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元殊知道洛泠风与洛水宫的关系不太好,可他一直以为是因“婚事”生出的龃龉,哪想到不好到了这个地步连元灵都彻底打散了吗根本没个轮回转世的机会,这是多大的恨意她对生身父亲如此,那么对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呢一股寒意骤然蹿升,洛元殊不由得冷汗涔涔。
当初洛水宫四姓之争,父亲去信要云中城插手,据说云中城的确动过那样的念头,可最后被人劝阻了。而那个人是洛泠风洛元殊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他吞了吞口水,心惊胆战地抬起头,似乎想要从那张带着奇诡笑容的脸上看出端倪。许久之后,他艰难而又缓慢道“四姓之争的导火索是温家的一位嫡脉被杀,这件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是我。”洛泠风唇角含笑,漫不经心地应下。
洛元殊垂落在身侧的双拳蓦地收紧,他又问“为什么”他猜错了洛泠风的意图,那么他所期望的事情能够实现吗洛水宫中的局面,怎么能说不是她主导的呢除了洛家,她是不是还要报复温家那点甥舅情能够挽回什么洛元殊心思如电转,试图从过往忽视的生活中找寻到蛛丝马迹。
洛泠风又问“你真想知道”
“我不想了”洛元殊回答的速度很快,斩钉截铁的,生怕多听到了一个字他同样希冀小寒山的势力败落,可那样的浑水怎么都不是他一个金丹修士能蹚的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从洛泠风的手中活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洛元殊抬眸对上洛泠风的视线,对方那双幽邃的眸子里可不带半点笑意,冷浸浸的,像是一口寒潭水,洛元殊看着心悸不已。
洛泠风慢条斯理地问“那么,你还在这里作甚”
洛元殊一听,立马露出了一抹欢喜。洛泠风对他没有杀意但是很快的,洛元殊又神色恹恹的,他知道了这样的秘密,就算离开了恐怕也会生活在恐慌中。他应该怎么做依靠汤家的庇护吗可将这个消息递给汤家人又能够改变什么呢整个浮黎仙域都知道是三家的洞天动的手,他们得知真相或许还会赞叹一声深明大义,至于那些卫道士,顶多嘟囔几句心狠手辣而已。洛元殊兀自观察了一阵,见洛泠风真的没有动手的打算,转身离开。
洛泠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笑“前往北洲的路可不好走。”
洛元殊瞳孔骤然一缩,他缓缓地点头,闷声道“我知道了。”说完后就加快了离去的脚步。他心中反复盘算着,眼眸中流泻出一抹杀机。不管是汤家还是温家,都不会再允许洛家人出头。而洛泠风她虽然心思难猜测,可怎么说都是有可能将自己送到北洲的人。他去北洲的念头不会改的,至于如何取信洛泠风,洛元殊慢慢地有了主意。
要说剩下的仇,除了罪恶长廊,那就只剩下温家了吧温丹华以及洛元鲲母子。前者在温家深居简出,而后者正在秘境里。
洛泠风看着洛元殊的背影轻嗤一声,很快就收回放在他身上的那点心思。
她的内心深处藏着一团
郁气,
一些旧事是曾经母亲叮嘱的,
而余下的则是来自那模糊的记忆碎片。她的识海中有一道“障”,由洛衡君下的,在洛衡君死后逐渐地松动了。到了这个秘境被那幻神香一冲击,封锁的记忆伴随着被剜心的痛楚一并冲来。
她想起了过去那个尚且天真的自己以及小乞儿卫云疏。
人世百年匆匆已过,那个年岁碰到的人早成枯骨。可卫云疏入道了,开了三十六窍穴,是举世难得一见的修道种子,是后来坐拥云中城的云中君。但是那些终究是旧日的记忆了,很模糊,她很难与幼时的自己感情共鸣了。
怎么会是云疏呢洛泠风蹙着眉暗想着,忽然间觉得她们都有些可怜。
如果当初
这个念头才浮现,洛泠风便将它压了下去。她这一路走来,早不能回头了。所谓“如果”只会让她陷入一种衰败腐朽的糟糕情绪中。现在的她,还能承受多少她一垂眸,看着衣裙上零星的幻神香,轻轻一拂,便将那点缀在裙上的花瓣振落。她抬眸看着连绵的如画青山,一会儿想着那半本残书上记载的神君,一会儿又想到了卫云疏。自从落日坟丘之事后,她没再去打听卫云疏的消息。
可她清楚地知道,卫云疏就在不周。而不周弟子率先进入秘境中,卫云疏是不是也在其中呢卫云疏,薄风流念着这两个名字,洛泠风勾唇笑了起来。先前因为种种,她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次若是相逢卫云疏她会继续躲还是说做好了直面一切的准备洛泠风心想着,掐着手指推演卫云疏的下落。
