脚步,抬剑反手一格。

    刀剑铿锵相接,烟尘清光瞬间自刀剑相接处崩裂,荡开浓雾灵溪,猛然的冲击使孟沉霜肺腑震颤发痛。

    极刺目的光辉中,孟沉霜看清了飞身而下、持刀攻来的对手。

    这是个面容透露出沧桑的男人,肤色麦深、目光坚硬。

    孟沉霜从没见过他。

    说时迟那时快,刀剑一触即分,应商顺势接住马上就要倒进水里燕芦荻,把他揽进怀里。

    孟沉霜的脸色当即就冷下来了,手中剑花一挽,一式大浪盖天猛劈而去“把他还给我”

    这哪冒出来的野男人,衣服不穿,头发不梳,胡子不刮的就要把燕芦荻绑走。

    “休想”应商持刀挡下一击,刀剑僵持之间,终于看清这地方的情景。

    偌大白茫茫空间中,灵气浓郁,然而潺潺淌过的溪水却被半截染作血红。

    一具雪青衣女尸腹上血红映目,看衣摆银线,是个天上都灵官

    ,另一边还有个粗布麻衣的老头尸首分离惨死。

    他怀里的燕芦荻浑身是伤,不知为何走火入魔了,还有一个黑衣白发,腹上血流如注倒在水里的,是讯狱督领谢邙

    应商看着眼前的人,心下一寒。

    这满室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这个魔头还一身奇装异服地站着。

    是何方妖魔在此大开杀戒

    竟连无涯仙尊都败在他剑下。

    一人转眼间又过了数十招,两把神兵相击,火花迸溅。

    应商横刀一砍,孟沉霜竖起剑刃,左手按住剑尖抵挡,剑身在巨力之下弯成月牙形。

    死死僵持之间,应商瞥见浮萍剑剑身中央一道极淡的裂痕,双目忽睁,手上卡顿一霎,当即被孟沉霜抓住破绽用魔气一撞,剑身瞬时把长刀弹了出去。

    浮萍剑震颤清鸣如鹰啸。

    孟沉霜乘胜追击,要把燕芦荻从这人手里抢回来,应商眉头紧蹙更加凶猛还击。

    就在两人马上要锋刃交错刺破彼此喉咙的前一刻,另一柄剑忽然插入其中,在刀剑相错处向上一挑,把两把兵器都掀翻向上,各自打退。

    震波狂怒,山崩地裂般久久不息。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两人俱是一惊,向长剑来处一看,竟是谢邙艰难地从溪水中支撑起了身体,忽然掷出了一剑,血水从他腹上汩汩流出。

    应商看着谢邙的状态,紧皱眉心“谢督”

    dquoheihei”

    “应商”孟沉霜的剑堪堪停在应商脖颈前半寸,狐疑横眉斜睨着他,对于他不穿衣服还要把燕芦荻死死揽在臂弯里的行为,十分不悦。

    应商听到谢邙和孟沉霜熟稔的话语,也面色霁冰,仍显戒备从浮萍剑一路扫上孟沉霜的堕魔青瞳“谢督领,这是你抓住的魔头么为何残剑会在他手中”

    孟沉霜冷笑回击“我的剑在何处,与你何干”

    “因为我铸这把剑,不是为了让一个魔头用它来杀人。”

    “你”孟沉霜盯紧了眼前这个满身落拓的健硕男人,“你铸了浮萍剑,你是太茫山万兵客”

    孟沉霜望向应商手中刀,刀柄果然刻着与玉猩刀相同的浮云流水纹。

    浮萍剑从没刻过纹迹,从剑身到剑柄,一片光滑如镜,但当年孟瞰峰把重铸好的残剑带回来给孟沉霜时,告诉过他,这是太茫山万兵客的手笔。

    应商拒绝回答,却始终紧握着手里长刀,随时准备割了这魔族的脑袋。

    “李渡。”谢邙又唤了他一声,随后缓了口气,才继续道,“放下剑,到我这儿来。应道友,若你还信我几分,也请你放下刀。”

    应商向谢邙的保证妥协,挪开锋刀以后,孟沉霜才缓缓收了剑,退回谢邙身边,小心地将他扶了起来,上手

    探了探贯穿谢邙腰腹的刀伤,牙关越咬越紧。

    “无大碍。”谢邙低声同他说,“不必怪他。”

