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一脸不赞同“汤大哥说的哪里话,你才受伤,我怎么能走。我还是留下来照看你吧,以防万一。”
师爷看看他又看看汤和志,眼眸来回闪动。
汤和志都快痛哭了他娘的谁是你大哥
他急于撇清关系“不用,赵大人莫要喊我大哥,我当不起。您还是快回去吧,我有夫人有妾室,不劳您大驾照看。”
赵凛“你不必见外的”
见外你大爷
面对师爷的猜忌,汤和志受不了了,偷偷朝赵凛比了五个手指。赵凛盯着他,摁在轮椅上的手指比了一。
汤和志一咬呀,撇开眼“快快走吧,今夜我府上不安全。送赵姑娘的东西都带走,你们还想要什么也带走。”
赵凛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们就不叨扰了。”
汤和志让府上的总管把几人送上车,压根没派人护送他们。
笑话,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剑,又赔了一万两出去,不派人追杀他们已经很好了。还要护送,他又不是忍者神龟
就在他处理好腹部的伤口准备睡下时,府里面又吵了起来,管家惊慌失措的跑来拍门“老爷,不好了,染织坊被贼人洗劫了”
刚躺下去的汤和志一口老血直接吐了出来赵凛他真贼啊,下手比十三寨的响马还贪。拿了他一万两还不够,还要抢他的染织坊
伺候的小妾吓得花容失色,大喊着请大夫。管家也慌了,又急急跑出去请大夫。这一折腾,汤和志足足在床上躺了三日。等他醒来,听说染织坊一年的库存全被人搬空了,所有的账目和染织的秘方都不翼而飞后,彻底忍不了了。
拖着还虚弱的身体往静王府去求见太妃,他要先发制人,要把赵凛供出来,把赵凛威胁他的话全抖出来。
他在心里打了许久的腹稿,想着怎么咬死赵凛。
然而,等太妃出来时,他就傻眼了。太妃身边跟着的不是赵府的何春生和赵宝丫还有谁
他还未开口,赵宝丫先跑了过去,玉白的小脸满脸关切“汤伯伯,你的伤口没事吧听说那伙贼人后来又抢了你家,我阿爹还担心了好久呢。”
汤和志方才那股勇气一泄千里赵家这两个黑心肝的是算准了他要来,在这等着给他上眼药呢
他白着脸扑通就跪下“太妃恕罪,小的没守好染织坊,小的罪该万死”
庞太妃没搭理他,施施然在软榻上坐下,朝赵宝丫两人道“你们先下去吧,待会本宫再找你们说话。”
何春生和赵宝丫互看一眼,朝着她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庞太妃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汤主事,听闻你先前宴请赵县令全家吃酒”
汤主事抖如筛糠“回禀太妃,是肖总管让小的去试试赵县令的腿是真断还是假断。小的和赵县令毫无瓜葛”
庞太妃抬眸轻笑“本宫听说的可不是毫无瓜葛”
汤主
事腹部伤口又开始疼,背后冷汗测测。
庞太妃突然话语一转,又道“不管你是同赵县令毫无瓜葛,还是有其他的瓜葛。在何小大夫治好本宫的头疾前,你都别去赵县令面前转悠”
“懂”
庞太妃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世上,除了她儿子和肖统领能让她挂念一二,其余人都是个屁
她不在意,也不关心,等她头疾好了,随赵凛去死
汤主事连连点头。
庞太妃“懂了就滚吧”
汤主事赶紧提上袍子就滚,伤口因为大幅度动作渗血了也不敢停。等碍事的人彻底没影了,庞太妃才往自己的院子去。快到院门口时,远远便瞧见赵宝丫蹲在假山边抱着她的豆豆,何春生在给豆豆扎针。
豆豆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咕噜噜的滚,特别乖特别听话。
她走了过去,停在赵宝丫身后,温声问“在做什么呢”
