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
虞柠木然地想。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存在那一定超级恶趣味吧
虞柠看着裂口女,裂口女也注视着她,只不过一个的眼神里是不知所措,另一个是茫然过后的怒火。没过两秒的功夫,迅速反应过来的便利店店员恪守职责地露出了人畜无害的标准八齿笑,“请问您要买些什么”
“还是说”她表现得有点困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你”惊觉自己受到了蒙骗的裂口女举起来指着她的食指都有些愤慨到颤抖了,“你个欺骗别鬼别人感情的骗子”
虞柠当场装傻充愣,“啊”
“啊什么啊,”裂口女俨然今天就要当这个打假达人了,“你不是看不见吗现在眼睛明明是好好的吧”
“看不见”虞柠迷茫地反问,“我一直都看得见啊”
裂口女“”
“你承认了”此言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裂口女一想到自己昨天傻呵呵地扶人过马路就更生气了,“你在把我当猴耍吗”
她作势就要去摘脸上的口罩,虞柠却也在同时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惊讶又感激地叫出了声“原来如此,是您啊”
裂口女“诶、诶”
“您说的那位看不见的女生,”她悲伤地微笑起来,“是家妹吧。”
“家妹从出生起就眼睛不太好,偏偏性格又倔,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太多帮助。”虞柠叹气,“我们也只好随着她来,昨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还好她在电话里说有个好心姐姐来帮她,我爸爸去接她的时候才放心点。”
裂口女沉默了。
真、真的假的
这么看来,眼前的这个女生和昨天见到的那位是有一点微妙的差别。
“啊也是,”她沉思道,“你妹妹的痣是要更低一些。”
虞柠“对对对”
对个鬼啦心理作用真可怕
“家妹非常感激您,我家父母也是,”虞柠笑着说,“我也算再转达一下他们的谢意了。对了,您是要买什么来着”
经她这一提醒,裂口女才想起来自己进店的原本目的,情不自禁地对她也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仅限眼睛,虞柠竭尽全力不去想那口罩底下是什么景象然后问道“糖果都在哪儿”
“在那边”虞柠热情地为对方指了方向,“我们店里种类很多的,您可以慢慢挑”
看来和传闻中的一样。
虞柠注视着裂口女向货架走去的身影,想起这位在都市传说里很喜欢吃糖果最喜欢吃的是麦芽糖,这会儿哐哐往购物筐里放的也是大盒的麦芽糖。
不一会儿的功夫,糖果类别的架子上快少了一小半,而裂口女提着的两只购物筐已经冒出尖尖了,瞧得虞柠都开始隐隐地牙疼起来,不禁羡慕起鬼怪就算得了龋齿也不用看牙医。
等等,
,
那边的裂口女就结束了自己的购物大扫荡之旅,满意地拎着两只满满当当的塑料筐往柜台上一放。
谢谢裂口女老铁打赏的业绩。
虽然一般而言,店员不会有提成,不过本着人道主义以及很难招人所以福利要好点的精神,遇上类似这样麻烦的大单还是会意思意思给点辛苦费。就比如现在,虞柠扫码扫得手都快酸了,但她却越干越有劲想想看,房租免了,省下来的再除去杰克的急支糖浆开支,岂不是可以存小金库了。
如果以具现化的实体程度来比较,大概是她的故事广为流传的缘故,裂口女的强度应该也不低了,她甚至可以自如出入便利店而不用担心人类看不见自己。更有甚者,她拿出来结账的居然是流通于人类社会的货币。
杰克,你看看别人,你看看你。
虞柠动作麻利地将裂口女买下的糖果装袋,后者也在旁边搭了把手帮忙,装着装着,忽然诧异地“咦”了一声。
她拿出其中一只袋子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小罐罐,里面质地发硬的内容物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出哗啦哗啦的响动,“你的益达”
“不,”虞柠微微一笑,“是你的益达。”
“吃这么多糖可能对牙不太好,我刷了我的员工卡,亲,这是您在本店购物的特别福利哦。”
裂口女心头立时涌上一股暖融融的热意,曾经不是没有人给过她礼物,但那只是为了从她手下脱逃而黏住她嘴巴的麦芽糖,如今却有人关心了她的牙齿健康。她由衷道“谢谢,下次我还会来的。”
