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浪翻涌,卷起了一片暗红色的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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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问西来意写的我死后,道侣追悔莫及第 77 章 077吗请记住域名
她憎恶的存在一个个死去,阻拦在前方的障碍一个个消失,她有什么可悲的她有什么可怜的劲风吹来,长袖摆动。她右手提着剑,眼前的景致有些模糊,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白骨残骸,堆积在眼前腐烂。
师无方没有指望这三言两语能够动摇洛泠风的心,要是劝诫有用的话,面前人也不会变得如此。可是在那层障被戳破后,洛泠风大概会时时怀想,她不太可能想要追逐到自己想要的宁静和解脱了。走到这一地步,委实可怜。师无方无声地叹息,她简简单单地提着剑,周身剑芒如星光垂落,不见半点戾气和锋芒。
“云中君不在,云中城中一片乱象,还得真人来料理。”师无方轻轻道,她的视线瞥向了四分五裂的浮岛,凝望着半沉在肆意汪洋中的断壁残垣。云中城中历来只重视世家,积弊已久,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就算是斩杀了世家的洞天,也没有那么容易将一切都理顺了,毕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给世家一段时间,必有人能填补洞天的缺。可惜世道如此,那不被修道士在意的“岁月”,也变得无比重要了。她不相信云中城的世族弟子,也不想给对方继续成长的时间。
“她既然对云雍、宿兰因二人动了手,想必也有了决断。”洛泠风嗤笑了一声,冷冷道,“怕是颜丹渥那里会得到消息,将她座下弟子带入宗门了,云中城一脉想要彻底消失,也没那样容易。”想要世家大族主动吐出到了嘴边的利益,如何可能也只有卫云疏会那样天真。不破不立,太平时不愿意用这暴烈的手段,可等到乱象出的时候,还不是要那样施为。
师无方微微一笑。
眼前的人沉沦而又清醒。
可这样让她的“危险性”直接攀升到了极点。
她对洛水神宫无情、对云中城冷漠、对无尘海狠心,凭什么要求她对浮黎仙域的其他存在另眼相待呢就算她无心搅动风波,她对云中君的执念和纠缠,也会影响局势。眼见着铺天盖地的水潮疯狂涌来,师无方眼神微凛,千万道剑气冲天而起,到了半空中又旋斩而下,留下了一抹灿灿的光芒。如一线寒光切断江潮,水芒向着两侧一荡,顷刻间便排开了百里。水芒与剑光,泾渭分明。
气机汹涌澎湃,那股森冷和阴煞滚滚而来,师无方却没有久战的打算。她化作一道剑光,纵身避开了卷来的大浪,朝着洛泠风打了个稽首道“来日再讨教高明。”剑芒洒然而动,天地间顿时现出一抹清光,将那漫天的血色斩出了一道豁口。
洛泠风冷冷地觑了师无方离去的方向一眼,并没有主动追逐。体内翻搅的灵力好似怒龙咆哮,要冲破
周身脉络。她的面颊上血色褪尽,口、鼻、眼中,俱是淌出了鲜红的血来。洛泠风抬手一抹,看着掌心的红痕,大声笑了起来。
她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她后悔,她这一路走来,不知后悔两个字如何写成
袖子翻飞,像是泼洒的丹砂。她一扭头,走向废墟。
原本悄悄地藏起的天海云兽,像是一片云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的,等到洛泠风的身影消失,它才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地奔向了云家的云海洞天。早知道对手身上的气息那样可怕,它就不听云雍的,从沉睡中醒来了。云淮啊云淮,让你的后辈子孙自求多福吧天海云兽默念了几分,也不管云家浮岛中面面相觑、满是惊恐的云家长老,眨眼便消失了踪迹。
各家长老无法靠近风暴生出之地,但是对于自家家主的生死,则可一入祖师堂看个究竟。这颤颤巍巍去了的人满是恐惧地跌坐在地,抖着手许久后才传出了消息命牌碎裂。虽然看到云中君离开时就猜到了如此后果,等那个猜想真的被证实后,他们仍旧被灭顶的绝望压住,几欲窒息。世家大族能够立身数千年而不倒,靠得就是洞天真人。可自当年的劫难后,云中城的洞天一个接一个陨落。原本还在嘲笑洛水神宫与无尘海呢,哪知道这么快就报应到了他们的头上来失去了洞天真人的庇护,以各族的能力尚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风光,但之后呢要是有颜丹渥这样的人物成就洞天,该怎么办难不成将一切都让出去吗他们怎么会甘心
