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云疏从没见过洛泠风露出这般神色,悲色、讥讽、憎恶、自怜、怅惘诸多浓烈的情绪搅拌在了一起,酿成了一坛无色无味但却能让人彻底醉倒的酒。对上那双逐渐暗黑如墨色的眼眸时,卫云疏情不自禁地想要退让,她确实也这么做的,可在后退一步后骤然间反应了过来。周身灵力化作汹涌的雷霆在半空中炸裂。
一道淡蓝色的剑光自下而上的撕裂了瑰丽的天幕,洛泠风提着剑慢慢地从流转的光芒中走出来。剑尖点在了奔涌的长河上,抹上了一股潮意。她垂着眼睫,一切情绪都收敛了起来,空空荡荡的,仿佛无我、无天、无地、无众生。她慢慢地抬起了剑,指向了卫云疏的心口。一道极细微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痕剑芒将遮天蔽日的雷网彻底地分成两半。长风浩荡,不待雷网弥合,便见漫无边际的水潮从剑痕中生出,淹没雷霆。
卫云疏暗暗叹息。
她并不准备硬接洛泠风这一剑,以她如今的修为,肯定是抵抗不住的。将涌到了唇边的血吞了回去,她肩头一晃,整个人彻底地化作了一团璀璨的星光,避开了那一道灿烂的剑芒。在剑气消失后,她才从一团星雾中踏出来,一双寂然平静的眼始终凝着洛泠风。
洛泠风看着卫云疏,蹙眉道“薄道友非要如此”
卫云疏缓声道“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来阻拦真人的。”她微微抬起头看着一枚跳动的诡异心脏,它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了,血管中流动的血液隐隐染上了一抹黑,散发着一种森寒的邪气。在寰瀛真形图的催动下,灵穴中的灵力化作了“薪火”,使得这颗心脏向着邪恶的一面走去。她不觉得洛衡君能够借助“圣人心”成就,他得到了最终也只会化为怪物,给浮黎仙域带来灾厄。洛泠风为了报复洛衡君,不顾仙域生灵死活之法,完全不可取。
“河汉之界”在雷霆下破碎,底下的谢知潮已然越过散落的水潮,踏上了八卦台。刀光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圆弧,好似一轮悬挂在天边的弯月,蓦地向着阵心斩下。只是祭台之上,重重叠叠的阵法显化,如水波般荡漾,将刀芒一寸寸地挤压了出去。一时半会儿,谢知潮斩不破阵心。
“薄道友,你再支撑一阵。”谢知潮的语调有些急。
卫云疏温和地应了一声“好。”
灿烂的剑光,映照入漂亮的眼眸里,像是璀璨生辉的星河。
就在这个时候,那颗庞大的心脏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蓦地缩小了一半,黏连的薄膜逐渐破裂,洒下了漫天的血雨。这并不是祭炼出了问题,而是到了重要关头。比起对付眼前人,推动那颗心脏的祭炼更为重要。剑光在半空中搅碎了雷霆,洛泠风将周身灵力全力催起,却是寰瀛真形图将吸摄的灵力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卫云疏眉头皱得更紧,没办法将寰瀛真形图抹去。而想要打散那股奔涌的灵机更是天方夜谭她凛了凛神,将心中那点微妙的情绪压下,手指往前一点,顿时一枚伴随着龙吟虎啸之声的三光擒龙印朝着洛泠风身上打去。法印中银光
灿灿,撞击到了罡风上,发出了一阵阵金铁交击之声。原以为洛泠风会回身守御,哪知道她硬吃了这一击,护体灵光四散,唇角淌血,衬得苍白的眉眼越发凄艳。
卫云疏的眼角狠狠一跳。
元婴期的化身在浮黎仙域也能是坐镇一方的真人了,没那么容易打坏,她直接以自身硬扛,没什么问题。可要知道,不久前才经历了一番大战,洛泠风还毫无顾忌地以元婴之身施展洞天法相,造成化身自内而外的崩溃。此刻被“三光擒龙印”
dquo”
洛泠风低语道,她仍旧没有理会卫云疏的攻势,而是看着那一刻缩小到仅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心脏,笑容越发张狂放肆。经脉纹路与血丝都消失不见了,心脏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红,像一块赤焰色的晶体。可它还在跳动着,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百屠地渊中。
雍和真人与洛衡君一道看着“圣人心”成型。
