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把那两个馒头塞到了家仆手里,嘱咐道“好生照顾你家老爷,渴了外头有干净的水。”他说完就往外走。
等他走了,家仆把手里的馒头递了过来“老爷你吃吧,赵大人一片心意。”
顾山长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忽而抬头问“来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对他有偏见你不用顾忌我,实话实说就是。”
来福纠结,最后咬牙道“确实有点,老爷对春喜公子都很和善,每次见赵大人不是板着脸就是训斥。赵大人和宝丫小小姐人都很好,每次看到我们做奴才的都没什么架子,都会和我们打招呼。”
顾山长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吃馒头。
赵凛出去后,同外头的矿工商量接下来的一场硬仗。商量好对策后,众人开始着手亲扫起矿场,力图让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临到卯时初,赵凛挑了六十个人换上了先前精兵的铠甲,拿起长矛站成一排等候轮值的另外六十精兵的到来。
卯时一刻,狭窄的矿道内传来机关的响动,赵凛穿上小头目的衣裳,戴上铜制面具到矿道口迎接。
剩余的矿工一如往常开始劳作。
天色还昏暗,六十个精兵入内,领头的精兵走到轮值处,四处看了看,疑惑问“怎么没点火把”
他话音干落下,对面的长矛就齐齐刺了过来。他立刻抽刀反击,下一刻脖子就被人抹了。原先佯装在劳作的矿工抡着铁锤、锄头、钢叉一拥而上。
轮值的精兵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一刻钟就被全部拿下。
他们照例剥下了精兵的衣服,然后换上。一百多号人,趁着天还没亮又从矿道出了玉矿场。
外头的玉矿场这会儿还没开工,矿工还在远处的泥瓦房里住着,几个小头目也没起来。只有二十几个精兵守在玉矿的出口处。
赵凛挥手,示意众人兵分两路,五十几个人跟着他往路口去,剩下的人去小头目和其余精兵的住处。
守在路口的精兵瞧见五十几个精兵朝这边来有些诧异,打着哈切问“你们刚轮值出来不去睡来我们这做什么”
银光闪过,四个精兵瞬间毙命,其余人惊慌起来,纷纷拿起长矛。只是他们长矛刚刺过来,赵凛这边几人的长矛已经把他们的喉咙刺穿了。
这边战斗结束,赵凛瞬速又带着人去支援另一边喊杀声在山谷里回荡。
等到天光大亮时,整个玉矿场和金石矿冶炼场已经被赵凛这边的人控制下来。再算一算人数,他们这边也死了二十几人,受伤三十几人,余下的人只觉得庆幸。
最最庆幸的要数玉石矿场里面的三十几个矿工了,只是睡了一觉,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告知自由了。
他们抱在一起喜极而泣,朝着赵凛又是磕头又是道谢。
赵凛把人扶起来,朝坐在地上修养的众人道“如今荆州守备军还在和十三寨的响马交战,放你们出去,你们也走不远。先一切维持原样,在此地修养到伤好为
止再走。十日后有要离去的,可到我这里来领盘缠。若是你们害怕自己走,想跟着我,我可安排你们先秘密进城,找个院子先住下,等荆州时局稳定了再走也行。”
这几日,众矿工对他的崇敬已经刻到了骨子里,对他的安排自然举双手赞同。除去一批时刻注意矿场入口的矿工,其余矿工开始互相涂药治伤口,起锅烧灶煮香喷喷的米饭吃。
本作者姜红酒提醒您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日日忧心、担惊受怕。今日才算真正得了自由,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来。
赵凛见众人都各自散去了,才提了反绑双手的一个小头目去找提炼出来的金矿。有好奇的矿工瞧见了,就想跟在后面去看看。
才迈了几步,就被顾山长喊住。那矿工回头,顾山长不疾不徐道“财帛动人心,那些东西是朝廷的,你们碰不得何必去看”他这些日子虽然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可声音依旧清晰。
众人都知道他是赵凛的老师,也隐隐猜到赵凛是官。如今能活着已是幸运,确实不该再去好奇那些金银玉石。
矿工悻悻然往回走,走到人群里坐下。
确定没有人再起心思,顾山长才靠着身后的土墙假寐起来。