云中城中,各大小家族的主事人聚在了云家的浮岛,面上俱是惴惴不安。
他们历来唯云、越、宿、楚、吴五家马首是瞻,可此刻,被他们视为领袖的五族长老,也是惊魂未定、一脸菜色。
“宗门之内怎么可以自相残杀他们疯了吗”
说话的是个小家族的族主,话音落下,见有人视线转来,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宗门里头的斗杀怎么会少只不过以往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说,譬如当初截杀云中君,众人也是不肯承认的,还找个“邪修”
的由头来掩饰。但是这一次,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也正是这一点最让他们畏惧。要是粉饰太平,或许可找寻一线生机。可直接撕破脸了,那意思大概是不愿意再留人了。
“如今我云中城中只剩下两尊洞天修士了,宗门溃败倾颓是迟早的事。”越家的长老捋了捋胡须,喟然叹息。洛泠风那疯子是外来的,死在她手中的洞天修士最多,只能是“大敌”。至于颜丹渥,在与越家闹掰之后,她可是一点都不会向着世家了。
“可这事情说来还是那位太过了,颜真人既然是我云中城的洞天,难道会眼睁睁地看着吗”又有人问道。
“你还指望颜真人来讨公道不成”一道嗤笑声响起。停顿片刻,那人又道,“对颜真人来说,我们世家阻绝了凡民上进之道,没了我们,她更好将座下弟子安排进来呢。她拒绝了收世家弟子为门徒,反倒在北洲以丹阳洞天为名,广收门徒,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诸位,云中城中,
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云中城立宗数千年来,
世家是首次遇到这样的危局毕竟除了二千年前伐北洲罪恶长廊,
浮黎仙域洞天从不轻动,他们大半时间在清修,几乎不会离开洞府,更不可能与同辈厮杀。
可现在
天变了。
而这个变数,可以说是从云中君“陨落”开始的。他们想过开场,却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云家长老心中有鬼,他肃声道“她们想来不会放过我等。”
“她们”说话的是楚家的真人,先前之事是云、宿两家的密谋,他们并不知情。屈手敲了敲桌子,他又道,“说来,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要说翻旧账,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那几年都过来了,这件事情该悄无声息落幕才是。云家、宿家先前的宣扬,他是一个字都不会信。
云家长老不理会楚道人,他沉声道“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哦什么出路”座中的人听了这话,迫不及待地询问。
云家长老的视线沉沉地扫过众人,冷冷地吐出了二个字“无始宗。”
虽然云雍、宿兰因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可仍旧给家族留下了一条“出路”。无始宗那边的人握着“接引符诏”,他们若是想飞升,免不了与对方有联系,宗中子弟过去也是迟早的事情。
“无始宗”二个字一出,堂中顿时一片哗然。关乎上清神域的消息沸沸扬扬的,云中城中修士自然也议论纷纷。不过他们不像那些走投无路的散修,虚实未明,没必要去投靠对方。故而也只是观望着,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现在云家长老以“无始宗”为退路了。
“难不成他们放出的消息都是真的罪恶长廊那五尊原初邪魔,真的是上清神域的神君”
“不周不是说了吗那五尊是邪魔。”
“飞升的秘密是真的吗我等祖师阻断了向上的道路”
“道兄,这样贸然过去,怕是会惹人非议。”楚道人出声道。
云家长老嘴唇翕动,冷冷地挤出了一个字“等。”
等洛泠风“斩草除根”的那一天。
洞天修士修为精深,搬山移海不过是挥手间。云中城最高的那座浮岛崩塌了,一座座宫殿化作断壁残垣,可要重建也不过是眨眼间事。琼楼玉宇在废墟上堆叠而起,奇花异草在腐朽中重新生长,竞相争放。云海茫茫,道山絳闕,宛如仙境。可在这座浮岛上伺候的执事们,却没有了与过往相同的心境。往常那位虽远不可攀,可至少他们不必为项上头颅忧心。但此刻,面对着喜怒无常的洛泠风,他们是真心诚意地替自己忧虑。
距离卫云疏他们离开云中城已近一旬。
可师无方的那番话语如跗骨之毒,始终在她的耳畔回荡。洛泠风一次又一次地否认,可就像师无方说的那样,她根本无法说服自己浸透她记忆的,原本是百年来的苦难与折磨,但不知怎么,那被她压制着的幼年回忆不停地浮现,彻底地占据了她的心神。小小的卫