秘境中,卫云疏在林间穿行。
她对灵草灵药的兴趣不大,用不得采它们去换丹玉,故而见了也直接掠过。她细细地感知着周边的灵机变动,想要找到上古时遗留的痕迹。既然是一座仙人遗府,里头一定会有记述的石碑甚至有清修的洞府在。浮黎仙域中没有六千年前的历史,也许这个秘境能够填补这个空缺。
忽然间,卫云疏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她停下了脚步,默立思忖了片刻后,取出了一块玉符。此物名玉瑚牌,是当初云淡送的,里头还藏着一抹异气。当时担心惊动暗中做手脚的人,她没有抹去异气。后来随着云淡的死,她便将玉瑚牌抛到了脑后,可此刻感知到玉瑚牌上一缕灵机动,她蓦地想了起来。异气是云淡所种,可玉瑚牌极有可能是洛泠风所祭炼,她在借着这枚玉瑚牌推自己的下落她已经来到了秘境里卫云疏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瞳孔骤然一缩。她想也不想就将玉瑚牌抛出。
自走出盘涡深渊后,她便不再刻意打听洛泠风以及云中城的消息,说着将过往都放下了,可是那悬着的问题没有一个能解的,说白了也是逃避而已。卫云疏哂笑了一声,神情落寞,眼中多了几分嘲弄。在看到了过去不曾见到的一幕后,她心中更是百般滋味交缠,纷纷的思绪难以理清。
她只能判断出此刻的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洛泠风,是爱是怜是悔是伤心欲绝她不愿意再回到云中城去了。
“啾啾”聒噪的鸟叫声打断了卫
云疏的思绪,先前在不周被剑意劈晕的小太岁幽幽地醒转过来,灵兽袋里根本困不住它。从中钻出来后,它就极为暴躁地冲着卫云疏叫了一通,最后才停在了它的肩膀上,歪着脑袋问,“怎么来到那死鬼的洞府”
顿了顿,它又用极其嚣张的语调叫着,“呸呸呸,不对,这已经是姑奶奶我的洞府了”
卫云疏问道“你知道这洞府是哪位前辈的吗”
小太岁“”睡久了之后它的脑袋就不太好使了,明明那个名字已经涌到了跟前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在即将说出口的时候又忘记了。对上了卫云疏期待的视线,小太岁莫名的感到几分心虚,许久之后才支支吾吾道,“肯定是那条臭泥鳅神君手下的杂毛。”
卫云疏轻叹了一口气,疑惑道“神君”小太岁说话一点都不中听,偶尔夹杂着一串污言秽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可一想它是大妖出身,卫云疏又觉得也没有离奇到哪里去。起初,她也是想从小太岁的口中打探消息的,但是这小家伙一晕就是好些天,不周可等不得它完全地苏醒。
“是啊,神君。”小太岁晃了晃脑子,将左翅膀一抱,口中嘀嘀咕咕的,“一二三六太岁最厉害”
卫云疏抚了抚额,敷衍道“是,小太岁最厉害。”
小太岁纠正措辞“不是小太岁,是太岁神君。”
卫云疏没有深想,只以为这幼稚的万载大妖在自夸,她“嗯”了一声,将视线落在了前方。在秘境中待了小半日,总算是瞧见其他人了。然而不是不周弟子,那灵机奔涌,时不时夹杂着恶兽咆哮声,怎么看都不算友好交流。卫云疏心中微凛,她想着绕开前方的打斗,哪想到小太岁“啾啾”两声,将翅膀振动,化作了一道乌黑的光芒向前飞掠。卫云疏轻叹一口气,也紧跟了上去。
平原一望无垠,草木蓬勃生长,只不过此刻被灵机一扫,到处都是掀飞的草皮。地面坑坑洼洼的,还有些灼烧的灰烬遗留的痕迹。在打斗的是两道身影,其中一个看法袍的纹样是小寒山温家的,而另一个脸膛赤红,头顶两根七尺长的触须在摆动着,宛如长鞭挥舞,每一下都带着火焰,俨然是出身无尘海的妖族。
温家的弟子眉头紧皱起,面上笼着一层寒霜。他踏着水潮,掌中握着一柄剑,不满地望着那妖族修士,怒声喝道“我洛水神宫与无尘海并无深仇大恨,阁下一来就动手,到底是何意”
“没有仇”魁梧的妖修仰头大笑,面颊上出现了几枚暗金色的鳞片,他愤恨地瞪着温家弟子,怒气冲冲道,“你洛水神宫杀我妖修,将洛水染得通红我等昔日将子嗣送入洛水神宫,可是结盟的而你们呢一言不合便将我妖族修士杀尽,心狠手辣至极”
那温家弟子一呆,片刻后怒骂道“洛水宫做的,跟我小寒山有什么关系”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不只是小寒山,云梦泽、广渊泽那边也知道洛水宫做的事情的。只是他们与无尘海的交情不如洛水宫,便冷眼旁观着。先前姜九霄就跟无尘海走得近,他们巴不得洛水宫的旧部
