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防线,万里长城外阴云遮日,隐隐透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窗棂在劲风中开关,发出了“啪啪”的声响,案上的书卷翻动,连带着狼毫一起在阴风中摆起。
颜丹渥面无表情地坐在了蒲团上,手中握着一枚玉简,是从云中城来的消息。
在这两年中,云中城四家洞天陨落,世家子弟零散,诸浮岛上已是一片乱象。它完完全全地落入了洛泠风的手中,而洛泠风则是做了一件堪称是疯狂的事情将云中城里诸宝库向外开放,推动有意者迈入更高的境界。那几大世家不愿意,可后起的,想要借助这个大变动的机会成为新的“世族”。不管他们有什么心思,都是排斥无始宗的,能够为盟友。
池风潮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中,朝着颜丹渥一拜道“恩师。”
“你来了。”颜丹渥望着门下的得意弟子,温声道,“云中城那边有一大批修道的资粮送到,你率领一些人过去接应,莫要被邪魔劫道了。”说起来,北洲那边的五尊洞天并未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反倒是日复一日地将罪恶长廊邪修的尸身堆在了长城外,无声地表达自己的“赤忱”。反倒是关内,尤其是与南洲接壤之地,冒出许多以“解救神君”为口号的修士,他们直接冲着万里长城来的,让人不胜其烦。这回云中城送来修道的资粮,他们若是知情,定然会去半道截杀。
池风潮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是”。顿了顿,她又道“先前冲虚宗的道友们带来了不少云中五世家中的旁支子弟,他们有意斩杀邪魔之辈,是否将他们也编入队列中”
颜丹渥道“若是有心共同对敌,不需在意对方出身。”那几家的洞天已经被杀得干干净净,这些世家子背后无了洞天作倚仗,与寻常宗派的弟子没什么区别了。他们若是想回到过去的生活,只能够沿着先祖的路再走一次。
池风潮一脸明了地退了下去。
她离开后没多久,颜丹渥也站起身,她踱步到了窗畔,伸手关窗。但是在即将把两扇窗合上的时候,一阵更为强劲刚猛的风,直直地扑到了脸上。颜丹渥手一松,眼神微微一沉。凄厉的啸声自远处传来,夹杂着一股烧焦的气息。颜丹渥抬眼望去,长城外,那堆积着邪修尸体的地方骤然燃起了无边的火焰,其后隐约有一具鲸骨在暗影中缓缓移动。颜丹渥眉头一皱,“啪”一下关上了窗户。
啪啪啪,接二连三的响动在不周山耸立的金殿上炸响,那镂刻在了缝隙里的法符熄灭,原本笼罩着整座大殿的困阵一点点地消融。片刻后,好似有海潮声响起,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轰然大开的殿门中迈出,一拂袖,便化作了一团遁光掠向了苍穹。
当初秘境之事后,洛泠风曾在不周小住了一段时间,她自然认得卫云疏的洞府所在。自殿中出来时,她想也不想便径直前往卫云疏的住处。以她的修为,完全可以将那紧闭的石门轰开,可在洞渊重水腾跃时,她内心深处忽地生出了一份迟疑。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她一弹指,洞渊重水顿
时如墨点溅落在衣摆上,那滔天的凶势眨眼便消弭了。
就在洛泠风脚步踌躇时,石门突然间开了。镶嵌在壁上的明珠照亮了这条山道,洛泠风没再迟疑,抬步迈入其中。她走得很快,衣袍带风,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没多久,便到了豁然开朗的洞中,一抬眸,就看见了盘膝坐在石床上打坐的卫云疏。
洛泠风抚了抚额,记忆中还浮动着在这里发生过的争执。她的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微微一笑,朝着前方温声开口“卫云疏。”
卫云疏睁眼,她起身下了石榻。一拂袖,洞中顿时出现了一套摆放着茶具的石桌、石凳。说了一声“坐”后,她端起藏着灵韵的灵茶,倾倒在白瓷杯盏中,动作如行云流水。以洛泠风的性情,不来找她她才会觉得奇怪。这样也好,在真正的决战前,解决那段早已经有结果的无望情事。
“你能把还隐瞒着的一切打算都告诉我吗”卫云疏先开口。
洛泠风沉默,她的谋划不能让人知道,尤其是卫云疏。半晌后,她才说“卫云疏,我”
“停,我不想听了。你看,我们之间,只能这样了。”洛泠风甫一开口,卫云疏便满脸倦色地打断了她,她搭着眼帘,手指摩挲着茶杯,缓缓道,“其实我想说的话,早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可你一直不愿意听。那么现在,我就再说一次。”
洛泠风的面颊一下子就变得苍白,内心深处浮起了一抹不祥的预感,她迫切地想要卫云疏将那未出口的半截话咽下去。她的心绪起伏着,试图喝茶来平定内心深处的那股躁意和不安,可指尖才触碰到茶杯,那不受控制的灵力便倾泻出一点,使得茶杯四分五裂茶水在石桌上蜿蜒流淌,沿着桌角低落,沾湿了洛泠风的衣襟。
