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第一版样衣出来,阮龄又和工厂沟通修改了几次。
最终一版敲定之后,阮龄第一时间就找乔月来工作室一起分享。
乔月也对最终的效果也很满意。
阮龄的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约好了模特,这两天就用这条裙子拍新主题的宣传照,你觉得怎么样”
乔月抿着唇笑“阿姨你安排就好。”
阮龄又说“其实今天找你来,我还有个想法。原本这条裙子我只打算大中小码分别做几件,当作工作室生日主题的拍摄服装,不过”
她笑了笑“现在我们费了这么多力气才终于把样衣做出来,我觉得只是用到一个拍摄主题里,有些浪费。”
乔月似懂非懂“阿姨你的意思是想把裙子用到其他的主题吗”
阮龄不紧不慢道“不只是这样,我想试着让工厂生产出一批裙子,然后放在店里卖。”
乔月一愣,有些不确定地问“阿姨你想开个店,卖我的裙子”
阮龄点头“嗯,不过不是商场里那种,我想开个网店。”
最初产生了这个想法后,阮龄查了一些资料。
再加上这两个月以来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阮龄觉得开一个网店还是可行的,她现在手里的资金完全可以承担得起。
而且衣服的设计打版工作都已经完成了,在此基础上批量生产售卖的话,对于阮龄来说需要额外投入的成本并不算多。
听了阮龄的话,乔月有些发怔。
最开始,阮龄愿意买她的设计稿,对于乔月来说已经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这些日子看着自己原本随便画的图,真的一步步变成了真实的裙子,简直就像是梦一样。
现在阮龄竟然又和她说,想要把她的裙子拿出来卖。
乔月愣了许久,都没说话。
阮龄柔声问她“乔月,你是怎么想的”
乔月猛地回过神,慌忙道“我都可以的反正阿姨你当初也是买断了我的设计图,你想怎么样都好。”
阮龄的神色温和“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毕竟当初她买下设计图的时候,只是说了打算把裙子做出来用作工作室的拍摄,没有提到放在网店里卖。
而且更重要的是,阮龄其实还有想和乔月继续合作的意愿。
如果乔月也同意这个想法,那之后如果再有合作的机会,两人的沟通也会更加顺畅。
思考了一小会儿,乔月说“我愿意的,阿姨。”
顿了顿,乔月又郑重其事道“不只是愿意,其实我很开心只是”
阮龄莞尔“你担心卖不出去,是不是”
乔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阮龄笑“其实老实说,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这个决定是我做的,设计图也是我买的,你不用想太多。”
乔月咬了咬唇“可是,这是我第一次设计裙子,万一”
阮龄忍俊不禁。
乔月的心思细腻,又很善良。
所以阮龄之前就猜到乔月会有这样的顾虑,如果这次的尝试不成功,搞不好乔月还会觉得很愧疚。
阮龄看着乔月,温和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亏本。但是,是我买断了你的设计图,万一裙子卖的特别好,你也拿不到分红。这样一想,是不是就觉得由我来承担风险很正常了”
乔月愣了愣,缓慢地点了点头。
阮龄笑起来“好啦,那既然你同意了,我就联系工厂按照最后这版样衣,先做一批大货出来。”
征得了乔月的同意之后,阮龄说做就做,很快就联系了服装厂家。
两边敲定了生产的数量,以及出货的时间。
阮龄也考虑过先在社交平台上宣传,然后采用定金尾款,或者预售的模式来卖。
但在这个世界里定金尾款的形式还不普及,而阮龄自己也不喜欢为了一件衣服等太久。
付款之后要等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时间才能拿到实物,很容易消磨人的耐心。
于是思来想去,阮龄就决定干脆等现货快生产出来的时候再宣传,然后直接在网店里卖。
反正之前工作室已经差不多回本,现在她手里的资金,足够她拿出一部分来试错。
当然,一开始阮龄也没有把步子迈得太大,所有尺码的裙子加在一起定了两百件左右,预计两个月后出货。
工作室那边,随着宣传和口碑的发酵,现在阮龄每周能接到的订单比之前还多了二分之一。
不过有了方小颖的加入帮忙分担,阮龄的工作量和之前相比也没怎么增加。
几天前,叶景池提到要和阮龄去和某个知名珠宝设计师见一面,定做一对婚戒。
裴特助那边很快约好了时间。
如果是普通的设计师,估计会像之前的品牌方一样,直接来别墅里和阮龄见面。
不过这次的这位设计师比较特别。
当初叶景池说得轻描淡写,因此阮龄虽然知道这是位知名设计师,也没有觉得约到对方是多难得的事情。
查过资料之后,阮龄才有些惊讶。
这位华裔设计师的名字叫纪安,十余年前就已经长期定居在国外了。
纪安在圈内名气很高,获奖无数。
按常理来说,越是出名的人,各种要求就越多。
相比起来纪安倒是没什么怪癖,只不过要求客人都必须和他当面沟通需求,并且必须在他本人的地盘。
