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邃的视线落在了卫云疏的身上,那先前充斥着莫名快意的面庞冷得像是一捧雪。白发垂落在肩上,又好似清雪落入一片暗红里。卫云疏的答案没能让她得到解脱,所谓的“爱”更像是一个枷锁,牢牢地将她的心神困住。
她不知道爱意从何而生,也不知道会有那么一种情能让人甘愿赴死。
该怎么对待卫云疏呢洛泠风轻轻地问自己,可是她也没有答案。她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就算无法将那个心魔消除,至少也能够将它牢牢地镇压着。
要将卫云疏带回云中城去这个念头越来越迫切了,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执著与决绝。
可是卫云疏呢她不想回云中城。她跟不周弟子一道,可相识的日子能有几天昔年的她一心为云中城,怎么现在说放就放她怎么能够放弃云中城不该这样的。洛泠风的心神逐渐被这样的念头占据了,她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其他。双眸渐渐充斥着血色,眼尾泛起了一抹绯红,她的神态越来越癫狂,水潮声骤然一涨,跃动的洞渊重水在嗡嗡长鸣。
“你们觉得呢”洛泠风慢慢地问,声音变得格外地缥缈。
云中城弟子硬着头皮立在了原处,那汤长生则是心中大寒,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向后退。他的脸色惨白,嗫喏着唇,最后只挤出了一句话来“我仙门四宗同气连枝,当以罪恶长廊为大敌才是。”
“同气连枝”洛泠风的面上喜怒不变。六千年前,四宗的祖师以及座下诸弟子倒是有些交情,时常往来。可在那漫漫的岁月,飞升的飞升,寿尽的寿尽,剩下来的都是些没有多少往来的陌生人而已浮黎仙域就这么一片地方,为了谋求道果,各家弟子外出历练,摩擦不断,怎么能没有“争”再往前看几百年,虽说争执不休,可至少在罪恶长廊之事上目标一致,只是现在,初心能在吗五位开天辟地的神尊乃罪恶长廊五大原初邪魔,这事情传出,仙域堕魔者又会有几人
汤长生心中发慌,他转动着僵硬的脖子,试图找寻一个有力的帮手。可不管是江浦还是温玉棠都低着头闭口不言。他心中有些泄气,无端地恼恨他们的卑弱。他恨不得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前方冲去,可双腿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动弹不得。
“不是她的手段,那太岁神的玉雕不可硬闯,里头应该没有传承。”卫云疏目光如炬,仿佛没感知到洛泠风那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朝着面色冷沉的谢知潮低语。这让人意外的五尊神无声地矗立在殿中,如要打探更多的秘密,恐怕也得朝着里头走一趟。这里几尊玉像形貌各异,该选择的是哪一个
“跟上妖族的脚步。”后来才进入殿中的荀欢提议道。妖族在进入此处前就被她杀得七零八落的,只余下了二人。但那二人同样是对不周弟子下手的,这个仇不能不报
谢知潮转向了卫云疏,轻声问“薄道友,你觉得呢”
卫云疏缓慢地颔首“可以。”进入秘境中,那些散修就不必提了。无尘海的修士行事格外诡异嚣张,身上还
有古怪的气机泛动。若这个秘境是妖魔所建立,那么无尘海诸修就是心甘情愿沉沦在此中的人。于不周、于整个浮黎仙域而言都是大敌。
“好”
谢知潮应声附和,转向不周弟子,伸手往前一指,洒然笑道,“我们往那处一探究竟。”
他们固然可分头行动,只是里头的危机已经超出他们的预计,不周弟子折损了数位,经不起这样的挫折。谢知潮率先一步迈出,身后荀欢紧紧跟上。
卫云疏没有动,她立在了原地,手中持着拂尘,一身白衣悠远而淡然。不周弟子顺利地从那尊雕像进入了另一片天地,剩余的人不由得蠢蠢欲动。
“真人”云中城诸弟子中迈出了一人,朝着洛泠风打了个稽首,谦恭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问询。
洛泠风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进。”
见洛泠风不再阻拦,散修心中也大喜,无声地行了一礼,也紧跟上云中城弟子的步伐。眨眼间,殿中除了洛泠风、卫云疏二人,便只剩下了洛水神宫那二家修士。
带着几分恶意的目光在身上来回,不仅是汤长生,温玉棠也很是气闷。方才卫云疏与谢知潮说的话,她已经听见了。犹豫片刻后,她抬眸,盈盈如水的目光落在了洛泠风的脸上。她道“弟子无礼,冲撞了真人,劳请真人看在昔年的情意上,放过我等。待到离开秘境后,我洛水神宫必有重谢。”