听到了砰一声响,卫云疏连眼皮子都没有动,她没看洛泠风,说出了早已经在心中想了千百回的话语“你那样看我,让我觉得很伤心。你给我预设了一个错的动机,之后我再怎么做,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献殷勤,都是伪装出来的虚情假意。可后来我想明白了,经历了那么多惨痛的事,你竖起无法攻克的心防是应该的。再加上太岁金砂作祟,你没有彻底堕入邪魔道已经很好了。”
“当初我说的没有恨过你是真的,我一点都不恨你。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们能够回到最初。你我之间,说两不相欠已是不可能。可我现在不知道纠缠下去有什么意义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1你觉得呢”
卫云疏的声音太平静了,一股寒意由肺腑间陡然升起。洛泠风心中浮着一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惶恐感,她不愿意,她不甘心在她明了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她已经闪电般地起身,伸出了手,握住了卫云疏的手腕。囚天锁金芒浮动,交错的锁链撞击间发出了清脆叮铃的声响。洛泠风头晕目眩,低垂的眼眸中浮动着薄红的光。她没有再做什么,而是松开了手,慢慢地坐了回去。“你还是心有芥蒂。”洛泠风的声音带着几分凄楚。
“我不是圣人,你也成不了圣人。”卫云疏平静道,“比起以后
走向更糟糕的结局,停在这里对你我都好。”“圣人心”的归位让她与洛泠风的对话有了正常持续的可能,她的视线黑沉沉的,百般滋味,面上一点都不显,仿佛一具没有半点感情的玉雕。
怎么样的糟糕洛泠风执拗地问。她的心中缠着一团密密麻麻的线,很难理清楚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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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云疏没有回答,浮黎仙域的事情并未解决,她们这一方没有必胜的把握,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没有以后,生离死别都是痛苦。洞府中一片安静。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张石桌相对着,谁也没有主动说话,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半晌后,卫云疏才又重新开口“浮黎仙域现在一片乱象,内有洛水神宫、无始宗,外有五尊原初邪魔,更别说上头的神域,对这方地界虎视眈眈了。”
洛泠风“嗯。”她眼中骤然间燃烧起一缕赤色的光焰,她咬牙道,“我去杀光他们。”没等卫云疏回答,洛泠风又哑着嗓子说“那时候你会告诉我怎么样的糟糕了吗”
卫云疏问“你想要什么呢”她抬眸看着洛泠风,眼中露出了几分迷茫之色,“你想要回到当初困苦却快活的那段时间吗还是想回到云中城的那种相敬如宾你想从我的身上获得什么”
洛泠风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她轻声道“我的人生中只有你了。”
卫云疏笑了一下,她的笑容中有一种热情逐渐烧成冷灰的疲惫和倦意。“你写完的琴章叫不归路是吗可以再为我弹一遍吗”这句话落下后,洛泠风原本就苍白的面颊变得更惨白了,她的嘴唇翕动着,想要反驳几句,可是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那颗被按回胸腔的心在疯狂跳动着,好似要从那个无法愈合的创口跳出。她凝视着卫云疏,止不住颤栗了起来,最后伸手一拂,取出了那把以“绝弦”为名的琴。
琴音骤然间拨响,洞府中的气氛压抑得可怕,安静得有些吓人。卫云疏微微阖着眼,当初那股濒临绝境的无望像是上辈子那样遥远了,痛彻心扉的凄凉和怆然最后也会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她轻轻拂袖,太一剑置于膝上,指尖轻轻地弹在了剑身上,应和着不归路的节拍,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许久后,琴音戛然而止。卫云疏极为短促地笑了下,说“如果那时候我死了,而你只剩下目的达成的痛快就好了。”