    方才大量灵力注入谢邙经脉,险些送他渡飞升雷劫,燕芦荻一刀捅进他的丹田,瞬间使的谢邙被强行推高的修为滑下,注入的灵力又随着伤口散出,终于止住这处险局。

    谢邙的意识模糊了片刻,紧赶慢赶地醒来,才没让现场酿成又一场惨剧。

    然而孟沉霜默然片刻,冷冷抬眼“因为你习惯了中伤丹田,所以无大碍,又想着反正总要这么做,燕小花下了手,你倒要谢谢他了,是吗”

    谢邙没有说话,他看了孟沉霜一眼便像被火烧般挪开了目光,失去血色的双唇抿紧,仿佛一座寂寥不言的冬山,眼睫轻颤,如枯枝摇曳。

    孟沉霜注视他的侧脸,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自伤丹田金丹,也要露出这幅表情吗”

    谢邙似乎僵了僵。

    然而孟沉霜说完便罢,不管谢邙是不是还要换副神色来给他看,低头点穴止血去了。

    应商见这魔头的确听谢邙的,勉强愿意暂时和平以待,但此刻看着对面过从甚密、俯首帖耳窃窃私语的两人,这份信任又变得摇摇欲坠,他看着谢邙的目光微变“谢督领与这魔头是什么关系”

    “入幕之宾。”谢邙淡淡道,随后垂着眼睛去看孟沉霜的神色。

    孟沉霜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有一块坚冰浮在他眉间,不知道是因为谢邙的伤势太过吓人,还是别的什么。

    应商“你说什么”

    谢邙在这一刻握住了孟沉霜沾满他的血的五指,不管孟沉霜瞪他,抬眼注视着应商,一字一句道“我在说,我与他一见如故,抵足而眠。应道友,敢问你同我道侣的抱剑童子又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刚刚一刀劈开了他的祖坟。”

    应商来不及思索谢邙怎么敢当着新情人的面又提前道侣,一句他劈了燕芦荻祖坟足以把他震得瞳孔一颤“我”

    他急匆匆赶来,只大致看了眼山川地形,知道自己来到了南地,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一刀劈开了什么东西。

    就在几人僵持之时,靠在应商怀里的燕芦荻忽然睁开了双眼,眼底青光一闪而过,出手刺向身旁人的喉咙。

    应商一把捉住他的手,看见他怪异的神情和身上涌动着的魔念煞气,心下顿时一沉“他做了什么,芦荻怎么入魔了”

    燕芦荻一口咬住了应商手腕,牙齿深深嵌进肉里,应商却只蹙了蹙眉,锐利的目光扫向谢邙一人。

    谢邙“他染上了命魂煞和心魔障,我们来这里就是寻找为他破除命魂煞的办法。”

    应商“你们那两具尸体是你们杀的”

    “燕芦荻杀的。但说来话长,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开他身上的命魂煞。你曾经破过命魂煞,用的什么办法”谢邙答道。

    应商看着鲜血从燕芦荻嘴角滑下,镌邃的褶痕现于他眉心眼角“我的办法对他没用。”

    孟沉霜“要怎么做”

    应商抬起眼帘,

    深长目光落在这个不知为何对燕芦荻现出忧切之色的魔头脸上,

    一字一句道“放血、割肉、剔骨,将此身血脉归还,而后放下、忘记那一切。”

    “非要自残吗”

    应商摇首,喉间压回一声低喟“芦荻放不下,也忘不掉,就算身归黄土,恐怕也要化成厉鬼。”

    “说得倒像是多么了解他。”孟沉霜冷道。

    “我与燕芦荻相识七十年,总好过一个说不清身份的堕”

    “应道友。”谢邙蹙着眉、嗑着血,气息似强撑般出声。

    他没说更多的什么,但马上又要陷入唇枪舌战的一人一看谢仙尊这一副不知真假的虚弱模样,各自都被良心压住了话头,唯余视线与空气剑拔弩张,火星子直冒。

    孟沉霜往谢邙嘴里塞了颗丹药,瞥了一眼应商,低声问谢邙“他能信”

    谢邙看了孟沉霜一会儿,道“你要是信不过他,便就地一剑杀了,我帮你埋。”