“不客气。”
虞柠真诚地说。
就当是她良心那么一丢丢疼痛的赠礼了。还有,下次不要来了。
裂口女的心里更温暖了。
不愧是双胞胎姐妹,连给人的真诚感都一模一样
这购物过程前后也过去了快有半小时,仓库那边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辻井公一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虞柠的手藏在柜台底下唰唰盲写了几笔,然后看也不看地将纸牌往他这边一竖,只见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叫我虞檬。
别问,问就是她爸在夏威夷教她的。
辻井公一“”
“虞檬”他一头雾水道,“东西我都整理好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现在做的吗”
裂口女心里完全笃定了。
对方居然是真的没有骗她,她记得那个盲眼女孩之前在离开时叫自己“虞柠”来着,看来真的是亲姐妹耶。
“噢,没有了,辻井学长辛苦啦。”虞柠粲然一笑,又将找零的纸币点好交回给了裂口女,“一共三十六块钱,您数一下对不对”
“不用了。”裂口女大方地直接接过来塞进了兜里,紧接着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以跟你去看看你妹妹吗我有点在意她的情况。”
虞柠“”
沃日。
她应该答应吗可以拒绝吗
“可以是可以,
”她大脑急速运转着,
“不过我下班还有一段时间,家里也挺远的,您要拎着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点”
“没关系,我等得起。”裂口女却完全没听出她的婉拒,“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不重,那等等就麻烦你领路了。”
虞柠“”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虞柠姑且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裂口女没有说现在告诉她地址,一个鬼直接过去就行。
虽然她不担心父母加上伽椰子的武力值问题,但平心而论,她不是很想被拆家然后再赔一次钱
可另一个问题也接踵而至她上哪里变出第二个自己现在到处找二重身是不是仓促了点啊
虞柠无比希望裂口女言而无信,然而对方偏偏说到做到,当真提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站在马路那头等了起来。似乎在其他人看来并非如此,辻井公一望望空了一半的货架,又好奇地向外面望去,却对街对面的风衣女子熟视无睹裂口女应该是让正常人看不见她了。
正在遥遥观望的杰克显然对这一幕非常懵逼,他注意到虞柠的视线投过来,迟疑着指指自己,又指指裂口女。
虞柠赶紧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事情还没有完全败露,如果现在跟对方搞个两败俱伤,万一路上再遇到点别的就玩完了。
辻井公一也在这时开了口“刚才那个客人”
虞柠“是一个非常爱吃糖的客人。”
辻井公一“”
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对了,”在柜台旁干站着未免太无聊,辻井公一这性格一看就是个彻底的阳角,为了让气氛不至于冷场,主动攀谈起来,“我刚才听到了,小虞你也有个妹妹”
又当姐姐又当妹妹的苦命人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对。”
“等一下,”虞柠注意到他的言外之意,“也”
“哦,我有个弟弟。”辻井公一点头,“是个阴森孤僻的怪家伙,平时也别别扭扭的,想要家人关心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实在很让人操心。”
这个描述怎么听起来好危险的样子。
虞柠“诶”了声,“学长是个好哥哥啊。”
“也称不上。”辻井公一笑笑,“只是作为兄长关心弟妹的最基本职责罢了。”
虞柠“啊、啊哈哈哈”
“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她家里就有个弟弟来着。”她飞快地将话题转向了自己更熟悉一点的方向,“她也经常和我们抱怨她弟弟像个皮猴子似的,怎么管都管不听。”