将无尘海得罪得透透的,这样便少了一个帮手。
妖修咆哮道,声若惊雷“你小寒山不是洛水神宫的”
温家弟子不想跟妖修继续胡搅蛮缠,他寒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姓洛的报复去”说着作势要走。可妖修哪里肯放他离开阴测测地笑了一声,他怒道“我来秘境不为求财,而是要杀尽你们洛水神宫弟子,替我妖族报仇雪恨”啪啪数声,长须如电弧,裹着赤红色的光芒向前横扫。妖修双手中也握着宛如岩浆流淌的赤色流光巨锤,朝着那温家弟子身上砸去。
小太岁在不远处停住,它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两人打斗,时不时还叫嚷着“用力点”“没吃饭吗”恨不得也加入那个战场。打斗的两人在聒噪的叫声中,火气越来越大,打得惊天动地的。大概是烦了小太岁的吵闹,不约而同地向着小太岁攻去。而后头赶到的卫云疏满脸无奈,将拂尘一扫,拍散了两道攻击,把小太岁捞到了怀里。虽然说着大妖躯体刀枪不入,可看似脆弱的小妖暴露这一点,引来的不会是旁人的崇敬,而是数不清的麻烦。
温家弟子凝视卫云疏片刻,神情有些恍惚。那张酷似云中君的脸让他想起了云中君从金车中踏下的那一刻,宛如一轮煌煌的赤日,眉眼间却又有着普照万物的柔情。“云”晃神中喊出了这个字,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偌大的浮黎仙域,酷似云中君的不计其数,看那被带回云中城的便有十多个,只是个巧合而已。他定了定神,飞快地改口道“这位道友,妖孽滥杀无道,请来助我”那妖修早已经杀红了眼,觑着卫云疏半晌,冷笑连连。他手中的巨锤交击,迸射出了一片不祥的红光,身上灵力一鼓,肩颈上蓦地又生出了一个脑袋来,摆明了是要将两人一道杀死
卫云疏不想生事,无端被卷入战斗中,她的眉头不由得蹙了蹙。她没有理会一旁的温家弟子,拂尘一拨,便见一道白光往前刷去。在一连串金铁消磨声中,将那炫目的红芒打散。这妖族怒到了几点,双目猩红,眼前只余下一片血光。他很快就判断出卫云疏修为更高,将一旁的温家弟子丢下,舞动着双锤朝着卫云疏砸去。头上的长须如鞭舞动,更是织出了一张连绵的网。
温家弟子见状心中大喜,正想着趁机离开。可没退几步,又想到了什么,慢慢地转了回来。那妖修头顶的两根触须若是能取了祭炼成法器,能给自己增添不少助力。往常有着盟约,不会对妖修痛下杀手,可结了仇的生死之争就不一样了,无尘海那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他的眼珠子滴溜溜转,时不时从卫云疏的身上飘过,最后按着剑袖手旁观。
卫云疏神色平静淡然,身后是长须交织出来的鞭网,掀起了起伏的灵潮,炽热的像是一片火海。她立在半空中,白色的衣袂飘扬,眼眸湛然有神,宛如飘然的谪仙。右手将拂尘一扫,左手掐诀打出了一道“三光擒龙印”。磅礴澎湃的灵机顿时冲天而起,日月星三光之力猛地向着妖族的身上打去。天地间骤然间爆出“轰”一声巨响,巨锤破碎洒下了一片赤红的光。
妖修脚下一个趔
趄,看着卫云疏心中大寒。可战至酣处,血液沸腾,那股妖性也渐渐地压制住理智。他咆哮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卫云疏,伸手朝着头顶的触须一拔,硬生生地将它们扯了下来落在他手中的触须比尚在头顶时灵活多了,挥舞间带起了汹涌的波潮。
卫云疏见他还不死心,眉头蹙的更紧。她拍散了赤色的光圈,手上法诀再变,只听得一连串雷鸣声滚荡而来,原本晴朗的天穹顿时为雷云所覆盖。雷气绵延数十里,电光在厚重的宛如压在头顶的乌云中游走,别说是那妖修,就连一旁围观的温家修士心中也生出了恐慌。雷网酝酿,一旦雷霆砸落,笼罩在网中的都别想逃脱了。他心想着离去,可看着那张与云中君酷似的脸庞,又有意赌上一把,对方总不能将他一起杀死
邪魔与妖族都畏惧雷霆之威,这妖修妖性未脱,更是被张开的雷网吓了一跳。他周身的灵机凝滞了片刻,但是混沌的思绪中始终理不清晰。若说之前还抱着“报仇”的念头,此刻已经理不清自己的目的,只想着将前方的生灵都杀灭了。他眼中的赤色退去,深黑的眼仁变得呆板,可莫名地透着一股阴沉危险。围观的温家修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这妖修邪性得很。