    孟沉霜“”

    他觉得谢邙这是在劝他冷静,但仔细想想又觉得,谢邙未尝干不出帮他杀人埋尸的事情来。

    “罢了。”孟沉霜呼出口气,放开声音,让应商也能听见自己的话,“南澶,我去看看能否净化命魂煞,你歇在这儿疗伤,也看着小花,别让他真的堕了魔,也别让他被野人拐了。”

    应商听了挑衅,面色压得更深。

    孟沉霜从储物袋中放出一把椅子,让谢邙暂坐,离开前,谢邙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抛给孟沉霜。

    孟沉霜入手一看,是个四方镂空花草纹样的十六面玉色子,足有人头大小,冰凉凉、沉甸甸的。

    “十方莲华灵魄灯毁了,这是神清十六转玉玲珑,也可集聚魂魄,用来对付墓中怨煞试试。”谢邙道。

    孟沉霜点点头,带着神清玉玲珑,顺着刚刚被剑意、天雷、刀气接一连三劈出的裂隙跳了出去。

    谢邙身带血伤,面色中压抑着腹上剧痛,淡白如纸,可他光是坐在那里,便如山镇海,把一人的交锋压制在言语之间。

    慢慢合拢的灵雾之中,对峙锐意被缓缓挤压成重似千钧的防备与试探。

    应商透过腾腾朦胧雾气看向曾经的故人,没有追着孟沉霜出去

    “神清玉玲珑乃上古神器,随神清道人下葬八因山,谢督领,你是为了寻回浮萍剑主,挖了神清道人的墓吗”

    谢邙扫了他一眼。

    应商的面容已经被雾气遮掩殆尽,模糊不清,隐约的轮廓似乎与五百年前的那个遗孤少年重合,但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却尽是风刀霜剑“你放弃找他了”

    谢邙“应道友不如先想想燕芦荻,不要等他堕了魔才后悔。”

    应商默然,按紧了怀里还在咬他手腕的燕芦荻。

    过了片刻,他才重新问道“谢督领,你的伤是因为”

    “燕芦荻

    。”

    应商的目光一时浮起复杂的光,

    他知道燕芦荻这七十年里,

    没有哪一刻放下杀死谢邙的执念,但他没想到,燕芦荻竟真成功地捅了谢邙一刀。

    可这一刀后,谢邙闭目打坐,神情平淡,似乎没打算把凶手怎样,甚至还和那姓李的堕魔一起想着要为燕芦荻解开命魂煞。

    “应道友,你打算就这么站着吗”过了一会儿,谢邙忽然睁开眼,“我记得你以右手使刀和锻剑,再让燕芦荻咬下去,你的右手就要不保了。”

    应商的确钳制住了走火入魔发狂的燕芦荻,后者便报复似的咬住他的右手腕,分毫不松,像是头死咬着猎物不放的狼崽。

    但即使只是狼崽,他的牙也锋利到足够切断应商的血管筋骨。

    应商低下头,发现情况的确如此,燕芦荻还呲着犬牙仰头瞪他呢。

    应商暂时放了刀,捏住燕芦荻的下颌强迫他松牙张嘴。

    燕芦荻口齿间满是鲜血,喉咙里发出嘶吼,应商看他难受,便把尚还完好的左手掌送过去让他咬。

    他掌中茧厚而硬,燕芦荻磨了好一会儿牙才咬进去。

    利齿刺破血肉的刹那,应商轻轻皱了皱眉头。

    谢邙“”

    他不得不开口说“让我试试能不能把他身上的魔念抽出来些。”

    灵溪匮之上,孟沉霜回到变成一片废墟的墓室,魂煞和起尸们碍于下方灵力太过纯粹,不敢穿过裂缝,但现在孟沉霜上来了,他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围上了吞吃这个大活人。

