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想掀桌谁家的闺女不是宝贝,合该给你家闺女玩
他正想着如何拒绝,原本停止撒泼的胡宝珠突然尖叫道“我才不要又笨又脏的村姑陪我玩。”她之前坐马车路过官道时见过村里的小孩的,赤着脚满身的泥巴,连指甲头发丝上都是污泥,难看死了。
她一想到这样一个脏玩意靠近自己就忍不住想发脾气。
胡县令哄她“宝珠赵秀才家的姑娘肯定不一样,你先看看再说嘛。”
“不要不要,我就不要”胡宝珠不依,跺着脚喊“我就不要村姑”
“好好好不要。”胡县令挥手,让胡夫人赶紧把人弄走。
胡夫人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出了宴厅。胡县令朝赵凛歉意的笑笑,道“小女顽劣,让清之见笑了。”
他是官,女儿如此无礼,只称顽劣,连歉意都不用有
“无碍,令千金年幼纯稚,很是可爱。”赵凛的笑不达眼里,心里却默默和这个胡县令划清了界限。
在坐的其余几人都看明白了,默默的喝了口酒没说话。
“来来来,吃酒,各位皆是长溪县的才俊”胡县令举杯,又是一顿觥筹交错。
赵凛喝着酒,却想他家的闺女现在干嘛定然在喂黑雪、或者在逗猫,她那样乖巧可爱,往后千万不能让胡县令家这个小霸王瞧见了。
如他所想,赵宝丫喂了黑雪,逗过猫猫后,又跑到灶房找骨头给小黑狗吃。找了一圈,发现马承平带来的食材实在是太多了,想了想,垫着脚拿下挂在墙壁上的篮子打算送给春生哥哥。
她交代小黑要看好家,带着猫猫从前门出去,绕过小胡同往后门走。胡同斜对面的人家小门处坐着两个嗑瓜子的中年妇人。瞧见她提着个篮子在拍何家的门,很是新鲜,扯着嗓门问“喂,小孩,你是新搬来赵秀才家的吗你们是租何家的屋子,还是买他们家的”纯纯看八卦的心思。
赵宝丫扭头看她,奶声提醒“婶婶,你家灶房的鱼要糊了。”
“鱼”麻色衣裳的妇人疑惑,继而恍然大悟,她锅里还煮着鱼呢,光顾着聊天了。她着急忙慌的往屋子里走,走到一半突然又疑惑起来“隔这么老远,又没闻到味儿,那奶娃娃如何知晓我在煮鱼的”哎呀不管了,鱼要紧。
赵宝丫拍了几下,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何春生的一半脑袋露了出来。看见是她,眼睛都亮了,拉开门让她进去,局促的问“宝丫妹妹,你怎么来了”
赵宝丫用力把篮子提起来“喏,马叔叔送我们家的,好多好多吃不完,你能帮我吃一些吗”她眼睛纯净透亮,丝毫不似说假。
原本想拒绝的何春生迟疑的点头,伸手去接重重的篮子。
小宝丫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她怂怂鼻尖,探头往他身后看,软糯糯的问“你在给你阿娘煮药吗”
何春生慌忙点头“嗯,我阿娘每天
都要吃两次药,
药已经煎好了,
她该吃药了。”说着他提着篮子往临时搭建的灶台走,小宝丫也跟在他身后。
他把里面的果蔬小心翼翼的放在一个大木盆里,然后把空篮子还给她。赵宝丫提着篮子,看着他又去把药倒出来,然后用湿抹布捧了碗往西厢房走。
赵宝丫提着篮子跟着,躲在墙角的蓝白猫喵的一声跳进了空篮子里,探出头往外看。
“娘,该吃药了。”
赵宝丫扒着房门口探头往里看,房间里成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凳子,窗台上摆着几盆兰草,正对着窗台的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她扶着床柱勉力靠坐起来,精致的眉眼弥漫着一股死气,接过何春生递过去的药碗慢慢抿了起来。
“你这样喝不对的。”
小宝丫哒哒的跑进去,跑到床边仰头看她。苏玉娘听见声音,睁开困顿的眼,惊讶的看着她,弱声问“哪来的小姑娘”
何春生解释“买我们家房子的赵秀才家的,叫赵宝丫,五岁了。给我们家送菜和果子来了。”
“赵秀才”苏玉娘疑惑,“买我们家屋子的是个秀才吗”
何春生“嗯,昨日刚发的榜。”其实昨日动静挺大的,左邻右舍都去看热闹了,只是他娘喝完药困顿,才没听见。
苏玉娘眼里尽是怀念“你爹也是个秀才”至死都是个秀才。
何春生生怕她又提起他爹,连忙催促“娘,药凉了。”