那小头目沿着通往金矿场的矿道走,走到一半的距离,摁了石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面前就出现了一道暗门。他继续往里走,里面突然豁然开朗,二十几个箱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凹凸不平的石室里,箱子里装的全是金灿灿的金条和打磨得光滑细润的玉料。
赵凛走过去查看一番,才问“你们这些金条都是运往了哪里”
那小头目摇头,惊慌求饶“大人,小的不知啊,这些金矿都是初一十五由几个精兵护送进荆州城的。具体送到哪小的也不知,只知道这些玉器是送往段家的。”
初一、十五
赵凛默默数着日子,十一日后就是十五了,届时他跟着几个留下来的精兵进城看看那批黄金到底藏在了哪。
他想着,一旦找到了剩余的金矿必定就打草惊蛇了,肖鹤白肯定会赶回来。若是想将这么一大批黄金安全的送出荆州城,仅凭皇上的密旨和御赐的刀,还有十三寨的人也不太可能。
必定要借助边军的力量。
他从怀里摸出邢大人和霍老将军两人送他的令牌,得想办法把令牌给吕勇送去,让他派人去一趟燕平山边郡找援军过来。
从燕平山到荆州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够了,大概能拖到援军来护送他出城。
他从石室里出来后就在考虑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十三寨,但又担心这边出事故。好在他没纠结多久,就在天上看见了吕勇的鹰隼。
他避开人,吹了声口哨,鹰隼俯冲而下。到了近前又急速刹车,堪堪停到他的手臂之上。他写了封信,把信和两枚令牌用布袋包好,让鹰隼给吕勇送去了。
吕勇当天夜里就回了信,说是已经派亲信赶去燕平山边郡搬援军了。
赵凛心稍稍落地,又让鹰隼给宝丫他们传了信报了平安。随后
找到顾老头道“老师伤势如何了,若是着急,我让人先送您进城去和宝丫他们会和。”
没有劳作,加之这几顿吃得都不错,顾老头精神已经好了许多。听赵凛这么说,脸习惯性就摆了起来“老夫没有那么弱,不必让人特意送我过去。”说完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于是又缓和了语气,颇为别扭道“老夫同其他人一样十日后进城便可,你有事尽管去忙,不必考虑到老夫。”
这是怕麻烦他吧。
这老头子居然会站在他的角度想问题了。
“那行,老师有什么需要的就告知我。”赵凛开始在矿场的四周勘察。
这十日,他号召没受伤的矿工早起操练,夜里巡逻。时刻注意周遭的情形,谨防荆州城那边突然有人过来。
到了第十日,赵凛询问他们当中可有愿意和他押送黄金和玉器进城的。他言明,危险肯定有,但报酬也同样丰厚。
众人起初还有些害怕,但看见他高大的身影,崇敬之情顿起,立刻有不少人站出来。赵凛选了三十几个人穿上盔甲,押着二十几箱黄金,令绑着的精兵小头目带路往荆州城南城门去。又令顾家的马夫带着顾山长和其余人,跟着天上的鹰隼往城外一里处的乱石岗去,从密道入云娘子府上。
宝丫和春生会在那里接应。
众人隐隐觉得这是在干一件大事,心情不免激荡起来。
子夜,赵凛一路都跟在那精兵头目之后,等快到城门口,手上的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腰,冷声警告道“乖乖进城,按照既定的路线走,敢耍花样小心你的命”
精兵头目紧张的点头,同手同脚的往前走。
赵凛蹙眉“放松点”
南城楼的火把高燃着,城楼上值守的人看到一大队人马过来,连忙喊话。赵凛捅捅精兵头目的后腰,精兵头目亦如往常应了声。
城门开启,两个守城的士兵上前伸手,精兵头目连忙从怀里掏出进城的腰牌递过去。那两个士兵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挨得极近的赵凛两眼,出声问“这兄弟看着面生,新来的”
精兵头目笑着点头“嗯,最近城里城外的都乱,人员调动也有些频繁。”
看守的士兵附和“确实有些乱。”他挥手,示意车队进去。
赵凛一行人低着头往里走,行到一处低矮的房屋处时,昏暗的房屋下站了一个人,朝他喊“赵叔叔”
赵凛把精兵小头目交给身后的人,走过去小声问“接到人了”
何春生点头“接到了,云娘子已经给矿工们安排了两处院落住下。顾山长先让他住在云府吧,等您这边事了再回县衙。”
赵凛一想也是顾老头子年老,不适合同他们一样心惊胆战的拼命。关键是有时候还碍事,不若住在云府妥当。
何春生说完又递过来一把刀,“赵叔叔,这个你或许用得上。”
这是老皇帝赐的那把刀。
赵凛接过,何春生立刻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赵凛提着刀重新回到车队,示意继续前进。车队在空旷寂静的夜色里一路前行,寅时末车队终于停在了一处宅子后门处。