    孟沉霜挥开靠上来的魂煞,见它们都不敢靠近周佩的尸身,便走向那一处,换得片刻清净,随即开启神清玉玲珑。

    银光一闪,魂煞旋转着被吸入玉玲珑十六面镂空空洞之中,呼啸哀嚎阵阵不停。

    在被天雷和应商劈开的位置,不少怨煞残魂试图冲出大陵束缚,却被残缺运转的天上都法阵勉强拦了回来。

    刚刚灵溪匮中的一片乱斗,衔桐凤令的力量意外开启了裴氏镇魂大阵,未被耗尽的灵气涌入阵法,使它启动。

    在等待玉玲珑收集魂煞的过程中,孟沉霜费力地挨个捅穿起尸,溅了一身污血,衣服布料也被扯烂地七七八八了。

    他把起尸们塞回堆了满地的空棺材里,又快速换了身青衫,清出空地后,开始按照系统的指示,修补被破坏的法阵。

    既然应商的办法用不上,那便只有怨气煞气被净化,该投胎转世的魂魄全部离开,才能从根源上杜绝怨魂煞产生。

    这样即使氏族血脉命线仍然纠缠着燕芦荻,也没有命魂煞能够真正伤害到他。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将周佩的尸身小心归葬,大陵之外,天色竟已渐渐暗了下来。

    魂煞还未收尽,催动补全的法阵运行需要大量灵力,孟沉霜跳回灵雾中,想看看燕芦荻的情况,再把下面的灵力引上去,应当足够大阵运行百八十年。

    百年再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

    孟沉霜

    说不清未来会如何,

    许许多多他试图视而不见的事情,

    接连现于眼前,就像透过裂隙的夜色般,将前路包裹其中。

    他连来路都看不真切,更不要说充满未知的前途。

    然而刚一走近燕芦荻三人,谢邙猛一口血就喷了孟沉霜满脸,打断所有伤春悲秋。

    他抬手抹开脸上的血,深呼吸一口,看向坐在灵溪里的两个男人并一个少年。

    燕芦荻靠在应商怀里,却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身上止不住地颤抖,魔气一股一股地从天灵盖里涌出来,看上去差半只脚就要变成和孟沉霜一样的青瞳魔头了。

    应商左右手满是鲜血,谢邙的手指无力地从燕芦荻眉心滑落。

    有魔念顺着骨血窜进他的经脉里,一丝浓血从谢邙嘴角滑落,再加上丹田伤势,只能靠一口气强压着。

    孟沉霜探指过去查看燕芦荻的情况,谢邙强撑着还想搭手帮忙,被他一把手拍开缩了回去。

    轻轻探了探燕芦荻的神识,孟沉霜忽然触电般撤开了手,蹙紧了眉对谢邙说“心魔障爆发,他正在堕魔,我不能碰他神识,魔气会加速这一进程,你天煞孤星的命格也无法镇压他身上的魔念应商呢”

    “他试过了。”谢邙摇了摇头,“万兵客只擅长铸剑造兵,不会救人。”

    “”孟沉霜看着他被咬满血牙印的双手“若我教你,能学会吗”

    “愿一试。”应商当即道。

    孟沉霜从系统记录中翻出了直接学习的古秘术技能,里面有几条延缓堕魔速度的法术,需要极菁纯的灵力辅助,由他或谢邙来施法,都不合适。

    他把法诀一一交给应商,又指点他如何借用周遭灵气,将古秘术的力量探入燕芦荻神识经脉。

    术法金光眩目,应商额上汗水滴如豆大,四周灵气翻卷,水波浪涌,终于勉强止住燕芦荻体内魔念蔓延。

    金光熄灭的瞬间,燕芦荻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双瞳恢复了漆黑,望见应商时,眼睫颤了颤“承伦”

    不等他再说什么,又是一口血呛出,再次昏了过去。

    孟沉霜见燕芦荻的确认识这人,还似乎关系匪浅,面色不善地容忍应商把燕芦荻抱在怀里护住。

    命魂煞还未收尽,但他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阴气煞气等等带着恶意的气息最易激发心魔。

    燕芦荻需要一个气息纯净的地方安置,谢邙也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魔域浊乱不能往,无涯兰山恐怕被天上都的人随时关注着,也去不得。

    太茫山环境险恶,又多沙障,不在上佳之选中。

    孟沉霜一边与谢邙将灵力导入修补好阵法,一边想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足够安全,灵气纯净,且不会有人能猜到魔君带着他的妖妃跑去了那地方。

    “你想把芦荻带去哪”应商听后讶然。

    孟沉霜回过头,道“长昆山西岭,坐月峰,澹水九章。”

    “你要上剑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