云疏哭的时候很可怜,笑的时候很灿烂,她的身上有一股蓬勃的生机,像是一团不熄灭的火焰。她不得不承认,卫云疏长成了她当年期许的模样,可她自己,已经完全地烂在了泥潭里。
无药可救。
也不必救。
是不是将这段回忆抹除了,她的痛苦与执念才能够少一点洛泠风扶着额,面色沉凝如阴云。
“真人”
底下的执事来禀告云中城里的琐事,看着洛泠风的神色,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在骤然看到墨色的洞渊重水旋飞起时,他还以为自身的脑袋也要跟着飙飞,直到一声轰隆传出,一件藏在暗处的法器被打得四分五裂,他才舒了一口气,低眉顺眼道,“目前各世家中大动静没有,不过有些靠着联姻被纳入世家关系网中的弟子想要脱身,找了说辞与道侣和离,似是投靠无始宗去了。”
洛泠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将脑海中的杂念抛除。那些人如此施为,或许有人是真心诚意的不愿再与道侣一起度日子,不过更多的怕是给世家大族当前哨的。既然云中城中世族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脱离云中城,那她要是不给个机会就说不过去了。冷冷一笑后,洛泠风掷出了一枚令剑,道“传我命令,开启云中城中的一等洞天福地,不拘修为天赋,但凡是我云门弟子,皆可入内清修。为全力备战,云中城中藏经阁、宝阁也向外开放。”
六千年的积淀,自然是极其丰厚。每一任云中君上任,都会将宝阁中镇守的执事换成自己族中的人,云清子也不例外。只是到了卫云疏的手中,一来全心经营着北洲,手中无人可用;二来惦念着恩师的恩情,不想去破坏原有的格局。对于执事长老捞油水的行为,卫云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水至清而无鱼”,为自己家族牟利乃云中城惯例,根本不可能断绝。
人都是有私心的,譬如藏经阁中的长老,在云中城书阁里整理道典时,也会悄悄地誊录副册,留给家族中的子弟;至于掌管着弟子修道资粮的执事,那更是扼住了修士的命脉。筑基要云砂、结丹要大药,本命法器要宝材每一关卡都要大量的财。执事只要在关键时刻一卡,那些不得家族重视又想要上进的道人,就不得不屈服。毕竟再好的天赋只要晾上个好几年,也会糟蹋了,更别说是他们这帮天分寻常的了。原本设立这些楼阁宝院是为了门中弟子,可时间一长久,初心就不复了。权势倒是成了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利器。
云中城中利益错综复杂,根本难以理清头绪。想要“改革”无疑是天方夜谭,直接刓除那烂疮才是上选。只是云清子在时尚不可为,卫云疏更难做到。
洛泠风心想道“这把剖开云中城烂疮的刀,最后落在了我的手中。”她说得轻松,底下听着的执事,一股寒气从脊骨蹿升,顿时冷汗涔涔。这个命令传下去,真的会有人施行吗饿狼怎么可能会放弃自己口中的肥肉
可他除了接过令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正如这执事预料得一般,那些个在宝阁中坐镇许久的长老,没有一个愿意领这道命令的。笑
话,一旦宝阁对着所有人都开放了,那他们还要如何把住“上进之路”
,替自己族中谋取利益可惜他们面对的不是仁善的、会替云中城未来考虑的云中君,他们的眼前站着的是冷心冷情的洛泠风。洛泠风不在乎“血流成河”
的景象会给云中城带来什么,但凡不听从命令的,杀了就是一时间,诸宝阁前尸骸遍地,堆积如山。
“欺人太甚,着实可恨”纵然云家长老期盼着与洛泠风彻底撕破脸皮对立,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还是气得够呛。世家的确有雄厚的资财,他们族中的人在东洲各大城池坐镇,抽取那么一两成给宗门的供奉,大头还是落在了宗门。最可恨的是,这道法令一出,一些对无始宗将信将疑的中小世家未必愿意走了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赶紧带上东西,走”云家长老恨恨道,“再不走,那位可能就要抢掠我等的财产资助那些卑微无用的蝼蚁了”探路的人抵达了无始宗,传出的消息不好也不坏,跟任何一个新辟的宗门一样,迫切地等待着更多良才来建设。这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催着族人前去传信,他自己则踏入了祖师堂中,进入云海洞天。
天海云兽已经苏醒过来了,吞食了不少的云砂。它是祖师遗留给云家的异兽,等同于洞天真人在畔,他们要走,天海云兽自然不能留下。可先前听真人说了,这只天海云兽的脾气实在是坏,硬来根本行不通,只能软着来。故而,到了云海洞天后,云家长老便大声地控诉洛泠风的恶行,声泪俱下。可等了半晌都没有得到回应,他看了眼那双隐匿在云中的金色眼瞳,忽然间卡了壳。