赵凛快速打量周遭的景物,眸子里全是讶异。匕首往前送了送,压低声音问“怎么在王府”他原先是探过王府的,除了太妃寝殿的密室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人紧张的回话大人,王府南苑是肖总管的居所,这里不说外人,连只耗子也不准入内的。提炼出来的黄金全藏在地宫里。”
连耗子也不准进入就说得通了,那波斯猫和蓝白猫定是没到过这里。
后门的人瞧见他们也轻车熟路的放行,有护卫带着他们一路往南苑去。
赵凛警惕的四处观察,注意到南苑的围墙上全镶嵌了尖利的突刺,进到院子里没有王府后院的花团锦簇,反而空旷得吓人。
这院子倒是符合肖鹤白此人的作风。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走到院子中央时,赵凛感觉脚下有异。低头查看,发现脚底下踩着的十个巨大的八卦图,这图似乎还能动。
他正诧异时,四面八方突然传来破空声,他大喝“围成圆,全躲到箱子中间。”
他挥刀挡箭,那精兵头目趁机跑出了八卦图。饶是他动作再快还是有矿工被射伤,一支支箭羽设在了装金矿的马车和箱子上,片刻后方才停歇。
纷杂的脚步声四起,一排排弓箭手踩在外围的八卦线上将他们包围。这群弓箭手里有王府的私兵,还有荆州的官兵。
赵凛诧异官府的人来凑什么热闹
周围火把同明,他抬头四处圈寻,就瞧见太妃带着一群人款款而来。她身后还跟着荆州的李州牧。
庞太妃看着犹如瓮中鳖的赵凛众人笑得甚是开心“赵县令,你不是腿断了吗如何出现在本宫的王府内”
赵凛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和她对视“太妃好算计,赵某也不藏着掖着了,就想问问太妃娘娘如何知晓本官会前来,提前布防”
庞太妃笑道“押送黄金的精兵入城是需要腰牌的,腰牌正面描红,反面描蓝。若是情况不对,精兵会递描蓝的那面,守城的士兵立刻就会飞鸽传书到王府。恰巧城中近日不太平,本宫就让州牧大人在附近随时待命了。”
赵凛哦了一声“原来还有这种方法,本官还疑惑为何进城这样顺利呢。”
庞太妃撸着手里新买来的猫,朝所有人高声道“赵县令赵凛勾结匪徒私闯王府,其罪当诛。来呀,给本宫当场射杀”先前就错了,不该为了儿子那口气一直留着他的小命。
弓箭手拉弓引箭,赵凛急忙举手大喝“等一下,太妃娘娘,臣临死前还想请教一个问题。”
庞太妃摆手示意弓箭手停下,心情甚好的等着他下文。
赵凛“冶炼出来的黄金就藏在这个院子里吗”
庞太妃高傲道“自然,肖总管的住处是世上最安全之所。”
赵凛激她“太妃在撒
谎”
庞太妃拧眉“放肆,本宫何须撒谎”
赵凛笑了“确实不需要”他话落,踩着箱子高高跃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劈开太妃身边的护卫,长刀横在了太妃的脖颈之上。
太妃手里的猫嗷呜一声砸在地上,窜进了黑暗的草丛里。
其余护卫齐齐抽刀对着赵凛,李洲牧吓得大喊“赵县令,你这是干嘛劫持太妃可是死罪”
庞太妃也冷笑“赵县令,你今夜这番举动,传到京都也足够你全家砍头了。劫持本宫,你都不顾你女儿的吗”她看似镇定,隐在袖子里的手却在微微发颤。
赵凛手又紧了几分,态度狷狂丝毫不惧“太妃和州牧大人说这句话前还是先看看赵某手里的刀吧”
李州牧眯着眼仔细看他手里的刀,下一瞬大惊“先帝的鸣鸿刀”
“可先斩后奏、行皇帝职权”换句话说,就算赵凛把在场所有的人都杀了,皇帝也不会怪罪。
李州牧面色变了几变,看向赵凛,惊问“赵大人是俸皇命前来的”
赵凛点头“不错,本官受皇上密旨,来荆州查黄金一案。州牧大人现在若能协助本官,本官保你调离荆州回京都述职。”
李州牧开始动摇他虽是个州牧,可在荆州没有半点官威,处处受静王府的挟制,连十二主事都爬到了他的头上。
这么个破地方他早不想待了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
庞太妃见他动摇,大声喝道“李州牧,你可想清楚,有肖总管守着,他能不能平安离开荆州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宫平生最厌恶墙头草”
意思是,如果赵凛没逃出去,李家一个也跑不了。
赵凛手里的刀微微用力,庞太妃的脖颈立刻滑出血珠,鲜红的血顺着刀身低落。
滴答滴答,一声声像是砸在李州牧的心尖上,迫使他立刻做出决定。
庞太妃也紧张今日若是李州牧倒戈,整个荆州的官差都会倒戈,地宫里的黄金肯定就保不住了
赵凛也紧紧的盯着李州牧,李州牧满头大汗,紧张得心头打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