苏玉娘温和的点头,刚要继续喝,赵宝丫又道“姨姨,你那样喝药不对。”她伸手比划,“要这样,捏着鼻子一口灌,然后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她眼睛本就又圆又大,认真看着人的时候有股纯稚的可爱,加之长得粉雕玉琢的,让人一看了就欢喜。
苏玉娘难得笑出声,温声问“宝丫喝过药”
小宝丫点头“嗯,我从前身体很不好,每天也要喝这种很苦很苦的药。阿爹说一口闷就没那么苦了,再吃一口蜜饯就甜滋滋的。”她说着从随身的布兜里摸出一颗蜜饯放到她手心“喏,就是这种蜜饯,可甜了。姨姨把药一口喝了,然后吃它。”
“好,听宝丫的。”苏玉娘眉眼温柔,端起碗一口饮尽。饶是这样粗鲁的动作,叫她做来也文雅好看。
她喝完药,立刻把蜜饯塞进嘴里,一股甜味在嘴里蔓延。她刚想开口说话,胸腔一阵闷疼,忍不住捂住唇一阵巨咳。
何春生吓得六神无主,赵宝丫惊慌,声音里都带了哭音“姨姨不能吃蜜饯吗呜呜,宝丫不该给蜜饯给您吃的”
苏玉娘咳了一阵终于缓过来,温声安抚道“别怕,不碍事,就是喝急了。你们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何春生点头,拉着惊慌的小宝丫往外走,顺便把门关上。
等走到偏远的灶房,一直安静的何春生突然蹲在药炉子边哭了起来,眼泪克制又隐忍。小宝丫呆了呆,走到他身边小声问“春生哥哥,你怎么哭了”
初秋的风刮过院子,
瘦小的男孩抹着眼泪抬头,
小声说“我娘不是喝急了,我看到她咳血了,她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很是不解道“我明明抓了更好的药,大夫说吃了会好的”
小宝丫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挠挠脑门,憋出一句“是不是那大夫不行呀”
何春生摇头“不会的,林大夫是大伯介绍的,在镇上很有名的。”
“有名不一定很厉害呀。”小宝丫认真分析,“他治了你娘那么久,还严重了,肯定就是不行。”
何春生似是被她的言之凿凿给说服了,止住眼泪问“那怎么办”
小宝丫眼睛眨巴眨,给他出主意“请过大夫吧,我认识一个大夫特别特别厉害,他给顾夫人看病还给我看病都看得好准。我明日要跟阿爹去书院,帮你请他过来好不好”
何春生似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好。”书院的顾夫人他听说过的,能给她看病的大夫一定很厉害也很贵,但再贵他都要请的。
他已经没爹了,不能没有娘。
“那春生哥哥别哭了。”小宝丫拉他起来,软糯糯的安慰“我从前住在城隍庙的,我师父是城隍庙的庙祝,我会看向算卦哦。你娘那么温柔,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小姑娘说得煞有其事。
何春生迟疑“真的你真的会看相算命”
小宝丫瞪圆眼睛,很真诚“真的。”她小声说,“你家从前是和你大伯住在一起的,后来你阿爷和阿奶死了,你大伯就和你家分家了。搬到很远的河中府去了,是不是”
何春生惊讶“你怎么知道的”分家时他才一岁,这事还是娘后来告诉他的。
“我厉害吧”小团子扬起下巴很是得意,“都说了我会算卦的”
何春生相信了,现在小宝丫在他眼里就是小仙女。
“那,那我明天不煮林大夫开的药了,在家等你带大夫过来。”
赵宝丫拍着小胸脯保证。
次日,拜谢完县令大人的赵凛要入学院拜谢周先生和他的老师顾山长,顺便把书院宿舍的家当搬到新家。之后他要同赵春喜一样,入县学读书,住了两年的青山书院只怕只有闲暇时间才能再来了。
他去的时候,陆坤和秦正清已经在和周先生叙话了。见到他来,周先生笑道“你终于来了,方才九如秦正清的字还提起你呢。”
赵凛施了大大的学生礼,抱歉道“丫丫起得晚了一些,这才来晚了。”
周先生“无碍。”他看了看面前的三个得意门生,语气颇为感慨“你们三人都有大才,将来必定有出息,无论以后境遇如何务必记住同窗之谊,互相扶持”
赵凛和秦正清自不必说,书院里的人都知道他们二人是至交好友,志趣相投。至于陆坤要和赵凛互相扶持实在有些难。
此刻,周先生敦敦教导,不管有什么心思,三人都恭敬应下了。
他们这边聊