不过比起辻井公一口中的那个弟弟,刘昱然可让人省心多了,顶破天也只是偷吃零食这样的小爱好。前头借的奥特曼也被他很豪爽地一挥手说喜欢就不用还了,但虞柠还是出了钱让他重买一个她当然不可能说真正的同好是她死后
仰卧起坐的好妈妈。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辻井公一闲聊着,时间自然也过得极快。接待了最后几拨客人后,两人就开始着手处理店内卫生,虞柠在期间无数次地瞥向窗外,裂口女的身影却没有如她期望的那样消失。
没办法,她最后只好含泪与同事告别,搞得对方还以为是下班前的那盒海鲜丼饭里芥末加多太辣了,友情附赠了她一瓶可乐,然后被虞柠转头非常顺手地塞给了杰克。
“啊”他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你尝尝呢”虞柠好奇道。
她记得可乐最开始是作为感冒药还是胃药还是咳嗽糖浆被发明出来的,既然如此,对急支糖浆钟爱的某个杀人狂应该也
她甚至没来得及想完,拧开可乐尝了一口的杰克就把瓶盖又拧了回去,“哇,好难喝,还冒气”
虞柠“”
没救了,这个家伙的味觉已经彻底没救了。
她认命地开始算账,订的那批急支糖浆再过几天应该就到了,到时候可以先搬回去交给她妈看管。而同样几乎是从头等到尾的裂口女见她出了店门也走过来,疑惑地看了看旁边的杰克,她显然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却没想到是在等同一个人类。
“呃,这是我家的”虞柠挑挑拣拣,终于艰难地找到了个大概合适的形容词,“门客,对,门客。”
结果两位都没太听明白,裂口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杰克干脆是在取出自己那瓶急支糖浆又喝了几口,不过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他还是将可乐塞进了背包。
世界真奇妙,虞柠走在路灯下,看着自己在灯光下拖拽得长长的影子,有一种想仰天长叹的冲动。
以前一个人走夜路,总担心会不会有鬼或者有人跟着自己;但当她后头真跟着俩鬼怪的时候,反而安全感谜之爆棚,这上哪说理去啊。
不仅在外面没处说理,进了家门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上理。虞柠站在门外,重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才在路上的说辞,转头向裂口女笑了笑。
“那我先去跟妈妈打个招呼,”她说,“麻烦您稍微等一下了。”
杰克“啊”
愣着干嘛走了
虞柠可不准备让对方留在外头,谁知道这个大聪明会理解成啥样。
她揪着杰克的衣领直接闪现进屋,留下还不知人心险恶的裂口女待在门外。后者心里此刻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之情了,但站着等久了难免要犯些嘀咕,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眼前的房门被推开。
然而走出来的不是虞柠或者说,不是她以为的虞柠而是另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明显不太像是人类的女人,那高高的个头快要顶到门框,似人非人的面容怎么看都有种恐怖谷般的骇人感。
“你好我是,”对方率先自我介绍道,“檬檬的妈妈。”
裂口女茫然,裂口女不解。
先不说鬼怪和人类为什么是母女,不是两
姐妹吗,为什么自称里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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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作者曲奇碎可可提醒您最全的你的bg吵到我了综恐尽在,域名
裂口女“”
裂口女“啊”
“她从小时候起,就说自己其实有个妹妹,”女鬼幽幽道,“我们、一开始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察觉为时已晚,原来她心理出了问题,有时候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妹妹。”
怎怎么会是这样
“那”裂口女颤颤巍巍地问,“那她的眼睛”