“不愧是一洲之灵穴,比预计中的要快上许多。”雍和真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洛衡君眼中烧着一团赤色的火,狂热与贪婪翻滚着,他压不住也不曾想掩饰脸上的狂喜。他等待了一百多年的圣人心,即将炼成了。“此番多谢真人出手相助。”洛衡君朝着雍和真人一抬袖,行了一礼,口中终于说出了一句带着几分真心诚意的话语。
雍和真人笑了一声,幽幽道“那按照盟约,整个南洲的灵穴就是我等的了。”
屋中顿时一寂,气氛陡然间转为凝肃。洛衡君的面色转寒,有些森然之意。可他很快便将这般情绪敛起。他朝着雍和真人哂笑了一声“自然。”顿了顿,他又道,“本座还要借着南洲灵穴做最后一件事情,之后随你们怎么处理。”
雍和真人深深地望了洛衡君一眼,哪会不知道他想要借助灵穴成道想要进入道果境界需要的灵气何其多,如果洛衡君真能踏上那条路,整个南洲灵穴中的灵机将会少去四分之一。“盟约之中似乎无有这一条。”她轻飘飘道。
洛衡君笑着回答“助洛某成就道果境,难道不是盟约内容吗”
雍和真人轻嗤,南洲的灵穴是挪不到北洲去了,她要这一方灵穴,其实也只是为了毁坏南洲修士的修道之基。洛衡君在这里成道,同样也
是个毁坏灵穴的过程。思忖了片刻,她道“接下来,我罪恶长廊在地渊中的弟子都会撤出去。本座先提前恭贺洛道友了。”
洛衡君对雍和真人那句“道友”
有些不满,他是仙门修道士,就算与对方短暂合作,那也不是同道,说不得道友。嘴唇翕动着,他到底还是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道“今日之事,不会有其他人知晓,是吗”
雍和真人勾唇笑“我罪恶长廊会小心隐瞒的,毕竟可不想半道被那几家发现,导致功亏一篑。”
洛衡君满意地点了点头。比起仙门同道来,他更喜欢跟罪恶长廊合作。毕竟相较起来,罪恶长廊更不想被旁人知道。他们大费周章地驱使修士攻向罪恶长廊,可不就是为了掩盖百屠地渊的真相吗
“洛道友觉得我浮黎仙域还能出道果境修士吗”雍和真人忽地抛出了一个话题。
洛衡君闻言面色微微发沉,眼中泄露出一抹阴鸷来。他似笑非笑地望了雍和真人一眼,淡声道“真人此言是乱洛某道心。”他对上雍和真人饶有兴致的视线,抚掌大笑道,“别人做不成的,就让我洛衡君去做。”
雍和真人轻轻叹道“洛真人这般自信,也是一件好事。”可等他洛衡君发现了真相后,会陷入何等的绝望中呢不,洛衡君根本走不到这一步。罪恶长廊怎么会好心助洛衡君成道他们的确不会大肆宣扬百屠地渊的事,可先前不是有人逃出去了吗以她之能拘束住一个小辈轻而易举,可这天赐的机会,她为什么要毁去呢
洛衡君笑得自信,他心情畅快了起来,就喜欢去指点别人。视线在雍和真人的身躯上周转了一圈,脸上浮动着几分暧昧之色来。他放缓了语调,笑眯眯道“罪恶长廊至今无飞升之事,我劝真人早日转道途,散尽邪功。之后寻一洞天道人双修,定能事半功倍。”
雍和真人盯着洛衡君看,眼神是说不出来的诡异。她理了理垂落的长发,盯着洛衡君,冷淡道“洛道友,你这样的话语,我实在是不喜欢。”难怪四大仙宗中,以洛水神宫分崩离析得快,有洛衡君这么个满是色心的宫主,能够走多远“一百多年前,丹桐真人还好好的,怎么身体会忽然间垮了”雍和真人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话像是一盆冰水朝着洛衡君头上浇来,他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温丹桐是他的正妻,如今仙域之人提到她,多是那段风流韵事。不管他如何解释,都无人相信他,还将“杀妻”这一帽子扣到他的头上来。
他的眼中掠过了一抹黑气,寒声道“洛某并非薄情寡义、寡廉鲜耻之人,断不会那般行事”
雍和真人笑了笑“可温丹华最后还是成了你的妾室。”
洛衡君“”看着雍和真人微妙的神色,他彻底没有说话的心思。一拂袖将那一颗“圣人心”摄入了掌中,他道,“洛某还要用天火将这圣人心烧上一烧。”他用的是邪法,抹去“圣人心”对他的排斥,可这一过程中必定吸纳了极多的邪气,他要走的是成仙
道,可不想在成就的时候化作妖魔。
雍和真人道“洛真人请了。”
在洛衡君摘走那一颗“圣人心”后,底下的灵穴天幕好似崩塌了一般,露出了一个漩涡般的窟窿。的灵机与残余的血气、邪气并行,金、白、赤、黑各种各样的颜色交织,重新形成了一片光怪陆离的天幕。定潮珠上浮现了数道龙形虚影,其中一条金龙上头还坐着一个小童子,正是定潮珠的真灵,正咿咿呀呀地指挥着龙影定压穴中隐隐有些暴动的灵机。