着,小宝丫一进去宿舍就被十几个书童围住了,知道她要走都很是不舍,有好几个眼睛都红了。秦正清的书童马安倒没有那么难过,他家公子也要去县学,和赵公子走得又近,还是可以时常见到这个可爱乖巧的小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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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这样说,他们公子不去,作为书童哪能去呢。
这么高的小团子,记性差,再隔几年,只怕都不记得他们了吧。一时间众人都有些伤感,连手上的糖豆都不甜了。
小宝丫去完宿舍又去饭堂,姚掌勺早知道她要来,给她留了个大鸡腿。笑道“我们宝丫如今是秀才家的小小姐了,今后肯定有吃不完的鸡腿。”
“再多的鸡腿也没有姚姨姨做的好吃。”小宝丫嘴很甜,凑到她耳朵边小小声说“连我阿爹做的也没有姚姨姨的好吃。”
姚掌勺很是惊讶“你爹会做饭”但转念一想,赵家就赵凛和五岁的小团子,他不做饭难道让面前的小豆丁做不成
“哎,一想到你要走还怪舍不得的,往后有空要时常来看姨姨啊。”
赵宝丫边啃鸡腿边点小脑袋“嗯嗯,我馋了就来。”阿爹做菜虽然不难吃,委实也算不上好吃,打打牙祭还是必要的。
姚掌勺哭笑不得“合着日日说想我,只是想我做的饭菜小没良心的,从前喜欢往顾夫人处去,是不是也只惦记着那的点心”
那还真不是,顾夫人温柔,她喜欢温柔的人。比如,春生哥哥的娘亲她就很喜欢,说话温温柔柔的,看人有温度。
“温度”顾夫人不是很理解,“什么温度”
小宝丫也说不上来,挠挠脑袋道“反正就是看着很舒服,和夫人一样亲切好看。她病得好严重,夫人能让齐大夫和我一起去看看吗”齐大夫祖上是御医,医术是世代传下来的,他不开药堂,不坐诊,只给达官显贵世家名流看病。若是寻常,像苏玉娘这样的身份是请不到他的。
顾夫人道“齐先生不是一般的大夫,我只请他来一趟,你自去问问他乐不乐意去。”说罢遣了婢女去请。
小宝丫感激的点头“顾阿奶最最好了。”
顾夫人失笑“方才怎么不喊阿奶,现在知道喊了。”她看看着急张望的奶团子,酸溜溜道,“你那么喜欢那个春生哥哥,闻儿知道要不高兴了。”
小宝丫莫名其妙,她和那个闻孔雀统共也就见过一次,那孔雀还极其讨厌她,连招呼也没打就收拾东西跑了,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闻哥哥还记得我吗”
“自然记得。”顾夫人喝了口茶,开始念叨,“他父亲管得严,他日日要读书,已经入了学堂了。前些日子我瞧见他,他又把眼睫毛给剪了,还问我你是不是长高了。”其实原话是问那小不点眼疾好了没言外之意,省得没事乱喊人姐姐。
赵宝丫被戳中了痛处
她再努力吃饭,
貌似都没怎么长高。
她一点也不喜欢那只自恋的闻孔雀
小团子耷拉着脑袋在等,
好不容易把齐大夫等来了。齐大夫倒是爽快,只道“自是可以,只求赵秀才的一副墨宝,挂在我儿床头,时时勉励。”
还有这等好事
赵宝丫点头“可以,宝丫回去就让阿爹写,那我们现在走吧。”
顾夫人喊她“急什么,你阿爹还在你顾爷爷处,等他来了再去不迟。”
赵宝丫困惑,他阿爹怎得去那么长的时间,顾爷爷是不是又再训她阿爹了
她这次倒是猜错了,顾山长只是拉着赵凛下了一局棋,然后送了他一本中庸交代他要时常翻看,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把人遣走了。
赵凛去到顾夫人处,把闺女和齐大夫带走后。顾山长就在花厅里叹气,顾夫人瞧着他问“要不再收一个弟子”
顾山长摇头“不收了,没意思。”
顾夫人浇花的手顿住“怎么就没意思了”
顾山长“收的弟子没几年就会考出去,来来回回看着心烦。”
顾夫人轻笑“要是考不出去砸在手里了,岂不更心烦”
顾山长又长长叹了口气道“一堆好竹里头出了那么一个歹笋,要是再收到一个差不多了,老夫晚名恐不保。”
顾夫人剐他一眼“说来说去你还是对他有偏见,将来指不定就是这个歹笋给你挣脸了。”
“但愿吧”顾山长抬眼看着院子外的青松翠竹,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但愿那本中庸于他有益