赵宝丫立刻抱着豆豆站了起来,笑颜明媚“太妃娘娘,阿彩姐姐说豆豆不舒服,春生哥哥说是积食了。方才扎了两针,待会儿再喂一些水,它很快就能好了。”
一旁的阿彩也笑着附和“是啊,何小大夫医术可高明了,一瞧就知道豆豆肚子不舒服。”
庞太妃的笑渐渐淡了,赵宝丫把猫猫递还给她。她没接,看向身边的绿湖。绿湖会意,立刻接过喵喵叫的豆豆。
何春生和赵宝丫告辞,庞太妃让管家送送。等二人走了后,她看向绿湖手里的豆豆,眼中嫌恶藏也藏不住“听见了赵家姑娘说什么了吗给它喂些水,加点进去。”
绿湖惊愕抬头,舌头打结“太太妃”太妃平日不是最喜爱这只猫吗怎么就要弄死
其余伺候的下人也是不可置信,但谁也不敢说话,都垂眉敛目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庞太妃拧眉看着绿湖“怎么,听不懂本宫说的话吗”
绿湖赶紧低头,磕磕巴巴道“听,听懂了。”
庞太妃冷哼“贱民就是贱民,不懂尊卑贵贱”若不是她头疾还没痊愈,仅凭刚给她看过诊就敢给一个畜牲扎针这一点,也足够他砍头
她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
绿湖抱着猫站在原地,眼角微红,手都在发抖。同行的姐妹走过来拉她“绿湖,别犯倔”
绿湖不说话,抱着豆豆转身往西苑最僻静的地方去一刻钟后,她看着豆豆不断抽搐的身体,她默默抹着眼泪道“要怪就怪赵家的姑娘吧,你莫要来找我”
马车里的赵宝丫连打了几个喷嚏,何春生立刻问“怎么了是不是穿少了没感觉不舒服吧”
赵宝丫摇头“无事。”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好心会害了豆豆。
马车很快到了县衙,刚停稳,她就跳了下来,径自往后宅去。何春生紧跟其后,一路往书房去。
书房里,赵凛在翻看汤家染织坊的账本。她一进去
就兴奋道“阿爹,你果然没猜错,姓汤的真跑到王府去告状了,瞧见我和春生哥哥像见了鬼一样。后来太妃把我们支了出去,最后就看到他满头大汗的走了。”
何春生也道只要我还在给太妃治头疾,他应该不敢胡说八道了。”
赵凛拧眉,赵宝丫察觉到不对,忙问“怎么了阿爹”
他沉吟片刻道“金矿石提炼不在汤家的染织坊,看来我们要再去段家瞧瞧了。”赵凛把账本合上,之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敲着。
“这段家有个玉矿场,不在荆州城内,阿爹只怕要出去一趟。”
他昨夜去找过云娘子,云娘子道“十二商会各家的生意都是分开、互不干涉的。段家管玉器生意,他们的玉矿场就在南城外云门山脚下,那里还有个赌石场,每年都会有商人过去赌石。原本这个季节陆陆续续因该有商人过去了,但十三寨和荆州军一直在交战,吓退了不少人。”
“那个赌石场我去过,并没有提炼金矿石的痕迹。”
“至于玉矿场我并未去过,不过那里有禁卫军把手,不准闲人出入。但也这正常,我们胭脂制作坊也是不准其余人进去的,也有护院打手看守。玉器自然是比胭脂、布匹精贵。”
赵凛让她再想想,段家玉矿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云娘子沉思了会儿,才道“其余十二家用的工人大部分是荆州城的百姓,唯有段家,听说里面全是从大业各地拐来的人口。只进不出,死了就直接丢到沙漠里喂狼。”
那就是没办法弄人进去了,即便弄进去了也没办法传递消息。
那也只能他亲自去探一探了。
赵宝丫眨了眨眼“阿爹不必去啊,我让鹰隼找伙伴去瞧瞧吧。”
赵凛“也好,你先让鹰隼去云门山附近瞧瞧,我去段家玉器铺转转。”
他们想法是好的,然而,不管是赵凛还是鹰隼,打探了大半个月都一无所获。段家玉器铺的掌柜和主事都是个人精,性子又沉稳不管打探什么都跟个哑巴似的。鹰隼只要一接近玉矿场就会有禁军驱赶,周遭都养了咬人的恶犬,赵凛夜探过两次都无功而返。