“你做得了洛水神宫的主”洛泠风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一侧广渊泽的修士对温玉棠的措辞有些不满,频频朝着她身上投去莫名视线,可到底记得这里是个什么地方,没有发作起来。
温玉棠佯装没听出洛泠风的深意,只是温声道“有诸多前辈在,洛水神宫自然是轮不到我说话的。只是我想今日之事,前辈们也不会反对。真人您也曾是洛水神宫的一份子,前辈们不会拒绝。”
洛泠风冷笑,落在温玉棠身上的视线收回,没再接腔。
温玉棠见状,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她顾不得一旁站着不动的卫云疏,只朝着小寒山温家弟子使了个眼色,暗暗催促他们赶紧跟上自己的脚步。无尘海以及不周弟子都去了那缠绕着真龙的玉像,他们却不想这般做。目光转动一圈,最后落在了那披着肩帛的女修玉像前,底下的碑文上,赫然题着“雍和”两个大字。
可就在洛水神宫一众往那边迈步时,一直立着不动的卫云疏将拂尘一扫,一道如疾电般的白芒阻在了众人的跟前。卫云疏想得也不多,未免生出更多的意外来,她希望众人都走向那尊真龙玉像。
洛水神宫弟子因着洛泠风的态度,内心深处本就积蓄着怒意,这会儿看卫云疏动手,火气更是难以压制。温玉棠觑了卫云疏好几眼,脸色着实是不太好看。汤长生更是怒气冲天,大声叱骂“你也要来阻拦我们”汤长生的身侧的江浦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语道“你不觉得她像一个人吗”
“管她像”脖子好似被一只手卡住,好一会儿,那个剩余的“谁”字才从牙缝间挤了出来。
云中君
此人酷似云中城,只是先前一直在不周的队列里,他便没有注意对方的容貌。与云中君相似的人,洛泠风定然不会放过她。那么她现在,其实是代表洛泠风行动云中城和不周合作了汤长生想到了这点,心中蓦地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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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棠的双唇紧抿着,视线几乎浸在了茫茫的白光与缭绕的水雾中。高大的塑像被那光华一掩,唯有一处露出了空缺。她心念如电光转,很快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他们跟上妖族的步伐,也走一样的通道。可后来者能够得到什么但要是执意去往他处,免不了一番争斗。他们这处固然有元婴道人在,然而想到了落日坟丘中洛泠风的狠辣,她便忍不住身心俱颤。
“走吧。”江浦轻叹了一口气。近两代中,云梦泽与洛水宫并没有姻亲关系,与洛家人走得远,反而看得更清晰。他悄悄地瞥了洛泠风一眼,又极快地收回了视线。也没等温玉棠回应,便招呼着云梦泽的弟子,向着唯一不曾被灵光包裹的玉像走去了。温玉棠犹豫片刻,也领着小寒山弟子跟上。汤长生心中愤愤,可助力越发少了。他跺了跺脚,道了一声“晦气”,只得领着族中弟子向前奔去,唯恐落在太后头。
卫云疏见他们都往一处走,便将周身灵机一收,也跟了上去。只是在路过洛泠风身侧的时候,她瞳孔骤然一缩,身形如疾电般掠开,避过了洛泠风的那一抓。她落在一丈开外,雪白的拂尘垂落,搭在了左臂上,腰间垂着的阴阳双鱼佩轻轻地摇晃。眉眼平静,神情寂然。
洛泠风凝视着卫云疏,对她躲避的动作极为不满。她的眼神沉郁,宛如风雨将来“原来你也有如此霸道独断的时候,是不许那些人得到传承生怕他们赶在你前头”
卫云疏不理会洛泠风的讥讽,拂尘轻轻摆动间,周身光芒似雨线般垂落,宛如星辰的清辉。她整个人笼在清辉中,再度翩然向前,穿过了那沉沉的水雾。洛泠风没再去抓卫云疏,她的视线灼热起来,仿佛一捧烧了无穷岁月的火,扑在了卫云疏的身上。在卫云疏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她也动了起来,如流星驰空,勾勒出灿灿光芒。
真龙造像是一个隐秘的入口,指向的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空间。这里有天,只是夜色深邃,无数灯盏浮动在了半空中,柔和清亮的光芒照透高高的檐牙和缦回的长廊,宛如撒上一层金粉。琼楼玉宇,草木河流,都浸着一层光,在风来的时候,光漾动着,斑驳的影子也如藻荇般在游动。前方隐隐有弦歌声,婉转而又飘渺。
