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下人跪了满屋,躺在内室床铺上的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良久以后。
还是叶浮光从地上艰难起来,试着往那边走了半步,在见到沈惊澜依然紧闭的眼睛时,莫名松了一口气,旋即又见到她微拧的眉尖。
是在做噩梦吗
叶浮光俯身拉住她的手,很轻地拂过她眉头,替她将那丁点褶皱压平,饶是如此,沈惊澜也没有松开她的裙纱。
她顺势扭头去看郁青。
眼神无辜又乖巧,却差点将郁大管家再次气个仰倒,好在无论如何,王爷沉睡许久,总算对外物有了反应,虽不知是在昏沉中被这个绿茶乾元下了什么降头,但郁青坚信,待王爷醒来后,一切都会改变。
而今,她吩咐照顾王爷的那两个地坤,“银屏,曲画。”
“今日起,你们与吉祥、如意同住侧院,日常随王妃一同照顾王爷。”
话说得那么好听,还不就是不许她出门
好在叶浮光想,没关系,写文本就如同坐牢,就是要关小黑屋才能好好写文。
当晚她就着寡淡的绿豆汤,当着几位婢女的面翻起了那一叠的抹布文,约莫是绿豆太下火了,叶浮光看得清心寡欲,甚至能好奇地就里面的背景情节找如意对一对
“咦这本书里说王爷在家中行三,除了圣上外,还有另一个哥哥,是真的吗”
银屏同曲画早在她拿出那些书时就避到旁边,不闻不问,唯有吉祥在为她添灯油、磨墨,如意则在替她捏肩,闻言立即道,“是,但那位大公子景王早在大宗立朝前就已薨逝。”
叶浮光放下捏了半晌的毛笔,翻完这些书的开头、了解完大宗人民的口味和喜欢的套路之后,出声道,“不如你们先给我讲讲王爷的事情”
“王妃想听什么”
“跟她有关的所有吧,从她刚出生开始讲也行”
“那或许得问郁管家了。”
“别。”
人影随烛火在屋内摇晃。
等吉祥添了第七次灯油时,本来只在旁边听的银屏、曲画也没忍住,加入了科普岐王壮阔人生的茶话会里,甚至手里莫名被塞了两把小瓜子。
叶浮光津津有味地听完,发现跟沈景明、苏挽秋这两位肉文主角比起来,沈惊澜的人生则是格格不入的升级流,难怪只能在肉文当炮灰。
太惨了。
要不给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一点小小的龙傲天震撼
她捻起毛笔思索片刻,感觉不能涉政太多,还是得披个像架空的壳子,免得被宫里发现,给她连人带书都给禁了。
于是她郑重地写下标题九次重生落魄战神亡国后
故事自前朝末年起,有个叫阿澜的地坤重生了,她是后世一个靠军功升职的名将,只可惜晚年不被当朝帝王所喜,郁郁结束了寂寞人生,一觉醒来,她回到少时,心知社稷将在几年后沦为一片战火,人民将流离失所,而她原本宁静的生活也即将打乱
重生末世萌宠元素升级流。
叶浮光心想,导师说的对,我真是网文行业遗失的那颗璀璨明珠。
制造学术垃圾郁郁寡欢,写精神代餐格外来劲的叶浮光熬了一个大夜,才写到沈惊澜人生里的第一场大战。
据如意她们说,沈惊澜是一战成名,初入战场,便以少胜多,打了一场十分漂亮的仗。
而在叶浮光的笔下,那个名叫阿澜的角色也会以同样漂亮的方式胜下这场仗,只不过在战后,她会用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死去。
随后,开启她的第二次重生。而她的九次重生,都会与沈惊澜人生的几次转折点隐隐合上。
叶浮光打了个哈欠,把如意叫来,将桌上的稿推了过去,得意洋洋,“看看”
如意“”
她吸了口凉气,看着满桌起初还能认出横竖撇捺,后面却如四脚蛇乱爬的墨水,“王妃,莫非当年叶家送您去的私塾,是个道士开的缘何您写字跟画符一样”
叶浮光“呃。”
她挽尊,“认得出来不就行了”
如意诚恳道,“我愿意认,那些书肆的掌柜可不愿费这劲。”
明珠啪嚓,破碎了。
叶浮光像外面霜打的梅花,“那那找个字好看的帮我抄抄呢”
叹了一口气,如意道,“我来吧。”
叶浮光熬得又困又饿,偏早点只有一碗百合莲子羹。
她闷闷喝完,感觉自己写点故事犹如逆天修行,马上就要死在半路上,因此补觉半晌睡不着,还在有沈惊澜信香味道淡淡弥漫的床上翻来覆去。
旁人察觉不到的凛冽雪花有一片没一片的,七零八落融在那山茶花香里。
本来还在枝头沉睡的花苞倏然绽开了花瓣,一朵、两朵
叶片饱满的山茶树枝条延伸出去。
恰好银屏与曲画不在内室,那开着艳艳团花的枝条便攀上锦被外的莹白脚踝,丛生的绿意与耀眼的红如藤蔓,从脚踝一路沿着叶浮光的小腿往上生长。
她迷迷糊糊地蹬了蹬那奇怪的、若有似无的风吹痒意。
却不知。
同样的红色山茶也缠上她的手腕、脖颈,在其他乾元地坤看来,她像是掉进了花妖编织的陷阱。
那些信香味道不满地将她往另一道温度处引去,仿佛是因为她昨夜的失陪,此刻要加倍惩罚她补回这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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