理由也很简单,纪安认为只有当面交流,才更能准确地表达彼此的意图。
因此无论顾客的身份地位有多高,纪安都不接受远程沟通,更不会。
即便如此,由于纪安的名声在外,提前半年到一年预约,从国内专门飞去找他设计珠宝的人也大有人在。
如今纪安难得回国,能约到他见面的难度可想而知。
介于这次机会如此难得,阮龄也不由得有了一点点期待。
周三上午。
阮明伟风尘仆仆地坐上了前往北城的大巴车。
说来可笑,曾经的阮明伟自从和郑晓月结婚,坐飞机就从来没坐过经济舱。
若是偶尔要乘坐高铁,也都是让助理买好商务座。
可如今,为了不被追债的人盯上,他却只能选择坐不正规的长途大巴。
没办法,阮明伟的车已经被人盯上,而他的证件也被限制了出行。
挤在充满着难闻气味的车上,旁边还坐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男人,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
阮明伟自认为是个体面人,就算阮家没落了些,自己也起码和这些人不是一个阶级的。
如今却被迫和这些他看不上的人挤在同一辆车上,阮明伟的心中充满了对各种人的怨气
忽然和阮氏毁约的公司,催命般的债主,不争气的儿女,还有他那个烦人的老婆林美娥。
手机铃声响起,阮明伟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对面传来林美娥的声音“明伟”
阮明伟的语气生硬“你又有什么事情我在路上呢,有话快说。”
电话里,林美娥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明伟,阮龄她好像把我们给骗了。”
一听这个,阮明伟就更来了气“用你说要不是没从她那里搞到钱,我用得着特意来海城一趟”
说实话,从一开始,阮明伟就没指望通过阮龄从叶景池那里拿到钱。
那个男人的手段太狠辣,是绝对不会因为一桩婚姻,就对女人言听计从的。
阮龄能从叶景池那样的人手里讨到好处,继而帮助阮家的可能性太小了。
也因此之前,阮明伟也只是让阮龄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忙,例如给阮浩森争取一个角色之类的。
真正会触动叶氏利益的事情,阮明伟是绝对不敢要求的,否则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只不过半个月前,林美娥忽然喜气洋洋地找上他,说是阮龄同意劝说叶景池帮阮家了。
阮明伟依旧十分怀疑,然而林美娥却很自信,说是这次一定能成。
那时候也没更好的办法,于是阮明伟就先找人借了高利贷,填补公司的资金漏洞,好让资金暂时能周转起来。
接着又试图联系叶氏,得到一些帮助。
然而阮明伟尝试了好几次,叶氏的人却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
出于对叶景池的惧怕,阮明伟不敢直接去找叶景池本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这次去外地,阮明伟就是为了想办法谈成一笔生意,以解燃眉之急。
只是,这趟行程也并不顺利。
如今阮明伟没拿到钱,又怕被债主盯上,连回趟家都像是在做贼。
林美
娥还在电话里问“那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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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全部发泄了出来“问问问,你除了会问我要钱,还会什么”
电话那头,林美娥的语气也是十分委屈“我这不也是关心你吗而且你走的这段日子,浩森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听到阮浩森的名字,阮明伟的面色稍霁。
阮明伟的这些个儿女里,阮龄这个和郑晓月生的大女儿就不用说了。
一看到她,阮明伟就想到自己在郑家忍气吞声的日子。
而阮滢也是愚蠢至极,论美貌比不过阮龄,却又眼高于顶。
前些年阮家的生意还算如日中天的时候,有不少人愿意和阮家联姻,可阮滢一个都看不上。
如今想来,阮明伟只恨自己没有早把阮滢嫁出去,否则此时多一个亲家,好歹也能帮阮家一把。
唯独阮浩森这个小儿子,是阮明伟年仅四十才得来的。
因此阮明伟对阮浩森百依百顺,他愿意去混演艺圈,也由得他去了。
反正阮浩森还年轻,玩个几年,再回来继承家业不迟。
阮明伟把语调稍稍放低了些“浩森怎么了”
听到阮明伟的语气松动,林美娥立刻哭诉道“都是阮龄害的浩森他现在,在演艺圈是彻底混不下去了这两天浩森天天和我说想要创业,问我要钱,可我哪来的钱给他”
闻言,阮明伟更是烦躁。
是啊,现在哪来的钱
别说给阮浩森创业的闲钱了,就连他经营了这么多年的阮氏,都快保不住了。