卫云疏在那歌声的余韵中抬起头,璀璨而又朦胧的光华落在了她的身上。忽地感知到一股灵机的波动,她伸手一捉,掌中顿时多了一枚载录着道文的玉简。只将灵机一投,密密麻麻的字迹便出现在眼前,映照入识海。这是一门名曰万源转生功的力道法门,只要有一滴精血、一缕精魄存在,便能够从精
血中重新生长出一个“真我”
来,相当于有了第二条命。卫云疏眼皮子倏地一跳,她要是修了这法门,想来也能催生出新的“肉身”
来。
这法门不见魔性邪机,是正统的力道传承,可等看到后头,卫云疏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力道修士血气充盈旺盛,往往需要一个纾解口,有的人选择了不断挑衅旁人,靠着斗战消磨过多的血气,有的人则是选择“交媾”,可前者会留下好斗之性,后者则遗留一点淫性,这些东西都不利于清修的道人前往上境。在这力道法门的后头,附录了一册道典,名曰“斩诸我”,教人如何将这些坏性斩出来。卫云疏神色不由得一变。
身后水潮声动,却是洛泠风现出了身形。她的掌中有一枚玉简,不知刻录了什么道典。卫云疏好奇心才起,旋即便消失。如今她担心的是,入了此间的修士人手一册道典,将那天星碑上,他们原不想给旁人看的“斩诸我”之法学去。此刻,天星碑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冉秀云道友带回不周之巅了吧却不知不周之巅打算如何应对。
卫云疏心思转动,倏然间一阵香风拂面而来。她倏然警觉了起来,脚步一动,瞬间与有意接近的洛泠风错开。
洛泠风勾起一抹笑,慢悠悠道“斩诸我之法倒是有意思,比修心容易多了。若是传给门中诸弟子,宗中的战力肯定能够提升不少。”
卫云疏很难从洛泠风的面庞中分辨她的话语真假,过往一一破灭后,她终于冷下了心肠,如陌生人那般审视着洛泠风。“修心自根源杀灭外道,而斩诸我则是将贪嗔痴等斩出去,却没法使它们消失,不过是自欺之举污秽积留,谁知会不会生邪、生魔”卫云疏阖着眼,她吐出了一口浊气,既而又睁开了明光熠熠如星子的双目,斩钉截铁道,“云中城弟子不能修浮黎仙域仙门正传弟子,皆不能修”
“人人都入这秘境,人人手中都得一册,你要怎么阻你阻拦得了吗”洛泠风冷冷一笑,眼眸中满含讥讽,“我要是不周弟子,早在发现此间或许与罪恶长廊有关时,便将入得秘境的人一一杀尽”她这话说得杀机凛然、寒气四溢,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卫云疏知她如今凶性多,也不同她辩解,只是眉头一皱,往前方的长廊落去。
洛泠风紧跟在她的身后,忽地笑了起来,她不紧不慢道“不周弟子纵然在出口等待,可以抹去散修的念头,那么,如何对付本座呢若本座非要将功法传遍云中城呢”
天意作弄,人心早变,喜怒哀乐俱无常,回想着前事,处处都是悲色,也处处都是荒唐。卫云疏心间扎进的刺已经拔出,可那伤疤时不时被撕裂,流淌出淋漓的鲜血来她猛然间转头,右手中的拂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六尺长的剑,指向了洛泠风。
洛泠风一怔,片刻后仰头大笑“以太一之利,可斩我化身、消我精气、灭我一点真灵。只是卫云疏啊,你能动手吗”二年前被逼至那般境地,却是弃下法剑,甘心赴死。那么如今呢在得知旧事后,在尝遍千万苦后,那颗柔软的心是
更加的慈悲了,还是变得坚硬如铁了。洛泠风面容上戾气浮动,她舔了舔唇,阴郁地望着卫云疏,“我这样行事,你难道不觉得是天经地义吗”
卫云疏薄唇紧抿着,她搭着眼帘,没有应声。
衣袖在风中摆动,勾勒出红黑色的、如业火般的流光。洛泠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卫云疏,笑得有些癫狂。她身影掠动,是冲着那柄太一剑去的。卫云疏拧眉,左掌将洛泠风拍开。可洛泠风哪会那般容易退后几个呼吸间,便与卫云疏交手了几个来回。直到剑光驰飞,如银光乱舞。
一道血线渗出,一缕雪发落地。
卫云疏紧握着手掌,面无表情地看着洛泠风,似乎克制的情绪到了临界点。
洛泠风抬起手擦了擦面颊上的血,凑到了唇边用舌尖轻轻一勾,妩媚风流。她轻轻道“来相杀吧。”别说什么“爱”了,这个字就是天底下第一荒唐。人世熙熙攘攘,为利来、为利往。陷在了泥淖中的人,怎么可以不污泥沾身呢
视线一寸一寸扫过如云团、如白雪的道袍,洛泠风克制不住那股将卫云疏拽下云端的恶念。她已经跌到了深渊里,她不想再见到尘世间的任何光华,那么就请世间的一切都一同堕落