洛泠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右手砸在了琴上,豁然间站起身。她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可到了唇边又不知如何继续下去。她也开始想“如果”了,可世间哪里来那么多的如果“卫云疏”洛泠风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响起,那沙哑的音调一点都不像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她问,“你还爱我吗”这句话脱口的瞬间,洛泠风仿佛被冻结住了,呼吸和心跳都在刹那间停止。在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她像是雕塑纹丝不动。
卫云疏沉默了一会儿,嘶哑地吐出了四个字“不重要了。”
洛泠风的肩头开始颤动,动作逐渐变得明显。
她越是要自抑,就越是克制不住。
可那股
几乎要撑破躯壳的情绪最终没有发泄出来,她死死地将纠缠了她数年的魔障按了下去,抬头看着卫云疏,很是平静道“我知道了。”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将绝弦琴收起,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只是临到出去时,扭头看了卫云疏一眼,道,“对不起。我会还你的。”没等到卫云疏的答复,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一道自锁骨而起的金红色纹路若隐若现,最后悄然无声地崩裂。
等到洛泠风离开后,卫云疏木然地起身,石桌、石凳顷刻间化作齑粉铺洒了一地。
鲜血从指尖淌落,她的身上带着挥不散的冷气。许久之后,她闭了闭眼,将那如洪流般沸腾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最后一次了。”她自言自语道。让她来做这个挥起利剑斩断一切的薄情人,那么以后就不会怀想,不必怀想了。
南洲无始宗中。
六道光芒氤氲的化影同时出现,各据一张铜案,神色甚是凝肃。
“云中城开放宝库,一半倾向了万里长城。我小寒山数名元婴一道拦截,可碰到了一只异兽,最后全军覆没。”温显仁的面色不太好看。
“洛泠风若是彻底地倾向了不周,那局势于我等而言,便没有多少优势了。”汤问天也跟着道。目前洛水神宫中无人有把握成就洞天,真正到了这一境界的,满打满算也是六人。而不周有了洛泠风、鸾君的加入,在人数上顿时与他们持平。“北洲的那五尊不准备动弹吗只是一人持有道器,能拦截五尊不死不灭的洞天”说到了最后,汤问天的语调中满是狐疑。
万灵道人摇头道“那万里长城生长成的道器专门是困阻那五尊的,与寻常道器不同。对我等而言只是单纯防御之用的道器,对五尊就不一样了。”其实他们也奉命带了一件道器下来,已经设法送入北洲了,可惜道器不是攻伐的器具,匆忙之中炼就的,而且只给了北洲一件。他不明白上真的想法,难道防备心如此之重,连下赐更多的道器给他们都不愿意吗还是说信任他们的力量亦或者另有谋划
温显仁眼中泛着寒光“那我等就该想办法破开道器不是吗”他其实不太明白无始宗为何要在南洲下手,怎么看都觉得北洲万里长城是关键。他们前往万里长城,纵然不周那处会来拦截,可只要率先将道器毁坏了,那五尊就能成为他们的助力,怎样都比占据南洲划算。
万灵道人看了温显仁一眼,没接腔。他们号称那五尊为开天辟地起的五尊神君,可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了。连上界的上真都不愿意去触碰的东西,他们也不想过多接触了。再说了,只要将灵穴打破了,那附着在四大灵穴上的术法自然可解,到时候他的修为跃然到洞天之上,还需要担心区区洞天修士吗其实时间会让他们的优势变得明显,可他们最缺的也是时间。万灵道人一时间陷入两难的境界。
殿中安静了片刻,众人等待着两位上清神域上使的答案。万灵道人闭嘴不言,温白显则是乐呵呵一笑,将话锋一转道“纵然人数上旗鼓相当,我等也不会
输了,别忘记了,我们手中有两件道器。除此之外,还有一物可利用。”
龙君巴不得早点打起来,他心中那团积蓄的火熄灭不了。猛地扭头看温白显,他心浮气躁道“何物”
温白显眸光一寒,吐出了两个字“血棘。”这依附着混沌树而生的东西,辨不清根系,根本无法驱逐了。洛水神宫相当多的弟子被牵制在那方。可那血棘既然能限制洛水神宫修士,自然也可困住不周的剑客。在那遍地血棘中,恐怕剑遁之速都无法发挥出。“听说那儿曾经有个直通灵穴的地渊直接进入那边设仪轨不是很方便吗”原本洛水神宫中有下灵穴的通道,然而需要神宫四姓长老联手,可洛水宫那一脉偏偏被杀戮殆尽,唯一一个小子一点都不懂,他们也只能按部就班来。起初还打过百屠地渊的主意,只是那血棘着实是麻烦,最后只得放弃那念头。
温显仁犹豫道“那血棘极为厉害,想要大批弟子进入百屠地渊设置法坛仪轨,着实不容易。”