卫云疏觑着妖修,沉思片刻后,她不再留手。那属于元婴境界的威势轰然间爆发出,一气九御天雷砸下,径直冲破了那两道触须舞出的赤光屏障,砸在了妖修的头顶。仅仅是一个呼吸间,那两颗并生的头颅便在浩荡的雷霆之威下化作灰烬。至于那两根触须,更不用提。卫云疏捕捉到了一抹暗红色的晦光,脸色沉得厉害。
温家弟子没那等眼力,在卫云疏眼光扫开的时候,讪讪地笑了一声。天穹之上的雷网并未散去,时不时发出隆隆声响。他缩了缩脖子,莫名地产生了几分恐慌。正当他在去留之间纠结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耳旁响了起来。
“先前与他斗法时,可曾发现什么异状”卫云疏问道。
温家弟子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他看着化作灰烬的尸体,心中始终萦绕着一股寒气。他说道“我路过此处时,他莫名其妙地冲了出来,痛下杀手,说与洛水神宫有仇。可现在谁不知道,洛家已经跟另外三家划清界限了,洛家人杀妖族,与我等有什么关系我看他就是寻找一个借口生事”说到最后,温家弟子的脸上满是愤懑不平
卫云疏慢慢地说道“他的状态不对。”她若是没有瞧错,那抹晦光中夹杂着几分邪气。浮黎仙域的秘境说是对着修士开放,可其中并不包括罪恶长廊的邪修。秘境外有师无方在主持,想来不会让邪修出现在此。那么妖族身上的邪气是怎么回事是早就沾染了魔念吗还是说秘境中有让人堕入邪道的地方卫云疏的思绪浮动,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若是前者,抵抗过罪恶长廊的修士多少会经历这些,但只要心思持正,便可将魔念拔出了;可要是后者那就不妙了。六千年前,浮黎仙域仙道无史,然而有一点可以确定,北洲邪魔在那时候便已经存在了
温家弟子张了张嘴,半晌后才挤出了一句“真
人”
dquodashdash”
“温你个头”小太岁跳到了卫云疏的肩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家弟子,豆豆眼中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嘲讽,它轻蔑道,“想当本神君的跟班你也配”
温家弟子“”他茫然地看了眼莫名鄙视他的疯鸟,有些呆愣,片刻后回过神来,气闷不已。可这是元婴真人养的呆鸟,他得罪不起。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又被“啾啾”的叫声打断。
小太岁在卫云疏的面颊上蹭了蹭,催促道“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看好戏。”
温家弟子眼皮子一跳。
卫云疏不想在听小太岁叫骂了,暗叹了一口气,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小太岁的双爪紧紧地抓着卫云疏的法衣,被长风吹得更像是一团黑球。它摇摇晃晃的,口中大叫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杂毛”话还没说完,小太岁便一阵天旋地转,等缓过神来,它发现自己被卫云疏捧在了掌心。抖了抖翅膀,它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羽毛,却不打算理会卫云疏了。
卫云疏轻笑了一声,取出了一枚灵丹。
小太岁眼睛一亮,将灵丹一啄,囫囵吞枣般咽下,补充道“那老杂毛坏得很,最喜欢看人自相残杀了。”它的眼珠子滴溜溜转,到底没说,它就是跟那老杂毛斗,才莫名其妙地陷在了这个地方,沉睡了数千载的。
就算是仙门的修道士也不是个个磊落奇伟光明正大的,前人遗府大多是机缘,可也有一些是前辈先人在最后一刻心生不忿,留给了后辈万千杀机。一般若是遇见了这类的秘境,四宗会出手将它们给封镇了,省得贻害千年。
小太岁没再开口。
卫云疏没有问。
她静静地立在了风中,心中杂思纷纷,很难抽出头绪。过去的、现在的、生的、死的、未知的一切的一切都如洪流般朝着她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头顶的雷云早已经散了,可她的心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长长的眼睫低垂着,扫下了一小团暗影。
她的眼神寂寂然,无悲无喜。
素来聒噪的小太岁忽地噤声,蜷缩成了一团只稍稍地歪着脑袋看卫云疏,似是困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