另一边,寰瀛真形图在半空铺开,不再是外放灵潮,而是如鲸吞一般将灵气尽数吸收到画幅中。画上的日月星辰变得璀璨起来,草木蓬勃生长,宛如春来。
洛泠风踏着水潮,旁若无人地从袖中摸出一枚枚灵丹吞服。可就算是这样,一缕缕的血仍旧从她的身上冒出,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折腾了一阵后,这具元婴化身的经脉寸寸断裂,游走的灵气无处寄身,直接暴动冲伤了躯壳。
八卦祭台就算毁了也无济于事了。
谢知潮冲到了卫云疏的身侧,关切地询问了几句后,又瞥了洛泠风一眼,轻声嘟囔道“疯子。”罪恶长廊的邪修你尚且知道他们的目的,可洛泠风,压根想不到她到底要做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又道,“我们继续寻找出路,得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灵穴之中没有成群结队的邪修,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比被邪修占领了好不了多少。事情传出去,等来的恐怕是洞天真人之间的交锋。
卫云疏点了点头,没再看洛泠风。
天幕上流转的杂色被起伏的灵潮冲散了,只有一望无垠的空阔和惨白。
洛泠风站着没动,她此刻的样子极为狼狈凄惨,她看着卫云疏离去的身影,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声地笑了起来。
“真人”寰瀛真形图的真灵语调清脆,她试图调动一缕缕的灵机来滋补洛泠风的躯体,哪知被她拒绝了,只化作一团团的精气绕着洛泠风打转。
洛泠风伸手按住了心口,她低笑道“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我怎么做不了主”自那年回洛水宫后,她这里跳动的,就不再是“真心”了。
落日坟丘。
大地一片泥泞,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滂沱大雨中疾驰,宛如两柄利剑刺破天幕,其中一人赫然是不周之巅的小师妹嬴月。
“诶长风道友,等等我。”喊声穿透了雨幕,前方清粼粼的剑光一止,片刻后从中又出一个眉眼凌冽冰寒、身着黑色劲装的女修来,她腕上缠着一条通体碧绿吐着信子的小蛇,眼眸则是与人族截然不同的竖瞳,摆明了是个妖修。只不过她走的是气道路数,瞧不出半点儿妖气。
此人名唤御长风,是无尘海出身的妖修,也是先前闯百屠地渊的人。她用雷珠轰出了一条逃生的路来,最后甚至祭出了一件真器。在从离谷飞掠出来时,她察觉到了阵法的气息,法器以及推演并用,硬生生地把谢知潮留下庇护嬴月的阵法打坏。
御长风原本是不想
管的,
可嬴月堪堪筑基期,
把她一个人留下无疑是害她性命,便只能带着她一道走。
“前方就是洛家的驻地了么”御长风看着嬴月,沉声问道。她来此处是为了历练,并没有接洛水神宫任何一家势力的帖子,故而对那些驻地的布局不甚清楚。
“是。”嬴月忙不迭点头,她的剑遁之速超过了同辈,可要与元婴修士相较量,无疑是天方夜谭。她的呼吸有些急促,周身灵力随着吐息而动,有些杂乱。御长风抱着双臂,拧眉打量了嬴月一阵,最后道了一声“起”,便以遁光裹挟着嬴月,眨眼间便飞出了数里。直到了那片屋宇连绵的驻地,才停下了脚步,朝着洛水宫弟子打了个稽首,说要事相告。
“道友可有真帖”洛水宫弟子睨了御长风一眼,觉得她有些眼生。
御长风默然无语。
嬴月倒是手忙脚乱地翻找了一阵,最后无奈地与御长风对视,叹气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别说是真帖了,连那记录功数的玉简都不知所踪。
洛水宫弟子觑着她们,倒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像一尊门神般堵在外头,怎么也不肯放两人进入。
“很要紧吗”嬴月悄悄地问,她知道御长风有要事在身,可具体的事情她不太清楚,也没有去询问。
御长风眼神一凛,肃声道“很要紧。”
“那好吧。”嬴月低声应,连秀气的鼻子也跟着皱起。她思忖片刻后,取出了象征着不周弟子的身份铭牌递出,正色道,“不周之巅元英真人座下弟子嬴月,有事拜见九霄真人,望这位道友替我通传一声。”