“哦”女鬼了然道,“你见过柠柠了啊。”
原来真的有这个名字吗等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算了不想了。
女鬼继续说“她在以为自己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的时候确实会看不见,医生说可能是心因上的致盲,所以,除非她自己察觉到、解开心结,无药可救。”
裂口女的cu快给干烧了。
“所以”女鬼诚恳地看向她,“可以请你不要告诉檬檬这件事吗我怕、出现什么意外,我还是希望她能更稳健一点地恢复。”
裂口女“啊、啊好的好的。”
“那、那请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她可以吗”她呆滞地将手里提着的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女鬼,“就当是,我来拜访的礼物,我相信,她一定能康复的”
“好的谢谢您的、关心。”女鬼断续着说,“那我就不请您进来坐了,也希望您一切都好。”
裂口女“好好的”
她目送着这位母亲蹒跚其实是飘忽进门的步伐,胸口油然而生了浓浓的心酸。
唉。
要不是真的爱孩子,谁又会操劳到这地步呢
而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女鬼飘忽的步伐顷刻间健步如飞,转头跟向自己交代了作战计划后就守在门边的女儿击了个掌,然后将那兜糖果递了过去。
“拿去吧。”她大方地说,“不要、吃太多,小心蛀牙。”
“没关系,”虞柠竖起拇指,“我有益达”
好耶妈妈杀疯了
伽椰子“咯。”
她默默看了门边一眼。
不愧是母女俩。
房子里的除了一个人类以外全都是鬼怪,此时此刻居然透露着些许诡异的温馨。当然,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那盈满昏黄灯光的窗口就足够暖洋洋了,偶尔从窗帘后经过的影子更是有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裂口女站在街头,她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就这样驻足遥望着那扇窗户,激荡在胸腔里的热切久久未能散去。
她想起那个女孩乐观的模样,想起那位母亲因为操劳过度而煞白的脸色,和即便如此劳累依然勉强自己所露出的笑容,不禁动摇了。
裂口女由衷地产生了一种使命
感。
虽然虽然她整容手术出了事故,
,
但她四肢健全,五感俱在,精神上也没有任何问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有什么理由不坚强
裂口女暗自捏紧了拳头。
就算是这样的她,也一定有可以做到的事。
以前她没得选择,但现在,她选择做一个好鬼。
“你们听说了吗”
叽叽喳喳、欢笑声此起彼伏的奶茶店里,刘嘉卉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
周菁菁“诶”
“怪谈啦怪谈,”这大概是每个女子高中生共同的爱好,刘嘉卉神情异常严肃,“最近很火的呢。”
“那、那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好,”周菁菁犹豫道,“难道是新出现的如果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科普,随便盲目传播,一旦太深入人心会放大大家的恐惧感让对方实力更强的吧”
刘嘉卉摇摇头,“没关系,这个不一样。”
“据说啊,”她正儿八经地讲述道,“那是一个戴着口罩的长发女人,一般外套是长风衣,里面是红上衣和白色的长裤。她会拿着一把巨大的剪刀守在医院门口,遇到别人就阴森森地问我漂亮吗”
“然后”
“不管你回答什么,她都会扶老爷爷和老奶奶过马路”刘嘉卉义正辞严道,“真是好人耶”
虞柠“噗”
她一口奶茶快把自己呛死了,捶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着,惊得两位好友赶紧帮她连连拍背,好不容易才顺过了呼吸。
“没、我没事,”她磕磕绊绊地艰难道,“你接着说。”
“啊”周菁菁还是很担心,“真的没事”
虞柠“没事没事。”
她更好奇事情还能离谱到什么程度。
“那、那我继续了”刘嘉卉迷惑地看着一脸心情复杂难以言喻的好友,“也不光是老人家啦,她还会帮助其他行动不便的病人,特别是对待盲人,动作和语气都超级小心仔细的”