“你若想通了,就来我这处将它取回。”卫云疏的声音沙哑,她没有指明,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取的是那颗旁人趋之若鹜、洛泠风却又弃之如履的圣人心。可就算拿回了圣人心就能够回到以前了吗经历的百年恶事能够一笔勾销吗卫云疏的心在颤抖,纵然不想面对,但心中还是有了答案。没有谁能够回头的。一股如潮的倦色翻涌,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你不要吗”洛泠风问,她的语调渐渐走高,夹杂着几分戾色,“他们都想要,你为什么不要你如今体不全、魂不全,靠着二光修持固定精魄,可神与身离,你又能走多远呢你不是一心追逐大道吗那你就用了那颗圣人心摘取道果指日可待,而你云中君则可现身人前,告诉他们,你没死在邪修的手中,杀你者,是枕边人是忘恩负义的洛泠风”
“住口”卫云疏声色俱厉。那股平和终于被洛泠风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打破了。卫云疏只觉得疲累,可对先前的种种抉择,又说不上有太多的后悔。
“素尘纱呢”卫云疏寒着脸问。
洛泠风心情不佳,闻言眸中掠过了一抹讥讽,将这件真器取出抛给了卫云疏。
卫云疏左手接住了柔如锦缎的真器,眼中浮现起在地火天炉中祭炼这法器的模样。那时她是快活的,满心都是欣喜,有关洛泠风的起居出行,她都亲自过问,期待着自己也能有举案齐眉的圆满。她幼时困顿艰苦,可遇到了洛泠风,如清风拂面,将那些年的不快一一扫除。
在她的记忆中,岂止是幼年时候的洛泠风呢纵然她放下了前往洛水神宫寻找她的念头,可依旧关注着她,看着她成长为人人称赞的洛水神女。她以为在短暂的分别后,等待她的是盛大的重逢,就像幼时洛泠风讲的剑侠故事里的仙人那般,与道侣双栖双宿
。洛泠风给了她善意,后来的她就只看的到善。
她们怎么就背道而驰了呢
卫云疏垂着眼睫,看到了素尘纱上晕开的一团湿意。她眨了眨眼,没有沉浸在旧事里。太一剑未出,可她周身星光熠熠,霎时间便有成千上百道剑光朝着素尘纱斩落她的剑修到了随心转,专杀伐之道,二来则是素尘纱实际上算无主的,故而星光一磨,只数个呼吸,那素尘纱便被剑气磨成了碎屑,在风中飘散。
“你我之间,恩怨纠缠早说不清了,可这样僵持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卫云疏的声音很轻很轻,她不想去挑出因果,也不想再一一理清旧事,她像是孤海中的一叶轻舟,在寻找可停泊的岸。抬眸看向洛泠风,先前的厉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云般的平静。她叹了一口气,仿佛将百多年的爱恨情仇一并纾出,她轻飘飘道,“缘尽了,你坐踞云中城,走你的通天道去。”
洛泠风敛起了唇角勾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心中情绪挤压着,根本分不清是失望、伤怀、不甘还是恼怒。“通天道”洛泠风凝眸看卫云疏,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向上走”她试图从卫云疏的脸上找到失望、惋惜等情绪,然而,此刻的卫云疏就像是一潭沉凝的重水,就算有风行来,也不会再有流动。
这不是洛泠风想要的。
她的心气不顺,从无数纷杂的念头中猛然拽出一个,然后不受控制地将它放大,将其余的念头挤压得无处可存。“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这般说的一句缘尽就算断去与云中城的干系得不周之助后,你会不回云中城取回你的躯壳要不要顺带拿下云中城,使得东西洲相连,同属不周”洛泠风的语调森冷而刻薄。她双目一瞬不移地凝着卫云疏,薄唇中挤出了几个冷冰冰的字眼,“想甩开我你做梦”
卫云疏“”洛泠风不杀她,不像她先前推测的那般斩草除根。可她又是那样看待她的,毫无一丝的信任。既然无心睁眼,各自走远,道途不同,又有什么需要留的她不再答话,身化疾光飚向了弦歌回响的楼阁。
甫一入门,入眼人妖同坐,履舄交错,杯盘狼藉。
风扑面而来,带着奇异的香气。卫云疏周身星光一绞,散了近身的馥郁芳香。她定睛望去,座中妖物有实有虚,俱是血气充盈。诸如先前碰到的侯焕等妖,修为更是拔升了一层,俨然是修了什么神通妙法。卫云疏面沉如水,抬手一道雷罡,向着前方打去
侯焕抬手起了一道术法,打散雷罡。他也没生气,摇摇晃晃地从座上站起,端着一张毛公脸、觑着醉眼,笑眯眯说“道友这是什么意思来都来了,不如同坐交流道法。不过我观道友不是力道修士,要我妖族法门也无有用途,我等愿意用宝物与道友交换道册。”说到最后,眼中的贪意不加掩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