“你们要背叛云中城”天海云兽懒得理会云家长老的长篇大论,只抓住了关键点。
云家长老的痛声道“是云中君以及洛泠风不容我等。”他又对着天海云兽说出了上清来客的事情,他愤愤道,“等见了祖师,一定要她给我们做主。”
“上清神域”天海云兽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尖锐了起来,它盯着云家长老,金色的眼瞳泛着奇异的光芒,它慢吞吞道,“你们知道真相了”
云家长老心中一惊,可一想天海云兽的来历,那颗吊起的心又慢慢地落了回去。他道“万灵真人、温白显真人俱是数千年前的飞升之士,如今他们回到了浮黎仙域,说神君愿意重新接纳我等,至于祖师他们的罪责也不会追究了。”
“罪责”天海云兽的声音越发古怪,满是漠然的目光落在了云家长老的身上,它问道,“知道浮黎仙域是如何与上清神域分开的吗”
云家长老眼皮子跳动着,结结巴巴道“是、是四位祖师联手斩下的”
天海云兽又问“用什么斩呢”
云家长老“”他哪里知道细节可天海云兽这样问了,他也不能装作没听到。能斩下大陆的至少是道器或者更高的层次了,四宗之中皆有镇道之器,能当一个斩字的,只有不周之巅的道器。他定了定神,肯定道,“真如之剑”
“是。”天海云兽应了一声,洞天中的浮云
聚散舒卷,
仿佛一支白色的笔不停地在涂抹。半晌后,
此间主人才从云层中披着光芒缓步踏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它的目光向下一瞥,又问,“那为什么真如能斩下仙域呢你知道它用什么铸造成的吗”
云家长老低下了头,一脸憋屈道“不知。”
“你不知道是正常的。”天海云兽哼了一声,又道,“真如之剑现在是残缺的剑器。当初桑不为用非常手段从无相尊那里骗来了帝印熔铸到了剑里,还毫不留情地斩了对方一剑”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云家长老这样想着,也顺势问出了声。
天海云兽嘲弄一笑“去了上清神域,无相尊会放过你们吗四位祖师一直隐瞒上清神域的消息,如果他们还在,上清神域那帮人怎么可能找到浮黎仙域来你云家要脱离云中城去寻死,随便你们”
云家长老被这几句话砸得头晕目眩的,原本想要细细追问,可仔细一分辨,发现天海云兽竟然不愿意同行。于是他将其他念头都抛下了,只急切地说道“上清神域还有其他神君,他们会护佑我等的。”
“你这样无知,肯定也没有听说过五尊朝太岁这句话。”天海云兽怜悯地看着云家长老,贴心地解释道,“意思是,太岁跟前,五尊算个屁啊”
云家长老“”他还想辩驳几句,可一阵天旋地转后,整个人被排出了云海洞天。
他站在了祖师堂中,看着朦胧的画像,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不知道上清神域会如何,可留在云中城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死”
他们必须要走
不周之巅。
师无方在与众人商议完“无始宗”之事后,喊住了卫云疏。
云中城的乱象早已经传遍整个仙域,众人议论纷纷,可除了当事人,那些个谜团谁也猜不透。
师无方道“薄道友,云中城现下的情况,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卫云疏点了点头。
“她很有魄力。”师无方莞尔一笑,可旋即神情一肃,话锋骤转,“也可能是要失控了。上清神域的势力逐渐露出了爪牙,我四宗却因种种洞天陨落,实力大损但是不管我们处于弱势还强势地位,那一战都避免不了了。在这样的时刻,我们都不希望有人来搅局。”
“我知道有些自私,就目前看来,她的行为除了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外,没有带来什么太糟糕的事情。但是,我们不愿,也承受不起那一点可能变坏的后果。”
卫云疏搭着眼帘,轻轻地应了一声。
师无方又问“圣人心上的邪异快要清除了吗”
“快了。”卫云疏答道,她苦笑了一声,又道,“可就算圣人心还回去,那百年的苦难造就的性格却是无法再扭转了,就算是圣人心归位也不能清除她曾经历的痛苦,也许还会”
师无方接过了话头“还会让她信念彻底崩溃。”她认真地凝视着卫云疏,在看见那抹一闪而逝的郁悒与愁苦时,有些许不忍。但是为了大局,有的话她必须说清楚。
“如果要提前将这危险扼杀,那么眼下有两条路能走,要么杀她,要么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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