坐在马车里的赵凛盯着那本中庸看了半晌,眸中讥笑他品性究竟哪里不好了,至于让顾老师时刻提点
同行的齐大夫见他一直盯着那书,眼睛亮了亮问“赵秀才时常看这书”
赵凛见他喜欢,挑了挑眉道“嗯,时常看,这书甚好,齐大夫喜欢就送你了。”
齐大夫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这,这怎么好意思”
赵凛微笑“不过是一本书,没什么的。”他顿了顿,又道,“只是我送你书一事莫要声张,不然许多人要找我要了。”
齐大夫连连点头,很是爱惜的把书放到药箱最底层的夹层里这书他要送自己那个混账儿子,要他摆在床头,日日研读才行。
马车里的小宝丫很是疑惑阿爹好像没怎么看过这书啊,方才收拾宿舍也没见到这书,所以这书从哪里来的
她在马车上还在想这个问题,等马车驶进东街桑果巷,她就把这事忘了。拉着齐大夫一路敲开何春生家的门,到了苏玉娘的病榻前。
赵宝丫要去请大夫的事,何春生早告诉他娘了。她吊着一口气想起来道谢,奈何已是强弩之末,浑身一点力气也无。
何春生很有眼力劲的搬来凳子,让齐大夫坐下。齐大夫放下药箱,伸手按了按,示意苏玉娘不必客气,然后坐到凳子上认真把
起脉来。把脉的时间不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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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春生和赵宝丫两个小萝卜头紧张的看着。
等他把脉结束,赵凛出声问“如何了”
齐大夫没回答他的话,反而何春生“之前是谁给你娘诊治的你娘平常喝的药可还在,拿来瞧瞧。”
何春生立刻跑出屋去,拿来还剩下的两包药递给齐大夫。齐大夫把药材拆开,开始细细查看。何春生在一旁道“给我娘看病的是城西荣恩堂的林大夫。”
“林大夫”齐大夫放下药包,困惑道“不应该啊,他的医术老夫知晓,还算不错。不应该犯这等低级的错误。”
他继续道“从脉象看,你娘阴虚体弱,加之劳累感染了风寒导致邪气入太阴脉。大热、苦寒的草药都是禁用的,但这副药里头搁下了干姜、吴茱萸还有龙胆草,这样只会越吃越严重,最最要命的是还有一味人参。它虽然大补元气、复脉固脱,但药力过猛,你娘身体亏空成这样,不是用来吊命就是催命。”
他眼神颇为复杂,看向病榻上的苏玉娘“你们是不是得罪了林大夫”
苏玉娘茫然摇头,何春生咬着嘴唇问“那我娘还有救吗”
齐大夫虎了一声,板着脸道“老夫都在这了,你说有没有”
这就是有了
赵宝丫催促“齐爷爷,那你快些啊。”
“她这病,治之前要施针。”齐大夫从药箱里拿出针灸袋,然后看了赵凛一眼。赵凛会意,转身出去了。
赵宝丫见他爹走了,也立马要跟着出去。
齐大夫喊住她“宝丫头,你留下。”
“啊”赵宝丫挠挠脑门,又哒哒的跑回来了。
齐大夫道“你们两个小娃儿,帮忙把这位的外裳去掉,然后趴过来露出背脊,老夫要在背部的太阳脉腧穴上施针,把太阴脉里的寒气逼出来。”说着他转过身去点烛给银针消毒。
两个小孩子搬一个大人,即便是病入膏肓、瘦得不成样子的大人也够呛。赵宝丫直接脱了鞋子跳到床上,使出吃奶的力气帮她翻身等把人翻转过来,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小脸通红。
一阵窸窸窣窣后,她奶声喊“齐爷爷,好了。”
齐大夫转身,开始专注的施针,他手又快又准,等最后一针下去,趴在床上的苏玉娘猛得吐出一口黑血。把站在床尾的赵宝丫吓了一跳,何春生则紧张的冲过去“娘”
齐大夫一把拉住靠近的何春生“别怕,那口血吐出来就好了。”他话音刚落,原本虚弱的苏玉娘竟然有了力气,拥着被子靠坐了起来。朝何春生道“娘感觉好了很多,你不必担心。”
何春生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齐大夫手里的针,求道“大夫,你再给我娘扎几针吧。”
齐大夫收好针,虎着脸道“这玩意怎么能乱扎你娘是死不了了。你随我来,老夫给你开张药方,你去别的药堂抓药。”说着他提着药箱出去,何春生连忙也跟了出去。