防守得这样严密,金矿石提炼之所很可能就在这里面了。
就在他思索着要如何进入时,先收到了长溪那边来的信,一看寄信人赵春喜
赵凛疑惑子晨有什么重要的事,居然特意寄信到荆州来
赵宝丫催促“阿爹,快点拆信啊,不是小姑他们有什么事吧”
赵凛拆了信,从上往下读,读完之后都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了。赵宝丫急了“阿爹,究竟有什么事啊”
“你自己看看吧。”赵凛把信递给她,有些无语道“你春喜叔叔说,半个月前有人飞鸽传书给书院的周监院。说你爹我是因为在京都敛财才被贬了,贬到荆州后不仅不知道反省,反而更加横行霸道。不为民请命、借机敛财、公然抢掠商贾、恐吓百姓。周监院把这事告知了你顾山长爷爷,顾山长痛骂你爹一夜,现
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半个月后就会到荆州。”
赵宝丫无语,把那信往桌上一拍,气鼓鼓道是哪个王八蛋胡说八道,阿爹明明就是在做好事,虽然得了点钱财,那也是皇帝赏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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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凛冷笑“还能有谁,荆州城只有姓汤的去过长溪。我们又刚刚抢了汤家,还在他面前摊牌了。”
何春生附和“确实,最大可能就是他了。”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是汤和志干的。他那日被太妃警告后,回去越想越气,心想自己不能整赵凛,自然有人能整。他当年在长溪,就听说青山书院那个顾老头是个老顽固,对赵凛颇有偏见。
把他弄来牵制赵凛,等肖总管弄死十三寨的那群响马,自然就有功夫来收拾赵凛了。
赵宝丫着急“那怎么办啊,顾爷爷来那得多碍事啊”
赵凛现在还记得他中了状元返乡时,顾山长要他拿丫丫发誓做个好官的事。要是知道他不仅没为民请命,还大肆敛财,肯定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还能怎么办,先让你吕叔叔把人绑了,请上十三寨喝茶,等事情结束,再放他下来吧。”到时候任由他骂就行。
这老头子如今也有古稀了,脾气再大,骂个把时辰也就累了。
吕勇接到消息眉头差点没打结这都是什么事啊,让他绑顾山长
要是顾山长知道他当了响马,估计能骂死他,再绑他不得一口唾沫淹死他。
但能怎么办,不能叫他坏了大事啊,他只能让兄弟们时刻注意荆州入口的峡谷。然而,守了大半个月,愣是没瞧见人影。
他把这事和赵凛说了,传信问他是不是搞错了。
赵凛回信“不可能搞错,是赵子晨的亲笔信。”
吕勇那错不了,以赵春喜那严谨的性子,说来定是就来了。
赵凛有些担心起那老头子,又传信给云中的钱大有。钱大有很快回信说顾山长三日前就过了云中,往荆州地界来了。
还是他亲自送出云中城的。
出了云中,又没入荆州,那会去哪
赵凛想起云娘子的话,想到另一种可能,眉头不禁拧了起来。又传信让吕勇沿着荆州入口找找。
吕勇这一找也是吓了一跳,在劈观山往南五里处瞧见了顾家的马车,马车已经四分五裂,车上的人和财物都不见了,残破的车璧上是附近马匪留下的铁钩划痕。
他站在车璧上举目远眺,到处是黄土滚滚
当夜赵凛收到了回信,赵宝丫急问“阿爹,吕叔叔找到顾爷爷了吗”
赵凛“找到是找到了,你顾爷爷也许、可能、应该被过路的马匪劫了,卖到段家的玉矿场去挖矿了”
赵宝丫整个呆住“”
不是,顾爷爷那么大年纪了,挖什么矿啊
这帮马匪有病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