“自然不是真的设置仪轨。”温白显看了温显仁一眼,笑道,“只是将不周弟子引来罢了。”
汤问天皱眉“我弟子在血棘中也不自在。”
“无妨,万灵道友有一法。”说着,温白显含笑瞥了万灵道人一眼。
万灵道人有些不满,可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拆温白显的台,他一拂袖,空中顿时飘洒着数百枚白色的翅羽,他淡漠道“此轻羽上寄托着本座的一道神通,名曰轻羽无量,将其携带在身上,可削减血棘的影响。不过其中所需灵力需要持有者自己。”斗战之中,天时地利俱有影响。或许战场不利于自身,可若是对敌方更不利,那也就成了优势所在。
温白显缓声道“若是诸君无异议,那就这样行事了。”
此刻。
北洲蒙晦之地,鲸骨上,无数鲜血泼洒,留下了抹不去的狰狞瘢痕。天幕电闪雷鸣,霹雳光焰下,五位原初邪魔的法相若有若现。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计君的声音滚荡而来,夹杂着怒意,俨然还没从无尘海的溃败中回味过来。
“妖类就是靠不住。”雍和格格地笑了起来,又道,“那边只派了一些小辈小打小闹,我等几时才能够跨越万里长城”
计君冷笑一声道“我们这样说倒是无妨,但是雍和师妹你有这样的苦恼吗”
雍和神色微微一变,寒着脸恼声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信不过那边,不想在等了。”手中托着脑海的无首尊者罗睺将脑袋拧向了雍和,嘴唇一张一合,“师妹化身那么多,不如尽数催动袭击长城。”
雍和皱眉“你们这是坏我功行圆满。”
计君不以为然道“到时候再修就是了。”
雍和正准备反驳,一道法符骤然间从鲸骨上升起。雍和眸光一闪,抢在计君前头将这张法符捞到了掌中,大略地扫上了一眼,她抿唇笑道“那两窝囊废准备对不周动手了,要我等配合他们的攻势
,做出袭击万里长城之举,最好是引得不周洞天过来。”
计君冷笑“都已经发现浮黎仙域的踪迹了,只派得这么点人过来。这点饵食,我们也不够分呐。”
雍和瞥了计君一眼,轻飘飘道“你难道不知有人持剑拦截天门吗那剑连归墟都斩得了。”顿了顿,她又说,“我估摸着神域也不太平。”
朝灵尊者一锤定音“好了,那两人败了还是胜了对我们都有好处。他们想攻袭,顺应他们一会儿又何妨”
五位原初邪魔议定,一股凶暴的恶气冲天而起,顷刻间便笼罩了北洲天地。那悬浮的鲸骨移动了起来,数千年间积累在骨缝间的淤泥与腥臭粘稠的鲜血一道扑簌簌落,仿佛一幅骇人的末日图景。五道庞大的邪魔法相铺开,五位邪魔尊者仿佛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荡开了彻骨的寒意。在他们行动的刹那,北洲的天穹撕开了一道漩涡裂口,好似天地塌陷。
固若金汤的万里长城被那恶气一侵,骤然间散发出如大日般的灼目金光。苍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各个关口的仙门弟子迅速地归位,持着法器严阵以待。正在修持的颜丹渥眼神一凛,也化作了一道浩荡的白光飞掠而出,在她的身侧,是一只看似绵软的、通体雪白的纯洁异兽,正是云中城来的天海云兽颜丹渥直视前方,眼中俱是锋利的光芒。
北洲天塌地陷,天穹上阴云诡谲,雷霆炸响。
各方都被惊动,又惊又惧地看着那诡异的光景。
不周山上,卫云疏一行人立在了山巅,直视北洲方向。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一日,可师无方眉眼间还是掠过了一抹忧虑之色,她轻声道“那五尊原初邪魔忍耐不住动了,北洲万里长城只有颜丹渥一人镇守,能阻拦多久”万里长城这件道器与杀伐之器截然不同,再者原初邪魔乃昔日“非我”聚集而生,正身不灭,他们也不死不灭。让颜丹渥一人拖着五尊邪魔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可现在她们这方有洛泠风、鸾君相助,倒是可以再分一人去北洲。在她思索时,一道符诏从空中飘落。师无方伸手一接,扫了一眼道“我恩师前往北洲了,余下之人,与我一起镇压无始宫”
话音落下,师无方将周身气机一放,顿时剑气滚荡,光芒闪烁不已。不周山中钟磬声齐齐震响,留在山中的十多位子弟长老也将自身剑意一放,与师无方响应和,宛如一柄璀璨无比的剑,直刺云霄
“大师姐,有消息从南洲那边传来,说几名同道陷入了落日坟丘中。”谢知潮乘着遁光落到了师无方的跟前,眉头紧皱着,藏着几分忧虑之色。
“落日坟丘”一侧的卫云疏眸光闪了闪,她下意识地望向了离她有一丈远的洛泠风。自那日在洞中将话说清楚后,洛泠风着手安排云中城里的事情,再也没有找过她说话了。她的神色冷峻,那双幽邃深沉的眼中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卫云疏有些不习惯洛泠风露出这样的姿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