“行了行了。”阮明伟吐出口浊气,“我已经上车了,还有几个小时就到北城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完不等林美娥回应,阮明伟就粗暴地挂了电话。
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陌生信息。
阮明伟烦闷地扫了一眼,接着面色骤然一变。
匿名信息里只有一句话
想知道阮浩森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和设计师见面的时间,约在了周三的下午。
午后,叶景池会从叶氏回别墅接阮龄,两人再一起前往设计师在北城的工作室。
今天阮龄起得比较早,午饭过后有些困。
离约定的出发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就先在沙发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玄关处刚好传来了响动。
阮龄没理,继续在沙发上眯着。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的手被人轻轻牵起。
叶景池将她的手拉过去,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阮龄还以为他要做什么。
结果叶景池将她的手牵过去之后,只是轻轻地拨弄着他的手指,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阮龄原本闭着眼没理叶景池,但手指时不时就被他这样摆弄一下,还是忍不住抬眼看他。
她问“你干什么”
叶景池的语气温和“没什么,
就是突然想看一看你的手。”
阮龄“手有什么好看的”
叶景池看着她的眼睛,
答非所问“好看。”
阮龄“”
被这么一闹,她也差不多清醒了。
阮龄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叶景池“叶总,你这样子,怎么像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
她的本意是想嘲弄叶景池一句,然而叶景池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阮龄的眉心微动“怎么”
叶景池缓缓地吐出三个字“不是像。”
阮龄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嗯”
叶景池无声地看着她。
阮龄终于反应过来。
叶景池好像是和她说过,在她之前,没有和任何人谈过恋爱。
不过当时她听了也就听了,没太放在心上。
阮龄眨了下睫毛“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和我说你没谈过恋爱。”
叶景池看她一眼“嗯。”
阮龄讪讪地一笑“我给忘了。”
话音刚落,阮龄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莫名地开始心虚了
她又没做错什么
不就是忘了叶景池说过的一句话嘛,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记忆力那么好。
想到这,阮龄又变得理直气壮,连声音都坚定了许多“对,我忘了,怎么了”
见状,叶景池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
他的眼底浮现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意“没怎么,只是”
阮龄扬眉“什么”
叶景池“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有过情感经历。”
阮龄被他问得语塞。
她思索了一秒,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叶景池的神色微动,片刻后反问“是我不爱听的实话吗”
阮龄没忍住弯了弯唇角他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答“差不多吧。”
叶景池轻叹了口气“你说吧。”
反正被她的话噎住,也不是第一回了。
她总是有恃无恐,而他偏偏甘之如饴。
阮龄煞有介事道“原因有很多。首先,你都已经三十四岁了。”
叶景池的神色不变“嗯。”
阮龄有些诧异地看叶景池一眼。
这个男人不是很在乎年龄的吗怎么这次听了后没反应了
仿佛知道阮龄在想什么,叶景池低叹了一声。
他的唇角微勾,神色无奈“若是你提一次年龄,我就和你计较一次,那我怕是早已经被你气死了。”
阮龄“噗嗤”地笑出声,她好像是不知不觉地在他面前提过很多次。
有时候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话题总会莫名其妙地绕到这里。
想了想,阮龄说“那挺好的,你都已经听惯了,看来我以后都可以随便提了。”
叶景池不动声色地看她“我还以为你会可怜我,决定以后不说了。”