“不过这个描述听着有点耳熟哦,”周菁菁若有所思地咬着插在杯盖上的吸管,“风衣、口罩,漂不漂亮不就是传说中的裂口女吗”
刘嘉卉“对吧特别是剪刀。”
“但是她的目的是扶人过马路那她带剪刀干什么啊,又用不上。”
“谁说用不上。”刘嘉卉一脸“这你就不懂了”的模样,竖起食指摇了摇,“医院住院部不是有一些各种各样原因长住的病人吗因为不能外出,所以也不方便去理发店。”
“她就在附近搞了个流动理发点,住院病人可以免费剪自己喜欢的发型,别说,那剪刀看着大,她用起来却很灵巧,好想去观摩一下哦。”
虞柠“”
你鬼还怪好嘞。
周菁菁“这么看来果然只是单纯的好心人呢。”
刘嘉卉“是啊是啊。”
“还有
,虽然回答什么都可以,但听说病人和家属很感谢她的。”刘嘉卉补充道,“大家都在夸她人美心更美,她听了就更积极地帮忙了。”
也、也算得偿所愿吧。
虞柠觉得离她看到裂口女被评为杰出志愿者的一天也不远了。
这什么魔幻的世界。
罪魁祸首或者说幕后的无名功臣沉默地喝着自己的奶茶,思绪悄悄飘到了一边,发自内心地希望此刻被放出去撒欢的杰克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惹出什么祸来。
难得的分开行动自然也有原因,他们小组的情况虽是特例,但最后巴别塔和校方决定调查报告还是要照常完成,也方便事后将其一同收入记录这次意外事件的档案。
尽管听着很麻烦,实际上说出去却会招来别人的羡慕想想看,在校生的课后作业居然能被收入巴别塔机库,那可是履历上光辉的一笔,做得够好的话,以后如果从业相关职业都会被高看一眼,更别提进入巴别塔的面试了。
但是对虞柠这种最大夙愿是当个包租婆、只恨不能躺平的咸鱼来说
淦,她讨厌写作业。
他们四个要在校图书馆碰头,也就没杰克什么事,实体化后有了身份就是这点不方便,这种时候实在不方便让他跟着,按理说他是能像裂口女一样切换自如的,可惜这家伙实力才是初来乍到地变强,还做不到那么灵活。
周菁菁也只是短暂地跟她和刘嘉卉聚一会儿,等下就得去跟同组的成员完成自己那份报告了。
当然,包括隔壁班的那一组。
不知是不是虞柠的错觉,她这两天已经能感觉到学校里的暗潮汹涌了。
现在她租的房子还没到期,钱都付了不住白不住,她便暂时不急着去处理新房里的老住户,同时让陈瑞泽如果那边有什么异动就及时通知着她点。剩下的时间除了打工就是跟同学在学校里泡着,于是隐隐也嗅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眼下奶茶都还没喝完,虞柠忽然听到店外传来了嘈杂声。
很好,不是错觉。
校内的奶茶店和小卖部挨在一起,她们坐在窗边,很容易就看到对面小花园旁的景象。四五个聚作堆的男生正在推搡着另一个,后者站立不稳,踉踉跄跄地栽进了灌木丛里,惊起一片飞扬的碎叶和尘土的同时也引起了他们的哄笑声。
“川上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家伙啊”那领头的男生毫不掩饰地嘲笑道,“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吧”
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霸凌,因为被推进去的另一人挣扎着直起上半身,神情却是气势不相上下的反唇相讥,“难道她就会喜欢你刚才和她说话的可是我,收收你那嫉妒的嘴脸”
嗯,怎么说呢
虞柠把空杯子丢进垃圾桶。
“感觉学校里快发生杀人案了。”她道。
“啊”刘嘉卉吓了一跳,“不会吧”
周菁菁“咦”了声,“那是川上同学”
原本准备往那边走的虞柠停下脚步真是说富江富江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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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远处娉婷走过的黑发少女不可能没有听到争吵的动静,但她显然很享受男生们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感觉。她将发丝挽至耳后,似有若无地向那边瞥了一眼,此外再没有施舍他们任何一个眼神尽管如此,这已经完全足够让那些男生为其雀跃和趋之如骛了。
不过,只要不错眼地盯着,就不会漏掉之前那个领头者脸上一闪而过的怨恨。
果然是快了。