御长风道“等等,带上这枚留影石。”
那弟子听闻“不周之巅”四字,神情立马一变,抬袖朝着嬴月行了一礼,正容道“请嬴道友稍待片刻。”别管四宗之间关系如何,面子上得过得去,他们这些小弟子可不敢怠慢不周的客人。不多时,前去通传的弟子脚步匆匆地回来了,他看了嬴月一眼,苦着脸道,“姜真人正与巫真人在替受伤的弟子诊治,无暇见客。嬴道友要不先来客殿中等待一阵”
御长风忽道“巫真人妙手善士巫桓”
洛水宫弟子点头。
御长风神色变得格外不善,扭头就走。
嬴月如丈一和尚摸不着头脑,跟洛水宫弟子打了声招呼,追上了御长风的脚步。她的眼眸中扑闪着明亮的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等你跟巫真人有仇吗”她没有找巫桓治过伤,但听说过这位的大名,仁心仁术,菩萨心肠。
御长风淡淡道“算不上仇,只是我不喜欢他。”昔年她有一同族,灵智未开,行事木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妖修受了伤。无尘海的医修没有愿意替它治疗的,后来她打探到了巫桓的下落,提了珍宝找上门去,谁道巫桓只说了一句“合该做蛇羹”,并不愿意出手。因为那没有灵智、没有化形的妖,在他的眼中只是兽,根本不配他出手。
“这样啊。”嬴月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为什么不等”
“等不了。”御长风摇头,
她拧眉道,
“落日坟丘除了洛水宫还有云梦泽、小寒山以及广渊泽的势力在,总有一处愿意听消息。要是他们都不愿的话,那就算了,说白了也是南洲的事情。”
嬴月道“听起来很危险。”
“是。”御长风的眼神有些发冷,“罪恶长廊修邪修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已经在落日坟丘下辟出一处地渊来,再往下,动摇的是整个南洲的灵穴。”
嬴月大惊失色
御长风没再多说,带着嬴月朝着云梦泽的势力范围内遁去,只不过那边忙着出去截杀邪修,只让她们去领真帖登记名录,根本不管她们说的要事。无奈之下,御长风只得转道,好在到了小寒山时,便遇到了温家的嫡脉弟子温玉棠。她是温家家主温显仁的幺女,颇为得脸。
堂中。
温玉棠笑吟吟地望着御长风、嬴月一人。
不周弟子纳入麾下绝无可能,但是另一个元婴真人,若是能够被她招揽,成为座上客卿,那她在父亲跟前就更有脸面了。虽然是无尘海出身,可她并不归属于龙宫势力,算得上是妖族散修。
御长风没心思跟温玉棠客套,连茶也没喝,直接出言道“落日坟丘之下是罪恶长廊辟出来的百屠地渊,他们准备对南洲灵穴下手。”
温玉棠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她霍然站起身,急声问道“当真”
御长风取出了一枚留影石抛给了温玉棠。
百屠地渊之景象她复刻了不少影像,接下来就看洛水神宫如何抉择了。如果他们不愿意作为,那她也会将留影石散给南洲小宗门以及散修的,毕竟这事跟他们息息相关。
温玉棠打出一道灵力,目不转睛地看着留影石中的景象,她的面颊苍白,伸手抚了抚鬓发,她道“抱歉,温某恐怕无暇接待一位了。”
御长风笑了笑,应道“无妨,温真人去忙吧。”
洛水神宫中四家虽然闹得僵,可由于势力范围如犬牙交错,根本没办法彻底断了来往。温玉棠拿到留影石后,一方面向上传递消息,另一方面则是邀请另外三家的掌事们来议事。南洲灵穴是他们的根基,不是一姓之事
洛水宫驻地。
姜九霄接到了来自温玉棠的飞符,上头只说有要事相商。四家之中,他们与洛家闹得最僵,再加之姜九霄没少因出身被温家人冷嘲热讽,故而不想理会温玉棠,只是态度还要摆出来的,她派遣了一个金丹期的执事过去,也算是给了温家面子。跟在巫桓的身后看他治疗了十多位修士后,姜九霄才扭头离开放置伤员的大殿。
这会儿底下的弟子已经将留影石送过来了。
姜九霄扫上一眼,不禁毛骨悚然,怛然失色。
“怎么了”湘君神色轻浮,漫不经心问。
“罪恶长廊邪魔潜入了灵穴,要坏我南洲根基。”姜九霄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了一抹寒芒,她猛地醒悟过来,“温玉棠极有可能为了此事才召集众人,这事儿不能让她来牵头,我要亲自走一趟小寒山驻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