阮龄笑意盈盈“不说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说的本来也是事实嘛”
叶景池“什么事实”
阮龄有理有据道“首先,你已经三十四岁了。其次,到你这个年龄却没谈过恋爱,是一件非常少见的事情。”
叶景池“嗯”了一声“你刚才说有很多原因,这才第一条,那还有呢”
阮龄讶异“你就这么接受了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叶景池的面色从容“我反对有用吗”
阮龄眨了眨眼“没有。”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那还不如让你一次说个尽兴。这样至少以后,你能够对这次对话印象深刻,我也不至于再被你冤枉。”
阮龄忍不住笑,反驳他“什么叫被冤枉谈恋爱又不是犯罪。”
叶景池看着她,淡声道“明明我喜欢过的只有你一个人,却总被怀疑和别人有牵连,不是冤枉是什么”
阮龄一怔。
从前她见过太多太多将承诺随意挂在嘴边的男人,许多毫不费力地就能将“喜欢”二字说出口。
有些人为了能博得她的欢心,还配上无比坚定的语气和眼神,仿佛恨不得对天发毒誓。
然而叶景池的神色淡淡,语调也是平平无奇,并没有比其他时候更加深情。
却偏偏让阮龄的心随着“喜欢”这两个字,也跟着颤了那么一颤。
见她怔然,叶景池的眼角含笑“怎么了”
阮龄回过神,抱怨“怎么会有人像你这样,把喜欢我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说起来,叶景池还从来没正式和她表白过呢。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谈起了恋爱,就和两个人的婚姻一样,开始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叶景池拢了拢眉心,音色稍沉“那我再重新说一遍”
阮龄“”
哪有人这样的,表白就表白吧,还要让她自己要求。
好像她多想听一样。
阮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不用了,你爱说不说。”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笑声,仿佛被她的语气取悦到了一般。
阮龄更气了,干脆想从沙发上起身,离他远一点。
叶景池忽然伸手,轻压在她的肩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阮龄语气不善“你做什”
叶景池“我喜欢你。”
阮龄“”
叶景池的眸中有不知名的情绪涌动,语气低沉而轻缓,又极其温柔“龄龄,我喜欢你。”
阮龄被他注视着,一瞬间心跳快得几乎要爆炸。
半晌,她扬了扬唇角“叶景池。”
叶
景池“嗯”
阮龄“这样的表白方式,不像是你这个年龄的男人该用的。”
叶景池“那像什么”
阮龄“像是十七岁的男孩子,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时会说的话。”
叶景池失笑“也好,至少我在你的眼里年轻了一些。”
阮龄撇了撇嘴“我才不是在夸你,我是在说,你的告白实在太小儿科了。”
叶景池也不恼,眼角带着笑意“那你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样的告白”
阮龄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若是问她不想要的告白方式,阮龄可以说上一天一夜。
原因无他,她经历过太多不靠谱的告白了。
例如她上大学时有一次熬了一个晚上复习,早上考试完就急着回去补觉。
结果学校里的一个男同学突然将她拦在宿舍楼门口,自顾自地描述了对她心动的全部历程。
阮龄当时差点就翻白眼了,本着尊重对方的原则耐着性子听了一半,就果断拒绝了。
还有在公共场合摆一堆鲜花和蜡烛,众目睽睽之下和她告白的。
类似的情景阮龄经历过两次,连摆的形状都是同样的心形,至今想起来依旧令她尴尬不已。
唯独此时此刻,当叶景池问起她想要什么时,阮龄却失语了。
虽然叶景池从未正式向她表明过心意,但冷不防回想起来,他其实给过她很多。
最初的三千万和黑卡,后来七夕夜的烟花和项链,在机场为她带的甜品,以及无条件地顺从她提出的各种要求。
简直从方方面面地,满足了她的需求。
以至于现在叶景池问她想要什么的时候,她竟然回答不上来。
她想要的,他似乎已经都给过了。
见阮龄迟迟不语,叶景池沉声道“龄龄”
阮龄回过神,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没想好。”
她不想把刚才想的那些告诉叶景池,否则他肯定会很得意。
叶景池看着她的眼睛。
他突然说“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阮龄心中一动“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