川上富江有一种堪称魔性的魅力,让绝大部分见到她的男性爱上她,见到她的女性嫉恨或者羡慕她,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俗话说因爱生恨,作用在富江身上就是爱她爱到想要杀了她,她会无差别地唤起其他人的虐杀欲,非得将她分了尸才罢休。
然后问题就来了。
这家伙根本杀不死啊
碎尸后的每个尸块都会一点点自我重生,进而成为一个全新的富江,到了后期还要更夸张,连头发丝都能衍生出富江。这群富江比兔子还能繁衍,一代又一代地无穷尽也,就这样让世界被恶意所占据。
话说回来,地狱一点地讲,为什么不能用富江来研制永动机呢
“果然很奇怪。”
校图书馆里,刘嘉卉讲起他们刚才遇见的那一幕,不由吐槽道“那种程度的热情根本就不正常吧。”
“说得好,”薛尉点评,“但我们不是在做作业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影响还是“主角团”的光环,他和白曜简直是男生群体中难得不为富江美貌所动的两朵奇葩,用他的话来说
“啊还行吧,挺好看的,所以晚上吃什么”
“是啊,做作业,”刘嘉卉耸肩,“那你做得怎么样了”
薛尉低头,沉默片刻,用手挡住了自己花费半小时写下的短短一行标题,“我们还是来聊聊川上吧。”
“对了,这是我找到的资料。”方才一直在伏案读书的白曜抬起头,将压在书底下的复印件推给他们,“大概可以当成是伽椰子的平替吧,你们再筛筛,看看用哪个编咳,代替合适。”
最困扰他们的无外乎这一点,不管是被巴别塔知道了他们对付的是伽椰子,还是他们身上沾的是不知消退与否的咒怨,麻烦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班长,”薛尉顿时感动道,“你就是我的恩人我的神,我的青史留名就全靠你了”
刘嘉卉“别乱用成语啊”
薛尉“养鹅防老的没资格说我。”
他俩还在吵吵嚷嚷,碍于是在图书馆,音量倒也有限。因此这完全没有影响到对别的细微声音的辨别,本该安静的馆内忽然掺杂进了别的动静,坐在同一张桌前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愣,连刘嘉卉和薛尉也渐渐静下来。
那是本不应存在于这里的声音,像有谁在轻轻地摇动铃铛,一下
又一下,明明分辨不清方向,却莫名的清晰。
虞柠半晌没动。
她记得这个声音。
不应该说,她记得这个“描述”
bg
dquo”
降临起码还有一周呢。
“叮咚。”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按铃,以广播一般回响在空气中的是听不出性别的孩童嗓音。那童声天真无邪,却仿佛饱含着深不见底的恶意,用词却是客客气气的。
“彼岸学园的师生们,请允许我向你们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为了回应这个世界的需求,我们将对这所学校进行一定改革,”它说,“在此之前,我们的同类已经来到了此地,与你们共同参与这场生存游戏。”
“游戏期间,每破解一桩怪谈或是解决相关事件,人类一方则可获得对应分数。但与此同时,我们的同类也在行动,目前积累的分数为一千分,之后也会依据相应的规则增加,具体数字视统计截止而定。”
“呀吼,新的规章制度已经发放至各位手边,记得查看自己的身份手册哦。”
图书馆内的各个角落不断有惶恐又不安的议论声传来,而在这一句话后,响起的就是接连不断的纸张翻动声。虞柠也看向自己和其他人手边,那里果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各自出现了一本封面是褐色皮革的手册,第一页写的是守则,后面则是留有方框的空白页。
彼岸学园学生守则
欢迎各位学生就读彼岸学园,为了加强行为规范,也为了确保诸位的安全,现公布以下新型管理制度
1请注意安全,不要在走廊随意奔跑,以免撞到其他学员。
2如果撞到了别人,请立刻走进最近的空教室,十分钟后进来的指导员会告诉你应该怎样做。
3请严格遵守课堂纪律,积极回答指导员提出的问题。
4指导员是友善的、无害的,如果有任何麻烦,请前往每层楼尽头的房间寻求指导员的帮助。
5鉴于本校创办准则,每位学员每天必须参与调查一项与之前不同的怪谈,成功完成要求获得分数点,失败扣除分数点。如有需要,可在校内不同地点找到怪谈提示,提示是值得信任的。
6活动期间,本校所有学生均为寄宿生,课表维持不变,熄灯时间为22:30。午休时间为12:0014:00,可自行选择在教室或寝室午休,午休时请不要打扰其他学员休息。