门被关上,徒留赵宝丫站在床前满脸懵逼那她要干嘛是出去还是留下照顾春生哥哥的阿娘
她左看看右看看,很懂事的把衣裳递给苏玉娘,小声问“姨姨,你好了吗”
苏玉娘穿好衣服,点头,温声道“好多了,谢谢你呀宝丫。”
小宝丫腼腆的笑了起来,挠挠脑袋又问“我听春生哥哥说,林大夫是他大伯介绍的,他大伯讨厌姨姨吗”
苏玉娘被问得愣了一下说是讨厌应该算不上吧,毕竟她夫君在时,两家还算和睦。唯一有过龃龉是在他夫君死后半年,大伯哥和大嫂一直未育,想把春生要过去,她没有同意。
但这些也不好和一个五岁的孩童说,只道“应该不讨厌吧,对了,小宝丫喜欢吃什么,等姨姨好了,做好吃的给你吃。”她实在想不出怎么报答这对父女俩了,只有做菜的手艺还算拿得出手。
小宝丫注意力立刻被吃的吸引过去,眼睛亮晶晶的问“什么都可以吗我想吃馄饨,北街馄饨摊上的那种。”皮薄肉多,超好吃的。
苏玉娘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点头“好,等姨姨好了,就给你煮馄饨。”
小宝丫开心了,从何家出来,拉着她爹奶声道“阿爹,玉姨说等她好了,要给我煮馄饨,超好吃超好吃的馄饨哦。”青山书院不远的街道上就有一家馄饨摊,可好吃了。
赵凛戳戳她头顶的小揪揪“出息,就为了一口吃的,那么积极去请齐大夫”
小宝丫噘嘴“才不是呢,我是觉得春生哥哥可怜才帮忙的。你都不知道,他那天蹲在药炉子前哭,可伤心了。”她没有娘,不想春生哥哥也没有娘。
当天傍晚,何春生就重新熬了药给他娘。苏玉娘喝完药后夜里一阵阵的发寒,似是整个毛孔都在往外漏风,次日清早居然能下地了。
何春生欣喜之余,头一次觉得医术太神奇了,有起死回生之力。他忍不住想,若是当初齐大夫给他爹诊治了,他爹是不是也还活着
当期盼别人救助总会有失望的时候,什么东西不如自己会。他有一次生出点强烈的愿望,要是他会医术就好了。
这次多亏了宝丫妹妹,他家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她。何春生想了想,跑到书房从最下面的书架暗格里翻出一块玉坠,玉坠的样式很简单,表面雕了一只浮鱼,却胜在通透纯净。
这是他爹留给他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了。他娘说等他考中了秀才才可以佩戴,但宝丫妹妹救了娘的命,就把这个送给她吧。
他把玉坠塞进怀里,瞒着他娘出门了。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碰见有人问路,问的还是赵秀才家。
何春生狐疑,上下打量夫妻二人,问“你们是谁”
满脸落拓的男人努力挤出还算和善的笑,道“我是赵秀才的弟弟,宝丫的亲叔叔赵庆文。听说他搬新家了,我来给他送东西。”
邹氏也忙问“我听人说就住在这附近,小弟弟能不能告诉叔叔到底是哪家啊”
何春生“你们骗人,宝丫的叔叔怎么不知道她搬家了”
赵庆文梗住,哼了一声,转而问了过路的百姓。那百姓朝赵家的门头一指,“喏,就是门口有桑树的那家。”
夫妻二人欣喜,赶忙走了过去,何春生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扣扣扣,门被敲响。里面很快传来脚步声,门没开,软软糯糯的小奶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是谁呀要说芝麻开门才会开哦。”
邹氏翻了个白眼,配合的说了声“芝麻开门。”
门打开了一条缝,小团子探出头来,一看见赵庆文夫妇怪叫一声,啪嗒就想把门合上。赵庆文眼疾手快伸了一条腿进去,然后把手里的喜帖也塞了进去“宝丫,别关门,我是来送喜帖的。你小姑明日就要成亲了,阿奶让我来请你们回去喝喜酒。你小姑带了你那么久,你好歹也要去送送她吧”
门终于开了,赵宝丫惊讶问“小姑要成亲了和谁成亲呀”
赵凛闻声从书房里面出来,如今他长衫玉立和落拓消瘦的赵老二形成鲜明的对比。赵老二牙酸,把手里的喜帖交给他道“我今日来,不是来闹事的,是真心想请你去喝小妹的喜酒。小妹对你和宝丫不错,你不会不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