7请于宿舍管理员处领取自己的宿舍钥匙,如果想在熄灯后行动,请不要被巡逻老师抓到。
8宿舍门牌
必须时刻挂于门前,如不慎丢失,请于宿舍管理员处补办。
9请享受你的全新校园生活,我们衷心祈祷你的平安。
如果前面还能算是委婉的正常,最后一条就属于图穷匕见了。
七日后进行重新统计,如果人类一方没有拿到足额分数点,那么将以欠缺的数量进行抽签,抽到死签的学员进行“退赛”
处理。
刘嘉卉“这是怎么回事”
虞柠幽幽叹气。
这题她知道,真是字面意义的退赛啊。
从普世层面而言的退赛。
薛尉脸色难看,“指导员又是谁”
他们学校以前可没有这个职位。
“哎呀呀,为了让大家有足够的参与感,”那童声轻快地说,“我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最开始的热身运动,就当是小游戏,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参加吧”
众人“”
谁能没有心理负担地参加啊
“等等”刘嘉卉忽然回过神,“其他人呢”
不知不觉间,四人周围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图书馆内空旷又静谧,灯光也悄悄暗下去,只留下他们头顶上的那一盏。灯泡孤独地照亮了书桌中央,晦涩不明的阴影在每个人脸上摇晃,这与世隔绝的状态,简直就像是他们经历过的
“特异点。”白曜说。
“虽然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虞柠摸摸下巴,“但是应该就像一个大的特异地带里又被细分出无数临时的小空间吧。”
她重新看向书桌,准备这场游戏的家伙显然很贴心,原先的书堆已经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摆在正中的是一沓白纸和一支签字笔,以及,它旁边一张大概就是所谓“提示”的印有宋体字的薄薄纸张。
笔仙召唤指南
1在场所有人握住同一支笔,在心里默念“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2松开笔杆,若笔杆直立在纸上画圈则为召唤成功。
3每个参与召唤笔仙的人可以依次握住笔杆,向笔仙提出一个问题或者要求,在其能力范围内,必须如实回答或完成。
4以上环节结束后,笔仙也将对参与者提出自己的要求,学员必须完成笔仙的要求。
5完成笔仙的要求后,记得感谢笔仙,再请它离开。
“怎么样”薛尉紧张地问,“要做吗”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沉默。
“没有别的办法了吧,”白曜开口道,他向空荡荡的四周看了看,“趁早完成这个游戏,也好知道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
或是紧张或是惶然,他们好歹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小组成员做了个深呼吸,由于那支笔也就是比正常的大一点,四个人只能勉强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握住但这应该已经足够了。
笔仙,笔仙。
不知是谁的手带来的微微颤抖里,虞柠默念道。
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暗淡的光线在他们握着的那支笔旁边投下斜影,仿佛有什么真的悄悄不期而至。
如要与我续缘,请在纸上画圈。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松开了手。
它真的立在了那里。
大气都不敢出的静默中,缓缓响起了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那支签字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圆圈。
刘嘉卉“但是,要求和问题什么的”
“没关系,”白曜盯着那支笔,“上面没有规定时间,根据情况慢慢考虑也”
他都没能说完。
在众目睽睽之下,虞柠一把握住了笔杆,毅然决然地当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笔仙,”她义正辞严道,“请帮我原创一篇完整详实的小组调查报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